《咸鱼穿成年代文炮灰[快穿]》 作者:雨落窗帘   文案:   虞清娴,仙二代,因太过咸鱼,在一次秘境探险中栽了大跟头。身死道消之际,与一个“炮灰逆袭系统“绑定,   双方约定穿越各个年代世界做任务赚功德,即可灵魂重塑,返回仙界。   一、【五零:被抛弃的原配(完结)】   战后归来的丈夫要结束包办婚姻,与进步知识女青年结为革命伴侣,要求原配妻离婚不离家,在家照顾瘫痪娘。   女主:忙着养娃,忙着和狼狗兵哥哥谈恋爱,忙着创业当女厂长给国家创汇,这种当贤孙孝子的好事,还是让给进步女青年吧!   二、【七零:被卖掉的姐姐(完结)】   偏心爹为给小女儿招如意上门婿,将原主卖去邻村做童养媳,姐妹二人的命运云泥之别——   妹妹嫁俊朗插队知青,后随夫返城当富太;姐姐只有做不完的农活、挨不完的打,最后被家暴而亡。   女主:撕碎剧本,惩罚伪善妹妹偏心爹娘与家暴男一家,带着同样被拐卖的姐妹们逃出大山。   富太她不稀罕,她要当就当女富豪,为那些被拐卖妇女儿童奔走发声,并成立救助基金会,还入选了第一届十大华国感动人物,从此家喻户晓!   三、【八零:被窃取的人生(完结)】   扶弟魔亲妈为报昔日恩情,将女儿录取通知书让给侄女,亲手造就原主悲惨一生。   侄女在享受大学生活,亲女在工厂加班熬夜;侄女十里红妆嫁富商,亲女凄凄切切嫁混混……   女主:没关系,她能再战高考上清大,也能让“慈善家”屡曝丑闻,扶弟魔亲妈无弟可扶,伪善舅舅犯事坐穿牢底!   然后,努力推进冒名顶替大案,为那些被盗取人生的农门学子带去希望的曙光!   四:【七零:被穿书女炮灰掉的小知青】   ps:1V1,架空年代文快穿,偏日常向,有私设,勿考据~   排雷:文名(咸鱼)是蹭热度,本质上是个奋斗型女主。   内容标签:系统 快穿 年代文   主角:虞清娴 ┃ 配角:《被炮灰的原女主[快穿]》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谁说炮灰不能逆转人生?   立意:积极向上,改变生活 第001章 被抛弃的原配   “清娴,听嫂子一句劝,带着木心跟水心回去吧,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保国兄弟已经跟文君妹子结婚了,你留在这里除了让人看笑话外什么都没有。”   虞清娴意识刚刚回神,耳边便听到了这样一句话。虞清娴朝说话的人看去,她年约四十来岁,身材瘦削的女人在苦口婆心地劝说。   “现在都是新中国了,解放了,包办婚姻那一套行不通了,你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呢?都新社会了,你在这里待着还不如回老家去,老家有房有地,勤快点怎么都饿不死。”   虞清娴听着她说话,一边让系统导入原主的记忆。   这是一本50年代的纪实小说,全篇围绕着主人公江保国一家来写的。这一本书从江保国离家从军开始写,在书中,他积极向上,他温文儒雅,他负责担当,他是王文君的好丈夫,他是他与王文君的孩子江和平的好父亲。   但之于原主与原主的两个孩子,他却冷漠至极,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原主是他的母亲要求娶的女人又生了两个女儿而已。   虞清娴很快便将属于原主的一生的记忆翻阅完毕,这是1951年1月,是她历时五个月终于带着两个女儿找到江保国却没待两天就被他叫人来劝说回去的时候。   来劝她的女人见虞清娴沉默不语,眼中的不屑之色一闪而过:“清娴妹子,你就听嫂子一句劝。你才三十来岁,正是壮年的时候,回到老家再找一个也不是不可以。你说你跟着保国兄弟耗着有什么意思呢?组织都同意你们离婚了,你还缠着干什么?”   虞清娴终于抬头看她:“你说我跟他耗着有什么意思?这话问得好!我是他在老家明媒正娶的妻子,在他家拜过祖宗进过族谱!”   “他当年要离家去当兵跟我说打完仗就回来跟我好好过日子。哦,现在仗打完了,他在部队有了花花肠子了,所以我就成了包办婚姻了?成了封建社会的糟粕了?”   “他要是真这样想那他早点说啊,早干嘛去了?当年他家穷得连锅都揭不开了我都跟着他过?这么多年他不在家,我伺候老的照顾小的,他娘瘫在床上五年,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照顾着的。”   “他当年走的时候老大才两岁多刚会走路,老二才出生还不到一个月,我月子都没做就要下地种田干活,不然一家子就都得饿死。”   “他出来当兵12年了,除了第一年往家里写过信寄过钱后面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都当他是死了呢!好不容易有他的消息了还是写信回来跟我离婚!”   “要离婚早点说啊,他江保国喜不喜欢我他是才知道的?既然以前就不喜欢我做什么不早点写信回去跟我说离婚?写封休书给我也行啊。那会儿我年轻,我就算带着两个姑娘我再嫁也容易得很!”   “这会儿我老了,耽误了我半辈子了跟我讲离婚,行啊,把我过去十三年的损失都赔给我,把我的青春年少还给我,我马上走都不带犹豫的!”   这都是虞清娴在系统空间里跟原主陆清娴见面时她说的话。   原主是个十分坚韧的女人。在书里她这一次来是跟江保国离了婚的,并且在这里呆了几天后就带着两个女儿回了冀省老家。   回到家后她像没有江保国的消息时一样的过日子,然而两个女儿却对父亲十分崇拜和向往。   两年后,江保国回了一趟家里,跟原主谈了许久,走时带走了家中的大姑娘江木心。   按照江保国的说法,木心大了,马上就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他那边到底是城里,还是兵团,优秀的小伙子比农村要多得多。他把木心带走,往后木心说亲也容易。   这一番话无疑是戳中了原主的内心,于是哪怕她再不舍再难过,她还是让木心跟着江保国去了黑省。   原主以为木心会过上好日子,然而事情却跟原主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木心被带走的那一年江保国心爱的小娇妻王文君刚刚生产没多久。   她是军区医院的一名护士,江保国是她照顾的病人。两人在医院相识,又在养病的过程中与其相知,结婚后她也没放下她的工作,生产前半个月她还在上班。   王文君生了孩子她母亲来照顾了半年就死活不干要回去了,江保国跟王文君又气又急,最后王文君提议把木心接过去,让她帮忙照顾孩子。   江木心已经十五了,十五岁的大姑娘什么都会了。于是江木心满怀期待的被接到黑省后江保国带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她好好照顾江和平。   从那起,江木心就在那边做了个没有工资拿小保姆,每天带孩子做家务洗一家人的衣裳。王文君心情好了就夸奖她两句,在医院受了气回来便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   江和平终于读小学了,江木心也到了待嫁的年纪,她长得像原主,二十岁的她出落得像一朵花一样。她被江保国的战友冯刚看上了。   冯刚比江保国小几岁,有两个儿子,最大的那个都15岁了。冯刚前头那个媳妇死得早,冯刚为了孩子一直没有再婚,好不容易再次动心自然不可能放过江木心。他跟江保国关系好,他的级别又比江保国要高那么一点,于是这门婚事结得顺理成章。   二十岁的江木心就这么被迫嫁给了一个可以当她爸爸的男人。结婚后的江木心过得并不好,她比冯刚的大儿子也就大五岁,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正是调皮叛逆的时候,他们兄弟俩对江木心这个继母敌意非常的大,两人时常变着法的给江木心找事儿。   江木心23岁那年怀了孕,被冯刚的二儿子推倒在地,孩子掉了,江木心的身体精神也彻底垮了,就这么一病起不来了。   在她身子越来越不好之前,她往老家打了电话,原主接了电话急匆匆地往黑省来。江木心一直在等她,等她到了,江木心跟她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生活,跟她说了自己心里的痛和苦,跟她说了自己这么多年对她的愧疚,还不等原主说一句原谅,江木心便死了。   那个年代交通不便,通信不发达。江木心一直为自己当初抛弃母亲选择父亲而感到愧疚,她给原主写的信便都是报喜不报忧。她连结婚的对象都没跟原主细说,她不敢说自己被许配给了一个老男人,她怕原主会不顾一切地来为她主持公道。   江保国跟冯刚有权有势,她们斗不过他们的。   江木心死了,了解到了全部生活的原主恨得双眼滴血,她找了一家邮局花了巨资给镇上卫生站打电话。镇上卫生站的医生是原主的表妹,她找来江水心接电话,原主将江木心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又问她自己要做一些过激的事情,问她会不会怪她。   江水心说不会怪。   江木心下葬的那一天冯刚为了表示愧疚,把葬礼办得很隆重,原主也去参加了。她跟江保国一家以及冯刚一家坐在一桌,冯刚的小儿子也在。作为害死江木心的主要推手,他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知道原主是江木心的亲妈,他还朝她挑衅一笑。冯刚的大儿子已经快二十了,懂点事了,可对江木心的厌恶一点都不少。   作为江木心的亲生父亲的江保国对于女儿的死一点表示都没有。在酒席上听说冯刚的小儿子在学校打篮球得了第一还夸奖了一番,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让原主坚定了报复的决心。   那天的宴席最后一道菜是羊肉汤,这道汤味道重,放点东西几乎不会让人察觉到。她观察了很久给她们上菜的那个服务员,等那个服务员来给她上菜时她起身去厕所,装作匆忙的样子撞上服务员,在慌乱直接,她趁机将买好的老鼠药倒进羊肉汤中。   冯家一家子都爱喝羊汤,才端上来他们父子三人便迫不及待地喝了一碗。老鼠药下得量足,没过多大会儿冯刚父子三人便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送往医院没多久后,冯刚的二儿子没挺过去直接死亡。   来参加宴席的大多都是军人,她没想跑,被抓时她很平静,被枪毙时她也很平静,她只是对不起她的两个女儿。因为她知道,她为江木心报了仇,江水心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江水心的日子确实过得坎坷,她小的时候因为没有父亲时常被人嘲笑。她长大了又因为母亲杀了人而被人指指点点说了很久的闲话,她一辈子没有结婚,她遇到过好几次喜欢的人,可她没有更近一步的勇气。   她孤单了一辈子,可她自始至终也没怨过她的母亲。   可原主却恨死了自己,她对得起木心,却对不起水心。她让冯家一家子得到了报应,可江保国她却怎么也没有扳倒。   原主怨气冲天灵魂久久不散,被炮灰逆袭系统捕捉到,原主跟炮灰系统做了交易,系统帮原主实现愿望,而原主需要付出灵魂。   原主答应得痛快,于是便有了虞清娴的到来。她来自青云界蜀山宗,在秘境中为了护住门下弟子道殒身消,千钧一发之际被自称为‘炮灰逆袭系统’的声音绑定,她帮系统完成任务赚取功德,系统在获取完全部功德后为她重塑肉身,两人各取所需。   外边传来了脚步声,没过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穿着军装的男人进了屋。   他便是原身的丈夫江保国了。   “清娴,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听?现在提倡自由恋爱,我跟你是父母包办的婚姻,你跟我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我跟文君才是灵魂相契的伴侣!” 第002章 被抛弃的原配   虞清娴已经接收完了原主的全部记忆。   江保国的话让她冷笑出声:“江保国你别在这跟我瞎扯淡。我们是父母之言媒妁之言没有错,但咱们在订婚之前是见过面的。你父母都宠爱你疼爱你,你要是不点头你爹妈能逼着你强娶?”   虞清娴说到这里都替原主觉得冤枉难过。   她跟江保国是相亲认识的没错,但要说没有感情那根本就是骗人的。原主嫁给江保国之前就是十里八村长得最好看的姑娘,人又能干又勤快,虽然家境不那么好,但却登门说亲做媒的人却络绎不绝。   江保国家便是其中之一,那些求亲的人里条件比江保国家好的有好几个,但江保国能够从中脱颖而出除了他有十分符合这个年代审美的相貌外还识字有文化。   原主跟他结婚后也是过过一段柔情蜜意的日子的,江保国在读书之余会教她认字写字,每每外出回来会偷偷给她准备一些小惊喜。那些小惊喜有时候是一片长相奇特好看的石头,有时候是一朵开得极其艳丽漂亮地鲜花,更多的是吃的,一个鸡腿,一个馒头或者一块糖一个鸡蛋。   这些小小的惊喜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情爱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致命了,原主爱上他简直是理所当热理所应当的事儿。江保国出去当兵一走就是那么多年,后面没有消息后他的父母也不是没有劝过她改嫁,托人来说媒的人也不是没有好的,但原主为了当初的那一些柔情以及两个年幼的女儿一直没同意。   一腔真心全都喂了狗。   “你写信回去是说离婚了没有错,但你老娘怎么处理你怎么只字不提?她瘫痪在床两年了,一直都是我们母女三人在伺候,你出过一分钱出过一分力了没有?现在你上嘴唇碰一下下嘴唇就跟我说离婚?然后离婚不离家,意思就是你瘫了的老娘我伺候,两个姑娘归我养,你一个月出点钱就行了呗?”   “见过脸大的,但是大成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着。人长得不行吧,想得还挺美。”   江保国多扣啊,随离婚信寄回去的只有一百来块钱。在建国之初第二版人命币发行之前,军人的工资高得离谱,像江保国这样的行政级别,每个月的工资高达两万之巨。两万啊,原主在家累死累活的种地种一年也挣不了那么多。   虞清娴的父亲是蜀山宗的宗主,一把祈天剑无人能敌。她娘是青云界里最有天赋的炼丹师,被称为丹道第一人。她爹娘结成道侣已经近300年了,依旧恩爱如初。两人便是闭关都要前后脚闭,出关后必定要像凡人界的夫妻一般相处数月,若是兴致来了便开始到处游山玩水。   虞清娴是看着他们的爱情长大的,她也向往他们那样的爱情,她觉得男人就该像她父亲那样,对妻子忠诚,受得住寂寞耐得住诱惑。   像江保国这样的她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你自己见异思迁就见异思迁,没必要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我来这里也不是缠着你的,我就是想让两个女儿看看你,看完以后多长点心,别被你这样的陈世美迷了眼。”   “还有你离家十二年,这十二年里我给你爹送了终,把你的两个女儿也养到了这么大。以前我跟你是夫妻,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咱们没关系了,你也否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那你就必须得给我补偿。”虞清娴道。原主上一世傻乎乎的,确定江保国真的变心以后什么都没要的就回去了。老家穷得很,还住茅草屋,到了下雨的时候外头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冬天风一吹屋顶都能被掀开。   两个女儿的衣服鞋袜就更别说了,一年到头也添置不到一件,都是打了补丁又补丁的。   反观江保国呢?他人品不行倒挺能干,现在已经是营级干部了,按照规定,衣食住样样都有部队管着,根本花不到钱。再说他的小娇妻王文君,每个月工资也不低,医院同样管着她的医食住。   两口子的日子过得潇洒得很,在原主母子三人吃糠咽菜住破屋时他们夜里加餐,□□细粮食顿顿有肉。在原主母子三人穿着补丁摞着补丁的衣服,冬天挨冷受冻时王文君每个月能做两套衣服,冬天时能穿着从广府泸市寄来的呢子大衣小皮鞋。   哦,原主母女三人还要照顾那个坏脾气的老太太。   凭什么?   “你不给我补偿也没关系,你们部队有领导吧?我去找你们领导要,想必你们领导支持自由恋爱归支持,但基本的道德底线礼义廉耻他们应该是知道的。”   江保国听着虞清娴的话眉心直跳,被江保国请来当说客的徐大嫂在边上看得两眼冒光。   江保国看着虞清娴,这个在自己心里长得漂亮却愚昧无知的女人。时光并没有善待她,十二年了,她早已不复当年美貌。她头发凌乱,双眼红肿,穿着陈旧却浆洗得发白的衣服。   江保国又想起年轻时候的她。每个人都贪花好色,江保国也不例外。那时候的他年轻得很,听媒婆说要去她家提亲的那天晚上,他激动得觉都睡不着,第二天穿了他最好的衣服,临出门前还特地用凉水在自己的头上抹了又抹。   年轻时候的自己是喜欢过她的,要是不喜欢,他也不会跟她生下两个孩子。可那都是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把些许好感当做了喜欢。直到遇到了文君,他才懂得什么是爱。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陆清娴这个女人老土又没文化,在村里长大的农村人最远大概只去过县城。据他打听来的消息,她跟她娘家大哥都闹翻了。他在这当口跟她离婚,除了自己家她还能去哪儿?   但他们都没关系了,她想要在他家继续住下去就说不过去了吧?那侍奉老娘养大小孩的事情由她来做不就理所当然了?   建国之后像他们这样离婚的多了去了,那些原配女人哪个不是选择离婚不离家?谁家娘们像陆清娴这么能耐居然敢独身带着两个孩子不远万里招来的?   就她能耐!江保国恨得牙痒痒。文君这会儿也该接到她来了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她会怎么闹呢。   补偿江保国是不愿意给的。可投鼠忌器,他也怕这娘们疯起来真的去找他领导。他马上就要升职了,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领导不会说什么,但肯定会对他印象不好。   现在不是以前了,他背景不够,文化比他高的人也有,靠军功上位是轮不到他了,他唯一的升职路就只能是熬资历。如果他这一轮被刷下去,那以后再想往上升可就难了。   江保国大脑在飞速转动,思来想去,他除了同意别无他法。徐大嫂在边上看着呢,这次晋升名单里也有她男人。   “你想要什么?”江保国沉声问。虞清娴骂他的那些话他只能当做没听到。   “要得不多,我要你三年的津贴。”江保国当了十二年的兵,前些年还没解放新中国,吃饱穿暖都成问题,津贴少之又少。   45年过后就不一样了,江保国他们的津贴都准时发放不说还一涨再涨。江保国的津贴不少,但一次性要那么多钱他还真拿不出来。   王文君家庭条件好,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锦衣玉食的长大。江保国为了追求她花了不少的钱,送衣服送鞋子看电影吃饭哪样都没有落下。   江保国算算自己的存款,脸又黑又沉:“陆清娴,别得寸进尺。”   虞清娴嗤笑一声:“咋了,你不想给啊。那要不然我还是去找你们领导吧,让你们领导判一下你需不需要给,如果他说不需要我立马就走,不要你一分一毫。要是领导说你要给,那你一分都别少我的,怎么样?”   这年头跟原配离婚的军人不算少数,而他们的处理方式都大同小异,原配孩子的赡养费都给得足足的。像江保国一样一分钱都不想出的才是奇葩。   江保国下意识的看像一边的徐大嫂。   徐大嫂眼睛都亮了。自己男人跟江保国一样都是营长,按照上头的意思,她男人跟江保国都会升职。但文件还没下来,一切都是未知数。   如果江保国在这个时候出现品德问题那就不一样了,自己男人升副团长的机会大大的增加了啊!   徐大嫂目光热烈地看着江保国,希望他开口拒绝虞清娴这个无理的要求。   徐大嫂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江保国更想得明白。这里恰好是王文君娘家所在的城市。王文君的父母对自己结过婚有孩子的事情本来颇有微词,若是这个时候他不赡养没有经济收入的前妻跟女儿的消息传出去,恐怕他们会更加反对他跟文君的婚事。   江保国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三年太多了,我没有。最多给你一年的。”   江保国一想到要给虞清娴一年的津贴,心就开始疼。   虞清娴对此并不满意。这个时候通货十分膨胀,一年的津贴24万听着多,实际上这点钱在大一点的市里连一栋好一点的房子都买不到。等再过几年第二版人民币发明出来,一万块钱只能换一块钱,一斤肉都买不回来。虞清娴享受惯了,让她像原主一样回去乡下住茅草房再照顾那个瘫了的时不时就骂人扔东西打人的老太太是绝对不可能的。   “江保国,你不要不识抬举。”   徐大嫂在边上捏紧拳头,恨不得亲自替江保国回绝。   江保国现在后悔得很!他就不应该看家属院里只有徐大嫂有空就请她来当说客,现在好了,他进退两难。   江保国权衡再三,咬牙道:“三年的津贴我拿不出来,两年,最多两年,再多就没有了。”   依照那本书里写的内容,江保国能给出两年的津贴已经是极限了。   “行,你立字据。”   江保国为了突出自己有文化,军装前的口袋里时常都是插着一只笔的。纸这个屋里也有,徐大嫂在一边虎视眈眈,为了不横生事端,江保国写承诺书写得十分迅速利落。   落下最后一笔:“明天我会把钱送来给你,你拿了钱立马回去。”   江保国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院子里站着两个女孩子,高个子的牵着矮个子的,江保国从她们身边路过,脚步都没停顿一下。 第003章 被抛弃的原配   徐大嫂在江保国走了以后也走了,在外头站着的木心水心两个姑娘进了屋。木心抿着嘴巴不说话,水心眼里含着一包眼泪:“妈妈,我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原主母女是昨天来到农场的,她们被安排在家属们居住这条街的民房里。木心水心两姐妹不敢出去,就每日每日的蹲在墙边听外头的人说话。   外头的人说得最多的就是江保国、王文君与原主的二三事。   木心姐妹很瘦,脸色也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变得蜡黄。   虞清娴摸摸水心的头,又看了看木心,道:“是,你们爸爸跟妈妈离婚了,他马上就要重新娶一个了。你们以后跟着我生活。”   原主很善良,哪怕被江保国伤得遍体鳞伤也不愿意在孩子们面前贬低他一句。   上一世的今日,徐大嫂苦口婆心的劝她,江保国随后匆匆而来,他依旧对原主说出了以上那番话,他笃定原主不会反驳,于是将话说得又煽情又得体。经过徐大嫂的大嘴巴宣传,各个都夸赞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   那些都是些假大空的漂亮话,于江保国有益,但对于原主母女三人而言,一点屁用都没有。   原主在接到那封离婚信时就知道江保国绝不会再跟她过日子了,她来农场的目的就跟虞清娴所说的一样,是带两个孩子来看看江保国。两个孩子长那么大脸亲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原主没在农场待多久,马上就要春耕了,她急着回家种地,拿到离婚证的第二天她就带着两个孩子回去冀省老家。回去前木心水心两姐妹也曾问过原主这个问题。   原主说,他们的爸爸永远都不会不要他们,只是他们没有办法生活在一起了。   单纯的木心水心相信了。两年后江保国回家接木心,木心走得高高兴兴的,水心也羡慕得很。木心走的那天,水心追着载着木心走的吉普车跑了二里地。   原主说,木心水心的悲剧都源于她。是她从小就对两姐妹说她们的父亲是大英雄,是她在跟江保国离婚后为了不让两个孩子怨恨江保国总是在她们面前维护他。   原主很后悔,她说,如果她多在她们面前贬低江保国就好了,贬低得多了,木心就不会那么轻易的跟江保国走,不跟江保国走,那之后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江木心的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她已经十四了,她懂得的东西已经很多了。自从来到这里,她听得最多的就是她爸要跟她妈离婚另外娶的的事。   有的人说她爸没良心,糟糠之妻说弃就弃。也有人说她爸和她妈没有感情,现在崇尚婚姻自由恋爱自由,她爸没有错。   木心想出去反驳她们,她爸对她妈是有感情的,才不是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她曾看到过她爸写给她妈的信,那信可情意绵绵了!只是木心胆子小,她不敢去跟那些人吵。   虞清娴擦干木心的眼泪,柔声对她道:“别哭。”   木心哭出声来,水心看看姐姐又看看妈妈,嘴巴一张,哭得嗷嗷响。   等两姐妹止住哭声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虞清娴凭着这具身体的记忆生火做了饭。她们是临时来的,这年头出门都带口粮,到了这里,江保国也没给她们准备粮食,原主早上熬了一锅杂粮粥,热热就能吃,菜是她自己从老家背着上路的酱萝卜,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顿饭吃得静悄悄的,两姐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饭后木心拿出书本来教水心认字。虞清娴坐在炕上饶有兴致的观看。   徐大嫂是个大嘴巴,出了临时招待所的门便迫不及待地将她与江保国的对话添油加醋的说了出去,引得家属们热烈讨论。   江保国跟王文君还没结婚,按照条例他们是不能住在一起的,因此他还是住在宿舍,跟他住一起的是猛虎团的三营长。三营长的妻子儿女都在战争中没了,他跟妻子感情甚好,这么多年也没有过要重新娶的意思。   他看不惯江保国有妻有女却不珍惜,江保国觉得他深情的样子太虚伪,于是两人就算住在一起也极少说话。   江保国打开柜子清点自己的存款。他有四十万,还差好几万。江保国有心不给,又怕虞清娴真的找到他领导去。他领导或许不会让他给那么多钱给虞清娴,但那样一来,他在领导面前的形象就大大的受损了。他们转业了,像以前一样立军工的事情没有了,他一点都不敢赌。   再三思索之下,江保国去了战友家,找交好的战友东凑凑西凑凑,总算凑够了。他拿着钱回宿舍,刚刚把钱放下,便有战士来找他,说王文君来了。   王文君长相并不算特别出色,但胜在身材好气质佳。她的军装修改过,腰线掐得很紧,裤腿也很修身,脚上踩着的黑色皮鞋里套着白色的袜子,她拉着脸,并不高兴。   见到江保国来了,她转过身就走,江保国连忙追了上去。王文君走到没人的地方转过身,怒气冲冲地问:“江保国,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你乡下的老婆没文化没见识,她跟你的两个女儿不会打扰到我们生活。可你看现在,她一来,我们医院的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年头跟妻子离婚的人不在少数。谁也不会去指责那些人,毕竟现在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可那些人的原配妻子都没有来到部队寻亲!   自打昨天江保国的原配妻子到了,王文君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议论她的话都不是什么好话。她王文君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啊?她自来都是被人羡慕那一个!   江保国上前一步拉住王文君的手,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已经跟她谈好了,明天她就带着两个孩子回老家。”   “真的?”王文君有些不信,江保国家是什么情况她早就打听清楚了。他们家是农村的,家里穷着呢,江保国现在这么有出息,他老家那个妻子能这么轻易就放手就不会找到这里来了。   “说吧,她有什么条件。”   江保国沉默了一瞬,道:“她要我两年的津贴。”   王文君眉头一竖,眼看着就要发火,江保国立马解释:“文君,我是这么想的。她这么多年在老家照顾了我父母,为我爹送了终,我娘瘫痪几年了她是她照顾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现在要跟她分开了,要是什么都不给,那我还算个人吗?”   江保国没有提两个女儿,王文君听着也很顺耳,可她脸色依旧差得很:“可你也没必要给那么多啊!你给了她那么多钱,我们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王文君家是市里的,离农场不远。她父母都帮她打算好了,等结了婚就在市里买间房子,休息时她们就回去住,要是她有了孩子,她父母帮着照顾也方便,她大哥大嫂也挑不出错来。   现在江保国要一次性把上钱全都给了出去,她的计划不全都泡了汤?   江保国也很舍不得那些钱,可是不给怎么办?难道让陆清娴直接找到领导去?   “文君。咱们都在连队吃喝基本用不到什么钱,我的津贴跟你的加起来也不少,咱们省着点用肯定够花了。”江保国四下看了一眼,小声地道:“我也不想给她那么多,可今天我去找她的时候徐大嫂也在,她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我不答应,她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呢。现在正是我的关键时期,徐昌正也是,要是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江保国跟徐昌正角逐副团长之位的事情都传到医院去了,王文君也是知道的,她跟徐大嫂也算是相熟,徐大嫂什么样她最也清楚,长舌妇一个。也不知道这样的女人徐营长为什么还留着。上回她们护士在一起聊天还替徐营长惋惜来着。   道理她都懂,可她还是不舒服:“那也不能给她那么多啊,你去找她,你去跟她说,给她十万块钱就足够了。她到时候带着孩子回农村老家,十万块钱够她花一辈子的了。我妈在城里都给我们看好房子了,到时候交钱就能住。你这边掉链子,我怎么跟我妈他们交代?”   江保国抿着嘴:“文君,你体谅一下我。我娘还瘫痪在农村呢,难道你想我跟陆清娴撕破脸,让她把我娘给我们送来吗?”   王文君不说话了,她才二十二岁呢,才不想每天一睁眼就面对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瘫痪老太太。   江保国把人抱进怀里:“好了好了别难过了,我听说市里的百货商店新进了一批丝巾回来,我已经托人给你买了,过两天就给你行不行?”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王文君再怎么不高兴也没有用。她听到江保国给她买了丝巾,立马将那些不高兴抛出脑外,她在江保国的怀里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问:“是大红色的吗?我们护士长也从百货商店买了一条大红色的,哎呀,戴起来特别显气色,把她人都衬得特别白。”   “就知道你喜欢红色。你戴上肯定比你们护士长戴起来好看。”江保国的声音越来越含糊,王文君也没有了声音。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远处的路灯还没点亮,黑暗中,两人在无人能看见的角落里亲吻得难分难舍。   次日天才蒙蒙亮,虞清娴便从打坐中清醒了过来。   这个世界灵气稀薄,昨夜她打坐了一晚上也没引到半丝灵气。虞清娴并不气馁。在进入这具身体的第一时间她就查看过这具身体的灵根了。   水木土三灵根,这灵根跟她的天灵根自然是没得比的,但比之四灵根五灵根已经好得太多了。在这个灵气稀薄修真灭绝的年代,她不要求修为多高,能够修到炼气期有自保能力就已经足够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丝毫还手能力的经历真的是有一次就够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虞清娴走出屋子,寻了个隐蔽却又能沐浴到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的地方开始打拳。   这套拳打名为清风决,是蜀山宗里人人都要练习的一套基础拳法。整套拳发一共有九式,虞清娴打到第三式便浑身发疼,汗也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咬着牙打完第九式,虞清娴连忙打坐恢复。   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虞清娴引着晨曦里的灵气进入体内。这几缕灵气比昨夜的要精纯许多,灵气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周天,最终汇聚于丹田之内,而后又自发在她的体内循环。   虞清娴因打拳而剧痛无力的身体在灵气的滋养下恢复得很快,苍白的脸色也重新变得红润了起来。   虞清娴神清气爽地站了起来,刚走到院子,木心便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扒着门,怯生生地问:“妈,我们不回老家行不行,我不想回去。” 第004章 被抛弃的原配   话音刚落,木心就哭了出来。   虞清娴看着她,脑海里回忆起了木心在村里过的日子。   农村人无疑是淳朴的,可她们却也有恶劣之处。她们没什么娱乐,于是家长里短跟逗弄小孩儿就成了她们闲暇时期的乐子。   村里像木心一样的小孩儿没有几个,于是每当她独自出门总是会被人拉着问话。问她妈妈有了妹妹疼不疼她,问她妈妈要改嫁了她跟不跟着,问她江保国不在家有没有男人夜里去找她妈妈。   然后那些人会不管木心的回答,开始自顾自的说开来,也不管木心在不在,也不管木心听不听得懂,什么脏的臭的都在她面前说。   原主的公婆年纪已经很大了,两人身体并不好,连地都下不了,原主要下地种田养活一家子,还要时时刻刻照顾两个老人,水心小时候身体也没那么好,总是哭闹。她已经很累了,每天倒头就睡,对木心的心理状态一无所知。   木心很懂事,也从来不在原主面前说那些话,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心里,人越来越沉默,心思越来越敏感。江保国的信寄回家时木心是最开心的,她还跑出去特地跟从小嘲笑她的那些人炫耀过。   她爹还活着,她再也不是没有爹的野孩子了。她爸是解放军军官,比她们的爸爸都厉害。在知道原主要来找江保国的那两天木心脸上都挂着微笑。   木心不想回去,上一世也是如此。可江保国不要她,她拗不过原主。回到村里后,原主跟江保国离婚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了,大家对木心的嘲笑更加变本加厉。木心在老家过得很不开心,江婆子一看到她就骂她晦气。   村里的二流子见到她就吹口哨,那些老光棍总是用一种令她恐惧恶心的眼光看她。   原主终于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面对心思郁结的女儿,她的安慰并未起多大作用。   江保国去接木心她丝毫没有犹豫的就跟着江保国走了。她年纪还小,思索得还没有那么周到,她只想逃离那个令她窒息的地方。   她临终前曾对原主讲,她在村子里住着,感觉每一天都是阴天,回忆起那时候的时光,她得满满的全是黑暗。   木心的经历虞清娴没有经历过,她从小就受尽人的宠爱,人人提起她时说得最多的就是夸赞。虞清娴从来没有遭受过像木心所遭受的那种恶意。   虞清娴没当过母亲,但在这一刻,她的心中满是酸涩,酸得让她几欲掉下眼泪来。虞清娴知道,那是她收到了原主的记忆影响。   对此虞清娴并不反感。在这一刻,她决定一定要好好的疼爱这个受尽了苦难的女孩,不仅仅是完成原主的嘱托。   将心比心,如果她是木心,从小就在那种满是恶意的言语中长大,到时候她做的可能就不仅仅是逃避那么简单了。   虞清娴走上前去,伸手擦了擦木心的眼泪,道:“别哭,别哭。你不想回去咱们就不回去了。我跟你爸爸要了他两年的工作做补偿费,等拿到钱咱们就离开。你喜欢市里吗?就是我们下火车的那个市里,我们手里有钱,在那里买个房子,咱们把户口落在市里,也当个城里人。”   “如果城里的房子不好,咱们就在城郊的农村买一个,咱们把家安在这边,你跟水心也像前院江丽丽一样去学校里上学。”姜丽丽是村长家的孙女,跟木心一样大,是全家捧在手心里的姑娘。   落户在这边虞清娴昨夜深思熟虑过后的想法。虞清娴活了百来年了,如果是没钱也就罢了,为了生活她可以低头。但现在她手里又不是没有钱,能过得好一点谁又愿意去过苦日子呢?至于江保国他妈,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结合书里以及原主的记忆,十二年后的日子会越发的难过,她不得不为此早做打算。   木心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原主是个脚踏实地且不不敷衍孩子的人。对于孩子的要求,能做到的她就尽量去做到,做不到的她就会耐心的跟孩子说自己的难处,她从来不像别的父母一样给出一些无法实现的承诺。   原身的一辈子只在江保国的问题上欺骗过两个孩子。原身都能做到不骗孩子,虞清娴当然也不可能骗她们。   木心高兴地点点头,眼泪也不掉了,高兴了一会儿,她又有些迟疑地问:“那奶奶怎么办?”   “她要是对你们好一点管也就管了,可她对你们又不好。再说了,我跟你爸都离婚了,她又不是我妈。”江家的重男轻女是一脉相承的,原主生了木心后刚断奶就被念叨着要她再生。怀上水心的时候木心才一岁多一点。   水心出生,江保国已经随军出发了,江婆子一看又生了个姑娘,连月子都没让原主做好。水心长到这么大,她连一下都没抱过。木心水心生病江婆子跟江老头更是管都不管,若是让她们出钱出力,原主需要付出同样等值的东西来换。   江老头死了以后江婆子瘫痪了,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恶心人。见天儿的就在屋子里骂人,从原主到水心谁也没逃过,骂得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偏偏还不能不管她,但凡怠慢她一点,村里那些闲得发慌的族老就会来给原主母女三人做思想工作。   原主的娘家也因为她不愿意改嫁而断了来往,为了两个孩子,她只能在江婆子面前忍气吞声。   木心水心都不喜欢奶奶,知道她们以后再也不用照顾她了,水心直接尖叫着笑出声,跟木心两人在房间里又跳又闹。   虞清娴烧锅做早饭,她刚刚点火,木心便来帮忙了,水心不甘人后,抢了烧火的活儿,姐俩分工明确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吃了早餐,虞清娴便跟木心一起把来时带的行李都收拾好,水心则拿着扫帚在扫地。原主教导过她们,无论去到哪里,都要干干净净的,绝对不能让人用邋遢、脏这样的话语来骂她们。两个孩子一直都记得。   虞清娴也爱干净,对此乐见其成。   中午江保国带着钱来了。中国人民银行的第一版人民币,一共四十八张,每张面额一万块。   这年头也没什么□□,虞清娴数了两遍够数了,便将钱拿回房间收拾了起来。江保国在客厅里跟木心水心大眼瞪小眼。   与敏感多思的木心相比,水心就要开朗活泼了许多。她瞪大眼睛看着江保国,一句话不说。   江保国被她看得不自在:“怎么能这么直勾勾的看人?一点礼貌都没有,连人也不会叫。”   江保国的心情不好,说出口的话就格外的刻薄。   水心从来没有见过江保国,对江保国的记忆全部来自于爷爷奶奶以及妈妈的言语。爷爷奶奶说她爸爸是个特别聪明特别有才华的人,是世道限制住了他,若是还在新社会,她爸爸肯定能做大官光宗耀祖。她妈妈说爸爸是个保卫国家的大英雄。   不过水心也知道她爸爸要跟她妈妈离婚了,离了婚以后她爸爸就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水心觉得,这根本就不是大英雄,大英雄是不会抛弃自己的妻子的,就像村里的老满叔。老满叔也是打过鬼子保卫过热河的英雄,他就没有抛弃老满婶。   这样的话水心听得多了,每当她跟村里的小孩子们打架,那些小孩打不过她时就会说这样的话。水心根本不痛不痒。   “我妈说错了,你根本不是大英雄,你是个陈世美。”水心的脾气从小就大,母亲跟木心都很爱护她,她八九岁还懵懵懂懂的年纪就跟村里那些说她妈坏话的女人吵过架。她胆子大得很。   村里有个喜欢讲故事的老大爷,大家都叫他良平叔,在来之前,水心正好听到他讲包公铡美案。水心觉得她爸除了没有派人杀她跟她妈外,哪里哪里都跟陈世美对得上。   “你瞎说什么?谁教你说的这种话?”是个男人都不想被说成陈世美,江保国也不例外。   木心怕江保国打水心,连忙把水心拉到自己身后护着,抿着嘴跟江保国对峙。水心从姐姐身后伸出头,大声道:“本来就是,我没瞎说。”   “你就是陈世美!陈世美功成名就抛夫弃子,你也是,你就是!”水心气人的功夫一流。   江保国眉心直跳,他不喜欢孩子,更不喜欢女儿。老大木心出生之前他还期待过是儿子,生出来是女儿后他抱都没抱过。老二水心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他就已经跟着部队走了,后来知道是女儿他更加不喜。   时隔十多年再见到两个女儿江保国也没有丝毫的慈父心肠,水心的话戳到了他内心里十分隐秘地肺管子,他上前两步举起手,木心害怕得把水心死死地护在身后,水心也害怕,嘴巴一扁嗷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虞清娴在屋里藏钱,她听到了水心的话了。她不像原主,她不会在孩子们面前维持江保国作为父亲的形象。只是虞清娴没想到江保国居然没品到这个程度,居然要打孩子。   虞清娴快步出来,厉声喝道:“你想做什么?”   江保国黑着脸,看了虞清娴一眼,放下手:“陆清娴,你怎么教的孩子?怎么跟她爸说话的?一点家教都没有。”   虞清娴确定两个孩子没被打,放下了心:“怎么没家教了,她说的话哪一句错了?我们离婚了,抚养费你也付了,那往后这孩子就跟你没关系了,她们什么家教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不得前面的话,江保国反驳虞清娴的最后一句:“怎么没关系了?她们是我的种,我是她们爸爸,她们到了什么时候都跟我有关系!”   江保国跟所有的重男轻女的父亲一样,他可以不重视女儿不喜欢女儿,但不允许女儿不重视他。   江保国看了两个孩子一眼,虽然又瘦又小,但长得像陆清娴年轻的时候,特别是老大,眉眼之间清秀得很。若是好好的养两年必然能找到好婆家。   现在抗战才刚刚结束,许多战士都还没有妻子。江保国着重看了一眼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木心,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女儿已经十四了,女人十六岁就能说婆家了,陆清娴嫁给他的时候也才十七岁。   “陆清娴我告诉你,你别想挑拨我跟女儿们的关系。”江保国说着,掏了掏兜,从兜里掏出两颗巧克力来。   王文君有点低血糖,自从跟王文君在一起后,江保国的口袋里总是会放上几颗糖。巧克力这东西难卖得很,这是他托人从省城的外汇商店买回来的,贵得很,他两个月才舍得给王文君买一次。   糖递到木心水心面前,江保国的眼中透出了浓浓的不舍。他现在没有钱了,这一盒巧克力也不多,吃一颗少一颗,下次想再吃就得等他津贴下来了。他的不舍别说虞清娴了,就连木心水心都看出来了,两人没吃过巧克力但谁也没伸手去拿。   江保国再次刷新了虞清娴对他的认知,这个男人真的是吝啬到一定程度了,她翻看原主的记忆,随即嗤笑一声。以前那些令原主心动不已地东西全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花啊草啊石头什么的是天生地长的,偶尔的一块糖果一包饼干一个鸡腿是江保国买了吃不完的,或者人家送了他不爱吃的。   那时候家里穷,江保国做为江老头江婆子唯一的儿子,又在城里念书,对他的供养从来没少过。他嫌弃的东西是许多人想吃都吃不到的。于是那些东西加上语言的包装,便也变得珍贵了起来。   虞清娴曾到凡人界居住过几年,像江保国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她见过不少。江保国态度前后转变差距那么大,她看在眼里,想想木心的结局,虞清娴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虞清娴懒得搭理他,左右他的那些主意都不可能成功就是了。报复他也不急于一时,她在这里没根基,干不过当了几十年兵的江保国。等木心水心长大先,最多十年,她必定让江保国跟她的小娇妻吃不了兜着走。   “木心,水心,咱们走吧。”   木心跟水心得了母亲的话,欢呼一声,纷纷跑进屋里去拿行李,对江保没有丝毫留恋。江保国脸上装出来的慈爱瞬间破功。   虞清娴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眼睛疼,回屋拿上放了钱的那个行李背在背上拉着两个姑娘出门。   江保国连忙收敛了心神跟上。从居住的家属院到军区大门口这一段路程,江保国一直没话找话,还试图去拉水心的手,想要努力营造出一副慈父面孔来,然而两个姑娘谁也不买账。   路上遇上了许多穿着军装的人,有人停下来跟江保国打招呼,江保国便迫不及待地上前去跟人家搭话,主动将自己给了虞清娴三人两年津贴的事情曝了出来。   虞清娴懒得看他作秀,等他跟相熟的人说完话,她们已经走出去好远了。江保国怕她乱说话,连忙跟相熟的人告辞追了上来。   他心里越发的不悦。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一个人的差距会那么大,明明他在家的时候陆清娴温柔又软弱,嫁到他家那么多年连气都没生过,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幅样子呢?又市侩又不可理喻!   还好他离跟她离了婚,不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江保国庆幸又恼怒。   王文君早早的就在大门口站着了,见到江保国随着那三母女联袂而来,那副一家四口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王文君的脸。   眼看着那四人走近了,王文君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保国,你们怎么才来?”她根本不看江保国,将眼睛钉在虞清娴的身上:“这就是清娴大姐吧?我是王文君,是江保国的对象。这是木心和水心吧?长得真好看,木心十四了吧?哎呀,马上就能说人家了啊~”   王文君捏着喉咙讲话,轻声细语的,听着让人格外反感:“到时候你再来找姨,姨指定帮你说一门好亲。”   “你可闭嘴吧,早上在厕所吃完直接过来的吗?怎么说出来的话比坏肚子放的屁还臭呢?” 第005章 被抛弃的原配   王文君脸色大变。   虞清娴觉得江保国跟王文君那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见到女孩子的第一句话都是嫁人。说的那些话听着就让人反感,难道一个女人的价值除了嫁人以外就没别的了?   怪不得这两人上一世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合着这么早就有这样的打算了?   虞清娴觉得原主上一世还是不够狠,要是换成她,这两口子一个也被想活。   虽然后面江保国一家也因为WG被下放,但那是因为他们太高调,招了别人的眼。冯家三父子死有余辜,但江保国两口子便清除淤泥而不染了?   冯刚看上木心时是1957年,江保国已经在团长这个位置上坐了六年了,而冯刚早在54年便升为了旅长,江保国想要更近一步,冯刚能给他这个机会。   冯刚的弟弟也是当兵的,在52年就转了业,成了军被厂的厂长。这厂子背靠着军方,各方面待遇都好得很,王文君的弟媳妇想要进去工作,但厂子难进,她们一家子都在发愁。冯刚这时候看上木心简直就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上枕头。   王文君在江保国身边极力劝说,江保国心里乐呵呵脸上勉强的同意了这门婚事。   为了面子上好看一些,王文君在外出逢人便说木心跟冯刚是自由恋爱的,他们这些做家长的实在是舍不得让人为难,只能同意了这件婚事。   因为王文君编造的这些瞎话,让冯刚的两个儿子对木心厌恶至极。   “你那么喜欢嫁人,那你怎么没在十六岁就嫁了?一天就知道叭叭,难道就你长了个嘴?”虞清娴的话一句比一句还不客气。   他们三人的对峙早就引起了门口岗哨的注意,他们努力地憋着笑。王文君觉得自己的脸就像是被人丢到地上去踩一般,变得青一阵,白一阵。   江保国还没来得及细想王文君为什么来了,就被虞清娴毫不客气地话气得够呛:“清娴你怎么说话呢?文君好心来送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阴阳怪气做什么?”   “我用她来送?有这时间管好自己比什么都强。小明的奶奶为什么能活到一百岁?就是因为她从来不管别人家的事。”   王文君眼圈刷的一下就红了,她委屈的看着江保国:“保国,我也是好心来送送清娴姐,清娴姐怎么这样说我?”   江保国是真的喜欢王文君的,王文君一哭他就心疼得不得了,连忙上去哄。   水心木心看着他他都没发现。   虞清娴也懒得看他们,拉着两个孩子出了部队的大门。往前走五百米就有一条大路,远远的虞清娴就听到路那头传来汽车的引擎声了,木心拉着水心往前冲:“妈你在后面慢慢来,我先带着妹妹去拦车。”   “慢点跑,别摔了。”这一段路上铺满了碎石子,摔跤了可了不得。   木心背对着虞清娴挥挥手。虞清娴乐了一声,加快脚步,她走到路口,木心已经拦下了大巴车,母女三人上车,车子缓缓开动。虞清娴从窗户看去,正好看到江保国追来。   两人四目相对,虞清娴别开眼。江保国站在原地,车子从他面前呼啸而过。   虞清娴带姐妹两人在县城转了一趟车,到达市里时已经是下午的三点钟。她们中午没吃饭,这时候已经饿得饥肠辘辘。虞清娴在坐车时就跟车上的乘务员打听清楚了市里饭店以及旅馆的位置,一下车她就带着两个孩子朝饭店飞奔而去。   虞清娴点了饭店的招牌菜,有锅包肉、红烧鱼、酸菜炖豆腐,都是北方的经典菜。木心和水心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两人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虞清娴也是。她好美食,可修真界的人都不好口腹之欲,且踏上修真之途的人大多都以辟谷,在他们看来进食是件十分浪费时间的事情,有吃饭的功夫还不如多练一遍剑。当然了,灵米跟灵植除外。   修真界里唯一一家连锁酒楼天香楼生意惨淡,做得最好的就是烤兔子炖兔子,虞清娴年幼的时候觉得那已经是十足的美味了。后来她筑基后去了凡人界吃了凡人界的美食以后她才知道年幼的她知识有多浅薄。   这会儿虞清娴再次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这锅包肉表皮金黄,外酥里嫩,也不知道厨子是怎么做的,连外头裹着的那一层糖浆都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酸酸甜甜的,可口极了。   红烧鱼用的是鲤鱼,鱼皮软糯,鱼肉嫩滑,汤汁鲜辣,就连里头的配菜都十分的可口,除了要仔细吃到刺这一点比较麻烦以外完美得很。   最后一道酸菜炖豆腐,里面放了一些五花肉片,肥的多瘦得少,酸菜的酸解了肥肉的腻,吃到嘴里入口即化,瘦肉也嫩极了。豆腐炖得时间够久,都炖出了蜂窝眼,一要便迸出一口汁来,酸中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鲜,下饭极了。   虞清娴心情好极了。要是一直有这样的美食吃,她可太爱这个时代了。   因为美食,虞清娴对这场穿越多了许多期待。   三人的饭量有限,饭店的老板又实诚,三个菜还剩下不少,倒了实在可惜,虞清娴大手一挥,到隔壁的杂货店里买了三个饭盒回来打包。   吃饱喝足,母女三人到旅馆开了个房间,房间里有两张床,这个年代也不可能有多奢华,房间灰扑扑的,不过胜在干净。   姐妹两人长这么大还没住过旅馆。在来的路上原主钱不多,她又是个一分钱都要算计着花的性子,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旅馆这种一看起来就十分高端上档次的地方原主看到都会绕着走。   放下行李,三人躺到床上,说了几句话便耐不住睡意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外头一片漆黑,虞清娴打开灯,木心水心也相继醒来。   水心还记挂着中午打包回来的菜,她摸摸肚子:“妈我饿了。”   虞清娴也有点馋:“那你们在房间等着,我拿菜下去找老板娘给热热。”   虞清娴起来木心跟水心也赶忙跟着:“妈,我们跟你一起去,我们害怕。”   “行。”   母女三人拿着饭盒下楼,,木心跟水心在悄悄摸摸地说着话,时不时的笑两声。虞清娴转头看了一眼,眼中也带着笑意。   系统说,她做任务期间,原主会在系统空间里看她。也不知道她看到这一幕会不会难受。   旅店也兼职帮住客热饭,旅店后面的锅炉房里长期都点着火,老板娘换上铁锅,在锅里放上蒸笼再把虞清娴的饭盒放进去,盖上盖子等十来分钟也就行了。   虞清娴趁着这个功夫跟老板娘唠家常,听到虞清娴说她想在城里安家买房子,老板娘多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她忍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大妹子,你想买什么样的房子?”不等虞清娴回答,老板娘又道:“我娘家弟弟在城郊有一处房子,是三间瓦房,两边都有厢房,院里还挺大的,能种菜。”   老板娘的弟弟在城里开了个杂货店,今年已经在城里买房子了,原本村里的房子他是不想卖的,可谁知道今年她弟媳妇得了病,说是什么肚腹水,要做手术,要十来万。之前买房子就已经掏空她弟弟家的所有存款了,还朝老板娘家借了不少,这会儿实在拿不出钱来了。   于是老板娘的弟弟就打起了卖房的主意。只是这年头村里的房子实在是不好卖。城里的人谁也不想回农村去住,村里的人又没有那个经济实力去买。一来二去的房子到现在都还没卖出去。   老板娘就这么一个弟弟也不能不管他,这段时间已经借出去好几万块钱了,加上之前买房子借出去的都快十万了,这年头钱都不好挣,她男人对她再好对此也有话说了,昨晚两口子还因为这个吵了一架。   虞清娴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她这人从小别的优点很多,运气好就是其中之一,换了句身体这个优点也没丢掉,虞清娴高兴极了。   “离城里远不远,近的很,走路十分钟就到了。他家唯一的不好就是离村里有点远,家附近只有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就两个老人在家,他们儿子出去当兵了,据说是在南方那边,还没回来呢。”老板娘自己说着都觉得没希望了。她刚刚也跟虞清娴打听了,她家就她们母女三个,也没个男人,她娘家兄弟那房子离村子远,离城里也不近,要是真有个什么事儿,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老板娘越想越不行,虞清娴倒是觉得这样最好,她爱清净,这样邻居少离村远的房子更适合她。今天进城她都看了,城里的房子也不是说不好,就是都不大,虞清娴看着都觉得憋屈。   “老板娘,明天你带我去看看,要是房子好,那一切都好商量。”   峰回路转,老板娘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行,你也别叫我老板娘了,我今年四十了,比你大点,我姓李,叫李琼花,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李姐。”   虞清娴上道又识趣:“那就这么说定了,李姐你明天抽空带我去看看。”   “好。”这时候蒸锅里的菜也热好了,李姐帮着虞清娴把饭菜拿了出来,还拿了点自家拌的咸菜丝,虞清娴推脱了几下没推脱掉只能收下了。   李姐十分热情,还帮着虞清娴把饭菜送到了房间才下楼。   母女三人在房间的桌子上吃晚饭,木心拿着馒头问:“妈,我们要买老板娘说的那个房子吗?”   刚刚虞清娴跟李姐说话时没背着姐妹两个。   “还不确定,要看看房子。”虞清娴顿了一下,想起早上自己跟木心说的话,问:“你是想住在城里还是住在村里?你要是想住在城里咱们就在城里看。”   木心飞快地摇了摇头:“我不想住城里,我今天都看了,城里的房子好小,都不能种菜。”木心抿嘴一笑:“只要不回老家,村里城里都可以的。”   虞清娴摸摸木心的头:“明天再说吧。”   木心点了点头,水心专注干饭,根本不关心住在哪里。   夜里木心和水心睡熟了,虞清娴睁开眼睛,开始尝试着去打开她的伴身空间。昨天晚上她试过了,没有灵力打不开,今天早上她已经成功引气入体了,按理来说是能打开的。   虞清娴试着调用灵气去冲击识海里的洞府,很快她脸上就露出了个笑容来,随即身形一闪,她整个人也直接从房间里消失了。   虞清娴进入空间里,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她能摆满一个货架的那些丹药呢?   她堆积如山的灵石呢?   她的法器呢?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灵草灵果呢?都哪儿去了?怎么整个空间都空荡荡的?   哦,也不能说是空荡荡,至少她在秘境里收进来的灵泉还在的。   “宿主,因你的丹药灵石灵草法器跟这个世界不匹配,所以系统自动回收了,不过宿主不要担心,这些东西系统只是暂时保管,等系统跟宿主解绑之时会如数归还的。”神出鬼没的系统适时出现。   虞清娴的笑容逐渐扭曲。   我杀系统。 第006章 被抛弃的原配   空荡荡的空间给虞清娴的打击太大了,导致她一晚上冥想都冥想得不专心,睡也睡不好,第二天精神还有些萎靡。   木心看出来了,被虞清娴以没睡好搪塞了过去。   娘仨才起床,李姐就来敲门了。她昨晚跟丈夫说了虞清娴要买房子的事儿,她丈夫也很高兴,早上出去做工前还特地嘱咐李姐,让李姐做早餐叫虞清娴她们一起吃。   虞清娴没拗过热情的李姐,在她家吃了早餐,煮的是面条,放了鸡蛋跟青菜,撒了一些小葱滴了香油,特别的香。   吃了饭,李姐的弟弟就到了,他叫李川,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这段时间又因为家庭的变故使得心力憔悴,见到虞清娴母女三人也就干巴巴的打了一句招呼后便闭嘴不言了。   他跟虞清娴往常遇到的商人都不一样。   李姐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自家弟弟一眼一眼,朝虞清娴解释道:“大妹子,我这兄弟不爱说话,但人真不坏,是个厚道性子。他开的是山货铺子,就是因为价钱公道,不缺斤少两,为人也实诚,这才有那么多人乐意跟他做生意。”   作为亲姐姐,李姐对自己有这么个弟弟很是满意,言语间都带着骄傲。她弟弟人品是真的好,对她这个姐姐也掏心掏肺。当年她刚跟她男人结婚的时候手里没钱,她婆婆是个恶毒性子总是磋磨她,她弟弟为她出了不少头。   后来她男人看中了开旅馆这门生意,但他们手里的钱买了地钱就不够盖房子的了,还是她弟弟拿出了盖房子娶媳妇儿的钱帮了他们,她男人又跟要好的兄弟借了些钱,这才在市中心盖起了这套房子。   因为当年她弟弟鼎力相助,所以她男人现在借钱给她弟弟才借得这么爽快。只是再爽快也顶不住这一借再借。她的儿子也快结婚了,女儿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现在年景好了,也不打仗了,街上又多开了好几家旅馆,那些旅馆比她家这里新,家具摆设比她家好,她家的生意被抢走了一大半,实在没办法只能降价。   借给她弟弟的那几万块钱里有一大半就是她男人打算用来装修旅馆的钱。   虞清娴修逍遥道,讲究顺其自然万事随心,对面相这方面没有过研究,但厚道的人面也善,看起来就可靠。   虞清娴笑着点点头:“那既然李大哥也来了,那咱们就走吧。”   “哎,走吧。”李姐赶忙道,李大哥快步走到前头,虞清娴等人跟在后头。   旅馆门口停着一辆牛车,车上铺上了柔软的被子。李大哥在前头牵着车:“姐,大妹子你们坐到车上去吧。”   虞清娴先把木心水心抱到车上去,跟着李姐坐到了后面。李大哥坐在前头,挥着鞭子赶车。   这年头车很少,路上的人也都是走着的居多,偶尔有穿着打扮时尚的人骑着自行车从她们身边走过,每当这个时候,路上行走的人的目光总是会紧紧地追随着他们。   李姐也很羡慕:“有自行车可真好,走得多快啊。”   快吗?虞清娴不觉得。她以前出行骑的是飞鹤灵兽,坐的是灵舟灵船,再不济还能御剑飞行。那速度嗖嗖的,比起这个自行车要快了不止百倍。毫不夸张地说,要是她的飞剑在手,她从这个国家的西边飞到东边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儿。   想到她的飞剑,虞清娴又不免想起她现如今空空荡荡的伴身空间。   心忽然又痛了起来。   虞清娴转头,看到木心跟水心歪着身子去看那几个早已远去地骑着自行车的人。才相处不到两天的时间,虞清娴却很喜欢这两个懂事的姑娘,她有着蜀山宗一脉相承的宠孩子基因,她决定等安顿好就把自行车给两个姑娘安排上。   从市中心到李姐家的娘家坐牛车坐了十来分钟,按照这个路程,如果步行也不会超过半个小时。李大哥家的房子矗立在大路边,离城里确实很近,离村里也不远。   他家的房子也是才翻新过的,青砖的围墙将视野隔绝,打开大红色的门便进入了院子里面。院子如李姐所说的一样很大,他们搬出去已经好几个月了,围出来的园子里一片萧条,已经长满了杂草到人膝盖高的杂草。   东西两边都有厢房,东边是厨房以及杂物间,西边是牲畜栏和厕所。都是砖瓦结构的房子。在这个茅草房占绝大多数比重的农村来说,这个房子已经算得上是豪宅了。   正房四间,都很大,一间是待客室,另外三间是卧房,两间是炕,一间原先是放床的。   因为久久不来居住,已经落了一层灰。李姐伸手打开窗户,道:“这房子已经盖了十来年了,用的是当年我们在城里盖房子剩下的砖瓦,玻璃也是那时候剩下的。我敢说在整个村里就没有比我弟弟家好的房子。”   虞清娴跟在李姐身后四处溜达,对比起其他家的房子,这间房子确实是很不错,木心和水心两眼放光,她们还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呢。   厨房的门口有一口井,井盖着木盖子,李大哥打开盖子往里看,井水溢得满满的,边上拴着一个木桶。   李姐道:“这口井是前些年打的,屋里有井方便得很,要不然还得去挑,又麻烦又累人。”   “这确实好。”虞清娴也露出了笑容来。原主家里就没有井,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儿都是到村里的水井去挑水,要等很久不说,要是赶上下雨下雪,那才艰难呢。   虞清娴对这间屋子很满意,跟木心水心商量了一下,两人对这间屋子也充满了喜爱。又把牲畜棚跟厕所看了一圈,意外的发现厕所跟李大姐家在城里的旅馆一样,干净整洁不说,还是蹲便,跟现在农村普遍的旱厕有着本质的区别。   虞清娴刚刚还在琢磨着要是住进来要修一个城里的那种厕所呢,现在不用了,于是更满意了。   双方终于谈到了价钱。   李大哥跟李大姐对视一眼,李大哥抹了一把脸:“二十万。”   这个价格是深思过的,李大哥觉得自家的房子值这个价,面积大,房间多,装修好用料好,还有一口井,二十万。   要是在城里,二十万也就能买两间小小的房子带园子罢了,别说园子了,就连东西厢房都没有。   怕虞清娴嫌贵,李大哥也不沉默寡言了:“这房子大,园子也大,种点瓜果蔬菜的,一年都不用再买菜了。房子盖的时候用的是好料子,再住二三十年没问题,要不是没办法了,我是真的不想卖。”   李姐也叹气。二十万她们是真没多要,只是肯花这个钱买房子的城里人不想往农村搬,农村人又没有这个钱来买这个房。   虞清娴想了想,没压价。虞清娴在今天早上已经把她少得可怜的家当放进了空间。这会儿还是乍暖还寒的时候,早晚冷得很,她们穿的还是棉袄,她说她带了钱,大家也没多想,毕竟现在这个钱的面额大着呢。   李大哥见虞清娴没还价,心里松了一口气,而后又开始不好意思了起来,他抿抿嘴,道:“我儿子快结婚了,之前我们定的家具都做好了,旧的都要换,你们要不要?要的话我给你们拉过来。”   李大哥的儿子定的是今年结婚,打家具的钱早就付了。原本他们那些旧的家具也是要送人的,现在送给虞清娴比送给那些亲戚要好得多。   虞清娴点点头:“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成功的把房子卖了出去,大家都很高兴,李大哥让虞清娴她们在屋里待着,他架着牛车去城里买了两斤酒一包糖回来,他带着虞清娴去了趟村长家。   李大哥姐弟是村里一等一的能耐人,村里人有事儿还得求着他们,因此开证明开得很痛快并且保证以后会多照顾虞清娴母女三人。   从村长家出来,几人到隔壁家借了扫把抹布来把屋里打扫了一遍。   打扫途中虞清娴也把隔壁一家的情况摸清楚了。那家只有一对老夫妻在住,他家只有一个儿子在外当兵,人口简单,住着也清净。   打扫到中午也干净了,等下午李大哥把家具拉过来,明天就能住了,一行人打道回府。   进城路上,他们与一辆吉普车擦肩而过,在这个自行车都能被观看许久的年代,吉普车的路过让所有人都侧目不已。   虞清娴也随大流地看过去,她眼神好,吉普车里坐了三个人,两个坐前面,一个坐后面。坐在后面的那个人也在看着窗外。   两人猝不及防地对上眼。男人长着一副轮廓分明的俊朗面容,他面无表情,眼神深邃。   两人在对视片刻,一直到载着男人的车来远后才收回目光。   虞清娴的嘴角还挂着与李姐说话带着的笑意,耳边是木心与李大姐等人对吉普车的讨论。   下午虞清娴跟李大哥去城里新开的房管局办理了过户,过户手续办理得简单极了,不到半个小时,虞清娴便拿着写有她名字的土地房产所有证出来了。   有了土地房产所有正以及田阳村村长的证明,再办户口便好办得很多。在上户口之前,虞清娴就姓氏问题询问了木心跟水心,姐俩商量了很久,决定抛弃江姓改姓陆。   前头十几年江保国没出现在她们的生活里,好不容易出现了,可他却没有表现出半点重视她们喜爱她们的模样,甚至连话都没有跟她们多说几句。   水心八岁那年她们爷爷还逼着她妈过继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男孩子做儿子,要不是她妈抵死不愿她们早就多了个弟弟了。为此,她们爷爷奶奶还给了她妈好久的脸色看,她们也跟着吃了很久的挂落。   因此改成陆姓对姐妹两个来说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拿着户口本回了旅馆,关上门,姐俩拿着户口本来回的翻看,开心极了。 第007章 被抛弃的原配   在李姐的旅馆里又住了一宿,次日一早天才微微亮虞清娴就被木心跟水心叫了起来。今天要去新家住了,姐俩格外的兴奋。   虞清娴昨夜前半夜打了坐,这会儿就算没睡多久也精神百倍,她索性也不睡了起来收拾行李,然而她们的东西早就被姐俩收拾完了。   虞清娴看着面露期待的两个孩子,手一挥:“走吧,回家。”   这几日来活泼了许多的木心跟水心欢呼出声,三人提着行李出了房间。今天在旅馆外头守夜的是李姐的丈夫,虞清娴跟他打了招呼。   知道她要走,李姐的丈夫赶紧去后头他们住的地方给虞清娴提了一小步袋子东西过来:“大妹子,这是我跟你李姐的一点心意,也不是什么精贵东西,给两个孩子补补身子,咱们常来常往。”   李姐的丈夫也是个实诚汉子,纵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品德还是不错的。昨天虞清娴买了他小舅子的房子,晚上他小舅子就来还钱了。有了这笔钱,他们家的窘迫状态得到了大大的改善,对虞清娴,他也抱着绝对的善意。   虞清娴接过袋子,里面是一小袋子的鸡蛋。在这个年代,这个礼不可谓不厚。虞清娴不认为自己还不起:“那我就不跟姐夫你客气了,等我们安顿好了再来你们家拜访。”   她们在哈市没有什么亲戚,李姐一家人品都不差,跟他们多来往总是没有坏处的。   李姐的丈夫叫张强,他比李大哥圆滑一些,嘴巴一张便说出来好些漂亮的话。虞清娴跟他寒暄了几句,便在木心水心的催促下往新家去。   路上遇到早起挑着箩筐来城里卖菜的老乡,虞清娴还停下来买了些菜。   三人脚程很快,到了田阳村太阳才刚刚升起,金灿灿地照在大地上,耀眼极了。   李大哥开的杂货铺里什么都有,米面粮油调味料样样不缺,他的店铺隔壁就是一家布店,虞清娴财大气粗地订了三套被褥,又买了些颜色鲜嫩的布,做裤子穿的深色布也买了一匹。   李大哥昨天带着儿子往这边房子里运家具顺带就给她们拉来了,这会儿正整整齐齐地摆在正房东屋的炕头上。炕梢还放了个炕柜,上头的原本刷着的红色漆已经变得陈旧了,但却保管得很好,没有一丝损坏。   木心水心兴奋极了,立马便上前去整理了起来。虞清娴则去了厨房,米面粮油都在柜子里搁着呢,灶台上放着两口大锅,一口崭新崭新的,是虞清娴昨天买的,另外一口锅底带着铁锈,这是李大姐给她的。   厨房的边上还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堆木柴,这也是李大哥给拉来的。   把厨房里的碗筷之类的东西擦了擦,再回到房间,房间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了,炕上放着的被褥也少了两套。姐俩昨天都商量好了,新家房间多,她们要自己住,虞清娴很赞同,她们自己住了以后夜里她再修炼会方便得很多。   饭菜是木心带着水心做的,味道还可以,吃了饭,三人扛着锄头在园子里劳作,草都没割完就想起了敲门声,水心扔下手里的草,蹦蹦跳跳地去开门。   来人是村长媳妇儿,虞清娴跟着李姐叫她做三婶。   一进院子,三婶的目光便在虞清娴的身上来回打量,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物件儿一般,令人非常不舒服。虞清娴冷了脸:“三婶子来做什么?”   虞清娴的话问得不客气,三婶并不在意,她露出笑容来,已经苍老的皮肉在脸上堆出一条条的褶子:“叫清娴是吧?我啊,是来给你报喜来啦!是这样的,我有个侄子,比你大两岁,一直都没成家。你一进村子里他就看上你了,知道你今天搬来他就央我赶紧过来跟你说亲。”   为了避免麻烦,虞清娴跟李姐一致觉得说虞清娴是寡妇要好一些。昨天在村长家,她们就是这么跟村长说的。当时她们去开证明的时候三婶子也在家。   “你看你没了男人,我那侄子也没媳妇儿,你们搭伴过日子多合适啊,等来年再生个大胖小子,日子一下不就有盼头了吗?”三婶子越说越美滋滋:“你这两个姑娘长得好,再过两年大点了说两门好亲,哎哟,那日子美得很哦。”   虞清娴脸都黑了。她万万没想到三婶子是来给她说亲的,她也着实没想到有人的脸皮会那么厚。她昨天在村长家话都没说几句,跟这个三婶更是一句都没说过。   虞清娴活了百来年就没被人这么堵着说亲过,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事情都能遇得到。   “我不嫁人,更不会嫁你侄子。如果三婶子来只为了说这点事儿,那你请回吧。”   虞清娴不识抬举,三婶子的脸瞬间就耷拉下来了。昨天虞清娴去她家她就多看了她好几眼。知道她是寡妇她还很同情她,觉得一个女人再有本事又怎么样,还不是没了男人。这女人没了男人啊,日子过得再好也不美满。   晚上吃了饭她出去遛弯,她二嫂子就来找她打听虞清娴了。知道虞清娴是个寡妇欢喜得很,当即便回家拿了一包糖来给她请她来说说这个亲。她大侄子满柱快四十了,可还没娶媳妇儿呢。   她二嫂子还表示了,如果这门亲说成了,她还有重谢。   谢不谢的倒是不重要,三婶子上了年纪,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给人说媒,说成了一桩媒她能高兴好些天。她男人又是田阳村的村长,村里人尊敬她着呢,至于结了婚以后日子好不好过,哎哟,那时候别人家的事情咯,她管这么多做什么?   三婶子压根就没想过着桩婚事会被虞清娴拒绝,毕竟她都这么大年纪了,都当寡妇了,有个男人不嫌弃她她就该谢天谢地了,怎么还会不嫁?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我也是看你没个男人还带着两个女儿,一门妇孺日子艰难才给你说亲的,你不识好人心就算了,怎么还说这种话?”三婶子压着脾气:“再说了,我那大侄子至今都还没娶过媳妇儿呢,他一个黄花男,配你这个生养过的还配不上了?”   “你说那人比我大两岁?我快四十了吧?快四十还没结过婚那不是废物就是身体有毛病,三婶子你这是为我好还是在害我?再说了,我今天早上才搬到这个村里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家日子过得困难了?”   “三婶子,看在村长叔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这个事情了,你现在回去,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三婶子有些心虚,原因无他,李满柱那人确实不行。她二嫂子生了三个女儿才得了他这么一个宝贝蛋,从小千娇百宠的长大,后来到了适婚的年纪了,他们把前头三个女儿都卖了就为了给他找个媳妇儿。   可谁知李满柱沾上了赌,她姐姐的那些卖身钱全都让他拿去赌了个干净,他爱赌的事情也在十里八村传了个遍,疼爱姑娘的人家不会把闺女嫁给他,不疼闺女的吧他家又出不起彩礼费。   后来她二嫂子家有钱了吧,她那侄子又有了个爱逛暗门子的爱好,有点钱就往那些女人身上使,寡妇都不愿意嫁给他了。这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三婶子敢来跟虞清娴说这个亲,也就是仗着她刚来,不知道其中内里罢了。   三婶子想辩解,但看到虞清娴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三婶子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瞬间便炸了,嘴里也不干不净起来。   虞清娴从地上拿起了大扫帚。村里人或许敬着三婶子不愿得罪她,可她不一样,她在田阳村没地,跟村里没有利益纠葛,村长没办法拿捏她。能井水不犯河水更好,若是不能,虞清娴也不怕跟他们对着干。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今天三婶子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来她家说这些不着四六的话,不就是欺负她家是刚搬来的吗?今天她要是不给三婶子点颜色看看,那往后是不是谁都能在来她这里踩上一脚了?   但威要立,人却不能真打。虞清娴将大扫帚舞得虎虎生威。她的剑法是她爹亲自教的,深得他的真传。在她还是炼气期时她便能越级挑战筑基期的师兄师姐们且不落下风,在同修为内也无敌手。如今没了修为但招式还在,她的剑道还在。   扫帚从三婶子的耳边划过,破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风刃像是劈在她的脸上一般,刺着疼。虞清娴看她的目光带着森森杀气,三婶子怂了,一步步地往后退,虞清娴步步逼近,很快两人就道了门口。   李川家的房子被卖掉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村庄,今天早晨三婶子要来给买李川家的房子的女人说亲的事情也没有刻意的遮掩,三婶子甚至还跟早晨遇到的人歌颂了自己一通,现在来看热闹的人不少。   李满柱跟村里那些不务正业的二流子也在其中。他们没往前来,就蹲在村口。   李满柱边上的那个汉子道:“满柱啊,恭喜恭喜啊。昨天那娘们儿我可看见了,虽然老了点,但长得还真水灵,那身条顺溜得很呢。城里最好看的那个绒花都比不上她。”昨天虞清娴等人来村里找村长,他们就在村口蹲着呢,看得真真儿的。   那汉子对李满柱可羡慕得很呢。他有媳妇儿,可他那媳妇儿不说也罢,丑的很,那脸盘子大得都能在上面摆盘菜了。   李满柱脸上露出了个笑容出来。他对那娘们儿也满意得很呢。他暗门子逛得多,经历的女人也多,那寡妇身段容貌比暗门子里的那些强多了,最重要的还是干净。   “你们啊,都太过肤浅了。李川那房子卖得可不便宜,那娘们儿能买下来可见是个身家厚的,满柱以后的日子好过咯。”蹲在李满柱又边的那个干瘦汉子压低声音:“我可听说了,他那房子要二十万呢,少一点都不卖。”   这个价格一出,又是一阵惊呼,不务正业的二流子们眼睛一亮,歪心思一个一个的往外冒。嘴上却还说着恭维的好话。   “满柱,你要发了啊。往后可别忘了兄弟们啊。”   李满柱故作矜持地道:“好说好说,过段时间请你们去吃饭。”言语间已然是将虞清娴以及她的财产列为了囊中之物。   事实也是如此,李满柱压根就不认为这桩婚事不会成。李川那房子修得好,青砖瓦房听说里面的茅厕都跟城里的一样。等他跟那寡妇成了,他就要住进那样的房子里了。有女人伺候,有两个小丫头使唤,手里还有钱,他就躺着吃喝就行,那日子都跟解放前的地主老财一样舒坦了。   到时候把他爹娘也带过去,他爹娘辛苦了一辈子,也该享享福了。   这样想着,李满柱的笑容再也忍不住了,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来。 第008章 被抛弃的原配   虞清娴把三婶子打出门外,那群跟着来看热闹的人眼睛都瞪大了。   虞清娴拿扫帚指着三婶子:“我跟你说了我不嫁人,更不会嫁给你那个侄子,你想要男人你就嫁去,给你脸你还不要脸,非要嘴巴不干净。”   那群看热闹的人三婶子也看见了,她蜡黄的脸一下子蹭地一下就红了起来。她指着虞清娴,怒气冲冲地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给我等着。”   三婶子说完便跑了,那些来看热闹的人对虞清娴指指点点,虞清娴冷着脸,看着三婶子的背影哼了一声:“我就在这里等着,我就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办!”   虞清娴环视看热闹的人一周,转身回屋。   看热闹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了,便也转身回村了,但她们却兴奋极了,毕竟三婶子这么些年来一直仗着自己是村长媳妇儿没少在村里作威作福,看不惯她的人大有人在,现在终于有个人不买她的账了,光这点就够她们说很久的了。   同时她们也给虞清娴打了一个群不好惹的标签。一些想占虞清娴家小便宜的人家也暂且按捺下了这个心思。她敢这么跟三婶闹,身后未必没有靠山。想想也是,若是没有靠山,她家这一门妇孺的怎么敢到农村来买房?   村民们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   说亲不成的消息传到李满柱耳朵里,李满柱志得意满的神情僵住了,那些二流子们来回看,神情中是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   李满柱在他们的目光中落荒而逃,回到家摔了一个碗这才气顺一些,等他娘回来了,听着他娘对虞清娴的谩骂声,李满柱看向虞清娴家的方向,神色冰冷。   木心走到虞清娴身边:“妈,她是村长家的,我们把她赶出去了,村长不会找我们麻烦吧?”   连一向活泼的水心都没有说话。虞清娴把扫帚丢到墙角去:“怕什么,我们在田阳村又没有田地,也不靠村里吃饭,咱们的房子也有国家承认的证书,他管不到咱们。”   木心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有些担心。在老家,村长的权利可大了,他说要做什么村里人就得做什么,全村人都怕他。这里虽然不是老家,但是也差不多吧?   木心有些不确定。   水心则没想那么多,她心大,之前她爷爷奶奶就总用这个说她,她被虞清娴耍的扫把英姿给吸引住了。   “妈妈,你那扫把咋耍得那么好看?就跟故事里的孙悟空一样,好厉害啊,你教教我嘛。”在水心心里,耍金箍棒的孙悟空是最厉害的人了。   修真界没有孙悟空的故事,但原主没少听水心念叨,知道她拿自己跟一只猴子比,虞清娴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水心提出来要学剑法的要求倒是跟虞清娴的想法不谋而合。她已经给两个孩子看过了,她们没有灵根,学不了青云决,但她大师兄在没踏入仙途之前是凡人界的人,他会武,在她小时候额头没时间时都是他大师兄带的她。   她大师兄没成亲没带过孩子,为了不让她哭便总是给她耍凡人界的功夫,她也学会了。对比起蜀山宗的剑法,凡人界的更适合木心水心学习。   “那是你姥爷没去世之前教我的,之前要下田要种地没时间教你们,往后我有时间了,就教给你们。你们好好学,到时候谁也欺负不了你们。”原主的父亲年轻时是个镖师,手上有些功夫,他也教过原主跟她哥哥,可惜他们兄妹嫌学功夫累,没用心。   水心欢呼出声,木心也面具期待。虞清娴从厨房拿出刀来,到后院选了两根木棍削成剑的模样,当天晚上便开始了教学。   学艺的过程是辛苦的,特别是扎马步,累得两条腿直打颤,虞清娴原本以为两个孩子会叫苦会叫累,可她们却让虞清娴刮目相看。哪怕是累得眼泪直流,两个孩子也没叫过一句苦。   夜里虞清娴给她们按摩脚,疼得直抽抽也没说过一声累。性格坚韧得出乎虞清娴的预料,认真又努力的孩子没谁不喜欢,虞清娴更爱她们了。   除了教导两个孩子武艺以外,文化课也不能落下,在这个问题上,虞清娴跟原主的想法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人必须读书。   不求读出多好的成绩,认字能明理,学算账可避免自己被骗,如果爱阅读,那么可以从书中领略大千世界。   原主家里穷,她父亲亡故后嫂子小气泼辣,她哥纵然好可也敌不过日夜相处的妻子,于是昔日里亲密的兄妹渐行渐远。   在水心五岁那一年两家再也不来往了,因为那年水心生病,高烧不退,原主没有钱。江家二老手里有,但儿子没了,他们怕儿媳妇和孙女不给她养老,把钱捏得死死的,一块铜板也不愿意漏出来。   原主去找娘家,一进门她嫂子便拿大扫帚赶她走,她侄子指着她说她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原主走出村,她大哥追了过来,给了她两块大洋,让她以后别去找他了。   原主用一块大洋给水心治了病,剩下的一块大洋送木心去私塾读了书,等水心再大点她也送了进去。   私塾学费高,两个女儿更是花得多,为了筹钱原主甚至去码头抗过包。她的辛苦谁都看在眼里,邻居众人有时候还会帮她一把。只有江家两老看不见,埋怨她给两个丫头片子花钱,又四下寻摸有江家血脉的男孩儿来,要过继给原主。   原主不愿意,她不重男轻女,两个女儿她每一个都爱,为了她们她再苦再累也值。过继来的男孩虽然也叫她妈,但那不是她生的,她凭什么为他苦为他累只赌一个虚无缥缈的老有所依?   多少亲生儿子对亲妈都不孝顺呢,还能指望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了。   原主与江老头江婆子大吵一架,双方关系降至冰点。水心九岁那年江老头去世,之后江婆子瘫痪在床,江婆子做得很,但再也不敢再提议让原主过继的话了。   若是没有江保国那一封信,她们娘仨的日子虽然清贫虽然困苦但却也会像这个社会一样一天比一天好。   离婚的事情传回了老家,江婆子又抖了起来了,越发的磋磨人,木心作为家里的大姑娘,被她磋磨得最是厉害,后来她跟江保国走也是有躲着江婆子的想法的。   虞清娴没有跟田阳村的村民交好的意思,隔壁的两个老人虞清娴是在赶走三婶子三天后才见到的,老太太在牛车上被老头拉回来的。虞清娴跟老头说了会儿话,知道了老太太身体不好,在医院住了一周的院,刚刚才好转一些。   两个孩子在家练功,虞清娴去了一趟城里的学校。按照木心水心的成绩,这个时候的她们本应该上中学了,虞清娴怕她们跟不上,便找了一所小学。   这所小学叫开禾小学,离田阳村很近,虞清娴到的时候正好是上课时间。一进校园便听到读书声朗朗,操场上有学生正在上体育课。   学校从不会拒绝任何一个学子,接待虞清娴的是这所学校的校长,听完她对两个孩子的叙述后道:“您两个女儿的年纪虽然大了一些,不过那也没关系,像她们这样年纪的学生在咱们学校也有不少。你明天带她们来考个试,要是都通过了,就上高年级,跟毕业班一起准备中考,要是没通过那就上低一年级,明年考。”   “谢谢白老师,我们明天一早就来。”虞清娴朝校长道谢。   白校长已经六十多了,他笑眯眯地朝虞清娴点头,两人就木心水心的情况多聊了一会儿,等下课铃声响起后虞清娴告辞离开。   她去了市中心的百货大楼买了两个书包,又买了一些生活必须品。   路过粮食店,虞清娴进去逛了逛,对这个年代的粮价有了更直观的理解,又买了二十斤面粉以及各类粗粮,装了满满的一大袋子,得有一百来斤重。虞清娴交了钱,一把将袋子甩到肩膀上便走了。   粮店的老板在后头看得目瞪口呆的。   到了没人的地方,虞清娴把粮食往空间一放,再到街里逛。她不是个节省的性子,肉铺还有半头猪的猪肉,她都买了,让肉铺老板给切成一块儿一块儿的用草绳拴着,伴身空间有极强的保鲜功能,像肉和青菜这类东西放进去无论多久再拿出来都是新鲜的,因此虞清娴买的毫无压力。   路过种子店,她进店里把店里的种子都买了个全乎。她的伴身空间里是能种东西的,现在灵植灵草不能种,她种点粮食青菜啥的总可以吧?   同样是在没人的地方将种子放进空间,再从空间里把书包文具跟肉拿出来,虞清娴这才晃晃悠悠地往家里去。   出城时有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从另一边出城,两人又对上了眼睛。   虞清娴一乐,是那回坐在离谱车里跟她对视的军人。   那军人显然也认出虞清娴了,他淡漠着脸朝虞清娴点点头,之后便大步朝前走。   虞清娴看着他的背影啧了一声,莫名的想到上一世禅宗的那名佛子。   他跟那名佛子长得并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不过脸上的表情倒是很相像。长年累月都是一个表情,一双本该波光潋滟地桃花眼里跟一潭死水似的,无论如何怎么逗都起不了半点波澜。   筑基时她跟他同时跌进过一个秘境的异空间。她身中情毒,被他丢进冷水中浸泡。他们在异空间呆了三天三夜,她泡了三天,那佛子在她身边颂了三天的经。   一想到情毒发作时的难堪,佛子面对美貌的她时的坐怀不乱,虞清娴就觉得后槽牙疼。   一路胡思乱想,虞清娴到了家,推开家门时虞清娴抬头一看,这才发现那名军人的脚步停在了隔壁家门前。   莫非这就是李姐口中的去了南方当兵一直未归的那个人?   虞清娴边想边进门,在她进门的瞬间,那名军人也敲响了隔壁的房门。没过多久,隔壁便传来了哭喊声。 第009章 被抛弃的原配   隔壁的人家怎么样跟虞清娴没关系,饭桌上木心和水心倒是讨论隔壁讨论了许久。   次日一早,虞清娴带着打扮一新的木心水心去开禾小学。木心水心都是爱学习的好孩子,白校长接收的学生多了,十分有经验,拿了两套卷子给她们做。   虞清娴扫了一眼,那张卷子上面有语文有数学,题目从简单到困难,光这一张试卷就能看出白校长对学生们有多上心。虞清娴是满意的。   趁着俩孩子还在边上做试卷,虞清娴把她们的学费交了,跟白校长唠了许久的嗑。   俩孩子做试卷的速度不慢,白校长亲自批了试卷后便带着三人往办公室对面的教室去。现在正是上课时间,虞清娴她们的到来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教室里的学生们一边听老师讲课,一边又忍不住透过窗子看她们。   白校长敲开五年级的门,里面正在上课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老师放下手里的粉笔走了出来。白校长把木心水心的情况跟年轻的老师说了又把她们两个做的试卷递给年轻老师看。   年轻老师快速地翻了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温和了起来:“陆水心陆木心是吧?欢迎你们,我姓陈,以后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有什么事情你们都可以来找我。”   木心水心听到陈老师叫她们的新名字,互相看了眼,又笑了起来。   两人跟着陈老师进教室,陈老师像班里同学介绍二人后,虞清娴跟着白校长回了校长室,恰好有人来找他,虞清娴便告辞回家了。   虞清娴也没回去,她在大街上闲逛。至今为止,江保国赔偿的钱她已经花掉了一半了,按照这方世界的进程,再过几年,这钱也就变得不值钱了。到时候一万块钱只能换一块,换算下来,她手头只有20块钱。   手里有钱人才有底气,这个道理她一直都知道。她之所以能够年纪轻轻便筑基,除了她的天赋卓绝外跟外力支持也有很大关系,别的不说就她修炼用的天材地宝就比别人用得到用得好,而且无一例外都很费钱。她看不上的东西拿出去到外面,都是许多修真者想要也买不起的。   虞清娴思索自己有什么能够赚钱的技能,思来想去她居然悲哀地发现她除了打架外真的没别的特长,一时间,虞清娴变得沮丧了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振作了。既然知道自己毫无特长,那么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学会一些技能呢?像做饭,她煮出来的粥炒出来的菜都没木心做的好吃,而木心做的又没有国营饭店的大师傅做的好吃,可见这也是一门学问。   她一路走一路看,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提着一个瓦罐从虞清娴的边上路过,边走嘴里边嘟囔:“这商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个月的香醋都拿那么一点点回来,可偏偏家里那些嘴刁的少爷小姐们就喜欢她家的醋蘸饺子,真是愁死人了,这回去又得被说办事不利了。哎资本家的少爷小姐可真难伺候...”   中年妇女走远了,虞清娴的眼睛却刷地一下就亮了。   她二师兄叫罗白,是从凡人界选上来的修仙苗子,在凡人界之时他家是开醋坊的,他有一手做醋的好手艺。刚进宗门的那两年他始终忘不了在凡人界的日子,便偷偷摸摸地在洞府里自己酿醋。那时候虞清娴还小,闻到那股酸酸爽爽地味道时馋得很,便在爹娘跟大师兄看不见的时候溜进了二师兄的洞府里,偷着喝了两口醋,结果把牙都酸倒了。   她二师兄知道这件事情后特地给她做了一碗饺耳,嫩嫩地肉馅儿一咬就流油,蘸上酸酸的醋,解腻又爽口,吃完了饺耳,再喝上一碗饺子汤,温温暖暖的,舒服极了。   也是这碗饺耳,开启了虞清娴的新世界大门,在她小小地内心里,埋下了一颗名为美食的种子。   她二师兄后来便不酿醋了,可虞清娴始终忘不了那醋的味道,缠了二师兄很久,她二师兄烦不胜烦,便教了她如何酿醋。   酿酒的原料很简单,麦麸、稻壳、玉米粉、醋引子。前三样都是不缺的,粮店里花点钱就能买的到,醋引子也好做得很。   说做就做,虞清娴回到家便开始动起手来,她蒸了一锅粳米饭一锅江米饭,蒸好后按照比例混合在一起,加入糖后放入密封的陶罐里保存着。做完这一些,已经是中午了,木心水心在学校,并不回来,虞清娴家里也没种菜,但这个时候正好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后院的山上山野菜多得很。   前些天木心跟水心掐了一大把苦菜回来,焯水凉拌后好吃极了,洗了以后直接蘸大酱吃也很好吃。   后院靠着山,于是院墙便开得不高,站在她家的院子,隔壁家的院子也一览无余。一个穿着军背心的男人正在后院劈柴。他可能劈得久了,大颗大颗地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隔壁上的肌肉一股一股的。   发现有人再看他,他猛地朝虞清娴看来,眼神锐利得如同一只时刻准备扑咬猎物的雄鹰。   虞清娴丝毫没有偷看被抓包了的窘迫,她朝男人点了点头,继续低头摘菜。这后院没人打理,都长满了杂草,野菜也夹杂在中间,没一会儿的功夫,她便掐了一大把。   站起来,在后院里劈柴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倒是有一个矮瘦慈祥的老太太在院子里晒衣服,她也看见了虞清娴,于是便朝虞清娴打了个招呼:“你是买了大川家房子的那个人吧?叫什么啊?”   她的声音带着些沙哑,眼睛也红红肿肿的,那是哭得太过的后遗症。可她的神情又是满足的,语气也慈祥极了。   虞清娴听李大姐一家说过,隔壁的人家姓闻,两个老人都特别慈和,很好相处,虞清娴可以放心跟他们家交往。   虞清娴笑着对老太太点头:“大娘,我姓陆,叫陆清娴。”   “姓陆啊,我娘家也姓陆。你要是不嫌弃啊,就叫我陆大娘。前几天我就知道你们搬过来了,只是我这身体啊不太好,那几天病得床都下不来,还上了医院住了两天,因为这才没跟你们见过面。咱们这东院西院的住着,得常常来往才是。”   “那是那是。”虞清娴对此有所耳闻,顿了顿,她又道“大娘你身子好了没?”   “好多了,好多了。我儿子回来了,我身上的病就好了大半了。”陆老太太道。   虞清娴琢磨着这句才是陆老太太跟她搭话的重点。应该是她们这离村子里太远了,老太太因为儿子回来了的喜悦之情无人分享,这才逮着虞清娴说话呢。   虞清娴识趣儿,便顺着陆老太太的话往下说,陆老太太欢喜极了,对虞清娴愈发地热情了起来。   两人站在后院里呱啦了半个小时,一直到陆老太太的儿子叫陆老太太回去吃午饭才结束。陆老太太意犹未尽,跟虞清娴约好一会儿上她家来纳鞋底。   虞清娴正有此意。原主会纳鞋底,她不会,但记忆还在,她正想着最近把这门手艺捡起来呢,陆老太太跟她一起做虞清娴求之不得。   虞清娴回家做饭,陆老太太也进了屋。饭菜是她老伴儿做的,已经在桌子上摆着了,她刚刚回家的儿子闻清宴在盛饭。陆老太太坐到炕上,跟儿子老伴说起了隔壁虞清娴家。   说完,她又看向自己的儿子:“清宴啊,昨天都没来得及问你,你在外面那么多年了,结了婚没有?”   昨天儿子回来她光顾着高兴了,都没想到问这个问题,一直到睡觉的时候才想起来。这早晨起来事儿一大堆的,加上她这些年记性越来越差,一直到现在才想起来问。   闻清宴放下手里的玉米面窝窝:“前些年跟着部队南征北战的,没想起来解决个人问题。后来我们又天天忙着剿匪,也没有时间,再加上在部队女的少,我...”   闻清宴的话还没说完,陆老太太便沉下了脸:“好了你不用说了,以前你在部队,我找不到你也管不到你,但是你既然回来了,个人问题就要安排上了。你要是没时间,那我就给你介绍对象了。”   “哎,你今年都三十五了,都这个年纪了怎么着对象哦。”陆老太太愁得不行。   闻清宴想要回绝,话到嘴边,他看到愁眉不展的父母,便再也说不出口了。他垂下眸子,继续吃起饭来。   闻老头跟陆老太太说起了家常来。这时候外头传来喧哗声,一家三口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陆老太太一拍大腿:“不好,是李满柱的声音,他在敲隔壁的门。”   陆老太太前几天人不在家,但消息一点儿也不落后,三婶要给李满柱说亲被拒绝还被羞辱一顿的事情都传到她耳朵里了。   之前她不在家不知道这事儿,现在她都在家了,李满柱闹上门来的事情她势必要管一管的。   老太太麻溜的下炕穿鞋往外头走。闻老头给闻清宴科普李满柱是哪号人物,闻清宴想起那双看向他时清凌凌地目光,起身往外头去。   到了门口,他正好听到李满柱对着前来开门的虞清娴大放厥词:“姓陆的,我告诉你,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我看上你是你的荣幸。识相的就赶紧开门把我放进去。我还欠了赌坊的一万块钱,你赶紧给我掏了还上...” 第010章 被抛弃的原配   虞清娴刚刚吃了饭,听到敲门声响还以为是隔壁陆老太太来了,于是便兴高采烈地来开门,哪里知道这门一开见到的是这么个玩意儿。   听到如此大言不惭地话,虞清娴连话都懒得说,抬脚就踹。   能动手就别逼逼,与其打嘴仗浪费宝贵的修炼时间,还不如直接开干。经过小半个月的修养,她的这个身体较之刚来之时有了很大的改善。面色红润了,身上开始长肉了,头发也变得乌黑靓丽了。   因为坚持打坐练拳,她力气大得很,像李满柱这样不事生产被酒色掏空了的男人她一个打十个都没问题。   李满柱躺在地上,因熬夜打牌而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些。   自打虞清娴拒绝了他的提亲以后,他在兄弟面前很是太不起头,为了不被兄弟们嘲笑,他已经在家猫着好几天了。昨天傍晚他兄弟亲自提着半斤酒到他家找他,约他打牌。   他让他娘整治了一桌子菜,两人边吃边喝,渐渐地,两人便说起了虞清娴。他那兄弟给他出主意了,说这烈女怕缠郎,虞清娴之所以不答应也可能是因为害羞,让他再主动一些,别的不说,像家里的活计之类的要去帮把手。   女人嘛,都是感性的,时间一长她还能不感动?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再生个孩子,女人不就被绑住了?   李满柱跟他娘都觉得很有道理。吃了饭,他便跟他兄弟去了惯常打牌的地方,起先赢了不少,但后头越输越多,他有心不玩却被兄弟们架在半空中,他们说,他没钱没事,但他未来媳妇儿有啊,没钱问他要不就是了?   如此种种,说了许多,李满柱被说得上头,不知不觉的就输了那么多。天亮了困得不行了他们才散,他在他兄弟家睡到中午,醒来了他才想起昨晚的事,理智回笼后,李满柱怕了。   他那帮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人,前段时间隔壁村的王老三也欠了他们赌债,因为拿不出钱来,他们把王老三家的粮食搬完了不说,还把王老三才十二岁的女儿卖到山里去了。   从兄弟家跑出来路过李川家的房子,李满柱没忍住。   隔壁院子里传来走动声,虞清娴半点不惧,她走到李满柱面前:“我没见过你,但也能猜得出来你是谁。”   “我上次说了,我对嫁人没兴趣,对嫁给你这样的废物就更加没兴趣了。识相的呢,你现在就走,往后看见我就绕着我走,要是不识相”虞清娴朝李满柱微微一笑:“后果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李满柱只觉得胸腔生疼,喘气都带着疼,他摸上自己的胸膛,因疼痛而发白的脸色更加白了。   以他多年打架斗殴的经验来看,他的肋骨断了,至少两根。   仅仅一脚而已,就一脚!李满柱害怕极了,他往后挪着,张嘴想要放狠话,这时闻家的院子打开了,李满柱往那边一看,看见了黑着脸站在闻家二老后面的闻清宴,这下子别说放狠话了就是多留一会儿都不敢。   他不顾疼痛站起来撒丫子就跑,活像后头有鬼追一样。   陆老太太手里拿着大扫帚,对着李满柱的背影呸了一声。   “小畜生。”陆老太太脸上难掩厌恶:“清娴啊,你没事吧?”   陆清娴摇摇头:“没事,他没占到我便宜。”   陆老太太嗯了一声:“没占到便宜那就对了,个小畜生不干人事,下次他要是再来骚扰你你继续抽他,有事让他来找我。”   陆老太太说完又看向自家丈夫儿子:“行了你们回去吧,我去跟清娴说说话。”   虞清娴扶着陆老太太往屋里走,临进门前她往闻家看了一眼,闻清宴正在看她,目光如寒潭一般深沉。   虞清娴平静地收回目光。   闻清宴没关门,隔壁跟她娘说话的那道声音听起来温温柔柔的,可人却是个狠茬儿,一脚就能踹断人肋骨。   反差实在是大。   闻清宴觉得,他得去查查隔壁这母女三人是什么来头了。就那力度那姿势,明显是个练家子。   陆老太太进了东屋,坐到炕上就跟虞清娴说起了村里的事。   “这田阳村啊,大多数都是姓李的,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是少数的姓氏。李家那些人仗着他们人多,就不把别的小姓氏的人家放在眼里。”   “三十年前,村里黄家娶了一个儿媳妇进来,那个儿媳妇长得好看得很,脾气也好,见人就笑。李满柱他爹就看上了,趁着黄家下地的时候把人家小媳妇儿给女干污了。”都是嫁过人的,这些话陆老太太说得很自然。   虞清娴也听得面不改色,修真界里讲究个随性,许多男修女修看对眼了便双修的事情多了去了。她甚至还亲眼见到过呢。   “那后来呢?”   “那小媳妇是个气性大的,她把这事儿跟黄家的人说了,不等黄家人反应过来就撞墙死了。”陆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黄家是真的喜欢那个小媳妇儿的,把人娶进来那半年待得跟亲闺女似的,这样一死,谁也受不住了,特别是小媳妇的男人,他提着刀就往李满柱家去。”   “李满柱他爹被他给宰了,他一死,李家人都不干了,黄家被赶出了这个村子。李满柱跟他爹一样,是个色胚。”   “这十里八村的寡妇家,市里面的那些暗门子,就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李老三的媳妇儿把他说给你实在是欺负人。也是那天我不在家,我要是在,我非得喷死她。”陆老太太口中的李老三就是李家村的村长。   闻家在太阳村没什么直系亲属,但她公公是清朝最后的一代秀才,在大清国没了以后就回到了田阳村里,开了学堂教村里的小孩读书。李老三就是她公公的学生之一。   李老三家小时候穷得很,连上学的每个月五斤粮食都拿不出来,要不是她公公看他实在好学,他连认字的机会都没有。前些年选村长,若不是他认识几个字她家老头子又因为清宴在外头生死不知,这个村长能不能轮到李老三来做还未可知呢。   因为小时候那点恩情,也因为她公公当年教的学生出息的有好几个,闻家在田阳村的地位高得很,李老三对她家看着也尊敬着呢。   陆老太太对李老三没什么恶感,但李三婶那人她是自始至终也没看上过。   “你别怕,我儿子回来了,李满柱再也不敢来找你麻烦了。”说起她儿子,陆老太太满脸的骄傲。   她儿子打小就出众,在学校年年考第一,还跟城里的一个开武馆的师父学了几年的拳,村里的小孩都怕他,说他是田阳村一霸一点儿都不过分。   这份心虞清娴领了:“谢谢婶子。”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虞清娴也说了自己的事情,得知她不是寡妇,只是男人功成名就后见异思迁了,陆老太太气愤极了。   “你这丈夫人品不行。”   虞清娴很同意这句话:“他说这叫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对此,陆老太太的回应就是一个呸字。   跟陆老太太正式建交后没多久,虞清娴的醋引子也酿好了,她从城里的粮食店买了不少稻壳麦麸玉米粉,在卖坛坛罐罐的铺子里她又订了四五个大坛子回去。小坛子她也没少买。   陆老太太说她会腌泡菜,可以教给虞清娴,虞清娴吃过她腌的萝卜黄瓜,味道好极了。   木心跟水心在学校适应良好,每天回到家就跟虞清娴说着学校里的事情,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虞清娴满意极了。   与她们相比,江保国的日子却并不好过。他如愿以偿地跟王文君结了婚,但婚后的日子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王文君就是个被娇宠长大的女人,洗衣服整理内务都是当了兵以后才学的。   当兵以后吃住都在部队,做饭她是一点儿也不会的。在结婚前江保国还承诺家务他做,衣服他洗,饭他做。刚结婚那一个多星期正是新鲜的时候,江保国做得甘之如饴。   可后面激情过了,再加上得到了,江保国就慢慢的不满了起来。他上班的时间比王文君上班的时间要早很多,每次回到家家里都是乱糟糟的,特别是床上,早上怎么从被窝里出去的被子就保持什么形状。   江保国最接受不了这个,他忍不住说了几句王文君便大发雷霆,周六一放假就回了市里,回来上班以后也住宿舍不愿意回家。   那些家属一个塞一个的嘴巴多,没几天连政委都知道了他们夫妻闹矛盾的事情,江保国还被特地找过去谈了一次话。江保国只能忍着不满把王文君接回来。   这还没两天呢,幺蛾子又起来了,起因是王文君的医院的白医生在百货大楼买了一条新裙子,她也想要,可那条裙子是从粤省拿来卖的,要七千块钱一条,江保国拿不出来。   两人刚刚恢复的感情又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了问题,就在这个时候,江保国接到了老家寄来的信,信是他们村的村长寄来的,打开一看,江保国的眼前就一阵一阵的发黑。   信上说,他前妻至今未归,他老娘一直由村长代为照看,现在农忙了,他们没时间看顾了,他已经托人把他老娘送来了。   江保国看了看写信的日期,算算时间,他老娘这两天就要到了。也是巧得很,他还没放下信团部那边就说有找他的电话,江保国匆匆去接,电话是火车站打来的。   他那偏瘫在床的老娘,下火车了。 第011章 被抛弃的原配   江保国匆匆去火车站,王文君也很快就知道她婆婆到了的事。   王文君这几天本来就不高兴,听了这个消息脸一下就耷拉了下来。晚上下班还没进家门,她就听到了一个中气十足的老太太在屋里哎哟哎哟直叫唤。   江保国满头大汗的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条毛巾,见到王文君,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文君你可算是回来了。娘她拉了,我这实在是不方便处理,你快去弄一下。”   王文君脸色更加难看了。她是护士,如果是对待病人,像这种问题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能上,可一想到里面那个是江保国的老娘,再想到她拉了满□□,再闻到空气若隐若现的气味,她捂着嘴巴干呕出声。   呕完了,才发现江保国的脸色漆黑一片。   江保国的新婚生活因为江婆子的到来变得鸡飞狗跳,但虞清娴的日子却过得越发的有滋味儿了。   她的醋从开始酿造至今已有三十多天了,她的醋酿得很成功,最上层醋液清亮澄黄,中下层为略有浑浊的乳白色,两者混合再过滤便是白醋。   她在酿造之时加入了一些空间里的水,再加上酿造的配方与现在的醋坊大不相同,她用来放置白醋的厢房里酸香扑鼻。   虞清娴算着时间往白醋里加入五香、芝麻、糖色等调味品,经过反复过滤,香醋便成了。   在香醋开坛的这一天,虞清娴特地包了饺子,饺子是猪肉大葱馅儿跟韭菜鸡蛋馅儿,包好煮熟后虞清娴一样盛了一小盘子出来,再倒上半碗香醋端着往闻家去。   闻家一家子都在家,也正要吃饭,看到她端着饺子过来,陆老太太嗔怪了她几句,连忙叫闻清宴去厨房拿盘子来腾饺子。   “饺子可是好东西,你们自己留着吃得了,咋还给我们送来呢水心木心够吃吧?”   “婶你这话说的,前两天你给我们端鸡肉过去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讲的。我也没端多少过来,家里够吃着呢。端饺子过来主要是想让你们尝尝我这醋好不好。”她家跟闻家这些日子越发要好,谁家吃点什么好的都惦记着给对方送一份,你来我往的,感情越来越深厚。   陆老太太这才看向那碗醋:“你的醋做出来了?瞅这颜色就好,又清又亮的。行,我尝尝,好不好吃再告诉你。”   “那我回了啊,水心木心还等着吃饭呢。”   陆老太太本来还想留虞清娴吃点饭的,一听这话也不留了:“你快回去吧,这小姐俩刚刚从学校回来,指定累坏了。”   闻清宴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的,他手里端着个黄色的搪瓷盘子。在倒完饺子后他顺手递给虞清娴,虞清娴伸手去接。   这一递一接之间,虞清娴的手掌覆在了闻清宴的手背上。   手掌温热柔软,那是区别于男人的触感,闻清宴的心不知道为什么酥了一下,而后便觉得浑身一热,气血直往脸上涌。   虞清娴没什么多余的感觉,接了盘子还跟虞清娴笑了一下:“婶,我回了啊。”   “回吧回吧。我一会儿再往你家去。”   虞清娴回了家。   在田阳村落户已经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吃得好睡得好心情也好,木心和水心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特别是木心。从前的她沉默寡言脸上没有笑模样一脸的苦相。   现在的她在新的学校里交到了好朋友,她越来越活泼,脸上的笑模样越来越多。水心本来就活泼,这会儿简直就是人来疯,她跟班上的人都处得来,甚至外班也有不少朋友。她喜欢户外运动,每天都会跟朋友们打一会儿篮球。   “姐,咱们班女生跟二班的女生明天有一场友谊赛,你要来给我加油啊。”五年级一共两个班,小姐俩就读一班。两个班的老师都一样,久而久之,两个班的学生便成了竞争关系。   两个班的学生积怨已久,像这种篮球赛时有发生,双方输赢各半,谁也不服谁。   “好。”作为班级的一份子,像这样的比赛木心肯定是要去给自家班级加油助威的。   “妈妈,我们老师说了马上就要毕业了,让我们交点钱,到时候有人到我们学校去拍照。”木心想起今天老师交代的事情。   对两个孩子,虞清娴一向大方,只要她们要钱的理由合情合理且一切属实便给得痛快。姐俩能这么快的融入同学之间跟她的大方不无关系。   因为她们手里有足够花销的零花钱,于是在朋友们结伴去买冰棍买零食时不会捉襟见肘。因为虞清娴给的零花钱有富裕,于是在朋友们给她们带东西时她们收得大方,回礼也回得大方。一来一往,感情越来越棒。   整整一大盘的饺子,母女三人吃得干干净净,香醋大受好评。木心不太爱吃酸的也喝了不少,后头更是往饺子汤里放了一勺醋来吃。   陆老太太饭后也过来了;“清娴啊,我来跟你买点醋。你刚刚拿过去的那半碗都吃完啦。”   虞清娴有些惊讶。她那碗有五寸大,说是半碗,但差一只手指也就装满了。这么多的醋,一顿就吃完、   “婶子,你可别逗我了,这一顿哪里吃得了那些香醋?你别是想要照顾我生意故意说的吧?”虞清娴跟陆老太太都不是藏着掖着的人,两人在一块儿什么话都说,格外的聊得来。   陆老太太可冤枉了:“我也纳闷了呢。按理来说我们那咋也能吃小半个月的,哪知道清宴今天咋的了,那醋蘸着吃还不够,一碗都给喝了,拦都拦不住。”   十多年没见的儿子回来了,陆老太太稀罕了一个月。前一个月里,陆老太太看自家儿子怎么看怎么喜欢,到了如今已经进入嫌弃模式了。他做啥陆老太太都能挑出刺来,呼吸声重了一点落入她耳朵里她都觉得烦。   一说起她儿子,只要起个话头,那不得了了,她吐槽她儿子能吐槽十来分钟:“你说他是咋想的,他现在转业回来了,就在市里的人民武装动员部上班,多少也算得上个小领导了吧?你叔托人给他介绍对象,年轻的他觉得人家不够成熟,思想太幼稚,说讲不到一起去。”   “年纪大一点的吧,他又说他年纪大了,配不上人家,跟人家姑娘结婚耽误了人家。好不容易有个愿意跟他相处的,人家去他的单位部找他。他倒好,把人家往单位一带,没过多久,人家跟他单位的战友处上了。”   陆老太太都快愁死了,她们张罗介绍给闻清宴的人从大姑娘到小寡妇,年纪从十八到30的都有,貌美的清秀的相貌平平但人品过硬的都有,可谓是百花齐放,但闻清宴一个都没有看上的。   这样的话在过去这一个月里虞清娴没少听陆老太太讲。闻清宴的相亲趣事都成了她每日的快乐源泉了。   像之前无数次一样,虞清娴在边上笑着宽慰陆老太太:“婶子你别急啊,这婚姻最讲缘分,这缘分肯定还没到。”   陆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这缘分可快点来吧,一转眼他就要四十了,缘分再不来啊,他就得找老伴儿了。”   陆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起正事儿:“你那香醋酿得可好,比我们在城里买的要好吃多了。你叔刚刚还拽了不少文,我给你念念啊。”   “什么酸味纯正,醋香浓郁,口感柔和的,酸中带甜,甜中更鲜之类的,我也不懂,反正我就觉得好喝,肯定也好卖。”陆老太太做了几十年饭了,厨艺好不好先另说,但酱油醋好不好吃她一闻就能知道。虞清娴这醋价格只要不离谱,肯定能卖不少。   “那我就借婶子你的吉言了。”两人说着往酿醋的厢房去,陆老太太是带着醋缸来的,虞清娴给她打了满满一坛子。   陆老太太坚持要给钱,虞清娴坚持不要,两人你来我往地推拒半天,最后以陆老太太放狠话‘不要钱往后都不喝了’而结束,虞清娴败下阵来。   陆老太太像打赢了胜仗一般雄赳赳气昂昂地满意而归。   醋酿好了,接下来便是把醋卖出去了。虞清娴早就想好了销路,她决定去市里最大的菜市场去卖,那个菜市场是除了百货大楼外最热闹的地方。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百货大楼可以不去,但菜市场却不能不逛。虞清娴去逛过几次,里面天南地北的什么东西都卖。   次日天还没亮虞清娴就起来了,她从后院牵了从陆老太太家借来的牛套上车,再搬了一大坛子醋放上去,再把卖醋用得到的工具如漏斗、专用量勺等物品放上去。   天蒙蒙亮了,虞清娴赶着车往菜市场去,没走几步,木心水心背着书包追了上来。   “你们怎么来了?”   木心水心坐上牛车:“我们也要跟你去卖醋。”   这是姐俩早就商量好的了,她们还决定不要跟虞清娴说这事儿,等去卖醋的那天给虞清娴一个惊喜。   虞清娴确实很惊喜。家里的事情她从来都不阻止孩子们参与,她酿醋时两个孩子放学回来也是要帮忙的,家里的家务活她也是跟俩孩子一起干的。   虞清娴的任务是对她们好,而真正的对一个人好不是无条件的溺爱她们,而是让她们有立足于人世间的本事、坚韧的性格、强大的内心、善良却不圣母的本性。   就如同她父母对她一般。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酿醋时没背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若是能学会这门手艺,那什么时候都不会饿肚子。毕竟民以食为天嘛,醋啥时候都有市场。   动员部的早晨依旧如同往常一般没什么两样,中午忙完工作去食堂吃饭,闻清宴打的饭菜还剩下一大盘,与他同桌吃饭的张政委诧异地看着他:“老闻你这是咋了?没胃口?”   闻清宴捂着脸:“牙倒了。”昨晚醋喝多了,把牙酸倒了,咬啥都咬不动。也是怪事了,明明那醋酸得很,也不知道他昨天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觉得那醋甜得很。 第012章 被抛弃的原配   虞清娴的醋酿得好,她在摆摊之时还跟来买菜的人买了些萝卜回来,借了人家的刀切成了萝卜条,再盛出一点点醋来供客人品尝。   来逛菜市场的大多都是家庭主妇,她们跟陆老太太一样醋好不好吃闻闻味道就能知道个大概,再尝了沾了醋的萝卜条后纷纷掏钱来买。   你家两斤我家半斤的她家二两的,到中午,虞清娴带回来的五十斤醋就只剩下一点点了,菜市场的人也没几个了,虞清娴索性就收了摊往李姐家走去。她在这个地方无亲无故,李姐一家虽然也是普通人家,但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呢,谁知道哪天就有用得上人家的时候呢?   “大妹子来了?”李姐正趴在柜台上算账呢,见到虞清娴她放下笔从柜台里走出来,顺手再把放在柜台上的水果拿了出来:“来吃吃这个果儿,这是早上有人挑着满街卖我遇上了买的,真挺甜的。”   虞清娴拿了一颗放进嘴里:“确实挺甜的。姐,我现在在家里自己酿醋卖呢,生意还算不错,这一早上就卖了不少,还剩点,我也懒得拿回去了,就给你们送来了。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也别跟我客气。”   醋还剩一斤的样子,李姐闻了闻,觉得这醋酸酸的还带着点甜,光闻着就让人口齿生津:“你卖多少钱一斤啊,我按照市场价给你。”   “姐你这不是跟我生分了么,不用钱,你要是吃得好啊,就帮我宣传宣传,给我多介绍点客户,这比啥都强。”虞清娴道:“再说了,我搬进新家的时候姐夫不还送了我些粮食么,那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而且那粮食的价格不比醋贵啊?”   李姐也是个爽朗性子,她闻言笑着道:“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了。到时候我多在街坊面前给你宣传一下。”   “嗳。”两人便这么达成了共识。   在李姐家没坐多久,虞清娴便赶着牛车回去了。   从穿越过来后一直都在花钱,终于见到回来的钱了,虞清娴高兴得很,回去时正好看到有人在卖老母鸡,虞清娴买了一只。老母鸡的价格不便宜,但用花的十分爽朗,在她看来赚钱就是为了花的,要是赚钱了不花光存着,那赚钱还有什么意思嘛?   再说了,享受的日子也就这么几年了,再过几年实行了计划经济,到时候想吃点好可就难咯。   临出城了,有个老乡挑着一筐桃从她身边走过,她赶紧叫住他,买了两箱回家。   回到家便杀了炖上了。老母鸡难炖熟,她中午是吃不上的,虞清娴早上出门前在锅里煮了粥,经过这么久的焖煮,米里的米油被熬了出来,汤汁浓稠奶白,但大米却一点也不烂,配上陆老太太送过来的酸萝卜,虞清娴很快便喝了一碗。   正要去盛第二碗,大门被敲响了,虞清娴起身下炕去开门,看见外头站着的男人,虞清娴愣了一下:“闻同志?”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家都爱互相称呼同志了。   闻清宴看着虞清娴漂亮的脸蛋沉默了两秒,道:“嗯,陆同志,我娘让我给你送馒头过来。”   虞清娴的目光落在闻清宴手上的馒头上,那是玉米馒头,闻老头爱吃玉米馒头,陆老太太为了能让他多吃一点没少下功夫,那馒头细腻澄黄,一看就知道是将粗糠都筛了出去的。   陆老太太经常做,她每次都会给虞清娴母女三人送一些过来,但次次都是陆老太太亲自送过来的,闻清宴来送这是第一次。   也不是说不可以,就是感觉怪怪的。   她接过装有馒头的盘子:“哦哦,闻同志进来坐一下吧。”   “好。”   虞清娴侧了一下身,闻清宴走进了院子。虞清娴往厨房去。   闻清宴站在院子里,往四周看了看。   院子里的菜园子里已经种上菜了,那菜长得很,郁郁葱葱的,看着就喜人。院子被打扫得很干净,东边的墙角晾着母女三人的衣服。   闻清宴还没细看,虞清娴便出来了。   他拿着自家的盘子,装作不在意的问:“我们部里有几只自己繁殖的军犬,刚出生的,有八只,因为太多了部里没那么多经费来养它们,所以有几只会被送人。我准备抓一只回来养,你们要不要?”   这年头养狗的人家少得很,毕竟粮食产量少,养人都不够又哪里有钱来养狗   闻清宴工作忙,等过段时间就更加忙了,到时候他会经常不在家,他爹娘都老了,就放他们二老在家,闻清宴不放心。养只狗在家他多少能安心点。   刚刚他回家跟陆老太太说了这事儿,陆老太太立马同意了,她还提议给虞清娴家也抓一只,孤儿寡母的,最容易受人欺负了。   像是怕虞清娴不要一般,他立马又道:“狗是狼狗,训练好了特别顾家,也不用怎么养,平时吃饭的时候给用热汤给他泡点饭就行。”   虞清娴喜欢小动物,她大师兄有一只契约狐狸,特别好看脾气也好,只要它在家,她便经常去rua它。她还曾梦想过有机会也契约一只,可惜契约灵兽要天时地利人缺一不可,她一直都没有机会。   能养一只狗真的是太好不过了,狗狗是人类最忠诚的伙伴了。   “那谢谢你了。”   闻清宴被虞清娴的笑脸晃了一下,有片刻眩晕:“不用客气。”顿了顿,又道:“那我回了。”   “你等一下。”虞清娴转身回了东屋,不一会儿便拿了几个桃子出来:“今天我到市里去卖醋,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个老乡来卖自家的桃儿,我买了两斤,正准备一会儿吃完饭给你们送点过去呢,你来正好省得我多跑一趟了。”   桃是毛桃,有鸡蛋那么大小,青中带点红。   “我尝了两个,很甜。”   闻清宴点点头,接了桃子站了会儿,几度张嘴都没说出想说的话出来。虞清娴以为他没话跟她讲了,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闻清宴懊恼地在院里站了会儿,郁闷地回了家。   家里已经摆好饭了,对比起虞清娴家饭菜的简单,她家中午吃的就丰盛了许多。   玉米馒头小米粥,清炒土豆丝、油渣炒白菜以及一碗油炒咸疙瘩。   闻清宴回来正好开饭。   陆老太太喝了一口粥:“你有没有问清娴她的醋卖得怎么样啊?”   “没有。送了馒头我就回来了。”   陆老太太看着自家英俊的儿子,恨铁不成钢:“你就不知道多问几句?”   闻清宴沉默,他也想多问。但他没有跟女同志相处的经验,一个是因为部队女同志少,另外一个就是他对那些女同志没有心思。这好不容易有个让他想要了解的女同志吧,结果他连怎么找话题都不知道。   闻清宴有些挫败。   陆老太太嫌弃地看着他:“你说你这嘴巴是长来干啥的?除了吃饭喘气还有别的作用没?多说几句话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类似的话陆老太太一天就要念叨好几回,闻清宴就当做听不见,他转头跟闻老头说起自家的几亩地的问题,闻老头听着,时不时的回复几句,陆老太太撇撇嘴,吃饱一抹嘴巴就下炕去了。   送走陆老太太,虞清娴睡了个午觉,下午两点半又出门了,这次她主要去的地方是市里面的中小型餐馆。她先是介绍了一下自家的醋,又每家餐馆给一小罐子试用,再说了一下自家的地址就等着生意上门了。   跑完餐馆时间还早,虞清娴便到小学门口去接木心水心放学,姐妹俩见到她便欢呼一声,随后便各自跟自己的朋友告别,而后朝她奔来。   母女三人一同回家。   ····   红五月农场。   此时正是农忙的时候,他们农场的开垦任务很严重,结束了一片天的劳作,江保国迈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   已是晚饭时间,家属院里饭菜飘香,江保国饥肠辘辘地往家走,推开他家的远门,屋里漆黑得看不到一丝光线。江保国知道,王文君这是又没做饭了。   他打开厨房的灯,果然冷锅冷灶。也许是外面的动静吵醒了屋里的人,他娘在西屋哼了两声,东屋的灯也打开了,没过多大会儿,王文君披头散发地掀开了门帘子。   她靠着墙用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几点了?”   江保国没回她话,往西屋去,打开西屋的灯,她娘躺在炕上,屋里有一股难闻的味道,王文君今天又没给他娘擦洗。   炕头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月碗,碗里放着一个二合面馒头,已经发硬了,馒头边上是一个倒着的空碗,水撒了一地。   “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快给我打碗水喝,我快渴死了。”江婆子嗓子沙哑。   江保国打了水来,把江婆子扶起来喝水,一碗水,江婆子一气就喝完了。   江婆子精神了一些,开始说起了这段时间来常说的那些话:“保国啊,清娴去哪儿了?你找到她了没有啊?还有水心木心,她们人呢?”   江婆子是真的想念前儿媳跟孙女了。以往她对这个儿媳多少有点看不上,毕竟在她的心里,她的儿子太优秀了,要是时间再往前推个三四十年,她儿子就公主也配得上的。   陆清娴一个镖师的闺女配他儿子真的是高攀了,更别提她嫁进江家还没给江家传宗接代的事了。   她儿子跟着部队走了以后音信全无,她跟老头子也是想过要对陆清娴好一点的,可谁让她那么不识抬举呢?让她过继个儿子她都不愿意!   桩桩件件,让江婆子对陆清娴不满至极,在陆清娴跟娘家闹翻以后,她对陆清娴就更加不好了,瘫痪以后更是对此变本加厉,只要陆清娴对她有稍微的怠慢,她便能吵得人尽皆知。   她不怕陆清娴对自己不好,村里都是姓江的,都是她家的宗族,闹起来必定都站她这边。陆清娴没娘家去了,她除了在她家呆着还能到哪里去?   江婆子有恃无恐,儿子传信回来要跟陆清娴离婚另外娶,江婆子比谁都开心,她儿子终于摆脱那个没文化又没背景的女人了。   来农场的路上江婆子满是憧憬,她憧憬着她儿子的新儿媳妇会多么多么的尊敬自己,她憧憬着自己的儿子终于成大官了,等到了这边,这边的人会怎么样怎么样的奉承自己。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她的新儿媳妇还没见到她的面就因为她拉了而呕吐不已,她的儿子在这个家属院里根本就不是拔尖儿的那一波,职位比他高的比比皆是。连看她的人都少,更别说奉承她了。   这些日子是江婆子自瘫痪以来最难过的日子。儿子不在家她连口水都喝不上,热乎饭更是想都不用想。   她也吵了,也闹了。但新儿媳完全不接茬儿,她也不敢像村里那样闹得人尽皆知,因为她儿子说了,要是家庭不和睦,也会影响到他的工作的。   在又渴又饿的时候,江婆子止不住想念以往前儿媳在的日子。她的身上总是干干净净的,木心虽然是个丫头但十分的细心体贴,把她照顾得周周全全的。瘫痪五年,江婆子身上从来没有过现在这么难闻的异味!   “在找了,有眉目了。”   江婆子欣喜若狂:“真的?真的?保国,你再加把劲儿赶紧找到她,找到她以后你跟她说,她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在外面日子不好过,让她赶紧跟我回家去,家里有几亩地总归饿不死的。而且有你在,往后木心也好水心也好,都好说亲。跟着她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能说上什么好人家?” 第013章 被抛弃的原配   江保国应付完自己老娘,又自己去烧火做了饭,吃完回屋,王文君在床上躺着看书。   自打他老娘来了以后,夫妻俩的感情急转直下,如今处在一个房间两人却没什么话说。洗漱完各自躺在床上,两人都没睡着,也许是两人都有想要和解的想法,当江保国将手伸到王文君的胸前解开她的衣裳时,王文君没有拒绝。   两人都是年轻男女,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西屋的江婆子在开始摔东西敲墙叫人了。江保国一下子就萎了起来,王文君的嗤笑一声,推开江保国坐起来穿上衣裳。   “你娘自打来了这里,这样的事情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吧?有意思没有?早不闹晚不闹,非得夫妻俩办事的时候闹?那你还结什么婚?你直接跟她过得了。”王文君也不是没想过要好好的照顾江婆子,可江婆子的一系列做法彻底让她绝了这个心思。   一入夜就闹也就算了,每天早上她吃什么穿什么她都要在边上说上几句,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企图用拿捏江保国前妻的那一套来拿捏她。王文君自小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她能受这个气?   王文君直接甩手不干了,一切都让江保国去忙活。   昨天她妈给她写了信,在信上说让她软和一些,让她温顺一些,说江婆子都这么大年纪了,说不定哪天就入土了,为了她疏离夫妻感情不值得。王文君仔细想了想,觉得她妈说得对,于是在刚才才软下了态度,可惜终究不值得。   那头还在咳嗽还在砸墙,若是以往,江保国肯定会立马往西屋去,可今晚江保国怎么也不想动。   西屋的动静慢慢地停了下来,王文君的呼吸也变得轻缓了起来,江保国闭着眼:还是得尽快找到陆清娴母女,要是找不到她们,他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一转眼便到了六月,虞清娴的醋卖的越发好了,她送过货的那些饭馆在尝了她的醋后都来她家拿货,他们拿货剩下的醋便被她拿到菜市场去散卖。   做醋成本低,她的荷包越来越鼓。   这天虞清娴正在厢房做醋,木心在厨房做饭,水心在屋里写作业,她家门被敲响了。   虞清娴放下手里的活拍着衣袖走出来:“谁啊?”她高声问道。   没人应答,虞清娴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赫然便是江保国。虞清娴眉头一皱双手一合就要把门关上,江保国察觉到她的意图,伸出手来死死抵住。   虞清娴的力气比江保国大,不一会儿江保国便落了下风,她插上门栓往屋里走。   江保国黑着脸又在外头敲门,木心听到动静走出厨房:“妈,谁来了?”   水心也从东屋的窗户里探出头来。   虞清娴脸色不变:“你爸爸。”   木心怔在了原地,水心想到那个陈世美,撇撇嘴不感兴趣地关上了窗。   虞清娴没管木心,径直往厢房去。木心这孩子心软,很多事情都得她自己想明白。   木心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灶膛里的柴烧落了她才赶忙往厨房跑。外头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水心从屋里溜出来跑进厨房。   “姐,你说江保国是来干啥的?”水心打小就没见到过江保国,这一趟农场之行让她对江保国更是厌恶,她拒绝叫江保国做爸爸。   木心抿抿嘴:“没礼貌,那是爸爸。”江保国走的时候木心还不满两岁,对江保国也没有记忆,但在水心出生之后的那一年多是江婆子带的她,江婆子总是对她说江保国的好,她对江保国的崇拜之心在那会儿就已经种下了。   她对江保国的崇拜随着她的长大已经所剩无几,农场之行让她对江保国彻底死心,可他找到这里来了,木心的心中却徒然生出一些奢望来。   江保国是来找她跟水心的吗?木心的心砰砰跳。   水心哼了一声:“我可不承认那是我爸爸。”水心看了一眼木心的脸色,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敲门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水心进了厢房。   “妈,你说江保国是来干啥的?”   虞清娴用大铲子搅拌着大缸子里的物料,闻言她道:“管他是来做什么的呢,反正不会是想你们的。”   水心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姐好像不这么想。”   水心郁闷死了。她就不明白了,江保国那种陈世美有什么好留恋的!这么多年,他对她跟姐姐有有过养育之恩吗?没有!反倒是她妈累死累活的养活一大家子,好不容易他回来了,他却有新欢了,而且他对他们还一点都不好!   她们在农场呆了三天,他连话都没跟她们说几句!   “你姐姐心软,随她去吧,她会想通的。”   水心噘嘴嘟囔:“希望吧。”   这一天的饭吃得格外的沉默。吃了饭,陆老太太来了。   “清娴啊,今天来砸你家门的那个是谁啊?我出来看就看到了一个背影。”   “木心她爸,也不知道是怎么找来的。”水心木心吃完饭便出门了,在村里住了两个月,虞清娴跟村里人没多大来往,她们俩姐妹倒是认识了不少同龄的小伙伴,不上学的时候就跟着她们满山的跑,今天抱回点柴火,明天再掐回点野菜的。   陆老太太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找你们干啥?”   虞清娴最近正在学做衣服,她实在是没有这个天赋,都学了近一周了,一件衣服都没做好。   “除了让我跟水心木心去照顾他老娘外还能有啥?”虞清娴朝陆老太太一乐:“他那老娘可不好伺候了,比李三婶还作呢。他那新娶的媳妇儿能伺候好?这一伺候不好可不就想起我们娘仨了呗。”   陆老太太一拍大腿:“我就说呢,这陈世美回头指定是没安好心,清娴呐,你可不能心软啊。”   江婆子是什么样的人,陆老太太都从水心木心的嘴里打听到了。她别的不怕,就怕虞清娴心软再把那老太太接回来。   虞清娴给了陆老太太一个放心的眼神:“我可没兴趣请个祖宗来家里伺候,又不是嫌日子过得太好。她那老娘要是来了,他不也得来?看见他们母子我得少活多少年?”   陆老太太面露赞许之色:“你这么想就对了。”她那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来了。   虞清娴哼了一声:“我那时候带着木心水心去她们农场,在农场的家属院里住了几天,他跟孩子连话都没说几句。倒是有好几个人来劝我的,说什么我是封建社会的糟粕,他跟他那个新老婆才是社会上的进步青年。”   “那就进步去呗,进步青年还照顾不了老人?天大的笑话。”   陆老太太嗤笑一声:“不用但责任的时候是进步青年,到要但责任的时候就想到了封建社会的糟粕了,想得挺美。惯得他呢?”   晚上闻清宴回来吃饭,陆老太太便在饭桌上说了这件事情,今天他们家吃的是闻清宴打小就爱吃的酸菜白肉炖豆腐,闻清宴碗里还有一大半碗的酸菜泡饭,听到虞清娴的前夫找来了,他顿时觉得碗里的饭都不香了。   一想到她可能会跟她的前夫复合或者会跟他和平相处,他就难受得不行。   饭后闻清宴在后院劈柴,虞清娴到后院来喂鸡,鸡崽子是从陆老太太家抓的,三只公的三只母的,全都养在后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小鸡仔都长大了。   从虞清娴出现的那一刻起,闻清宴便一直在看她,眼瞅着虞清娴就要回去了,闻清宴赶紧叫住她。   虞清娴跟陆老太太交好,可跟闻清宴却是连话都没说过几回的,上一次二人交流还是闻清宴给她家送小狗的时候。   虞清娴踱步到院墙面前,含笑看着他:“你找我有事?”   闻清宴握着斧头的手紧了又紧,口水咽了又咽:“没事,就是想告诉你,如果遇到困难了可以来找我。”   虞清娴一挑眉头:“什么困难都可以去找你?”   闻清宴已经镇定了下来,点头肯定道:“嗯,什么困难都可以。”   虞清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行,我知道了,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啊,点点还没喂呢。”   点点就是闻清宴给她家抓来的狼狗,因为背上又两撮白色的毛被水心木心命名为点点。   闻清宴家的那只全身都是黑的,于是得名黑黑。   虞清娴回了前院,闻清宴对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久。   陆老太太也悄悄地回了房。   这一夜,水心木心又吵了一架,谁也不理谁。   陆老太太这一夜辗转反侧一直睡不着,闻老头的呼噜声震天响,陆老太太受不了了,把闻老头拍了起来。   闻老头上眼皮跟下眼皮直打架,他抹了一把脸:“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干哈呢?”   陆老太太拉了灯坐起来:“老闻啊,我琢磨着,你儿子对清娴有点不正当的心思啊!”   闻老头困得头一点一点的:“啥不正当心思?”话一落他才反应过来:“有不正当心思还不好?你不是总跟我念叨他清心寡欲得马上就要出家了吗?”   陆老太太面色纠结:“好是挺好,我就是怕人家清娴没看上你儿子。”   傍晚那情景她可瞅见了,她儿子紧张得跟个毛头小伙子似的,人家清娴是半点异样都没露,大大方方的。   陆老太太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闻老头回复,转头一看,见闻老头侧着身又睡着了,她气得直咬牙。   “上辈子真是欠了你们父子俩的,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陆老太太关了灯。   次日一早陆老太太就起来了,她和面炸了油条,闻清宴刚洗漱完怀里就被怼了一个篮子,油炸食品的香味扑面而来。   “赶紧的,把这些东西给清娴他们家送过去,送晚了她们该吃完早饭了。”   闻清宴迷迷糊糊地往隔壁去,陆老太太看着他的背影直叹气。   她也不是没想过让自家儿子跟清娴凑一对,但是之前清娴没有再婚的意愿,自家儿子又木讷,她想了想就丢开了手,哪里知道自家儿子这就惦记上人家了呢?   纵然有心撮合,陆老太太也不敢贸然开口,怕一开口跟清娴家就连好邻居都没得做,她好不容易盼来了个处得来的邻居,可不想那么快就失去。   现在知道自家傻儿子对清娴有意思,她这个当妈的别的帮不了,就只能制造机会让两人多相处相处了。   万一两人就擦出来火花了呢? 第014章 内含入V公告 被抛弃的   又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在中午时姐妹俩已经和好了,对于江保国姐妹俩也达成了共识,她们绝对不会认他。   在学校门口跟要好的的朋友挥手再见,两人手挽着手大步朝家的方向走,姐俩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学校对面的江保国。他的手里提着一网兜的水果。   姐妹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江保国也看见了她们了,他大步朝姐俩走来。   “木心,水心。”江保国叫她们。   木心抿了抿嘴,叫了一声爸,水心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他。   江保国也不在意水心,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木心的身上。   木心今年十四了,她长得像她的母亲,鹅蛋脸,柳叶眉下是一双如秋水一般的杏眼。在虞清娴这段时间的精心养护之下,她的皮肤变得白皙又有气色,一头还带着些黄的头发被她扎成麻花辫垂在胸前。   天气热了起来,最近城里的姑娘们都流行穿裙子。虞清娴也给她们姐俩做了几条,她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衬衣搭配蓝色的长裙。她就俏生生地在那里站着,江保国不知道怎么地,就想起了在早晨还带着露水的茉莉。   江保国心中一阵激荡。男人最了解男人,他最是知道木心这样貌美又有气质的女孩儿对男人的吸引力。在打量木心的这一霎那,他已经在心里过了一批一批的‘女婿’候选者。最后出彩的只有三个。   陈峰不行,虽然才23岁,也很有能力,长得也周正,但对他的仕途没有什么帮助,等他起来也不知道得猴年马月了。   老高倒是可以,他早些年老婆没了,儿女又都各自成了家,他今年放出风声要再找一个,有不少心动的,只是那些女孩子无论是年龄方面还是家庭方面都要比木心更合适一些,可惜了。   还有就是老冯了,比他小两岁,老婆前年生病没了,只留下两个儿子,老冯跟他前头的老婆感情好得很,这么多年自己拉拔着两个儿子,多少人给他介绍对象他都拒了。   老冯的老婆他见到过一回,那气质跟自己这女儿有三分相似,若是再长个三四年,他女儿指定会比他老婆要好看。   还是那句话,男人最了解男人。老冯可以为他的老婆守三年四年五年,但绝对不能守一辈子,再婚是迟早的。既然都是要再婚的,那么再婚对象为什么不能是他女儿呢?   至于年龄差距太大,这有什么的?现在这个年代,老夫少妻还少吗?人家不也没事?   老冯的能力比他还要强,他今年才刚当上副团长,老冯已经在团长这个位置干了好几年了。据说市里还要由部队牵头做一个军被厂,老冯那个一直干后勤的弟弟便是当选厂长的热门人选。   自家若是跟他家搭上关系了,等厂子开起来,自己把王文君的小弟往厂子里一介绍,到时候何愁不会成为王家的座上宾?到时候他们王家还会因为他是农村的,家里还有个瘫痪的老娘而看不上他?王文君还敢动不动就跟他甩脸子?   江保国仿佛看见了岳父岳母一家对自己卑躬屈膝的样子,脸上隐隐有了得意的样子。   他看着木心的眼神越发的温和,温和到木心以为当初在农场时他对她的冷待都是臆想出来的。   “木心,你怎么没回老家去?你奶来农场了,她想见见你。”   江保国的话打破了木心的幻想。江婆子来了?她来干什么?木心握着书包的手下意识地捏紧。   江保国看了边上还在傻乐的水心一眼,这孩子长得也不错,但比起木心的温顺柔婉来说要差一点。想起上一次她说他的那些话江保国还有些气闷,加上这一次见面她连叫都没叫他,江保国对她更是多了几分不喜。   “木心,你奶说了,她在所有的孩子中是最疼你的。她到这边来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你王阿姨又忙没时间照顾她,这里离农场不远,你等会回去就跟你妈说你以后搬回去农场住。”江保国用命令的语气对木心道。   木心松开书包带子,终于抬起头来直视江保国:“我奶奶说的,她最疼我?”   木心忽然想笑。   她并不是一开始便隐忍的,在她刚开始懂事被欺负时她曾找过她奶,想让她奶给她出头,她奶说:‘怎么那些人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肯定是你有问题,遇到这种事情你要反省,反省哪里做错了。’   她爷奶手里有钱,过年过节时她爷就会去县城一趟买些糖藏起来慢慢吃,每当那个时候大爷家的堂哥堂弟就会来她家玩儿。这个时候平日里对她跟妹妹冷言冷语的爷爷就会给他们糖吃,自己跟妹妹上去要,便会被爷爷不耐烦的赶走。   她奶奶会在边上说:‘女孩子吃糖做什么呢?吃多了会变笨的,还是男孩子吃好,男孩子嘛笨点也没关系,有一把子力气就好了,不愁娶不上媳妇。女孩子就不一样了,一笨连嫁都嫁不出去。’   她奶瘫痪以后,她娘忙着地里的活儿,照顾奶的事情就落到了她跟妹妹的身上。她奶知道她好欺负,于是轮到她去伺候的时候她奶就会变着法的折磨她,咒骂她是家常便饭,有时候骂得不解气她便会用她能动的手掐她,逮到哪里掐哪里。   她的身上经常青青紫紫的,她谁也不敢说。   木心讨厌江家村里那些长舌妇,也讨厌那些说她坏话的小孩子,更讨厌明明是她的家人却总是贬低她欺辱她的江婆子。   江保国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声音也随即变得温柔了许多:“是啊,她说了,她有什么好的东西都紧着你...”   江婆子对江保国很好,对自己的老母亲他有很厚的滤镜,以木心来对比自己,他觉得他娘说的有什么都紧着木心的话肯定是真的,他对此从未怀疑。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江保国觉得他叫木心回去伺候她奶理所应当。   “才不是,我奶才不是有什么好的都紧着我姐,她是有什么好的都紧着大爷家的那些堂哥堂弟,我跟我姐也想要她就会叫我们走开,还跟我们说那些东西吃了会笨。男孩子吃笨没事,女孩子吃笨了就嫁不出去了。”江保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水心打断了。   江保国脸上挂着的虚假笑容因为水心的话僵在了脸上。   木心看着江保国,道:“我不会去伺候她的,她对我从来没有好过。因为我脾气软和,她从小就拿捏我,摊在床上了我去给她擦洗她还掐我,每次伺候完她,我的身上都是掐痕。她不是对她的堂孙子们很好吗?怎么不叫那些堂孙子伺候她呀?她不是说了吗?她死也用不到我,有堂孙子给她摔盆子呢。”   “她就是这么对我好的,这种好我不想要,你想要吗?送给你好不好?”木心对江保国的那一点点渴望终于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他来找她,不过是想让她给他家当小保姆而已,没有一丝丝的疼爱。   她是嫌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够好吗?为什么还要往那个泥坑里跳?她又不是贱骨头,欠打。   木心想,依旧渴望父亲疼爱,但是她所期待的父爱永远不会是来自于江保国了。   “你也别来找我,前面的十几年你没管过我跟水心,以后我也不用你管。我不会去找你,你以后有事也别找我。”木心说完拽着水心便跑。   江保国反应过来要追时两人已经跑出去好远了,江保国抬腿追了几步,此时正是放学时间,他们三人的对话被许多人听见了,也有些不放心孩子独自回家的家长来接孩子,他们纷纷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江保国。   江保国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这样的打量。江保国停下了脚步,他听着水心问木心:“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她掐你的事?你要是早说了我在给她送饭的时候肯定多往她饭里多吐两口口水”   “哎呀,你脾气那么暴躁,我哪里敢跟你说啊,老家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是向着奶奶的,妈一个人要下地要赚钱已经很累了,我哪里舍得拿这些和她说”   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江保国在来往学生家长异样的眼光中站了许久,最后头也不抬的离开了学校门口。   他回到家,他娘在炕上躺着,见到她回来,头一直朝她的身后看:“保国,木心没跟你回来吗?”   江保国去找虞清娴被关在门外的事情他回来就跟江婆子说过了,江婆子当场便骂了虞清娴不知好歹不识抬举,而后娘俩商量了半天,决定还是去将木心叫来,木心性子软,最好拿捏。   江保国摇摇头:“娘,你真的对木心最好吗?”江保国死死地盯着江婆子。   江婆子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心虚:“当然,她是我大孙女,我对她肯定最好。”   江保国脸上的失望越加的重了:“可是我听说娘你的好东西都紧着大爷家的那些孩子,木心水心去问你要,你都赶她们走的。木心还说,她给你擦洗的时候你总是掐她,是不是?”   江婆子梗着脸不说话。江保国叹了口气转身出了西屋。   王文君也在此时回来了。结婚前,她看着江保国的眼神总是崇拜而仰慕的,结婚后麻烦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特别是在江婆子来了以后,王文君对江保国的爱慕早便消磨得所剩无几。   江保国跟江婆子算计陆清娴母女三人的事情她一直都在堂屋偷着听呢,也正是因为听着了母子俩说的话,王文君对江保国最后的一些好感也消磨掉了。   都说虎毒还不食子,江婆子的心肠歹毒,江保国也不遑多让!   王文君胆寒。她更不敢怀孕,她怕若是有一天江保国对她的感情消失殆尽,那她的孩子呢,他会不会也像对木心水心一样,满心满眼的都是算计? 第015章 被抛弃的原配   木心在饭后趁着水心洗碗时到厢房里找虞清娴。   “妈, 今天我在学校门口见到我爸了。”木心拿了工具跟虞清娴一起干活。   “他跟你说什么了?”虞清娴问她。   水心便把自己跟江保国的对话讲给虞清娴听,末了她又道:“妈,我觉得他真的很过分, 从他见到我们到我们离开, 他一句话也没有跟水心说。”   木心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妈,水心不是他的孩子吗?他怎么能怎么对水心?”如果不是自己跟水心与江保国都有三分相似, 她甚至都要怀疑她们到底是不是江保国生的孩子了。   虞清娴再一次感慨养孩子艰难。   她开始搜肠刮肚地想安慰人的话语:“木心,你要知道,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他们的孩子的。你们只是运气不好,没有遇上一个喜欢你们的父亲。”   木心想到了她们班的张胜美,她家是在西街开杂货铺的,她爸爸每天放学都会来接她回家。她总是在学校里说她都长大了她爸爸还那么不放心她,她都烦死了。   还有黄小平, 他爸爸虽然不接他放学,但每个周末他爸爸都会带他去吃好吃的, 有时候还会带他去玩, 他才十一岁, 但他却已经玩遍了周边的景点了。   木心问虞清娴:“那他现在又结婚了,他会喜欢他以后的孩子吗?”   虞清娴看向木心,木心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执拗,虞清娴仿佛看到了上辈子的她。   “我不知道。但是木心,那跟我们都没有关系了。”顿了顿, 她又道:“你虽然没有一个好爸爸, 但是你有一个好妈妈,妈妈很爱你们,对不对?你想想江家的王小慧,她爸爸也很爱她, 但是她妈妈不喜欢她,她的日子也很难过是不是?”   虞清娴握住木心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你看,跟她比起来,你是不是就感觉好多了?所以咱们一定不要咱们比不过的人比。”   “跟比不过的人比,你的心里就会被嫉妒充盈,这嫉妒会让你的内心不平,你会不甘,久而久之,你的身上就全部都是负能量,这些负能量甚至会影响你的一生。”   “偶尔你也要跟比不过你的人比一比,跟她们比,你就会发现其实你的日子过得也还可以,于是日子也就不苦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其实也是一种幸福。”虞清娴从来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这个道理是她三师姐教给她的。   她的三师姐是她爹门下最为平庸的弟子,论资质她比不过二师兄,论能力她比不过大师兄,就连虞清娴这个后来居上的都比她资质好,但她一点也不会因此而产生嫉妒,她曾跟虞清娴说过,其实她已经很满足了,她跟其他峰的弟子相比,她已经很厉害了。   所以不是她平庸,是她想比较的人都太厉害。在明知道他们厉害还要跟她们比,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当时三师姐的这句话让虞清娴内心大受震动,如今虞清娴把这句话教给木心,希望她也能懂。   用衣袖擦掉眼泪,木心想起了班上的其他同学。有好几个同学说,读完小学他们就不能念书了,他们家里要么没有钱继续供他们,要么是家里觉得他们认识字懂算术就已经足够了。但她妈妈无论多穷都送她去读了书,这一送就好多年。   木心又想起了她的小时候,无论多么困难,家里无论多么的穷,她妈妈有干饭吃就从来没让她们喝过粥,能吃窝头就从不会让她们吃糠饼。比起别人家的那些因为是女孩子就只能吃最差的饭的小姐妹家已经好很多了。   这么一比,木心心里的那些愤慨,那些不甘便慢慢地被抹平了。   “我懂了,妈妈。”木心道。   虞清娴摸摸她的头:“懂了就好,我们木心真棒。”   木心笑了,刚刚哭过的眼睛灿若星辰。   “你上回不是说你们班黄小平的爸爸带她去爬山了吗?这个周末我也带你去。”在城的东边有一座不算高的山,山下有条河绕山而过,风景十分秀美,每到周末便有不少人到那边去游玩。   “好。”   “妈妈,我也要去。”水心推开门走进来。   “哪里能落下你?”虞清娴笑道。   水心嘿嘿一笑,跟木心一起并排干活。母女三人一边干活一边说笑。等将醋桶里的东西都翻一遍,三人便各自洗漱睡觉。   虞清娴知道自己再努力这辈子也不可能筑基了,于是夜里也开始睡觉了,就在她快睡着时房间门被推开了,来的人是水心。   虞清娴还没反应过来,水心便跳上了炕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埋头在她怀中呜咽出声。   虞清娴轻轻拍着她的背。   过了许久,水心终于哭完了:“妈,我真讨厌江保国。”   虞清娴没有纠正水心对江保国的称呼,就像她从来不会对木心说你别叫江保国做爸爸一样。   她拍着水心的肩膀:“嗯。没事,我也讨厌他。”   水心自顾自地控诉起了江保国:“江保国真不是个东西,他的小老婆不想伺候我奶奶就想叫我姐回去伺候,还说我奶对我姐最好,其实我奶对我姐可差了。”   “妈妈,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奶会背着人掐我姐,她真过分。还有江保国....”   水心讲了很多,语无伦次的,想到什么就讲什么。讲到自己累了困了才沉沉睡去。虞清娴给她盖上被子,门外传来脚步声。   黑暗中,虞清娴笑了笑。   木心和水心的感情是真的好。木心来找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为水心鸣不平,水心哭完后也在为木心觉得不值当。   这样的感情虞清娴都羡慕了。   她是独生女,最亲近的女性除了她娘外便是三师姐,可她出生的时候三师姐都已经两百多岁了,她又是修的无情道,跟她也不胜亲近。   宗门里跟她同龄的女弟子辈分又低,对她从来只有尊敬,跟她同辈份的又都年纪很大,所以算来算去,她连个知心小姐妹都没有。   木心也熟睡了,虞清娴走出房间往后院西南角的大石头去。   六月的天十分晴朗,于是夜晚便繁星满天。   这里的星空与青云界的天空别无二致。她那时也时常观心,有时候是在山头,有时候是在屋顶。那时候的她无忧无虑,看星星时想得最多的便是明天吃什么又到哪里去玩。有时候是烦恼修为上的事情。   明明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可现在想想,却仿佛是昨日一般。   虞清娴想她爹娘了。自打道殒至今,她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他们,可面对这样的漫天星光,她的思念再也忍不住了。   “喝酒吗?”   一壶酒递到了虞清娴的面前。   原来闻清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虞清娴想得太入神都没发现。   虞清娴从石头上坐了起来,拢了拢身上的衣裳:“你怎么还没睡?”   闻清宴也提着一瓶酒,他随意地在虞清娴的身边坐下:“刚刚从部里回来,最近有些忙。”   GMD亡共之心不死。建国之后黑省这边建了不少工厂,有一伙敌特份子潜伏到了这边,企图炸毁刚刚盖好的秘密军/工/厂。   那座军/工/厂建造的地方就在哈市附近的山中,闻清宴作为武装部的副部长,最近最主要的工作便是在不惊动百姓的情况下抓捕敌特份子。   今天下午他接到线报,敌特份子曾在吴英庄一带出没,他带人前去,一直忙碌到半夜才回到家。   本想洗漱完就睡觉,看到虞清娴躺在这边的大石头上,他想了又想,回房间拿了两壶酒。   酒是温老头打回来的散酒,叫做烧刀子。入口辛辣,喝到肚子里更辣。   虞清娴还从未喝过这么烈的酒,她眉头一挑:“好酒。”   闻清宴也喝了一大口,他喝得太快,就从嘴角洒出来了一些,顺着下巴滴落到胸膛的衣服上:“够劲儿。”   两人相视一小,再拿手中的瓶子碰了一下,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谁也没再说什么话。   两人也没有觉得二人深夜喝酒有什么不妥。修真界民风开放,男女之间的界限并没有那么大,在一起喝酒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情,若是看对眼了就算是春风一度也是十分常见的。   像万佛宗的佛子一般坐怀不乱的才是奇葩一个。   她则宁缺毋滥,活了百来年就那回稍微动了动心,之后就再也没遇见让她心动的男人了。   一瓶酒很快便见了底。   虞清娴上一世的喝酒千杯不倒,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如今的这一具身体,酒才喝一半,虞清娴就感觉身体有点飘,眼神也逐渐开始迷离,但意识却十分清醒。   这种喝醉的感觉让虞清娴有些着迷。   这点酒对闻清宴来说不算什么。他把酒瓶放在石头上:“我送你回去。”   虞清娴摇摇头:“我再坐一会儿,你忙的话就先回吧。”   闻清宴重新拿起酒瓶子,他喝得慢,酒还剩下小半瓶。   夜里的风徐徐地吹着,有些凉,虞清娴的酒劲被这风一吹散了一大半。夜更深了,虞清娴站起来:“我回去了,谢谢你的酒,等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闻清宴沉着脸点点头。   虞清娴回去了,闻清宴看着她回了前院,又听着她进了屋后才回自己家。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这一夜十分好眠。次日虞清娴去市场卖醋,才开张,江保国便到了。虞清娴刚刚给一大娘打完醋,看到他冷笑一声。   她刚刚还想着卖完醋去一趟农场呢,江保国倒先找来了,倒是省了她许多功夫。   江保国的假期不多,他今天只请了半天假,在中午之前他必须要赶回去。于是趁着没人来打醋的空当抓紧开口道:“清娴,娘过来了。我跟文君实在是没有时间照顾。你看你也没回去,木心水心都大了,你能不能把娘接过去照顾一下?”   他飞快地看了虞清娴一眼:“你放心,我不让你白照顾,每个月我都会给你钱的。”钱肯定会给,但给不给给多少那就到时候再说了。   虞清娴呵呵冷笑:“那是你娘又不是我娘,我凭什么照顾她?一段时间没见,你这脸咋又大了?”   江保国忍着气:“陆清娴,你别忘了,你是拿了钱的!”   虞清娴诧异极了:“是啊,我是拿了你的钱啊,可那不是你给我的安抚费以及两个孩子的抚养费吗?咱们可是立了字据的,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呢,我拿了钱跟你离了婚,那往后就各不相干了。”   提起那张字据江保国气更大了。他当时写得痛快,压根没有把拿了钱就得照顾他老娘这句话写上去。他干了一辈子的文字工作,结果还在文字上翻了车。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今天早上王文君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清娴,算我求你行不行,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江保国想到了许多年前,那时候他跟陆清娴正是新婚蜜里调油之时,每当他想要让陆清娴帮他做事时只要他放软语气,陆清娴便什么都答应他。   江保国想,自己都这么低声下气的了,陆清娴再怎么生气也该气不起来了吧?   昨晚他跟他娘可是分析过了的,陆清娴拿了那么多钱又不回家还在这边买了房子,不就是舍不得他想离他近一点吗?他这一次两次三次的来,刘备去请诸葛亮出山都只用了三次呢,他这诚意足够了吧?   江保国又看了一眼虞清娴,他早就发现了,不光他女儿这两个月变化大,自己这个前妻的变化也不小呢。现在的她皮肤白皙面色红润,举手抬足间颇有年轻时的味道。   江保国砸吧了一下嘴,想起他家后院老张在跟他小媳妇吵嘴的内容,忍不住心猿意马了起来。家属院可都传遍了呢,老张这个月回老家去探亲,跟他前头那个媳妇儿又睡在一起了。   坐享齐人之福啊,那可是所有男人的终极梦想啊。   江保国想,若是陆清娴乖乖的听话,把他老娘接过去奉养,自己也不是不能够隔三差五的过去一次。   “行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你把家里最好的那个房间收拾出来,我下午就叫人把娘送过去。”江保国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子:“等我不忙了我再去看你。”   江保国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而且看她的眼神恶心得很,虞清娴结合他的神态语气,花了一分钟才琢磨明白江保国这句话的意思。   虞清娴一下子就炸了。   江保国笑着上下打量虞清娴,之前倒是没注意呢,他前妻这身材还真不错,前是前后是后的。文君什么都好,就是前面平了点。   眼瞅着江保国的笑容越来越猥琐,虞清娴抬起脚来一脚将江保国踹翻在地。   “你他妈的在想什么屁吃?” 第016章 被抛弃的原配   二十分钟后, 虞清娴推着她的小车车坐在了五十年代的派出所里,与她一同过来的还有江保国。   他坐在靠墙的木凳子上捂着自己的脸,呲牙咧嘴。虞清娴老早就想揍他了, 刚刚下手丝毫没有留情, 江保国脸上挨了好几巴掌,身上挨了好几脚, 嘴角也破了。   一个老公安端着搪瓷缸走进来,到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桌子后面坐下。   “说说吧, 你们是怎么一回事。”老公安姓梁,是西城派出所的公安,今天早上轮到他值班,虞清娴暴揍江保国时正好被他遇上。   梁公安一辈子刚正不阿,见到这总情况, 自然要将二人带到派出所来例行询问。   虞清娴跟江保国交手是一点亏都没吃,这会儿她靠着桌子站着, 一言不发。   江保国也不说话。他到现在都好蒙着呢。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这当了十来年兵的人会被在家当了一辈子农名的人一脚踹到, 更没有想到自己在之后的打斗中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的人还是他自始至终也看不上眼的前妻!   江保国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太丢脸了。   梁公安看她们都不说话,便看向江保国:“江保国同志是吧?你也是曾经是个军人,你现在还穿着这一身军装,大白天的,在菜市场打架成何体统?这让广大人民群众对我们解放军怎么看?”   梁公安是一名最早入党的那一批党员, 前些年哈市沦陷, 梁公安等哈市警察为了掩护大部队离开受了很重的伤,没能跟着部队走一直是他的遗憾。现在看到江保国穿着那一身他梦寐以求的军装却在才打架,恨铁不成钢,将桌子拍得砰砰响。   “还是跟女同志打架!江同志!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动手打女人!”   梁公安的炮火对准江保国。江保国更憋屈了。   梁公安训了江保国好几句后胸中的怒火终于消散了一些, 他端着搪瓷缸喝了一大口,对虞清娴和颜悦色地问:“陆同志啊,你能说说你为什么跟江同志大打出手吗?”   江保国脸色大变,对虞清娴疯狂地使眼色。   虞清娴看到了,嗤一声,道:“我跟这个江同志吧,原本是夫妻。后来江同志升官发财了看上了个年轻貌美的了就跟我离了。他那个新老婆不乐意照顾他那个瘫痪的老婆婆,这不就想到我跟我闺女了么。昨天还找到学校去了,江保国我真看不起你,她们还那么小,正是需要上学的年纪,你让她们辍学去给你当小保姆,你有没有心?”   “还跟我说什么让我照顾好他娘他会经常回去看我的话,这可太侮辱人了,我没忍住,下手就重了点。”虞清娴说得轻描淡写的。   梁公安看着江保国脸上青青紫紫地痕迹想,下手确实是够重的。不过再一想虞清娴话里的意思,梁公安就不觉得重了,他恨不得虞清娴下手再重一点。   作为一名人民公安,梁公安对江保国这种人可看不顺眼了,但现在社会的风气如此,他也没多说什么,反正这种东西他说了也是没有用的。   “那今天这个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办?是私下和解还是由我们来调解?”   虞清娴还没说话,江保国便急匆匆地道:“公安同志,公安同志,我们私底下和解,私底下和解。”   梁公安没搭理他,只询问虞清娴的意思:“陆同志呢,你怎么想的?”   反正自己在这场战役里没吃什么亏,而且他们这种程度的打架公安除了两边都说教一番外也没别的办法,调解跟和解的结果相差不大。   “和解吧。我们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闹得这么大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陆清娴这话说得漂亮,梁公安听得很开心。   “说什么添不添麻烦的事情,都是为人民服务。”梁公安乐呵呵地端起他的大茶缸:“那行,你们就回去吧。”   梁公安又对江保国道:“江同志啊,按理来说呢这是你的私事,但作为旁观者我还是想跟你说一下我的观点。你跟陆同志既然都已经离婚了,那就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的了,你让你的前妻去奉养你娘这确实有点不合适。”   这句话就差明晃晃地说江保国不要脸了。江保国本就青青紫紫的脸直接黑了下来。偏偏他什么都说不了,只能点头应是。   梁公安点点头,又对虞清娴道:“当然了,陆同志你动手的事情也是不对的,有话应该好好说嘛,有困难要找公安嘛。行了,你们回去吧,我也收拾收拾要去开会了。”   虞清娴笑着跟梁公安说再见,快步走出派出所,江保国很快就追了上来,虞清娴搭都没搭理他,只是在江保国跟着她走了一段路以后回过身来威胁了他一句。   “江保国,我对你的耐心早就用没了,识相的你就别来找我,你要是再来骚扰我跟我闺女,我倒是要去你们农场师部问问,是不是离婚了还得在前婆家干活。”   “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历来如此,我不认那个。别把我逼急了,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什么都不怕,惹急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江保国欺软怕硬,之前敢肆无忌惮的去骚扰虞清娴就是认定了她是个可以随意捏扁搓圆的软柿子,现在在她手里吃了亏,对虞清娴便多了几分畏惧。听了这话,他停住了脚步。   他看了一眼手表,耽搁了那么久,已经快中午了,再不回去便赶不上下午的生产训练了。江保国只能狠狠地离开,在心里给自己找个若不是时间不允许否则他非要让虞清娴好看的借口。   因为这件事耽搁了许久,虞清娴带来的醋还没卖掉呢,虞清娴趁着天还早赶忙往菜市场去。   虞清娴刚到菜场就被人围住了:“清娴啊,没事吧?”   最先询问的是杂货店的王大娘,她家的店铺就开在菜市口,虞清娴的醋卖得好,她还专门跟虞清娴拿了货,卖得还不错。   她跟虞清娴关系最好,早上虞清娴打架那会儿她在后院喂她孙子吃饭,等知道的时候虞清娴都被公安叫走了。她天生热心肠,刚刚还在跟街坊们聊天时说呢,若是今天虞清娴没回来菜市场,她就教人去派出所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   虞清娴对她道:“没事儿,公安说了我两句就让我回来了。”   王大娘悬着的心放下来了,她随即又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清娴啊,你跟那个军人同志为啥打架啊?”   虞清娴也不怕说:“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我是离过婚的吗?他是我前夫,他老娘都瘫了好多年了,新娶的小媳妇可能不爱照顾,就想让我把他娘接回去,还跟我说我照顾好了以后多回去看我。你瞅瞅这话说得多恶心人?我没忍住,就把他打了。”   在虞清娴看来,离婚并不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儿,更何况离婚的原因还不在她,她也不怕告诉别人。   王大娘一拍大腿:“打得好打得好。要是我早上在我也得踹上两脚。”   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街坊邻居纷纷表达自己的看法。她们都是做人妻子的,也都是生了女儿的,站在虞清娴的角度看,谁都看不上江保国。   虞清娴在她们的交流声中,给特地来找她卖醋的人称了醋。街坊们都热心肠,看天太热了还特地回家去给虞清娴倒了茶。   茶叶并不好,与虞清娴上一世喝过的极品茶叶上等灵茶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茶水是放凉了的,有些苦涩,苦涩过后又有些回甘。一碗下去,暑气便消了一大半。   虞清娴的醋还剩下半坛,正好王大娘家跟她拿的醋没多少了,她都包了,虞清娴留了一斤,在回去时绕了个路去了李大姐家。   她在哈市举目无亲的,只要对她抱有善意的虞清娴都愿意多来往。上次三婶去她家给她说亲的时候李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专程回了一趟村里,在村长家坐了很久,打那儿以后三婶再也没来过她家。这份情虞清娴承了。   李姐家的小旅馆已经重新装修完毕,因为新,这几天生意都不错,见到虞清娴来她高兴得很,给虞清娴拿了好些点心出来招待她。   虞清娴第一次来卖醋时也给她带了些来。见到虞清娴又带了醋,李姐高兴得很:“我男人昨天还跟我说呢,让我找你再卖点醋。上次你给我的醋我拿来腌了点嫩姜,前几天刚刚做好,那味道简直绝了,满满的一大盘子就只剩下一点点了。”   李姐忍不住笑:“我那未来的儿媳妇来吃了一次,可喜欢了,这次说让我多腌一点,她给她父母也拿点去吃呢。”   李姐的未来儿媳妇家里都是当官的当兵的多,社会地位比他们家要高一些,在她面前李姐总感觉到自卑。那种感觉就像自家啥也拿不出手一样。   这次她准儿媳喜欢她腌的姜,李姐别说多高兴了。   她每年一入夏就会腌姜片来吃,也不复杂,就是姜片切了晒到半干,加点醋加点酱油加点糖。只是以往做出来的都没有这次做的这么好吃。虞清娴送来的醋没多少,她看着大家都爱吃又腌了一点,都是一样的配方,后面腌的就是没有前面腌的好吃。她想了半天,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醋了。   “那可真不错。”虞清娴经常进城,两人见面得多了,李姐对她准儿媳的态度她也是知道一些的。   李姐从衣服兜里掏出钱来,两人你来我往的推拒一番后,虞清娴收下来的钱。   在李姐家坐了一会儿,虞清娴便回家了。   还没来得及做饭,闻清宴便过来了,他手里端着一碗杂酱面。洁白的面条上面点缀着碧绿清透的黄瓜丝,一勺肉粒清晰可见的酱挨着碗边放,橙色的少量胡萝卜丝与黄瓜丝放在一起。光看颜色便知道味道一定差不了。   虞清娴饿了一早上了,这会儿看到面条就更加饿了。   闻清宴沉着脸:“听说你前夫打你了?” 第017章 被抛弃的原配   虞清娴顿时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闻清宴道:“今天大家都到武装部去开会, 我听梁公安说的。”   五十年代初始,武装部隶属地方军队,享有军人编制。这次行动离不开公安的参与。作为老同志, 也作为西城派出所的所长, 梁公安也去了。   梁公安去得晚了点,被同事们问起时他便将这件事说了出来。闻清宴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虞清娴跟江保国。   虽然也知道虞清娴没吃亏, 但没见着人,总归有点不放心。   虞清娴点了点头:“没有, 他连我衣角都没碰到。倒是他自己,没少受伤。”除了脸上,江保国的身上也有不少的暗伤。虞清娴在打人方面十分有经验,江保国这回回去没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了,而且保证他去医院也检查不出伤来。   闻清宴十分隐晦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见她真的没事,提了一上午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已经很晚了, 快吃吧。”闻清宴说完, 又补充了一句:“家里还有, 不够再去盛。”   “够了够了。”炸酱面不好腾碗,虞清娴便端着去厨房吃。厨房有一张桌子,平时娘几个懒了不想进屋里吃了就在厨房吃。   虞清娴吃饭的时候闻清宴也不闲着,他在院子里巡视一圈以后就找到了活干。   东边的柴棚里还有许多木心水心周末打回来的柴,大多数都还没劈开。   今天要去开会, 闻清宴穿了正装。中午热, 脱掉外面的军装里面就是白色的衬衣。   他的衬衣挽到了手肘处,与他古铜色的皮肤成了鲜明的对比,劈柴之间肌肉暴起,有种异样的、属于力量的独特美感。   厨房的房门正对着柴棚, 虞清娴边吃面边看着这一幕。   她虽然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昨夜闻清宴为什么会那么晚回来还在后院大石头上坐着陪她喝酒不就是对她有企图?   对男女之事虞清娴并不热衷。再加上唯一一次心动被扼杀在摇篮中后,她往后就再也没有遇上能让她心动的人了。她对感情这东西宁缺毋滥,而她的生命也足够长,那么长的时间里总是能遇上的。   青云界的修士们大多颜容俊美,但像闻清宴这一类有这英朗气质的人十分的少。他跟她第一次动心的那个佛子的气质容貌都有着天壤之别。但虞清娴对他并不反感。   她觉得,如果闻清宴愿意的话,她是很愿意跟他来一场你情我愿的男女欢爱之事的,若是后期他们能够培养出来感情再顺理成章的结婚她也是不反感的。   厨房的灶台上晾着一壶凉白开,虞清娴找出一个留着待客的杯子,洗了洗倒了一杯水给闻清宴端去。   “来,喝点水。”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闻清宴已经劈了不少柴了,他放下斧子,道了一声谢,端着杯子咕咚咕咚的喝水,喉结也随着喝水的动作滚动。   虞清娴看着,忽然想摸一摸。   闻清宴喝完水,将杯子递给虞清娴,又接过了她手里的面碗。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家里要是有活干不了的,你就过去说一声,等我下班回来干。”   这句话说得,像是她们俩已经有了什么似的。   虞清娴忽然想笑,又想起之前与陆老太太闲聊,陆老太太说起的年轻之事,闻老头当时对她献殷勤,一得空就往她家跑。她哥是个促狭鬼,他一来就指使他去清茅坑洗猪圈。   虞清娴有些遗憾自家的卫生间是冲水式的,她家也没养猪。   闻清宴面含期待,虞清娴含笑道:“行吧。”   听见她没拒绝,闻清宴笑了起来。他笑起来跟平时不太一样,特别是脸颊两边,居然有酒窝。原本冷峻地气质也因为这酒窝而变得可爱了几分。   “那我回去了。”   “去吧。”   闻清宴回到家脸上的笑容也没落下。陆老太太一看就知道他在虞清娴这边进度大展,心里乐开了花。   歇了午觉,陆老太太便迫不及待地往虞清娴家来。虞清娴正在打鞋垫。陆老太太便帮着她一起,虞清娴将面糊抹在碎步上,她将干净的布再放一张上去,虞清娴将干净的布再抹一层。   陆老太太从闻清宴那里知道了江保国来找她们母女三人闹的事情,义愤填膺地骂了他一通,又不找痕迹地说自家儿子的好话。   虞清娴何等的敏锐,闻言便知道闻清宴已经跟陆老太太交了底了。她看向陆老太太。   陆老太太性子爽直,当下便道:“清娴啊,我也不瞒你,我们家那小子对你有意思。我这当娘的就想给你们撮合撮合。”陆老太太一拍大腿:“也是那小子口风紧,要不然我还费那么多功夫给他相亲做什么?”   陆老太太后悔得很。她之前没想过把自家儿子跟虞清娴凑一堆,一是因为虞清娴明确表示过不会再嫁,二是因为自家儿子也没对虞清娴表达过什么特殊之情。   早知道她儿子对人家有这样的企图,她就是舍了这张老脸也要把她们撮合好咯。   陆老太太面色赫然,也不管虞清娴怎么看她,打着鞋垫,自顾自地说起了闻清宴从小到大的事。这跟以前陆老太太说起闻清宴时感觉又不同。   之前陆老太太说起闻清宴多是以吐槽居多,这会儿则是把他夸奖了个遍。   虞清娴听着听着,也多出了几分乐趣来。两人相谈甚欢。   临了,陆老太太对虞清娴道:“清娴啊,我都这个年纪了,清宴也不年轻了。我就想着给他找个伴。他没兄弟姐妹,我怕我跟老头走了,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以前他在外头当兵,生死不知的,现在回来了,我这当娘的就总想着给他安排着好一点。所以之前才给他介绍了那么多的对象。你也别介意。”   “你要是真的跟我们清宴在一起了,那我这心啊,就放下来大半了。木心水心这俩丫头我一直就很喜欢,她们要是真成了我孙女啊,我做梦都能笑醒。”   “我也不催你生孩子,你想生就生,不想生那就不生,都随你,我不强求。”对于孙子这件事,陆老太太看得并不那么重。   她年轻时不容易怀孕,嫁给温老头后三年才怀上闻清宴,怀孕的时候那叫一个折腾,从怀就吐到生,吃什么也吃不香,闻清宴生下来才五斤,小小的一个,她几度都以为这个孩子会养不活了。   若是再早个十年,她必定是希望儿媳妇儿给她生个孙子的。但这么多年陆老太太早就看开了,就跟闻老头时常劝导她的那样,儿孙自有儿孙福。   虞清娴是真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陆老太太的思想就一路跑偏跑到生孩子这件事情上去了。   修真之人修为越高子嗣愈发稀少,于是对子嗣便看得格外的重。虞清娴是不排斥生孩子的,但是吧,她就是没做好准备。   “婶子,这件事情,就顺其自然吧。”   没有一口回绝就是有希望,陆老太太浑身都轻松了,脸上的笑容就没拉下过。   从虞清娴家回去,她就叫闻老头上市里去买花布回来,她要给孙女做衣裳。   闻老头去到市里,在布店里来来回回的看。他觉得这个颜色也好,那个颜色也不错,一直定不下心。   布店的老板娘走到他边上:“大爷,你想买什么布啊?买给谁啊?”   闻老头咧嘴一笑:“买给孙女。”   “小姑娘啊?那这个花色好。”布店老板娘指着一匹粉红色带小碎花的布。   闻老头摇了摇头:“不合适不合适。我家两个孙女马上就上中学了,这种花布在农村穿还好,要穿到学校会被人笑话的。”   布店老板娘笑了笑,哪里有那么讲究呢?有花布穿就不错了。但是送上门的生意嘛,哪里有推出去的道理?   “那大爷你看看这种呢?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格子布了。不是我瞎吹,那些政府工作的干部家里的孩子都是穿这种衣服上学的。”老板娘指着一匹黑白格子布给温老头看。   自家儿子也是政府干部呢。闻老头乐呵呵地道:“这个好,这个好,就要这个吧。”   “行,那大爷你要多少。”   “都要了吧,夏天得做裙子,秋天得做外衣,夏天得做棉袄呢。”闻老头手里有钱,他出门的时候他老伴说了,让他往好了买,不能买便宜的。   这可是大生意,布店老板娘的嘴里都笑开了花,她手脚麻利地取了布,有介绍道:“大爷你看,这种白色的布料跟这个格子可配了,做一件衬衣在里面,再用那个格子布再做一条背带裙,穿出去多好看。”   “要了要了。”自家儿子也穿衬衣呢,他买回去老太婆必定会奖赏他。   闻老头信心满满。布店老板娘高兴坏了,在结完账又特地送了他一块黑色的布。   回到家陆老太太确实开心。她跟虞清娴一起给很木心水心做过衣服,知道两个孩子的尺寸,当下便裁起了布。   做衣裳她是熟手,等到了周末那一天,她紧赶慢赶地已经做好两套衣裳了。衬衣是白色的,领口袖口都绣了粉色的小花,裙子是格子半身裙。闻清宴读书时学校的那些女同学就这么穿,好看得很呢。早上天刚亮她就把裙子送了过去。   水心木心对新衣裳爱不释手。   陆老太太看着两个漂亮的小姑娘,想到或许再过不久,这俩孩子就俏生生地叫她奶奶的模样,笑得愈发地慈祥。   “谢谢婶了。”虞清娴做衣服的手艺实在是不怎么样,俩孩子最常穿去学校的那几套衣裳还是她在陆老太太的指挥下做的呢。   “这么客气做什么?”陆老太太乐呵呵的。   等她回到家,见到在厨房做饭的闻清宴,又有些嫌弃:“清娴要带着两个孩子去爬山,你要没事你也跟着去,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多危险的。”   闻清宴点点头,吃过早餐就到隔壁去报道。   “我娘说你们要去爬山?正好我也很多年没有去了,你们带我一个?”闻清宴问虞清娴。   “那就一起呗。”虞清娴满不在意。   木心水心已经穿上了陆老太太送来的衣服。木心已经十四了,开了窍了,她的目光在虞清娴跟闻清宴的身上来回巡视,一把拉住水心便去了外头说悄悄话。   接下来去爬山的路上,水心时不时地就指使闻清宴干活,一会儿让他给拿水,一会儿又让他拿个果的。   零零碎碎的虞清娴看着都烦人,闻清宴不曾有半点的不耐烦。   木心走到虞清娴身边,拉着虞清娴的手:“妈妈,你是在跟闻叔叔处对象吗?” 第018章 被抛弃的原配   虞清娴有些诧异木心的敏锐:“为什么这么问?”   木心抿嘴一笑, 拉上虞清娴的手:“我们班的陈老师在追求秦老师,他就像闻叔叔一样对秦老师特别的殷勤,每天早上我们都看见他给秦老师带早餐。上午我们最后一节课是秦老师的, 陈老师就会给她打上饭菜。”   而且陈老师看秦老师的眼神就跟闻叔叔看她妈妈的眼神一模一样, 这句话木心没说。   木心水心的秦老师是教她们数学美术以及音乐的教室,虞清娴见过两回, 人不是特别漂亮,但气质特别好, 通身的书卷气息。说话也柔声细语的,特别温柔。虞清娴蛮喜欢她的,想想陈老师的模样,虞清娴觉得二人倒是也般配。   “妈妈,我觉得闻叔叔人挺好的。”木心看着前头绞尽脑汁为难闻清宴的水心, 道。   虞清娴更加惊讶了,她一直都觉得如果自己真的再处对象, 木心可能会比较反感。在原主的记忆里, 她十岁那一年有人来江家给原主说媒, 当时木心表现得十分反感,她朝原主发了好大一阵的火。   原主从未想过再婚,木心那次的反应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原本还打算如果自己跟闻清宴要是真的有了重大进展,那她就要跟木心好好谈谈。   木心的懂事出乎了虞清娴的预料,不止如此, 这一次她对江保国的态度也让虞清娴刮目相看。她虽然心软, 但她明是非、懂道理,这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来说,已经很好了。如果她一直这样,那她的后半生也不会差。   木心看到了虞清娴眼里的惊讶, 她笑着说道:“妈妈,以前我小,觉得如果你要是再嫁了,就肯定不要我了。我奶奶也经常说,让我乖一点,不然你就会跑掉不要我的。现在不一样了,我长大了,我不会那么想了,因为我知道,你一直都爱我的。”   “而且闻叔叔也好。他虽然话不多,但对我跟水心都好。虽然陆奶奶从来不说,但是我知道,她拿来给我们吃的那些小蛋糕啊小零食的都是闻叔叔买回来的。”   木心记得有一次自己跟妹妹在门口说想吃鸡蛋糕,当时闻叔叔路过听见了,他一句话不说,但第二天她们再放学回来,陆奶奶就拿着鸡蛋糕过来了。   虞清娴愣住了,她想,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原主,她要是听到了这句话,估计会有欣喜又感动吧?   虞清娴摸摸木心的脑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操心什么?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吃好喝好快乐成长我就很高兴了。”   木心用脑袋蹭蹭虞清娴的手掌,看着前头闻清宴宽阔的肩膀,高大的身形,那和她小时幻想的关于父亲的形象一模一样。   爬山的地方跟田阳村离得有些远,步行到大山脚下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木心在跟虞清娴说明了自己的内心以后也加入了为难闻清宴的队伍里去。   闻清宴从来没有跟小孩子相处过,跟半大的小姑娘更是没有相处。他面对两个孩子的让人一眼就能看穿的刁难表现出了十分的耐心,对她们更是有求必应。沿途路过一家糕点铺,他去买了好几种小孩爱吃的带着,怕她们渴了,又让店家给他灌了一壶水。   虞清娴慢悠悠地走在最后,呼叫系统。过了许久,系统才有回应。   “她在看吗?”   “在看,她又哭又笑。”系统的回答是扁平的电子音,没有丝毫的波动,它不懂人类的感情,它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就那么短短的一段话,让那个灵魂哭得那么伤心却又那么高兴。   看着系统空间上方只有它能看到的进度条,那个进度条已经从原本的百分之六十飙升到了百分之八十。这不是它的第一个宿主,却是它带宿主以来进度条升的最快的。   而且这个宿主的操作也让人十分的看不懂,一来就带着孩子离渣男远远的,跟之前那些任务者完全不一样。而且这个任务世界并不是第一次有宿主到来了。   之前的宿主到这个任务世界以后,要么就留在男主女主身边,以膈应他们为己任,一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兢兢业业地为男女主添堵。男女主越惨,她的宿主就越有动力。   要么就借着离婚这件事情为跳板,在农场找一份工作,将自己的终身奋斗于事业当中,等待时机来临,再给男女主重要一击。再等到两个孩子长大,再给她们一份在外人看来十分幸福美满的婚姻。   还有一种宿主,那仿佛就是有个什么大病,穿越过来甩开男主女主以后就会对着男人流口水,辗转于各个男人之间,今天跟这个暧昧,明天跟那个吃饭,活得跟个交际花似的,对两个孩子除了给口吃的不让她们饿死以外就没有半点关心了。   最后一种宿主差点把系统给整自爆,那个宿主是真的傻逼。穿越过来后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居然看上了江保国那个XX,死皮赖脸的硬是不离婚,对两个女儿更绝,TMD还不如王文君呢。   那一次原主的怨气将整个系统空间都给填满了,要不是主系统那边在千钧一发之际给它来了个时光回溯,它直接就没了。   虞清娴是它绑定的最后一个宿主,如果这个宿主再完成不了任务,它就要被返厂了。在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奇葩女人之后,系统对宿主这种东西已经不抱希望了。在回答了虞清娴的消息以后它就遁走了。   它绑定了这么几个失败的系统也不是没有收获,后市的那些好看的电影电视剧之类的东西它没少存。今朝有酒今朝醉,赶紧趁自己没被销毁之前看完吧。   它累了,倦了,随便吧,无所谓了。   系统满心沧桑。   虞清娴也不在意,反正这个系统一直神出鬼没的,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北方的六月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到达山脚下太阳才刚刚升起。山脚下有一个饭店,来爬山的旅人也不在少数,有的已经爬到了半山腰。   虞清娴几人也一路上山,木心和水心第一次出来游玩,两人走得飞快,虞清娴跟闻清宴在后头慢悠悠地走着。走了一会儿,水心跑回来,把自己和木心的外套塞到闻清宴怀里:“叔叔,你帮我们拿一下衣服。”   “好。”闻清宴将衣服挂到手臂上。   水心嘿嘿一笑,又去追木心了。   闻清宴对虞清娴道:“水心这姑娘性格好。”   闻清宴很喜欢孩子,对活泼的水心尤其喜爱。以前陆老太太经常拿一些零食到虞清娴家来,那些零食也大多数是闻清宴去买的。   虞清娴笑着道:“皮猴子一个。”   “皮点好,不被欺负。”   虞清娴想起水心的性子,跟个小辣椒似的,确实没人能欺负她。村里那些碎嘴子的老娘们她都敢跟人顶牛。虞清娴脸上带着笑意:“确实是。”   虞清娴对水心十分欣赏。   上一世,原主死后,水心的日子过得越发的艰难,村里看不上她的越发多了,有些二流子甚至会在晚上摸到家里去。水心就是睡觉枕头底下都放着一把刀,在她狠狠地砍了一个二流子一刀以后她在村子里的处境愈发艰难,村里跟她交往的人家少之又少。   她独来独往,改革开放后,她知道出去再也不用开介绍信以后她头也不回的就出了那个小村庄,在那之后直到她去世也没有再回去过一次。一辈子自立自强。   两人不再聊孩子的话题,闻清宴跟虞清娴说起了自己打仗期间的事儿。   那是虞清娴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在修真界没有国家之分,像她们这样在宗门成长起来的孩子被教导得做多的也是为宗门而战。   虞清娴听得很仔细,听着闻清宴的话语,虞清娴仿佛见到了那些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她的面前浮现。   闻清宴的声音越来越消沉,话题也随之而沉重了起来。   虞清娴问闻清宴:“你后悔当兵吗?”   闻清宴摇摇头:“不后悔啊。怎么会后悔呢。国家国家,先有国再有家的。而且那些小RB就不是人,他们残忍无比,他们不拿人当人,若是被他们侵略成功了,那咱们国家百姓的生活就堪比烈狱了。”   “祖国陆沉人有责,天涯飘泊我无家。①”这句话闻清宴在第一次读时就成了他的不灭的信念。   打仗时他随身携带的遗书中最后一句便是这句,为国而战,他从未后悔。他只是懊恼自己太过于渺小,能为国做的事太少。   但是没有关系,他还有无数的同志,无数的同胞。他们就像是一颗颗渺小的沙子,但当他们因为一个共同的信念凝聚在了一起,他们就成了巨大的沙漠,谁也无法撼动。   那一刻,闻清宴的眼睛亮如星辰。   虞清娴在这一刻,对这个男人,对这个国家的军人、GMZ多了许多许多的认识。   闻清宴还在继续说,虞清娴对这个国家的军人的崇敬更上一层楼。   越听她便越发的热血沸腾,这种感觉是在青云界从来没有的。   蜀山宗是她的家,她当然热爱她的宗门,友爱她的同门,但那更多的是一种从小就背负在身上的一种责任。她跟除了她爹的弟子以外的师兄妹们都不熟。他们可以并肩作战,也可以互相信任,但像闻清宴他们这种为了一个目标数以万计的人共同去努力的情况她们从来不会有。   山不是很高,很快他们就到了山顶。山顶有个古时候便修建的八角凉亭,她们上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爬上来了。他们有的人在凉亭里坐着,凉亭里没人他们就席地而坐,大人们在聊天,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能聊到一起去。   小孩子们在一处玩闹,有一些年轻人找风景好的地方,撑开画板在画画,远处的景色一点点的在他们的笔下成型。   木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们的身后,看得聚精会神,那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水心跟着才认识的人到处跑。   虞清娴跟闻清宴找了个地方站着说话,虞清娴的目光从在两个孩子身上来回巡视。水心看到了他们,跑过来要水喝,木心一直到那帮年轻人画完了画才过来。   闻清宴看着她道:“木心,你喜欢画画吗?”   木心的目光还时不时地看向那群年轻人,闻言她看了一眼闻清宴,又看看虞清娴。   “你喜欢吗?”虞清娴的眼神温柔而认真。   “喜欢。”这是木心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对人表达出自己的喜好。   “好,那我送你去学画画。”以她们家的经济条件不是学不起。   “那正好,我战友的爱人就是在哈市一高教美术的,她在美术界有点名声。过两天我有空把木心带过去给她看看。如果能拜她为师那就最好了,要是不能,就让她给木心推荐一些画画能用到的东西。”闻清宴立刻在边上说道。   虞清娴便跟他谈论起那个美术老师的事情:“她们马上就要小考了,等考完试再去吧。”   “行,明天上班,我先跟我战友打个招呼”   木心握着水壶,笑得格外的灿烂,双眼亮晶晶的。   头顶的天很蓝,飘在天空的白云特别白,山顶的风很温柔很凉爽,阳光格外的灿烂,耳边是母亲在帮她询问她想学的东西的知识。   这样的日子可真好啊。   没有堆积如山的家务,没有日夜不停的咒骂,也没有如影随形的异样目光。   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一直、一直有。 第019章 被抛弃的原配   江保国遭了一顿打, 总算是消停了,再也不到虞清娴面前晃了。   时间如梭,一下子便到了七月。木心跟水心要小考了。   她们比任何人都知道读书的重要性, 姐妹俩有时间就聚在一起学习复习。她们的基础不是特别稳, 于是闻清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成了她们两个的辅导老师。   正好闻清宴也忙完了一个段落,十分清闲, 对此是万分的乐意。就这一段时间,他跟虞清娴相处的时间都超过之前两个月的相处时间了。   很快就到了小考这天。虞清娴早早的就起来了。她刚刚生火烧了水, 陆老太太就端着一盆油条来了。   她坐在灶膛面前帮虞清娴烧火:“以前清宴上学那会儿啊,一到考试就叫我给他炸油条吃,说吃一根油条再吃两个鸡蛋就能考一百分。偏偏这点东西他又吃不饱,给他喝粥吧他又说上厕所多,不方便。那时候我就起来给他擀面条吃。”   “天不亮就起来忙活, 等他吃完去上学正好赶趟。折腾人是折腾人,但一看到他拿回来的成绩我就觉得多少的辛苦都值得了。”   虞清娴对闻清宴的儿时生活产生了好奇:“他成绩那么好啊?”   “那可不吗?那时候他是咱们哈市德玛学校的高材生, 若不是乱世来了, 他现在就成了一名学者了。”陆老太太有些遗憾:“你爷爷啊, 是清朝的秀才,他平生最遗憾的就是没考上举人。在清宴考上德玛学校的那天,他高兴得多喝了好几杯酒。”   德玛学校是英国人开的学校,后来战乱了,老师们带着学生去抗日, 英国的老师们回了国。闻清宴就是跟着老师加入部队的, 他们学校走出去了两百名师生,如今,十不存一。   “不过现在也不错,他的功绩足够了, 你叔前俩月还说呢,清宴这么成才,他百年之后入了土,也有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闻老头跟陆老太太的想法虞清娴理解。凡人界里世家林立规矩森严,普通的农门子弟若想出人头地除了被修真界的各大门派选中外只有读书这一途径。   两人在厨房忙着,木心水心也起床了,她们先跟陆老太太打了招呼后才去洗漱,等他们洗漱完,面条也做好了。   西红柿鸡蛋面。这一碗面无论是卖相还是香味都绝佳。虞清娴让木心去叫闻老头父子过来吃饭。闻老头父子也不推脱。这大半个月以来,像今天这样两家凑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多了起来。   对于虞清娴跟闻清宴的事情,两家都心知肚明,但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吃了饭,陆老太太留下来收拾,虞清娴带着两个孩子往学校走去,闻清宴在身边陪同。   木心水心如今的成绩很是不错,一点儿也不担心。水心一路上叽叽喳喳地缠着闻清宴说话,她喜欢听故事,闻清宴知识渊博,比良平叔讲得好听多了。   这回他讲的是武松打虎的故事。讲到最后,就连虞清娴都被他的故事所吸引了。   一路讲到学校门口,闻清宴跟水心木心道:“你们这次如果考得特别好,能上西城中学,那我就一人奖励你们一本西游记的连环画。”   西城初中是哈市西城区的最好的初中,闻清宴就是在西城初中念的书。   木心水心从未有过这样的玩具,顿时兴奋了起来:“真的吗闻叔叔?”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闻清宴承诺。   水心欢呼出声:“那闻叔叔你可得快点把连环画准备好。”言辞间对考上西城初中十分的又有信心。   “行,没问题,击掌为誓。”   闻清宴跟姐俩分别击了掌,姐俩兴奋得很,学校里有相熟的同学吆喝她们,她们跟二人道了别便跑走了。   只剩下虞清娴跟闻清宴。   今天闻清宴是特地调了休的,不用上班。他看向虞清娴,想了想,道:“听说电影院新上映了一批电影,要去看看吗?”   两人都暧昧这么长时间了,虞清娴觉得她们的关系也该更进一步了,点头应道:“好啊。”   电影院就开在百货大楼边上。两人朝着那边走去。   电影院的门口有卖瓜子的,闻清宴想起战友们说的话,去买了一杯,怕一会儿口渴,他又到百货大楼门口的商店里去租了两瓶可乐。   可乐是用玻璃瓶装的,才刚刚从水桶里拿出来的,还带着些水汽,喝一口,透心的凉。   这个点来电影院看电影的几乎没有,虞清娴跟闻清宴默契地往后排坐,没多久,电影开始了。   虞清娴从来没看过电影,看得聚精会神的,边看还边嗑瓜子,瓜子壳放在另外一个用报纸卷成的纸筒里。   电影精彩极了,可后半段两人谁也没有心思看。因为不知何时起,闻清宴的手握住了虞清娴的手。   男人的手跟女人的手是完全不一样的触感。那是干燥的、温热的、粗糙的。心跳也一点点的加速,那是虞清娴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闻清宴的耳朵不知不觉早已红透,脸上的笑容咧得比电影里的人物还大,他的心脏跳得格外的欢快,仿佛下一刻便要从胸腔蹦出来一般。   片尾曲响起,电影院里的其它同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纷纷离场,待人都走光了,闻清宴还没有要走的迹象。   虞清娴就着电影的灯光看了一眼,闻清宴还在傻乐呢。她也笑了起来,晃了晃被握住的手:“电影演完了,走吧。”   闻清宴如梦初醒:“哦哦哦,走走走。”   一直走到走出电影院的手也没分开,反而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十指紧扣。   时间还早,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外头的太阳变得热了起来,闻清宴往左迈了一步,为虞清娴挡住了热辣的太阳光:“我们进百货大楼里逛逛吧。”   虞清娴也正有此意:“行。”   二人往百货大楼里去,一楼是卖百货的,一眼望去全是日用品。这个时候的商品是无法自选的,一排排的柜台后面是一个个的货架,商品都在货架上整齐地陈列着。   “同志,看看雪花膏。”   柜台后的服务员转身从货架上拿出了两瓶包装不一样的玻璃瓶出来,热情地道:“两位同志,这是现在最流行的雪花膏,这是友谊牌的,这是雅霜,雅霜比友谊好一点,价格也更贵一点。”   “要四瓶雅霜。”闻清宴也不问多少钱,便直接道。   服务员喜笑颜开地去拿货,虞清娴小声地道:“买那么多做什么?”   “娘一瓶,你一瓶,水心木心一瓶,刚刚好。”自打牵手至今,闻清宴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下去过。   虞清娴不阻止闻清宴。在她看来男人追求伴侣送点东西再正常不过了。像她爹当年追求她娘不知道送了多少天材地宝呢。   她娘自小就教导她,若是一个男人赠东西,若是对他无意就不能收,若是对他有意,收了礼物也要回礼,有来有往的,感情才会更好。若只有一方一味的付出,那么不管感情多深迟早也会有不满的一天。   虞清娴一只记得这句话呢。   只不过她从未给自己有意的男人送过东西,不免有些抓瞎,只是回礼这种东西也不能急于一时,慢慢再看吧。   闻清宴付了钱,两人继续在一楼闲逛,虞清娴也终于找到了自己要送给闻清宴的礼物。   一只钱包。   牛皮的质地,卡其色,柔软异常。价格不便宜,虞清娴付钱付得格外的爽快,闻清宴拿到钱包后立马将自己原本的钱包换了下来。   又闲逛了一会儿就到中午了,接到木心水心后去外头吃顿饭,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到时间又将他们送到考场后两人便继续出去逛街。   虞清娴的主要目的是去看自行车。   “木心水心马上就要上初中了,初中离家里远,有自行车会方便一些。”虞清娴道。   闻清宴点点头:“我有个战友退役后就是卖自行车的,我带你去看看吧。”   闻清宴领着虞清娴往她战友的店铺去,他战友今天恰好在店中,他的手断了一只,见到闻清宴,他高兴极了立马迎了上来:“营长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来给家里的孩子买辆车,两个女孩子。”闻清宴握拳在唇边咳嗽一声:“这是你嫂子。”   张峰愣了一下。他当兵时就是闻清宴手底下的兵,闻清宴有没有结婚他再清楚不过了。不过他很有眼色,见到自家营长的那副模样,他笑着跟虞清娴打招呼:“嫂子好嫂子好。”   他赶紧介绍店里的车:“店里最近新来了两辆女士自行车,在哈市还没有卖的呢。本来这车我是想留给我妹子跟我媳妇儿的,既然营长你来了,那这两辆车你就骑回去。”   “这是你要留给家里人的,让给我了算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订下一批。”   “下一批得两个月以后了,再说了,我家就是开这个的,我媳妇儿跟我妹子不缺车骑,营长你别推辞了。当年你冒着生命危险把我这从阵地上拖下来,要是没有你,我老张早就没了。两辆车算什么?我妹子跟我媳妇儿不是不懂事的人,她们等下一批就是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拿着也不像话。闻清宴要给钱,张峰死活不要,两人那你来我往的推拒了好一会儿,最终张峰以收下成本价为告终。   交了钱,两人当场便将车骑了回去。   两人回去要路过市纺织厂家属院门口,王文君与江保国一前一后的从里面走出来。王文君的脸色稽查,江保国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一抬头,便看到虞清娴跟闻清宴一人推着一辆自行车从马路对面说说笑笑的走过,江保国只觉得脑子嗡嗡乡,他大步追上二人:“陆清娴,他是谁?” 第020章 被抛弃的原配   虞清娴被突然蹿出来的江保国吓了一大跳。等听清楚江保国说的话再看到江保国眼中的愤怒以后虞清娴被气乐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保国死死的盯着闻清宴:“怎么没有关系?你给我女儿找了个后爹我还不能管管了?”   江保国觉得愤怒极了。他跟陆清娴离婚了这他知道, 他无比清晰地认知到了这一点。但在他的内心里,陆清娴这个女人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他的女人,他可以娶妻生子, 但陆清娴不行, 她生是自己的人,死是自己的鬼!   从前他对此丝毫没有感觉, 在他的内心里,陆清娴已经老了, 又没有年轻时的好颜色了,身边还带着两个闺女,这样的女人有那么重的负担,哪个条件好的男人会看得上?看得上她的必然是些游手好闲的光棍鳏夫,有他这个珠玉在前, 陆清娴能看得上?   哪怕他之前已经知道自己这个前妻跟以前不一样了,但人的固有印象还是不会改变的。   江保国看着闻清宴, 长得不比自己差比自己高了足足一个头!这个男人眼瞎了吗?她陆清娴是离了婚的女人!   江保国看着他跟虞清娴, 那眼神怨恨得仿佛在是抓到了出轨的妻子跟奸夫。   虞清娴要被江保国恶心死了。   “给你脸了是不是?上次的伤好了皮又痒了吗?”虞清娴把自行车推给闻清宴:“还找后爹要通过你, 我曾经就说过你脸大入盆,这好久没见,你那脸又大了,澡盆子都装不下你了。”   虞清娴嘴上不停,往前一步。江保国想到上次被虞清娴打过疼了半个月的自己, 往后退了一步。他那副怂样让虞清娴翻了个白眼, 觉得打他都伤了自己的手。   纺织厂家属院门口人来人往,认识江保国的不在少数。王文君的父母没少在厂子里炫耀自己的副团长女婿。   嫉妒王家看不惯王家的不在少数,现在看见王家的副团长女婿拦住了一个女人,大家八卦之心顿起, 听到了江保国的那句话,平日里最爱家长里短的女人们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   虞清娴就跟江保国说两句话的功夫,在家里的王文君父母都知道这件事了。   王文君的父亲平日里最好面子,如今自己暗地里最得意的女婿在自家院子门口跟前妻纠缠不休,这压根就是把自己的面子丢在地上踩!   王文君的母亲也在家里坐不住了,步履匆匆地往外走。   闻清宴这是第一次跟江保国打照面。   他上上下下地把江保国打量了一番,暗自比较了一下,觉得自己无论是从外貌到能力都完胜江保国以后,心里高兴了。   他对还在愤恨地看着自己跟虞清娴的江保国点点头:“江保国是吧?你好,我是闻清宴,跟清娴是邻居,有时间来家里坐坐。清娴,咱们走吧?木心水心也快考完试了,咱们不是约好了晚上回去炖排骨给她们吃?”   虞清娴对闻清宴点点头,给了他这个面子。   她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他们身后的王文君:“王同志,你往后可把你家狗拴好吧,下次如果再出来对人乱吠,那就别怪人不客气了。”   虞清娴说完跟闻清宴推着车走了。   王文君脸色铁青,她跟江保国的感情一直不好。这次回来,是她妈过五十大寿,他们回来祝贺。江保国的钱都给了前妻,还问别人借了不少,这段时间江保国一开支就还债,再加上多了个瘫痪的老太太,她们的生活开销直线上升。   没结婚前的潇洒日子一去不复返。偏生王文君那一大家子从来都是势利眼,江保国空有副团长的名头,在外头给他们赚足了面子,但内里江保国一点多余的表示都没有。他们一家想象中的各种奢侈东西从来没见着过,甚至还比不上没结婚的时候。   刚刚在饭桌上,王文君她妈把江保国从头到尾嘲讽了一遍,跟王文君不对付的大姐更是明里暗里嘲讽她。因此两人的心情都不好。   王文君这会儿心情就更差了,环视一周,看到那些围观的人脸上看热闹的神情,她心里更堵了。   江保国站在原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惊恐起来。   闻清宴这个名字或许在别的地方平平无奇,可在哈市的军政系统里,这个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据说这个男人曾是粤东军区的人,在粤东那边名声大得很,新中国成立以后他申请了转业,哈市这边的军方打了无数个申请才将他从粤东军区要了过来。   年纪轻轻地就成了武装部的副部长,权力大得很,等再过两年老部长退休,闻清宴必定能升任部长!   他们现在已经不在军队编制了,但到底占个军垦战士几个字,许多东西装备都得找武装部这边,至少这几年如此。   江保国的野心绝对不止如此,他还想高升,想做团长,想做旅长,如果可能,他甚至想做师长!而想要做得更强更大,跟武装部打好交道必不可少,就连他们旅长在武装部的部长都得小意奉承,自己这一上来就得罪了他!   江保国脸色逐渐扭曲。这样的一个英雄,一个有为的男人什么样的妻子找不到?怎么就看上了虞清娴这个他一脚踹了的女人?   王文君的妈妈看着他那样,冷哼一声,转身回家。   江保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农场。   在家属院面前,他与冯刚面对面相逢。   冯刚手里端着一饭盒的窝头,另外一只手里端着的是大白菜。   江保国想到自己那些隐秘的想法,便收起沮丧扬起笑脸打招呼:“冯团,你这是去食堂打饭了?”   冯刚长相平凡,比江保国还略矮了一些,身高连一米七都不到。他以前跟江保国在同一个连生活过,后来各自分开,但关系一直很不错。可以说,他跟谁的关系都很不错。   他乐呵呵地点点头:“是啊,一忙就没时间给两个孩子做饭了。这会儿应该等久了,我再不回去还不知道两个崽子要怎么闹呢,我先走一步啊。”   “行,冯团慢走。”江保国立刻道。   冯刚回到家,一个玩具小皮球滚到他脚边,一抬头,便看到一个大一些的男孩领着另外一个小一些的男孩在门边站着,对他怒目而视。   冯刚露出个无奈的表情来:“哎哟我的小祖宗,你们这是干嘛?”   冯刚率先进屋,两个男孩紧随其后:“我都知道了,有人给你介绍对象,我告诉你,你不许娶别的女人回来,不然你娶一个我就撵走一个。”   小一些的那个男孩只有六岁大小,他跟在哥哥后面道:“对,我的妈妈只能有一个。”   冯刚把手里的东西嘭地一声放在桌子上。想到已逝的前妻,眼中是浓浓地化不开的阴郁。看了两个孩子一眼,他的目光逐渐冰冷。   “赶紧吃饭,别逼我打你们。”   两个男孩自以为自己的威胁到位了,得意洋洋地开始吃饭。冯刚掰开窝头,寻摸着跟文工团小林的婚事大概是不行了。好在两人才接触,话还没说开,他现在抽身而走谁也说不了什么。   还好他也不是特别喜欢小林。以前还以为那姑娘性子软好拿捏,结果呢,接触下来才知道那就是个小辣椒,以后若是娶回来,家里还能平静得了?   冯刚在权衡利弊,同在家属院的江保国跟王文君正在对峙。   王文君受够了跟江保国度过的日子了。在结婚前,她以为她跟江保国的婚后日子会像电影里想的那样,只有诗和远方。结了婚才知道,她的生活里诗和远方都不见了,只有一地鸡毛。   王文君过够了。   “我们离婚吧。”   “我不离。”江保国拿起挂在一边的帽子就往外头去。   王文君独自在房间坐着生气。   “喝水,喝水,我要喝水。苍天哦大地啊,儿媳妇虐待瘫痪老婆婆咯。”这段时间江保国对江婆子的态度变了,再也不像刚来那般嘘寒问暖了。   王文君连近她身都不乐意,江婆子没办法,又捡起了在老家磋磨儿媳妇儿的那一套老本行。以前她磋磨陆清娴,是为了给陆清娴添堵,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   现在她这么做,是为了活着。   她像在村里拿捏陆清娴一样拿捏王文君,上一回还招来了家属院的好些人看热闹,连参谋长的媳妇儿都委婉的跟她谈了话。   王文君为了自己的前途,忍着气端了水过来,一点也不温柔地怼到她的嘴里,江婆子喝着喝着,眼睛就湿润了。   人啊,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跟王文君对比,虞清娴都变得孝顺又大方起来。   王文君也不想在这个屋里呆了,她出了家门,冯刚的两个儿子在外头你追我赶的疯跑,小的那个一头就撞在了王文君的肚子上。   发现撞了人,冯刚的小儿子连道歉的意思都没有,掰着眼睛朝王文君吐了舌头做了鬼脸后又跑走了。   王文君捂着肚子,肚子越来越疼,她往前走几步,在外头看孩子的一个嫂子惊呼出声:“啊,小王,你流血了。”   王文君低下头,血顺着自己的军装裤子潺潺往下流。她猛地想到自己的例假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来了,因为这段时间烦心事多她也没在意。   难不成自己怀孕了?   光这么一想,王文君便眼前一黑,嘭地一声往后倒去。   半个小时后,王文君在农场卫生院悠悠转醒,一醒来便被告知流产了,不仅如此,她身子不太好,这个孩子流产以后很大程度是怀不上了。   预感成真,王文君脑子嗡地一下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第021章 被抛弃的原配   三天后, 木心水心的考试成绩出来了,一如她们所料,她们的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 上西城中学也妥妥的了。   陆老太太得知后高兴极了, 指挥温老头在后院抓了一只鸡来杀。   家里还有一些去年没吃完的蘑菇,热水泡发后跟鸡肉一起炖, 再加一些粉条子,两家人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   饭后孩子们跟陆老太太去闻家玩耍, 闻清宴留在厨房收拾碗筷。   虞清娴在扫地。   他洗着碗,含笑看着虞清娴:“清娴,孩子们也考完试了,你也该给我个名分了吧?”   虞清娴一怔。她想过许多种跟闻清宴捅破窗户纸的场景,也想到孩子们考完试闻清宴就会跟她定下来,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闻清宴会直接问。   这一记直球打得虞清娴有点措手不及,随即她便笑道:“我以为我们的关系早就定下了?”   早在他们互相送东西的时候。   “那不一样, 那之前咱们在处对象, 现在我想跟你结婚。”越跟虞清娴相处, 自己就越发的喜爱她。之前为了孩子们小考,他不得不忍耐,如今孩子们都考试结束了,他等不及了。   虞清娴眉眼弯弯:“那可说好了啊,我这个年纪了, 不一定会生孩子了。你要有思想准备。”   两人相处时虞清娴也谈论过这个问题。闻清宴对此早有准备:“无所谓, 生不生孩子在你,我尊重你的想法。”   “那行,挑个良辰吉日,咱们去领证。”   外头传来木心的互换, 虞清娴顺势便出去了,在夕阳的照射下,她的脸颊通红。   厨房里,闻清宴把抹布丢进大锅中,像运动员一般举着双臂在屋里跑了好几圈才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心情。   陆老太太从厨房前路过正好看见,眼中脸上满满的都是对儿子的嫌弃,也太傻了。她决不承认这是她儿子。   去领证这一天下起了雨,闻清宴早早的就起来了,他穿上自己最板正的衣裳,在镜子面前仔仔细细地将自己打理整齐。   看着镜中的自己,闻清宴微微一笑。   从房间出来,陆老太太早就起来了,她煮了两个大红鸡蛋塞到闻清宴的手里:“鸡蛋拿去分给清娴吃,往后这一生啊,你们就跟着鸡蛋一样,圆圆满满的。”   给新婚的小夫妻吃红鸡蛋是闻家特有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习俗。陆老太太嫁过来的那天早上吃到了,据闻清宴的奶奶讲,她跟闻清宴的爷爷结婚的第二天也收到了来自婆婆的红鸡蛋。   她们两个跟丈夫的感情都好,于是她们想着这其中也许也有两个红鸡蛋的功劳。因此在儿子结婚时,她们也煮了红鸡蛋,想把这份圆满代代相传。   闻清宴今天的眉眼格外的柔和:“谢谢娘。”   “谢什么呢?”陆老太太看着俊朗的儿子,眼眶忽然湿润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这孩子出生的时候才那么一点点长,都抱不满怀,这时间一晃,都要成家立业了。   “往后好好对清娴,那是个苦命的孩子。”陆老太太道:“木心水心都是好孩子,你以后要拿她们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这样家庭才能和睦。”   “嗳,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   陆老太太点点头。   闻清宴走到门口处,闻老头早就等在那里了。他难得的感情外露,伸手用力地拍了拍比他还高的闻清宴的肩膀:“好小子,以后好好干,养活老婆养活孩子。”   “我知道了爸爸。”   闻老头递给闻清宴一把伞,闻清宴撑着伞拿着红鸡蛋去敲了隔壁的门,来开门的是木心。   闻清宴把鸡蛋揣进兜里,伸手从衣服前面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   木心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谢谢叔叔。”   闻清宴笑着:“你妈妈起来了吗?”   “起了起了,起半天了。”   闻清宴跟在水心身后进院,把伞合拢立在正房门口。   进了屋,水心将东屋的门堵得死死的,听到外头的脚步声,大声地道:“闻叔叔,你得给我好处,不然我不开门。”   闻清宴拿起准备的第二个红包从门缝塞进去。   水心拿了钱很快就开了门,闻清宴也终于见到了打扮一新的虞清娴。她穿了一件红色的衬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的西装裤,那条裤子合适极了,将她的一双腿衬得又细又直。   她朝闻清宴微微一笑,在这个大喜的日子,声音也变得温柔了起来:“走吧。”   闻清宴撑着伞,虞清娴走在伞下,两人并肩走在雨幕当中。   木心跟水心走到大门口站着看。   “姐,你说闻叔叔会不会对我们好啊?妈妈以后要是给我们生了弟弟妹妹,还会喜欢我们吗?”水心大大咧咧的,也有心思敏感的时候。   木心看着那扇关上的门,道:“会的,我相信妈妈。”   水心嗯了一声。   “木心水心,过来吃早餐啦。”   陆老太太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水心一秒振奋:“来了。”   姐妹俩并肩往闻家那头去。   雨打在她们两人的伞上,水心走得快了一些,肩膀上的衣服有点湿,陆老太太见了,嗔怪地道:“怎么不走慢一点?衣裳都湿了,等会儿我给你熬碗姜汤喝,可不能感冒,多难受啊。”   陆老太太絮絮叨叨的,木心水心却丝毫不见烦躁。   不止闻叔叔像她们想象中的父亲,就连陆老太太跟闻老头都像她们以前羡慕的爷爷奶奶呀。   虞清娴跟闻清宴在路上吃了两个红鸡蛋,两人谈论了许多日后的发展。路过百货大楼门口,闻清宴进去买了一些糖和瓜子。   领了结婚证,两人分了点糖给工作人员吃,得了他们的祝福,两人往回走。、   雨已经停了,天边挂起了一道五颜六色的彩虹。   两人谈起了摆酒事宜,最后将摆酒时间订在两天后。   闻清宴提出在两家中间开一道门的事儿,虞清娴同意了。   闻清宴回家便行动了起来。   一个下午敲敲打打,很快便入了夜,闻清宴在家里洗漱完后去了虞清娴的房间。   屋里的炕上铺了陆老太太找人做的大红鸳鸯被褥,窗户上贴了陆老太太剪的窗花。   夜愈发深了,两人并排躺在床上,都有些不自在。   屋外传来一声不知道是什么的动静,闻清宴动了,他侧身把虞清娴掰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凑过头,温热的唇印在了她的额头,顺着额头一路往往下,在他早便觊觎不已的唇上辗转缠/绵,手也不老实了起来   这一夜,虞清娴犹如水上扁舟,随着闻清宴的动静随波逐流。   若不是身体好,按照闻清宴的那股劲儿,第二天她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次日起来给陆老太太跟闻老头敬了茶改了口,她便是闻家的儿媳妇儿了。   陆老太太跟闻老头准备的改口费都是金子,陆老太太跟虞清娴解释道:“现在这物价是越来越高,买点东西动不动就成百上千的,我这心里就总是不踏实,清宴给我的那些钱我把一部分都兑换成了金子。盛世古董乱世金,无论什么时候这金子都是保值的。”   不得不说陆老太太的自觉十分的敏锐,这两个月以来物价涨得格外的快,连麦麸稻壳这样的东西都涨了快一倍的价格。   虞清娴早就把家里的现金大部分都换成了金子。   “我也觉得不踏实,我卖醋挣的钱也大部分换了金子。”   陆老太太脸色一喜:“合该咱们是一家人,都想一块儿去了。”她笑着,把给木心水心准备的银手镯给她们。   这是两个女孩的第一件首饰,她们爱不释手。   两天后天彻底的放晴了,陆老太太天不亮就起来了。她起来把院子里打扫了一遍,把本就不乱的屋里再收拾收拾,没过多久,她们请的做席面的大师傅就来了。   菜色是大师傅昨天来家里后大家一起拟定的,连材料都是大师傅一大早去买回来的。闻清宴去附近养羊的人家买了一头羊回来。   这便是今天的主菜了。   大师傅是带着他的儿子来的,他的儿子正在跟他学厨,核对了一遍菜色后,大师傅便在院子里才搭建出来的临时灶台开始做饭了,陆老太太也领着一帮妇女开始蒸馒头煮米饭。   忙忙活活到中午,两家的前桌后院都摆满了桌子。   李姐她们一家是作为虞清娴的娘家人出现的。她跟虞清娴坐在炕上,李姐看着化了妆明艳动人的她道:“我真没想到你跟清宴能走到一起。”   虞清娴是长得不错,但她到底离过婚,跟闻清宴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任凭李姐怎么想都没想到她会跟闻清宴走到一起。接到请帖的时候她都愣住了。   闻清宴啊,那可是她们那一辈田阳村姑娘的梦中情人啊,身长玉立,温俊儒雅,跟现在的冷峻完全不一样。那时候每周闻清宴休息回家,她们这些女孩子就会结伴往村口那边去,就为了多看他一眼。   虞清娴笑着道:“都是缘分。”   “可不咋地。”李姐乐着,跟虞清娴说话越发的尊敬。她男人有点门路,闻清宴现在的官大得很呢,跟市长都是能说得上话的,她们这些小老百姓能跟他的妻子交好能得到的好处可就多多了。   就像他们那条街,三不五时的就有一些社会上的混混来收保护费。他们旅馆都习惯了,不过自打上次闻清宴穿着他的军装跟着虞清娴去他家吃了一顿饭以后,他们旅馆的保护费就再也没被收过了。   她男人主动给,那些小混混还不要呢。   虞清娴跟李姐闲话了一会儿,客人们就陆续到了,按照闻清宴现在的等级,来喝喜酒的人不少,位高权重的人也多,他们都带着家属来的。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夫人们别管心里对虞清娴有什么意见,面上都笑呵呵的,跟虞清娴亲亲热热地拉起了家常。   江保国的上司龙参谋长也来了,虞清娴跟江保国的离婚申请还是他批准的呢,那时候虞清娴找到农场去,他还对她多少有些生气,谁知一转身,她就嫁给了武装部的部长。   真是造化弄人。   吃饭吃到一半,虞清娴跟闻清宴一桌桌的敬酒,敬完酒,吃席的人散了,他们也累得够呛,虞清娴穿的是闻清宴给买的小皮鞋,带点小高跟,站了这么久走了这么久,那脚是真的疼得受不了。   闻清宴去厨房打了一盆热水来给虞清娴泡脚。红肿的脚放到温热的水中得到了舒缓,虞清娴舒服的喟叹出声。   虞清娴的脚白皙小巧,脚后跟被皮鞋磨得又红又肿,闻清宴拿干毛巾将她的脚擦干,实在没忍住便亲了她的脚一口,虞清娴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囧字型。   在这一刻,她只能庆幸自己没有脚不臭了。   看着闻清宴还要亲,虞清娴十分不自在,一脚贴到闻清宴的脸上:“哎呀,你不嫌脏啊?”   跟闻清宴在一起久了,虞清娴说话时也不自觉地撒起了娇来。   闻清宴伸手摸着虞清娴的脚背:“不脏,香香的。”他看着虞清娴,眼中满是情谷欠。   虞清娴接触到他的目光,心颤了颤,声音越发甜腻:“还是白天呢。”   闻清宴笑了:“那等晚上。我去倒水。”   晚上收拾到了十点才把婚宴过后的狼藉收拾整洁,这一夜,闻清宴没忘记下午时的承诺,虞清娴觉得自己的双脚都成了闻清宴手里的把件。   婚后的日子跟结婚前好像没什么区别,只是夜里多了一个人一起睡觉,在做醋时多了一个人帮忙,可日子却越过越有滋味儿。   婚后闻清宴对木心水心比结婚前更好了,木心水心小时候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她们觉得现在日子每天都舒心极了。   时光荏苒,一转眼便是六年,水心木心都高中毕业了。   又是一年高考时,闻清宴跟虞清娴再一次做了陪考家长,木心水心从考场走出来,满脸的轻松。   这六年来,她们在学校的成绩如同小学六年级那般,依旧名列前茅。   姐妹俩对往后的人生道路也有了不一样的规划。   木心想成为一名妇联干事,为女人发声。水心受继父的影响,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   半个月后,高考成绩下来了,木心成了黑省的大学文学系的一名新生,水心也被哈市军事工程大学录取。   在拿到成绩的那一天,闻清宴开车带着家人下馆子庆祝了一天。   农场里,一直关注着虞清娴母女三人的动静的江保国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摔了家里的一只碗,对江婆子破口大骂,他责怪江婆子为什么不对两个孩子好一些,如果当初她对水木心水心好一点,如今他们不就能沾到两个孩子的光了?   江婆子也难受后悔得很,对儿子的指责一言不发。   王文君在这个家里活得像一个隐形人,这么多年来,她汤药也吃了,病也看了,可就是怀不上孕。一个不能生的女人,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能遭受什么待遇?   原主陆清娴当年的待遇在她的身上完美的复刻,她无时无刻不在遭受着来自于婆婆的刻薄刁难,来自于丈夫的冷暴力。若不是她的工作有编制,她甚至连这份工作都不能出去。   六年的时间,王文君像是老了十岁。   江婆子一转眼看到她,眼神一利:“还坐着干什么?还不把地上收拾收拾?要你来有什么用?孩子都生不出来一个。”   王文君浑身一抖。   江保国看了她一眼,冷漠地别开目光。   时间多无情啊,曾经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已经变了模样,她在他身上半点爱意也找不到了,倒是找到了许多薄情许多寡义许多虚伪。   令人恶心透了。 第022章 被抛弃的原配   虞清娴的醋坊在这六年里开得更加成功了。虞清娴家左手边的那块地是闻家的, 以前都是租给村里人来种,因为虞清娴的醋坊越开越大,于是那块地便给她盖成了酿造间。   虞清娴忙不过来的时候闻老头便成了现成的帮工, 虞清娴每个月给他一些孝敬钱, 有了事情做,闻老头像是得了第二春一般, 积极得很。闻清宴则把他以前的因伤退伍的战友徐正德招了过来做了仓库管理员。   徐正德伤了一条腿,走路一瘸一跛的, 他老婆看他这样就跟他离了婚,他独自带着儿子生活,好在在盖酿造间的时候多盖了几间房子出来,也足够他们父子住的了。闻清宴又把他的儿子送到了木心水心姐俩上过的小学去念书。   徐正德感念虞清娴夫妻的恩情,看管仓库尽心尽责。   虞清娴从酿造间回来, 闻清宴已经从单位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喝水。上个月虞清娴想喝米酒了, 去城里的酒坊里买了些酒曲, 又去跟自家合作的粮店买了一些糯米回来做了甜酒。   现在甜酒已经成了他们家的日常用水了, 早上挖两大勺子的甜酒冲上一大瓶凉白开放到井里湃着,从外头回来喝上一碗,冰冰凉凉又甜甜的,一碗下去暑气全消,大人小孩儿都爱喝。   闻清宴从兜里把这个月的工资以及发放的票证给虞清娴, 自打他们结了婚, 闻清宴的工资就全部上交给了她,怎么样分配由虞清娴负责。虞清娴留了一小部分,其它的都给了陆老太太做生活开销。   从去年起,国家便实施了计划经济, 城镇的居民们按照人头定量各种票证,买啥都要票,没票有钱都没用。   虞清娴把票跟工资随意塞进兜里,也倒了一杯甜酒喝。   “听说咱们这儿也要被纳入城镇范围了?”这两年城里扩建,像田阳村这种紧挨着城里的村子也要被纳入城镇范围内成为城里人,但相应的,农村的土地也会被政府征用。   闻清宴点点头:“是这么说的,但村里还没决定好。。”毕竟这一辈一辈的都是靠种地生存的,现在要成城里人就得放弃土地,不愿意也正常。   “那政府就没有点补偿?”虞清娴问。   “有。市里准备在咱们家对面的那片农田里新盖一个工厂,招工时会优先招村里人。”在这个年代,工人的地位比农民高多了。   至于怎么取舍,就看村里的人怎么想了。   虞清娴是无所谓的。   虞清娴又想起了她的醋坊:“我的醋坊是不是也要公私合营?”   现在市里的醋基本都是从虞清娴家买的,因为味道好,不少人来来偷师,在两年前没有请徐正德来做管理员时甚至还发生过醋桶被盗一事,那段时间也总是有人来她家借水喝。   虞清娴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打那之后就再也不把灵泉水倒进水桶里了,这就当做她的独门秘方,每次快成醋时她就往里头加一滴稀释过的灵泉水。味道反而更加醇厚了。   国家现在实行计划经济,各种票证都已经出来了,对于酒、醋、酱油这一类调味料也已经有了相应的票证。今年年初当年虞清娴带着木心水心吃过的那家饭店已经更名为国营饭店,为国家所有,原来的老板兼职厨师拿股息分红,与政府派去的经理共同经营饭店。   虞清娴作为市里这几年效益最好的醋坊,是公私合营的重点单位。   虞清娴对此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自打醋桶被盗事件过后,她也知道靠她一个人很难守住这份秘方,闻清宴纵然是军官,但有些东西不是他想护就能护的。   闻清宴在这个位置上一步也不能错踏。   闻清宴看着虞清娴眼中有许多愧疚。   虞清娴笑了,她上前一步捂住他的眼睛:“哎呀你别用这种目光看我。我对此早就有心理准备啦。再说了,这是国家的政策,又不是说是某个人要求我把秘方交出去跟他共同经营。这是造福广大百姓的事儿,怎么能算是坏事呢?”   “你看我的醋坊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六年了,规模也就那么大,如果交给国家来跟我共同经营就不一样了,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不是梦啊。”   闻清宴看着虞清娴,确定她是真的没有半点不愿意以后,心里因为这个消息压抑的心情瞬间便好了,内心也被一种名为感动的情感充盈着。   现在公私合营的红头文件已经下来了,市里各个行业的老板对公私合营这件事情都带有抵制心理。闻清宴是武装部的高官,作为他的家属,虞清娴必须起到带头作用,特别是在这种大事大非面前。   代入他自己,若是他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秘方,他用这个秘方来养家糊口,这个时候忽然来个文件来说要上交,换成他他肯定也不乐意。虞清娴答应得这么爽快不就是为了他吗?闻清宴越想越感动,感动之余又有些佩服,这样的奉献精神是多少男人都做不到的啊?   闻清宴胸膛中升起一股自豪来,这么好的女人、这么伟大的女人是他的老婆!   闻清宴再也忍不住了,把虞清娴搂入怀中。   “媳妇儿,你真好。”   虞清娴一看闻清宴那样就知道他是想多了,不过她也没纠正他。   “行了行了,孩子们都在家呢,一会儿看见了。”虞清娴从闻清宴的怀里钻出来,往闻家那边去。   这六年当中,为了方便,她家跟闻清宴家中间的那堵墙已经拆了,陆老太太闲不住,在空地上种了许多瓜果。   现在已经是七月份了,蔬菜都挂果了,虞清娴路过黄瓜架子的时候顺手摘了一个黄瓜,到闻家那边的水井边用水勺打一瓢水出来冲了冲后直接吃。   黄瓜又脆又香甜。   “娘,你在干啥呢?”   虞清娴跟闻清宴结婚后,两边都有房间住,但为了方便,居住在虞清娴那边更多一些。   水心她们在两边都有自己的房间,想睡哪边睡哪边,就像昨晚,木心跟水心就睡的闻家这边,吃了个早饭又睡了,到现在都没起呢。   陆老太太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个针线篮子:“水心说想要一个斜挎包,我给她缝呢。”   这些年来,虞清娴时不时的就在做饭用的水井里加点灵泉水的,于是陆老太太的身子骨越来越硬朗,快六十的人了头不晕眼不花的。   她又疼爱水心木心,几乎对这姐妹俩有求必应。   姐妹俩从小就没得到过奶奶辈的疼爱,对陆老太太跟闻老头也孝顺得很,祖孙四人其乐融融的。   “惯着她们干啥?想要让她自己做,马上读大学的人了,还不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动手啊?”   水心没睡觉,躺在炕上跟木心一起看书呢,闻言拉开窗户扬声道:“我奶奶愿意给我做,你管我啊?”   陆老太太笑着附和孙女:“就是,我愿意,你管我。”   虞清娴拌了个凳子坐在屋檐下啃黄瓜,陆老太太做着针线问:“我刚刚听你跟清宴说什么公私合营的,咋的了,醋坊要公私合营?”   国营饭店公私合营以及市里的几个厂子公私合营的事儿在这一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连她们这样的农村都听说了。不过村里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再讨论这个了,现在大家都在讨论村要不要同意归纳进市里这件事。   “是啊。这是国家的决定,跟着国家走指定没问题。”木心水心高考是要考政治的,对于时下的事情她们也会时常在家里谈论。   虞清娴对这个国家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闻清宴订的报纸她也没少看,她觉得这个国家走的这条道路或许会有许多坎坷,但若是走成功了,那么最大的受益者将是千百年来一直受苦受难的广大人民群众。   水心推开窗:“我妈说的对,跟着国家走准没出错。”   木心也探出头来点头:“我们老师说了,当下也许会损害到个人利益,但从长远来看,无论是对哪一方都是有利的。”   陆老太太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到底利了啥。   “这些我不懂,既然你们都说好,那就好。”陆老太太就这点好,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反正时间久了,她就慢慢的懂了。   虞清娴朝她点点头:“这茬儿小黄瓜长得真快,刚刚我过来一看啊,昨天好像还小小个的今天都能吃了。”   陆老太太来兴趣了:“真的?昨天下了雨,我看地润着呢就没去浇水,我一会儿瞅瞅去,要是真的能吃了咱们晚上做炸酱面吃。”   “奶奶,多放点酱,香。”水心又在窗户里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全家就属你最会吃。”陆老太太笑呵呵的。   “那是,有我在你们能吃到的好东西更加多了,感谢我吧。”水心一如既往地跟着陆老太太打着无关痛痒的小嘴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对尊孙的相处之道就变成了这样,有趣极了。   虞清娴在闻清宴的指导下写了一篇申请书,没过几天,便有工商部的同志往田阳村来。他们参观了虞清娴的醋坊,又问了虞清娴一些经营上的问题,最后跟虞清娴谈了谈醋坊里的规划后便走了。   在他们走的第二天,一个穿着蓝色工人装的三十多岁的女同志到了虞清娴家,推开门见到虞清娴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陆清娴同志是吧?我是陈怡雯,往后就接管这个醋坊了。以后你是醋坊的酿造员,拿技术工的工资就行了,别的不用你操心。” 第023章 被抛弃的原配   虞清娴罕见地被噎住了, 昨天工商部来考察的时候这位陈同志没有来,她是真心没想到来的会是这么个拎不清的人。   看着陈怡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虞清娴气乐了:“这位陈同志, 昨天我也接收到了市里给的文件, 在文件里特别指出了,让我和政府代表共同经营。怎么, 陈同志接收的文件跟我的不一样?”   虞清娴在共同二字上面加重音量。   陈怡雯眉头一皱,看着虞清娴的眼神难掩厌恶。虞清娴或许不知道她是谁, 但她早就对虞清娴这号人物如雷贯耳。她是王文君的表姐,从小就跟王文君要好,王文君现在日子过成这样,她十分痛心。   陈怡雯对虞清娴也就迁怒上了。   陈怡雯的思想跟王家人是一样的,若是虞清娴在离婚后乖乖离家奉养江保国的老娘, 那王文君跟江保国的日子不会过成这样,王文君也不会被撞流产从而导致一生不孕。   上回她见着王文君, 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才二十来岁。她也不是没有劝过王文君离婚, 可王文君说什么也不愿意。她不能怀孕了, 嫁给谁都没有好日子过,江保国用她流掉的那个孩子给自己争取到了好处,她要报仇。   陈怡雯于心不忍,越发心痛。   陈怡雯的丈夫是市政府市长办公室的一名秘书,在他的运作之下, 陈怡雯进入了工商部工作, 这次虞清娴犯到她手里,她在家里激动得睡不着,这不一大早的她就迫不及待的来了。   她打定主意要给虞清娴好看,在她的想象里, 虞清娴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农妇,见到她的相貌如此貌美她本来就不太开心,见她这么不是抬举她更是生气。在她原本的想法中,自己说出刚刚那一番话,虞清娴这个女人必定会惶恐不安地按照她所说的做。   陈怡雯是亲戚里唯一一个在政府工作的人,她丈夫在别人位高权重,日常谁见了她都要捧着她。在家里,她男人一向懒得跟她计较,她娘家婆家人都有求于他们,处处捧着她。陈怡雯在外头高傲到自负。   像虞清娴这样当众给下她面子的人陈怡雯已经很久没见到了:“我说的话就是文件。我说了我要独自经营醋坊,那就要独自经营,你要是再顶撞我,那么你连技术员的工资都不要领了,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我劝你识相点,否则到时候被上头的人知道了你就玩完了。”陈怡雯放狠话。她男人跟她说过了,这个醋坊就是个小作坊,要不是味道好一点压根就够不上公私合营的边。   自己能来这个小作坊当经理是给她面子。陈怡雯本来还打算给虞清娴的面子的,但看她这幅模样,陈怡雯决定,等自己把醋的秘方搞到手,她就一脚把虞清娴踢开。   虞清娴怕过谁?上一个跟虞清娴说这样不着四六的话的是江保国跟李满柱,他们谁讨到好了吗?虞清娴把陈怡雯往门外一推:“哪里来的骗子?招摇撞骗到这里来了。”   陈怡雯被推到了门外,她胸脯起伏不定,抖着手指着门半天。   “你给我等着。”陈怡雯拂袖而去。   虞清娴转身回家,一大家子聚在厨房里吃饭。   闻清宴给虞清娴递上筷子:“谁啊?”   “说是政府工作人员,要来接管醋坊,让我拿技术员的工资就行了。”现在她们吃饭都是在闻家这边的房子,离陆家那边的大门有点远,她虞清娴跟陈怡雯在大门口说的话他们没听见。   闻清宴皱着眉头:“昨天工商部给你的文件里是这么说的?”   虞清娴摇摇头,现在的公司合营都是双方共同经营的,虞清娴肯定是按照前辈们的路走,而且在她的身后还有无数的行业无数的人需要跟政府合作经营,若是她开了这个全权放权给政府代表的头,那往后的人必须也按照她的模式去走。   她的醋坊不过是家庭小作坊,若是没有闻清宴的身份在,人家工商部可能都不稀得搭理她。   虞清娴对醋坊的生意看得不重,但别人不一样。她不能为他们谋求福利,但也不能害他们。   “共同经营。”   闻清宴道:“有文件在怕什么。她要是再来再这么说,你就拒绝,大不了不开这个醋坊,我的工资足够养你们。”   “行,那我就等着你养了。”自打结婚后,闻清宴的工资都是上交给虞清娴,虞清娴再每个月给两老一份养老钱,生活费都是另外给的。   “求之不得。”   吃了饭,闻清宴急着去上班,嘱咐了虞清娴一通以后便走了。   虞清娴继续在家里等待。将近十点,工商部的人到了,早上先来虞清娴家的陈怡雯赫然便在其中。   陈怡雯不知道跟工商局的工作人员们说了什么,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   虞清娴真的觉得这个女人不太聪明,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蠢。背后说人坏话都不会聪明一点。   她站起身迎上去:“哎呀,工商部的同志们到了?我可等候多时了。”   虞清娴的话音刚落,工商部这次带头来的王同志勉强扯出一个笑脸:“陆同志,我们昨天可是说得好好的,你们的醋坊跟国家一起合作经营,怎么才一夜过去,就变卦了呢?”   虞清娴装作诧异地模样:“王同志,你这句话可从何说起?我虽然是个女人,但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说出去的话哪里会变卦?再说了,跟国家共同经营那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国家帮我出原材料,帮我销售出去,为我们陆家醋坊打出名号去,我求之不得呢,怎么会变卦?”   王同志看了一眼陈怡雯,目光深沉。另外一个年级小一些的年轻干部的目光在虞清娴以及陈怡雯当中来回打量:“我们陈姐.....”   年轻干部没说完,虞清娴像是才看到陈怡雯一般,惊讶地道:“哎呀,原来你真的是工商部的同志啊?那这误会可大了。”   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后,虞清娴才苦笑地看着王同志道:“今日一大早我们还连早饭都没吃呢,这位自称是陈同志的女同志就来了。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说醋坊以后由她来经营了,我拿技术员的工资就好。”   “我跟她说我接到的文件不是这样的,她就不高兴了,让我识相点,要不然让我哪里凉快哪里待着。”虞清娴顿了一下:“我当时还以为这是个骗子呢,就把她赶出去了。”   虞清娴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现在既然证实了这位同志确实是工商部的,那么我就有话要问了。是不是真的像这位陈同志所说的,以后醋坊全权交给政府派来的代表经营,我只能靠边站?”   “如果是,那么昨天在签合同的时候为什么不给我说明,非得到今天才来发难?还是说我们昨天签的合同不一样,我签的合同里没有这一项,但是贵部的那一份合同里有?”   王同志怎么也没想到陈怡雯会出这么一个大篓子,想到素日里陈怡雯的为人处世,王同志根本不怀疑虞清娴说的话。他瞪了陈怡雯一眼:   “陆同志这话说得就严重了。我们是严格地按照国家规章制度来办事的。我们的合同跟您的合同一样都是我们双方共同经营醋坊,压根没有政府代表独自经营的事。”   虞清娴恍然大悟:“那陈同志是怎么一回事?她是来逗我玩的?”   王同志连忙道歉:“这件事情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思虑不周。小周,以后醋坊的工作就由你跟陆同志交接。”   小周通知贸然被点名,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他咧着嘴上前一步:“陆同志你好,我姓周,叫周铭,今年二十二了,没对象”   小周同志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嘴巴一秃噜差点把自己的私房钱藏哪儿藏了多少都说了出来。   虞清娴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原本紧张地气氛被冲散。王同志沉重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来。唯有陈怡雯,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般。   虞清娴笑着道:“小周同志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往后就是同事了,希望咱们能共同进步。”   小周同志连连点头。   王同志也很欣慰,这一趟他来的目的已经圆满完成了。   经过一番商讨,双方一致将陆家醋坊的名字改为哈市陆氏联合香醋坊。   确定下来后,王同志便带领这工商部的人走了。   虞清娴伸伸懒腰,往隔壁去。陆老太太正带着两个孙女在水井边洗衣服:“妈,刚刚那个叫小周同志的就是以后咱们醋坊的经理了?”   刚刚小周的那番自我介绍跟要去相亲似的,喊得又大声,在这边都听见了。   “是啊。”   水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人真有意思。”   木心想着他刚刚说的话,也跟着笑。这下子虞清娴跟陆老太太也笑了起来,整个院子里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与她们的欢乐相比,从虞清娴家出去的王同志等人之间的气氛便不欢乐了。   从虞清娴家出来,陈怡雯便开始发难:“部长,咱们来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这个项目我做经理。”   王部长呵了一声,带着嘲讽语气地道:“给你做经理?给你做那就完了个蛋的了!”   王部长气得不行:“原本让你来做这个经理是想着你跟陆同志都是女同志,把你派过去你们好讲话一点。结果呢?啊?你就是这么办事儿的?你咋就那么能耐呢?”   “还你全权经营,你会经营什么?你懂什么?你账算得清楚吗你?还对人家放狠话,你把公私合营想成了什么了?啊?”   “陆同志同意公私合营,那是给市里的其它行业在做带头作用呢,大家都在观望呢,结果你就来这么一出,这让观望的人怎么看我们?怎么看这个合作项目?”   “你还让人家好看!你是强盗吗?你厉害你现在就让人家好看啊!”想到虞清娴的丈夫是谁,王同志哼了一声:“我倒是要看看是人家先让你好看,还是你先让人家好看。”   陈怡雯脸色很差,她那本就不太灵光的脑袋直到现在才想起来那姓陆的女人虽然是个下堂妻,但是人家新嫁的男人有本事啊。就连她的丈夫也曾在家里夸赞过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陈怡雯做市长秘书的丈夫直到了她所作的事,她晚上回家才一开门,头发就被抓住了,她被抓得一仰头,她男人一个耳边便朝她抽了过来。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让你收敛点脾气,收敛点脾气。我把你送进工商部是让你去帮我结交人脉的,结果呢,你看看你干的什么事儿,人脉没结交到,还给我惹了一身骚。”   “我以前就知道你蠢,但我没想到你会蠢到这种程度!那公私合营是多大的项目,我们整个政府都在全力推进这件事情,你倒好,在后面给我拖后腿。”   “老子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了这个跟醋坊合作的机会,就是为了让你去跟人家陆家背后的问部长打好交道的,结果你踏马倒好,一上门就给老子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陈怡雯的丈夫在秘书办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秘书,并非书记的心腹。这次他努力促成这件事,为的就是让这个现在规模还小,日后前途指定不错的醋坊成为他的钱袋子。结果呢,这蠢娘们儿一去就给他捅了这么一个大篓子!   好好的机会让一个生瓜蛋子捡了便宜。   “知道我今天是怎么被市长批评的吗?啊?”陈怡雯的丈夫怒不可遏,他抓着陈怡雯的头发把她拖进卫生间里,把门从外面锁上:“你就是想为你那个表妹出头是吧,那你就在里面给我好好的反省,反省一下你今天做的对不对。”   “陈怡雯,其它小事上我可以顺着你,但你要是想搞没我的前途,你给我等着。你那个表妹也给我等着。”陈怡雯的丈夫走了。   卫生间十分狭小,陈怡雯不怕丈夫打她,最怕的是他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她抱着头靠着门墙蹲下。   她后悔了,她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个女人?可是为什么新强那么生气呢?她以前也没少仗着他的职位在那些商人面前耀武扬威啊!难道是她没从那些商人手里拿到孝敬钱回来给他?   可是这些不都是他自己说的吗?时代变了,孝敬钱不能收了啊。陈怡雯委屈得很。她又怪上了王文君。   都是王文君,要不是她总到自己面前诉苦,自己压根就不会帮她出头,不帮她出头自己就不会被新强打了。 第024章 被抛弃的原配   陈怡雯的底细晚上虞清娴就知道了。   她简直无语, 讲真的,要不是今天这个姓陈的蹦出来,她压根就把王文君那对不要脸的夫妻给忘记掉了:“她有病吧, 她表妹过得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离婚了还要给他们江家当牛做马好让她表妹跟江保国爱得轰轰烈烈毫无后顾之忧?”   虞清娴真想把那个陈同志脑子里的水给倒出来, 她这么伟大,她怎么不帮她表妹把那个瘫痪老太太接来供起来呢?   站着说话不腰疼。   闻清宴看着虞清娴道:“管她做什么?她蹦跶不了多久了。”   “我听说她丈夫是在政府工作的?不会对你照成什么影响吧。”   闻清宴已经打听清楚了:“他还没那本事。”   “丈夫年轻的时候只是镇上的一个书记员, 靠拍马屁加跟准了主子被带到了市里,从小职员一步步的升到了现在的秘书处, 不过她丈夫的主子马上就要调任到京城去了,他另有心腹,是不会带着她丈夫的。”   “这些年她丈夫靠着她在工商部工作以及王文君一家的职务之便敛财无数,等她丈夫的主子一走,想拉他们下马的人多的是呢。”   “真是活该。”虞清娴想起王文君, 又问:“江保国他们现在什么情况?”   虞清娴忙得很呢,一直都没关注过江保国的生活了。倒是闻清宴, 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一点江保国那一家的消息。在最初结婚的时候他试探着提了几回, 看虞清娴跟两个孩子都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后彻底放下了心, 再也没说过了。   “我倒是听说过一点。好像咱们结婚那年王文君被家属院里的一个男孩子撞到了,流了产,据说还不能生了。”闻清宴道。   虞清娴愣了一下,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虞清娴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怪异地感觉:“撞她的孩子姓啥?”   这个闻清宴也知道, 甚至在知道王文君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以后他就暗中查清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做好了防范,就怕江保国被刺激大发了,来跟他抢女儿:“姓冯,他父亲叫冯刚, 丧偶,一直未婚。”   对上了。全都对上了,虞清娴那心瞬间就跟数伏天吃冰西瓜一样觉得浑身舒畅。   上一世木心被冯家的那个小崽子撞没了生孕住进了医院,王文君前去探望,话里话外的都是在说木心不小心,冯家那小崽子年纪小肯定不是故意的,孩子没了再生就是了,怀不上也不必惊慌,冯刚有两个儿子呢,不缺孩子。   她不说这些话还好,一说这些话给木心就造成了巨大的心里压力。她年年月月跟冯刚的两个儿子生活在一起,那两个儿子谁也不是个好相处的。她自己不能生了,冯刚那个男人自来就向着他的儿子,哪怕他知道他儿子的性子也从来不舍得说一句,她没了孩子本来就心思敏感,再一乱想只觉得后生没了指望,身子直接就败了。   木心的死八分在于冯家,剩下的两分分别在江保国跟王文君身上。现在她也尝到了上一世木心的苦了,就是不知道她自己上辈子劝慰木心的那些话有没有劝慰到她自己了。   想来应该是没有的,以江保国那个性子,以江婆子那副作态,王文君的日子应该是难过的,毕竟那两个啊,骨子里最是重男轻女了。在江婆子心里,原主没生出男孩儿来在她们心里都是罪,王文君直接不能生了,那必然是该下地狱的,怎么折磨她都不过分了。   虞清娴想仰天长啸。真是苍天有眼!原主要是看到了,也该高兴了吧?   虞清娴眼中不自觉地就带着笑:“王文君的孩子没了,江保国就没点表示?”   “要啥表示?冯刚上门去跟江保国谈了一下,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闻清宴对江保国这个男人更加看不上了。若是他的孩子被这么意外撞没了,他不把那人生吞活剥了都是他仁慈,像江保国一样继续跟冯刚友好交往他自认是做不到的。   虞清娴啧了一声:“王文君恐怕恨死他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对江保国还爱不爱得起来。”   想必是爱不起来了,毕竟除了极个别的变态,谁会喜欢日日辱骂自己冷暴力自己的人呢。   虞清娴走出房门:“娘,今天我心情好,想吃鸡肉。”   陆老太太从厨房跨出来:“老头子,老头子,快去抓鸡,抓嫩点的,太老了煮不熟。”   “放土豆还是放蘑菇啊?放土豆吧,土豆好吃,炖含糊点,下饭。”   “好,咱们再和点面包点韭菜鸡蛋的饺子,不为别的,就为了我开心。”   “屋里还有点虾皮呢,放点虾皮味道更鲜甜。那就不做土豆炖鸡了,放辣椒,更好吃。”   虞清娴便笑了起来,现在这日子畅快极了,她转头看向闻清宴:“嘿,知道我的仇人过得不好,我可真开心。”   闻清宴也笑了起来。   晚上果然便吃上了鸡肉,汤炖得干干的,放了辣椒进去炒,鸡皮软糯,瘦肉细嫩,又香又辣,虞清娴还特地拿了一瓶自己酿的时间久了一些的米酒出来给每个人都满上了一杯:“今天心情好,当浮一大白。”   大家共同举起杯子。   徐正德一直都是跟着他们一起吃饭的,现在醋坊公私合营,工商部念着他是个退伍老兵,战斗英雄,给了他一个工人的名额。从此往后,那真是旱涝保收了。   徐正德的儿子已经八岁了,正是读小学的时候,他在功课上有什么不懂的都问水心木心,水心木心都很有耐心,他的功课愈发好了,上个学期期末还考了双百分回来。   徐正德生活有了保障,儿子看着也出息,再也没什么好发愁的了,今天他也高兴,便多说了几句。闻清宴最是了解他,便多喝了几杯。   夜里躺在床上,闻清宴搂着虞清娴,只觉得自己这一生都圆满了。   武装部里又有喜酒要喝了,闻清宴搭档张政委老来得又得一女,刚刚满月了,虞清娴知道这个消息后沉默了一会儿。   等没人了,她问闻清宴:“你想要个孩子吗?”   闻清宴愣了一下,随即摸摸鼻子:“我无所谓的,生孩子这事儿我出的力少,受罪的是你,你愿意生咱就生,你要是不愿意生就不生,我都尊重你。”闻清宴对孩子没有那么大的执念。   有了他就给他最好的,让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没有也没事,人活着又不是一定要传宗接代:“而且木心水心品行都好,我也不担心没人给我养老。”   闻清宴说这句话就是在宽慰虞清娴。他工资高,以后退休了还会有退休资金,虞清娴这边醋坊要是一直干下去,老年也能有所保障。木心水心孝顺他们他们就受着,不孝顺也没关系,不指望。   “再说了,人家说高龄产子会有风险,虽然你在我心里年年十八,但我还是怕。”   虞清娴那点小不自在瞬间就没有了。她在闻清宴的嘴角亲了一口:“谢谢你。”   闻清宴握住虞清娴的手:“谢我干啥,咱们是夫妻,说谢谢太生分。不过你要非要谢也不是不行,以身相许吧。”   虞清娴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闻清宴压倒在床上。   次日虞清娴醒来,看着身上的斑斑点点啐了闻清宴一口,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是那么孟浪。   闻清宴也看见了,摸摸鼻子朝虞清娴傻笑:“那啥,那不是前几十年都清心寡欲的么,这好不容易开了荤可不得找补回来?”   虞清娴白了他一眼:“赶紧起来吧,不上班了?”   闻清宴穿衣服起床,看着外头的阳光,啧了一声:“我真是懂得古代为啥有那句诗流传下来了。”   虞清娴在梳头,好奇得很:“什么诗?”   “良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闻清宴话说完立马往后一仰,一把梳子落在他的身边。   虞清娴的白眼翻得更加厉害了。她那该死的好奇心,她就多余问。   这么多年了,闻清宴多么的狗她难道才知道吗?   像今天这样子的例子还少吗?婚后的闻清宴跟婚前的那个冷峻兵哥有什么关系?不过都是不熟悉以后的错觉罢了。她为什么就不能控制住她的好奇心呢?   虞清娴懊恼极了。   闻清宴哈哈大笑。   “笑笑笑,笑死你得了。”   “那不行,我死了你不就没男人了么?我得长命百岁的活着。”   虞清娴忍不住笑了。   夫妻俩打打嘴仗,新的一天就开始了。   早饭都没吃完,小周同志就到了。他昨夜激动了一晚上,早上一起床便迫不及待地往田阳村来。   “陆姐。”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小周吸取了陈怡雯的教训,对陆清娴十分敬重。   在陈怡雯的衬托下,虞清娴对小周的印象也十分的好。   “小周来了?吃饭没有?没吃跟我们一起吃点?”   小周肚子确实有点饿,但他摸摸肚子:“不用了陆姐。”话音才落,他的肚子便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虞清娴笑着道:“就别客气了,也没有什么好饭菜,随意吃一口吧。”   小周还要客气,虞清娴直接叫木心盛饭。   小周还要推辞,在看见木心后,脸瞬间就红了,蹭地一下边站了起来,木心被他吓了一跳。   她想要说什么,一抬眼触及小周略显炙热的目光,有点不自在。   虞清娴没看见,见小周坐下了,便跟他谈起日后醋坊的发展。   小周那点见到漂亮姑娘的旖旎瞬间就没有了,立马投入到了讨论当中。木心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水心的目光在两人当中不住的转。时不时地再偷笑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个啥。   小周把自己的想法说给虞清娴听,说完后喝了一口陆老太太倒给他的水,一抬头又跟木心对上了眼。   二十岁的小姑娘正是娇艳欲滴的年纪,她跟年轻时的原主长得十分的相像,又比原主多了一丝书卷气,因性格又十分的温柔。   这样清丽的小姑娘对男性的吸引是致命的,木心从上初中就开始收情书,虞清娴也会有意识地对她跟水心进行一些男女方面的知识教育,又因为江保国的关系,她对男性都有些防备。   在看了虞清娴跟闻清宴的相处后,木心对爱情又升起了向往。她宁缺毋滥,一直也没有看得上的男人,于是她都二十岁了,还没有谈过恋爱。   小周长得不差,二十多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岁,他的气质带着些学生没有的成熟,又有成年男性没有的稚嫩。   木心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男性,会被他吸引便也变得正常了起来。   不过木心是谨慎的,江保国的例子摆在前面,她不得不谨慎。 第025章 被抛弃的原配   公私合营没几天, 城里的李姐两口子找上了门。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李姐说出了她来的目的。   “妹子,我跟你姐夫是想来找你问问意见。”李姐朝她的丈夫使了个眼色。   张强道:“现在政府鼓励公私合营, 我们旅馆也在动员的行业里, 但我们没这方面的经验,就想来跟你们讨个主意。”   夫妻俩脸上据是为难。可他们也知道, 这时候若是跟着国家走才是最好的。   她们的想法虞清娴也理解了有些。如果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懂后世的发展, 她肯定也会像李姐他们一样的纠结。   两家关系好,这么多年也没断。虞清娴组织了一下语言,意味深长道:“你们只要记住,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跟随国家的步伐。不会吃亏的。”   虞清娴又道:“现在住旅店的本就少, 到时候大家首选国营旅店去了,你们没生意怎么办?”   虞清娴想起书里的后续, 再结合原主的记忆, 改革开放后的几十年, 国营都是龙头行业,引领市场,调控市场,防止资本控制经济市场。反正挂上国营两个字就不会吃亏。   张强夫妻对视一眼,没说话, 显然这个问题她们也是想过的。   张强低头思索, 过了好久,他下定决心:“既然妹子你都说跟着国家走最好,那我就听你的。”   张强想了好几天了,本来就做了决定, 只是还在犹豫着,虞清娴给他的建议只是促使他做了决定而已。   李姐露出了笑容来:“这些日子家里也一直在讨论这个,我儿子儿媳都说跟国家走最好,这是大势所趋,国家现在想做的事儿就没有做不成的,而且当时给我们开会的人也说了好一些动员的话,我们回家思考来思考去还是摇摆不定。”   虞清娴笑着道:“姐你这话说的。我看啊,姐夫本来就做决定了,就差人推一把了,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李姐笑着点头:“你说得倒也是。”   张强下定决心,便在虞清娴家坐不住了,又说了几句话,他们便急匆匆地走了。   街上旅馆那么多,政府可不单单找了他家,要是别家抢了先,他家的旅馆可就做不成国营的了。若是以后政策有变,他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张强马不停蹄地去了工商部,工商部一直等着他们呢,见他来了,问清楚他的意愿了,便跟他签了合约。从工商部出来,他正好看到临街的旅馆老板也匆匆而来,张强将合同放在自己胸膛前的口袋里,昂着头从他身边走过。   他们两家相争已久,张强顿时就觉得自己做了个无比正确地决定。   虞清娴跟小周确定了接下来的醋的包装,用玻璃瓶做成一小瓶一瓶的分装,这样子不仅利于运输,购买也方便。正巧市里就有能做玻璃瓶的厂子,他们的玻璃瓶一般都是供给市里的啤酒厂的,品种单一,顾客单一,有新的订单,他们指定乐意。   贴在玻璃瓶上的标签也确定下来了,在经过几轮的商讨过后,选了木心设计的。她的设计十分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   两颗红色的五角星用五道由浅到粗的线条相连,中间是个硕大的醋字,下头是用稍小的字写着陆氏联合香醋坊的名字。   简单又大气,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木心兴奋地脸都红了。   她对画画一直都很有兴趣。小学毕业后闻清宴带了她去见了他战友的妻子,那个美术老师。见了面后,她就跟着那个老师学画画。这些年来学业再多再累她都坚持每天画一幅画。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设计的图案会成为厂子的商标。   木心喜极而泣,内心喜悦又自豪,她再一次确认了,自己是个有用的人。   虞清娴也给予了她肯定:“木心真棒。”   水心也在边上凑热闹:“姐姐真厉害。”   闻清宴第二天下班回来,给她买了一盒新出来的画笔,水心也沾光得了一只新的钢笔。   标签确认了,接下来就是招聘工人了。消息一放出去,虞清娴家就挤满了得到消息的村里人。   奉承她的跟奉承陆老太太的都有,就连许多年不敢作妖的三婶都来凑了热闹,不过谁也没搭理她就是了。   招工的事情不归虞清娴管,全权都由小周负责的。通过面试以后,他招了四个工人,两个是村里人品过硬的两个中年男人,另外两个是从市里找的。除此之外他又招了一个会计来管理厂子里的财务。   简单的班底便订了下来,接下来便是正式开工了。   开工的那天,小周搞了个剪彩活动,请了市政府的许多领导前来参加。这是今年最大的展开项目了,大家都很给他面子。浩浩荡荡地来了不少人。   剪彩仪式是由虞清娴跟工商部的部长一起剪的,剪完后虞清娴跟部长一起配合哈市报纸一起录了一个采访。   第二天一大早虞清娴就看到了水心上城里去买来的报纸,她跟工商部部长站在一起握手剪彩的照片就挂在黑省日报的第一页。   五月红农场也订是订了报纸的。虞清娴的照片就那么明晃晃地挂在那里,大家看着上了报纸的虞清娴感慨异常。   到了中午,就连家属院的人都知道了。有人就到江家来跟江婆子说,江婆子脸色特别差。   到了晚上,江保国沉着脸回来了,对着王文君发了好大一趟火。江婆子心里也不得劲儿,就在边上添油加醋,母子俩一唱一和地把王文君贬的一文不值。   合力对付完王文君以后,江保国跟江婆子这一对刚刚还母慈子孝的母子陷入了内讧。   “妈,陆清娴会酿醋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江保国指责江婆子。   江婆子给自己叫冤:“我哪里知道她会酿醋。这死娘们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早前在家里你爸都要病死了,也没见她酿一点醋来改善生活。”   “小贱人,我江家养着她收留她,她就是个白眼狼,养的两个女儿也是白眼狼”   江婆子骂的唾沫横飞。   剪彩仪式过后,醋坊的经营便步入了正规。虞清娴作为醋坊的股东加技术员也变得繁忙了起来。为了保住醋坊的秘方,在小周的再三要求下,将酿醋的流程进行了流水线作业,每个环节生产的东西都不一样,既加快了生产速度,又给秘方进行了保密。   闻老头的事业心在这些年得到了膨胀,猛地闲了下来,他整个人就跟失恋了似的,又是呆坐出神又是长吁短叹的。   小周在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对木心起了一些贼心,见到闻老头这幅模样灵机一动。   “爷爷,醋坊现在要招临时工大包装贴标签,你看看你有没有时间啊?这个活儿不累,你也能干。”   闻老头的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他看着小周,慷慨激昂地道:“我去,我能干,我不怕苦不怕累。咱们走吧。”   小周有点懵逼的被闻老头拉走了,他是真没想到闻老头会这么有干劲儿啊。   教会了闻老头贴包装,他溜到酿造间找在看醋胚的虞清娴:“姨,那个啥,刚刚我把爷爷叫去做临时工了,他这么大年纪了,没事吧?”   也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小周对虞清娴的称呼就从姐过度到了姨,虞清娴是无所谓的,毕竟若是按照自己的真实年龄来算,小周叫她奶奶都是显她年轻。   虞清娴放下醋胚,拍拍手:“没事,他身体硬朗着呢。”   小周总算放下心了,但暗地里还是决定多往包装间去看看,要是闻老头有个什么,他也能最快发现。   在正式更名为联合醋坊的一个月后,最新包装的醋终于走出醋坊投放在市里的各大商店。小周是个营销天才,他在销售醋时将剪彩时的报纸带上了,说服了店家有人来买醋先推荐他们陆氏醋坊的,要是销量高,他们醋坊还另有奖励。   于此同时,他又花钱买了冰棍诱惑了自家胡同里那些暑期没事儿干在家调皮捣蛋的熊孩子们,让他们走街串巷的宣传他们陆氏香醋换新包装的事儿。   上架这一周是最关键的,小周一改往日的乐观,开始变得焦灼起来。   虞清娴劝了几句也没管用。   这天中午小周下班了没回家,在虞清娴家的院子里坐着,长吁短叹的。木心想了想,从屋里拿了个黄瓜出来。   “吃黄瓜吗?”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周嗖地一下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接过木心手里的黄瓜:“谢谢,谢谢。”   “不用谢。”木心咬了一口黄瓜,吃完后侧头问小周:“你是不是在想醋的销路啊?其实你不用担心的,我妈妈做的醋味道特别好,已经有一个月没卖了,之前大家买的醋应该都吃完了,现在上架估计会很好卖的。”   小周在公私合营之前就知道陆家醋坊,他家吃的醋也是陆家醋坊的,他知道醋好吃,就是对这个销量还是没有底。   “这些我都知道,就是怕那个万一。”   木心就没多说什么,吃着黄瓜进了屋。   水心一直扒拉着窗户看,见她回来了打趣道:“都安慰好了?”   “安慰什么?就说了说话。”   “那我可不信,你要是对人家没点意思,你会傻乎乎的去安慰啊?”   木心看了一眼水心:“你再胡说,我就去跟妈妈说你谈恋爱了。”   水心蹭地一下就跳起来了:“姐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瞎说了,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木心啧了一声:“看我心情吧。”   水心狗腿地去给木心捏肩膀:“姐,你看这力度怎么样?还可以吗?”   “左边,左边捏捏,有点酸。”   “好咧,好咧。”   ····   一周后,香醋的销量便出来了,分装后的醋比以前散卖的醋要好卖多了,就像木心说的,经过一个月的消耗,吃惯了陆家香醋的人家的醋早就吃没了,一听说香醋从新开始卖了便去购买。   于是第一周的营业额相当的好看,在周一回工商部开会时,小周跟虞清娴都得到了上级的表扬跟奖励。这年头的奖励都特别的有时代特色,一条白毛巾,一口搪瓷水杯。   在拿到奖励后的第二天,也到了木心跟水心去学校报道的日子了。   两个孩子的学校都在市里,只是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北。去报道的这一天早上,闻清宴特地开了武装部的吉普车来送她们。   上大学是一件十分荣耀的事情,闻老头跟陆老太太也不想错过,于是全家出动送水心木心去读书。   闻老头激动万分,送两个孩子时还特地避开陆老太太给两个孩子拿了几十块钱。那是他一分一分攒下来的私房钱。   木心水心心里暖呼呼的。   她们的童年很不幸,但是没有关系,她们的少年满满地都是美好的回忆,她们相信往后的日子都会好的。   她们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她们的青年、中年、老年都变美好。 第026章 被抛弃的原配   木心水心去上学了, 家里所有人都不习惯。特别是宠爱孩子的陆老太太,每天早上起来还是习惯性的想去叫她们起床。等到了房间门口才想起来她们去上学了。   而后她会就变得十分失落。这么多年了,她都习惯木心水心在家热热闹闹的, 这冷不丁的好久都见不着, 陆老太太这心里空落落的。   “你说这学校为啥就得一定住校呢,本地人直接回家住不就行了?”   闻老头低头喝粥:“你这话说的, 学校有学校的规定,再说了, 两个孩子又不是不回来了,这不周末她们就回来了么。”   陆老太太怒瞪他:“你知道个屁。”   闻老头脖子一缩,决定好男不跟女斗,反正斗也斗不过,这么多年了, 他就没在他家老婆子手底下赢过。   虞清娴不自在了两天,就开始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中。小周这孩子的能力是真的强, 这才过了多久啊, 把醋都卖到下面的县城乡镇了。   订单需求量忽然就大了起来, 作为厂里的技术员加质保员,虞清娴变得更加忙碌了。虞清娴估摸着再过不了多久,他们的醋坊估计就要再招一次工人了。   事实证明虞清娴想得很对。在水心木心读了一个月大学后,她们醋坊又开始招人了,她们这次招两个。   于此同时, 村里终于商讨出结果了, 他们同意了市政府给出的占地补偿方案。田阳村一下子就从农村户口变成了城市户口。   这一年是冯刚娶木心的那一年,虞清娴对木心水心的关注度达到了顶峰。她也一改对江保国的不闻不问,开始关注起了他的情况。   她也不瞒着闻清宴:“我总觉得江保国在憋着什么坏呢。他那人我最清楚了,骨子里最重男轻女。现在木心都二十岁了, 已经到可以结婚的年纪了,我怕他插手木心的婚姻。”   闻清宴皱着眉头,觉得虞清娴说得有道理。江保国跟已经四十多了,不年轻了,跟王文君又没有个一儿半女的,他又在副团长这个位置坐了很多年了。农场没有什么立功的机会,他要是想更近一步除了用女儿来联姻就毫无办法了。   闻清宴对江保国的人品丝毫看不上。他要是真的人品好,也做不成来纠缠前妻让前妻给他养老娘的事儿了。想起那年江保国说的那句常回来看虞清娴的话,怒气又忍不住升腾,他又想趁着天黑去套江保国麻袋了。   “我去问一下,他要是真的敢动木心,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虞清娴点了点头:“行,你去问。我明天去看看她们。”   “去吧,娘早上还说做了两瓶香菇肉酱呢,你给她们拿去。学校的伙食不好,带点下饭酱她们也能多吃点饭菜,上次她们回来都瘦了。特别是水心。”闻清宴眼里满满地都是心疼。   水心读的是军工院校,体能训练必不可少。上学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她瘦了也黑了,但精神却更加好了。   “好。”   虞清娴去找陆老太太拿了下饭酱,快中午了才往木心的学校去。   木心刚到宿舍放好书,就有女同学来找,说她妈妈来了,木心惊喜坏了,她跑到走廊往下看,虞清娴就在宿舍楼下的那颗杨树下站着呢。   水心蹭蹭蹭地往底下跑。   “妈,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吃个饭。”虞清娴说完,从怀里掏出手帕给她擦汗:“满满走呗,跑那么急做什么,看你这一头汗。”   木心抿嘴笑着,伸手挽着母亲的胳膊:“妈你吃饭没有,我请你吃我们食堂的饭吧,今天供应红烧肉,可香了。”   “行啊。正好你奶奶炸了香菇肉酱让我给你们带来。”   木心更加惊喜了:“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学校的饭菜除了个别的做得好吃,剩下的真的是特别淡。每次吃饭我就想念我奶做得各种酱。”   木心拉着虞清娴往她们学校的食堂走去。   打了饭菜,母女二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虞清娴打开香菇肉酱,木心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就是这个味儿,想死我了。”   木心不是嘴甜的孩子,能这么激动看来这些天是真的饿着了。   “回家你跟你奶奶说,你奶奶肯定很高兴。”   “我爷爷跟我奶奶身体咋样啊?都还好吧?”木心问完又问:“你跟我叔呢?”   “我们都好,今天才周五,你周日不是才回家了?”   “那哪里能一样嘛,我回就住了一宿,周日晚上就回学校了,哪里能知道那么多,你们要是有啥事儿瞒着我我都没法发现。”   “我能瞒着你啥?”   母女俩吃饭,快吃完虞清娴对木心道:“你今年二十了,到结婚年龄了,你爸那边这么多年没个孩子,肯定会打你跟水心的主意。要是他来找你或者有人打着给你介绍对象的名义找你你就给家里打电话。”   小周给醋坊配了个电话,就装在家隔壁,一响就能听着。   “也可以给你叔办公室打,你叔叔现在不出外勤了,天天就在办公室坐着呢。”54年武装部更名为兵役局,原来的兵役局局长在去年退了休,闻清宴顺理成章地成了兵役局的局长。   木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怎么就不放过我?”   在小学那年跟江保国不欢而散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见过江保国了。时隔多年,再听到他的信息,就跟见到老鼠屎一样,膈应又恶心。   “就是那样的人。我来就是跟你说让你小心一点。你妹妹从小就泼辣,又是在军校上学,我不担心她,我就担心你。”   “妈你放心吧,我不傻,我不会任由他摆布的。”她的日子好不容易才变得好一些,江保国别想来破坏。   “我相信你。”   吃了饭,虞清娴上木心的宿舍看了一眼,跟她的室友们说了几句话后便走了。   她去了水心的学校,水心听闻虞清娴的来意后哼了一声。   “有本事他就来,到时候我就嚎一嗓子,看我这些战友们怎么治他。”水心指着学校里到处行走的穿着军装的学生。   走在这样的学校里,安全感十足。   “知道了,那我回了,周日就回家,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你姐姐想吃炖排骨,你呢?”   “我想吃猪肘子,我奶卤的猪肘子。”   “行,回家就给你安排。”   从木心的学校出来,虞清娴去街上的杂货店里买了一本信笺纸和一支钢笔,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开始写起了举报信来。   江保国当上副团长以后并不安份,在那本书中,他被举报下放的其中一条就是贪污受贿,倒卖农场物资。   贪污受贿这无论是在什么年代都是重罪,更别提这个时候了。   虞清娴之所以这么多年放任江保国在外逍遥法外,等的就是他犯错,等的就是这一天。   上一世江保国衣食无忧都能为了钱铤而走险,这一辈子他的存款都被她榨干了,她就不信他会遵纪守法。   再说了,这种举报信到了农场高层的手里,无论这封举报信是否真实,农场方面都会派调查组去调查。   这么长时间了,江保国贪图的东西肯定不少了,足够定罪了。等了那么久,该收网了。   虞清娴写好信,将信封直接丢进邮局面前的邮筒里,在街上逛了逛,直接回了家。   夜里,五月红农场的冯家。江保国跟冯刚正坐在一起吃饭。   冯刚的两个儿子已经吃饱出去玩了。   这些年来,冯刚不是一直没结婚,但女人倒是没少找。现在的隔壁村里还有一个他的相好呢。   冯刚前年升了旅长,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冯刚喝了口小酒,有点上头,迷迷瞪瞪地眼睛看着江保国:“老江啊,我真是对不起你啊。要不是我家那不懂事的小儿子,你至今也不会没孩子,我老冯,对不住你啊。”   江保国想起那个被撞流产的孩子,内心里没有一丝丝的伤痛。那个孩子是男是女他都还不知道呢,不过只有黄豆般大小罢了,流出来就是一滩血,没什么好心痛的。   江保国做出一副悲痛地表情来,仰头喝了一口酒:“冯旅这话就说得太严重了,当年那事儿也怪不得你家小儿子,说来说去啊,还是我老江没有孩子缘分。”   江保国擦擦硬挤出来的眼泪:“两个女儿被她妈挑唆得一点也不跟我亲近,文君那边又不怀孕,嗳。”   冯刚眼神一闪:“你那个前妻也太可恶了。我听说她嫁给了兵役局的局长?”   江保国想起闻清宴就郁闷:“可不呗。好了好了,不说这个,都在酒里,都在酒里。”   两人又喝了几杯。   冯刚抓起一颗花生米在指尖搓了搓,搓掉花生外头的那层外衣:“老江啊,听说你的两个女儿都考上了大学?”   闻弦歌知雅意,江保国伸手端起酒杯喝,仰头的过程中,嘴角微微勾起。   “是啊,那两个孩子很优秀。大的在黑省大学读文学系,小的在军工学院,毕业就是军官。”   “文学系的啊,才女啊老江。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么优秀的基因,往后做你女婿的人可享福了。”木心十四岁那年冯刚是见过她的,但那时候冯刚压根没把木心放在心里。倒是前不久,他跟他弟弟家的大女儿去了一趟黑省大学,看见了一个让他十分心动的姑娘。   冯刚激动不已,找人去打听了一下,知道那个人叫陆木心,再往下查,她好巧不巧的就是江保国的大女儿!这就是冯刚今天请江保国喝酒的目的。   他跟江保国也是熟人了,他相信江保国是个聪明人,会明白他的意思的。   “嗳~~~言重了,言重了。”   冯刚瞅了江保国一眼:“老江,过两天我要去市里有点事情办,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   “你还能顺便去看看你女儿嘛,这么多年也不见你带回来住两天。这感情啊,不联络就会变生分。再怎么样你俩都是父女,你又没有别的孩子,你现在这么努力的工作,以后你百年了,财产还不是分给她们?!”   “还是旅长你想得通透,可惜我那两个女儿太小了,想不通这些事情。这些年啊,每当我想到她们就觉得愧疚,觉得对不起她们,我也不是没想过挽救,只是这两个孩子对我的成见太深了。”江保国装作悲痛的模样,硬挤出了一地眼泪。   “嗳,都交给时间嘛,时间久了,她们自然会理解你的,亲父女哪有隔夜仇。”   “但愿吧,但愿吧。”两人碰了碰酒杯,一切尽在不言中:“明天旅长出门,记得叫我啊。” 第027章 被抛弃的原配   江保国当天回去十分高兴, 对王文君罕见地多了个笑脸。江婆子见状十分不高兴。   瞪了一眼王文君,又温声问江保国:“看你这笑的,有啥喜事儿啊?”   江保国呼出一口酒气:“我给木心找了个婆家。”   江婆子不高兴了, 瘦得只剩下一层皮的脸更显刻薄。她用手拍着炕沿:“那个白眼狼, 你管她做什么?她要嫁什么样的人跟你有啥关系!这么多年,离得那么近也不见来看看我这个奶奶, 更是连你这个爹都不看一眼的。又薄情又寡义。”   “什么样的妈就教出什么样的孩子来,两个小贱人说起来我就生气。”   江保国咧嘴一笑:“娘你怎么说这种话?到底是我女儿, 我还能真不管了?冯刚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她上头又没婆婆,一嫁进去就能当家做主,还有啥不好的?她在外头能找比这好的婆家?”   冯刚可是旅长,虽然不在军人编制了, 但工资高着呢,还是个战斗英雄。哪个女人不爱英雄?   当年他为什么能得到王文君的青睐?不就是因为自己是个英雄吗?   江保国觉得自己虽然有私心, 但也对得起木心了。年龄这个事情他压根就没放在心里, 自己不也比王文君大了十来岁?王文君还不是非他不嫁了?   王文君在边上听着, 听见江保国跟江婆子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嘴角勾起一副讽刺地笑容来。再听到他说到冯家。她低头看看自己平坦的肚子,想到那个被撞没了的孩子,想到自己再也无法生育了,眼中的悲痛几乎凝成实质。   自己掉了孩子以后, 她父母也劝她离婚, 王文君不愿意离,她要为自己报仇,也要为孩子报仇。王文君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 她马上就会拿到江保国的犯罪证据了,江保国马上就能为他当年的举动付出代价了。   母子两个的谈话还没结束。   “啥?你给她找的是冯旅长啊?他的大儿子也没比木心小几岁呢,她能愿意?”   “由不得她。”江保国想,自己好歹也是木心的亲生父亲,不跟他姓又咋样?他们的血缘关系可改变不了。自己给她许了一门好亲,别人怎么也说不着。   至于说他们年龄相差太大的,那有什么,到时候放出风声说她们是自由恋爱的不就得了?   江保国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也是,这婚事啊自古以来就是父母做主,你这当爸的愿意给她张罗已经是她上辈子烧了香了,她敢不愿意?”   “我喝得有点多,先去睡会儿。”江保国站起来往东屋走去,又看向王文君:“照顾好我娘。”   王文君不答应,江保国也不在意。这么多年了,他早就习惯了王文君的顺从。   江婆子等他进了房间,又把王文君指使得团团转。   每天都有邮递员往返于农场与市里,于是虞清娴的举报信在第二天便被放在了农场师部的桌子上。   参谋长看完沉默许久,将信拿起来,去了师长办公室。   没多大会儿,督查办的人匆匆而来,谈了半个小时候,督察队的人肃着一张脸匆匆而去。   当天下午,督查办的人便默默来到五月红农场,对农场的账目、库存、以及流向进行了彻查。   作为农场的最高领导,冯刚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沉重了起来。自己这么多年干了点啥,没人比他更知道了,可这场查案来的太过于快太过于诡异了,他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冯刚只想着怎么保全自身,每日忙的焦头烂额,原本跟江保国约好的要去大学看木心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督查查案都是秘密进行的。江保国这样级别的人根本就无从得知。在约了冯刚两次都被拒绝后,江保国气得个半死,在家里狠狠地骂了冯刚两回。   一周后,五月红农场的账目查清了,冯刚当场被捕,从冯刚往下的管理层人员也被控制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农场凤鸣鹤唳,人人自危。江婆子这样的人都知道这次的事情重大,连作妖都不敢了。   冯刚被捕后,江保国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当年王文君的孩子被冯刚的小儿子撞没了以后,江保国拿捏着这点错处找了冯刚,两人私底下做了交易,自己也彻彻底底地绑在了冯刚这条大船上。   前几天他甚至还妄想着自己做冯刚的岳丈,到时候凭借着自己是木心的爸爸的身份为自己谋求更多的福利。江保国做梦也没想到冯刚会这么快被查。   江保国还没来得及跟冯刚撇清关系便被抓走了,同样被抓走的,还有农场里的其中一小半的管理层。   距离江保国已经被抓进去两天了,王文君却一点焦急的样子都没有,江婆子不满至极:“你这个女人简直没有心!你男人都被抓了你一点都不着急!你不是护士吗?不是在医院工作吗?接触的不都是领导吗?你怎么不知道去打听打听,把你男人捞出来?”   王文君慢吞吞的吃饭,淡淡地看了江婆子一眼:“你怕什么?江保国要是没干过亏心事,组织还能冤枉他?再过两天督查查清楚以后他不就会被放出来了?”   自家儿子到底有没有干过亏心事,江婆子这个当娘的最清楚不过了。她眼神开始发虚。   江保国跟着冯刚倒卖物资时没瞒着江婆子,但作为江保国的枕边人,他半点也没有透露给王文君。江婆子为此还沾沾自喜了许久,觉得自己跟江保国果然是母子同心。   江婆子又开始懊恼,若是自己当初劝劝儿子把这些事儿也跟往王文君说说就好了,要是说了,她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连商量的人都没有啊。   王文君冷笑一声,什么话也没说。吃完饭便回了房间,没管江婆子。   在屋里换了一身衣裳,她背着包出门。江婆子要上厕所,见她要出去连忙叫她,王文君朝她微微一笑:“死老婆子,老娘忍你忍够了,从今天起,老娘再也不忍你了。”   江婆子一脸震惊地看着她:“王文君你疯了?”   王文君转头就走,江婆子在后面指着她的背影骂,口口声声说要让江保国教训她。   若是今天以前,王文君是怕的,在没了那层爱情滤镜以后,在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怀孕以后,江保国就变了一个人,在江婆子的撺掇下,自己挨了江保国好几回打。   王文君恨透了江保国这对母子。特别是知道江保国拿着自己被撞掉的那个孩子去跟冯刚做了交易以后,王文君就更恨了。   王文君去了师部,她是去揭发江保国的。她为了这一天,等了五年了。   五年啊,五年如同地狱一般的生活,不过好在这些都结束了。从今天起,她再也不用受江婆子的谩骂,江保国的威胁了。   在无人的地方,王文君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江保国的倒台如同意料之中的一样快,没过多久,他的判决就下来了。   他应贪污罪、受贿罪、倒卖集体物资最被判二十年。   冯刚比他更惨一些,他贪污金额巨大,受贿金额巨大,且是倒卖物资的领头羊,被判无期。而在调查中,意外查出有两条命案背在他的身上,他被判了枪决。   冯刚的弟弟,市里军被厂的厂长也被革职入狱。虞清娴这一波举报,拉下了五月红的一大批管理层。   拔出萝卜带出泥,哈市这边的政府里也被揪出了一大批给冯刚打掩护的人,他们也根据贪污受贿的金额大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陈怡雯的男人也在其中。他在原本的上司升职后本来就不好过,这次的事情被查出来,他也跟着倒了台。   因为这件事,整个哈市官场乃至全省的官场的风气都得到了肃清。   江保国跟冯刚已经不是五月红农场的人了,他们的家属自然也就没有资格再居住在家属院了。   王文君收拾了东西,带着江婆子到了自己租住的农场医院附近的民房里。   出家属院时王文君见到了被赶出来的冯刚的两个儿子,听到了他们即将要落脚的地方,王文君目光阴沉地看着当年撞自己的人,时不时的冷笑一声。   王文君租的房子很破,她却并不在意。   江婆子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对王文君这个儿媳妇儿便百般的讨好。语气缓和了,态度热情了,那些常年累月的从她嘴里冒出来的那些刻薄的话语仿佛都是王文君的错觉。   王文君把江婆子温柔地放在炕上,看着江婆子笑得格外的温柔:“娘啊,你别害怕,我以后会对你好的,还会给你养老送终呢。”   江婆子的嘴唇止不住地发抖,她费劲力气挪得离王文君远了一点:“那怎么好麻烦你,文君,娘求你了,你去田阳村找陆清娴,去找木心找水心,让她们把我接去养。你带着我这么个累赘,以后怎么嫁人呢?对你不好的。”   王文君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嫁人?你在跟我说笑话吗?我倒是也想嫁啊,可不是你说的吗?这不能怀孕的女人啊,猪狗不如,除了你儿子就没人要我了。”   “我觉得你说得对,那咱们就相依为伴吧。你也别去祸害人家了。安心的跟着我过吧。”   王文君说完不再管江婆子是怎么想的了,她去了厨房,烧了一锅开水。稍微晾凉了一些便端进了房间。   “来,娘,喝水。”王文君用小勺子舀起一勺水递到江婆子的嘴边。   那扑面而来的热度,从水上冒气的袅袅白烟仿佛都在告诉江婆子这水有多热,她摇头拒绝。   王文君脸上的表情变都没变一下:“是水凉了吗?还要不要加热啊?要不我再给你加热点吧?之前你不是老说我给你喝凉水是纯心不要你好吗?现在水不凉了,你怎么不喝呢?”   江婆子的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王文君的眼神变得狠厉了起来,声音也冷得让人发抖:“我让你喝水。”她将水直接灌进江婆子的嘴里。   滚烫的水将口腔烫得刺痛,可王文君却眉头都没皱一下,喂了小半碗,江婆子的嘴巴已经被烫得通红,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文君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娘啊,你这张嘴可真招人恨啊,你知道吗?在每次你骂我的时候我都在想,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这张破嘴再也说不出话来。这一天来得可真快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离婚吗?我等的就是这一天啊。”   “你天天在家里说别人薄情寡义,你儿子其实才是最薄情的那一个。我十八岁认识了他,十九岁就跟了他,他是怎么对我的?你呢,你又是怎么对我的?啊?”   “你知道你儿子为什么那么快被定罪的吗?我举报的,我给他们提供证据的。我是不是很厉害,你们母子这么防着我我都能发现。”   江婆子瞪大眼睛看着王文君,眼睛红得厉害,可嘴被开水烫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文君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看,你不说话,这个世界都变得美好了起来了。行了,我去上班了。”   王文君去上班了,江婆子在炕上躺在炕上,嘴巴被烫起了血泡,火辣辣的疼。   ————————   五月红农场查贪官污吏的事情在黑省人民日报日日报道,全省、全市乃至全国都在关注这件事情。在判决的那天,媒体还给被查人员照了一张大合照。江保国赫然就在其中。   那天木心水心也在家,看到这两张照片,两人相对无言,过了许久,木心将印有江保国的大头照的那面报纸折叠,压在所有报纸底下,走出屋子:“妈,我们今天中午吃啥?”   水心只是私底下跟木心讨论过这件事。水心天生正义感强,对这种事情深痛恶觉。   木心这么多年早就解开了当年的心结,看到江保国落马的消息,木心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江保国落马,对木心水心没有任何的影响。这么多年在田阳村住着,除了极个别人,谁也不知道她们的亲爹是江保国。   随着时间的推移,虞清娴的醋坊名声越来越响亮。不止是周边的县城,就连偏远一些的市、县都慕名而来,而尝过她家醋的人都订购了一批回去,反响剧烈。   虞清娴在醋坊大批量生产醋时就往水井里倒了一碗的灵泉,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单独的加过了。现在灵泉的作用还大,产品味道比之前的要淡很多,但口味依旧吊打其它的醋。   只是从今往后,灵泉的作用会越来越小,三五年之后,灵泉的效果便会消散殆尽。到那时候要不要再添加一些,虞清娴也不知道,一切看情况吧。   小周作为醋坊的经理,是少有的能跟原股东和睦相处不闹一丝矛盾的人才,工商部对他的期望很高。   小周也不负领导们对他的期望,在事业上越发的努力。   为了让醋的保质期更加的长,小周特地邀请虞清娴一起去了一趟吃醋大省陕省。他们的做醋工艺娴熟,在这一趟拜访交流当中,虞清娴不仅学到了他们的保鲜技术,也学到她们的酿造工艺。   虞清娴也不藏私,将她二师兄教给她的尽数传授给了陕省的同行们。她的酿造工艺跟他们的有着很大的区别,双方都受益颇多。   从陕省回来,二人开始申请地皮加盖酿造建,又从陕省买了两条保鲜机器回来,同时又开始招收新的工人。   等酿造间建造完工,招来的新工人也已经成了熟练工了。   天渐渐地冷了下来。   才过十月就换上了秋装,还没穿一个月,就得加上毛衣了。   虞清娴难得的闲了下来。陆老太太现在沉迷于织毛衣,虞清娴看得眼热,也跟着学了起来。越学越觉得有意思。   一月份一过,天就下起了雪,也越发的冷了起来,虞清娴提拔了两个年轻的男女同志上来做了技术工,每天都教导她们知识。   因为天气冷,木心水心也从每周回家一次变成了半个月回家一次。临近年关,醋坊终于不那么忙了,小周猛地闲下来才发现自己跟木心的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   家里又开始催婚,小周听着觉得烦躁,便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在路边等待时恰好有一辆公交车从他家胡同口停靠,尽头是黑省大学,小周心一热,便上了车。   在黑省的学校门口下了车,小周看着雄伟地、空旷的大门口,又开始后悔。   就在他转身要走时,一个清脆地声音叫住了他,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红色棉袄,围着白色围巾,带着红色帽子的女孩跑到了他的面前。   “还真是你啊,周铭。”木心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洁白的哈气:“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醋坊不忙了吗?”   心仪的人就在眼前,小周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在这一刻变得万分笨拙,他看着木心,过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回道:“订单都做完了,今年的指标也完成了,加上马上要过年,我们就闲了下来了。”   至于他为什么来这里,小周没有说。木心也没有追着问。   “快中午了,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到我们食堂再吃点?”   小周在离家之前已经吃过了的,听了木心的话,他又觉得饿:“我带粮票了,我请你。”   木心看着小周,弯了弯眉眼:“好啊,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木心领着小周往食堂走,又跟小周说起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大门口的事儿。在她的主动说话下,小周的羞涩开始褪去,变得健谈了起来。   小周虽然没读过大学,但他从小就热爱阅读,跟同样热爱阅读的木心十分有共同语言,一直到中午午休结束,两人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这场谈话。   打从这天起,小周跟木心的相处忽然变得多了起来,两人要是没机会见面,也会互相写信,在信里,两人越发的熟稔。   对木心的家人,小周更加的尊敬了。   春去秋来,木心水心的大一生活很快就过完了,暑假木心放了一个多月的假,但水心却因为读的军校,一直到八月中旬才回来,且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跟着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穿着军装身姿挺拔的男生。   那个男生以前也来过家里几次,虞清娴记得他,他姓彭,叫彭子健。   水心握着他的手,大大方方地朝众人宣布:“这是我对象!”   虞清娴:我的剑呢?放哪里去了?给我拿过来,我要砍了这头拱了自家白菜的猪! 第028章 被抛弃的原配   关键时刻, 还是闻清宴控制住了虞清娴。他的脸色也不算好。他都没想到水心会这么早谈恋爱。   他也理解虞清娴,这冷不丁地领了个对象上门,换谁谁都得炸。要不是虞清娴先爆发, 他都想先给那小子来一顿。   彭子健以前来过虞清娴家, 但都是以水心木心的同学的名义来的,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个同学, 他夹杂在其中,半点不起眼。   虞清娴对小孩子都很温柔, 对木心水心的同学也很重视,他们每次来她都热情款待,不仅有好吃的好喝的,还会给他们留出空间来让他们单独相处。   在今天之前,彭子健对水心的妈妈的印象都是温柔大方好说话还特别开明, 彭子健长那么大就没见过这样子的家长。这次上门来前彭子健还信心满满,他觉得以水心妈妈温柔的性格, 自己上门固然会被冷待, 但也不会太离谱。   哪里想到黑了脸的水心妈妈这么恐怖啊, 彭子健有点害怕。   虞清娴甩开闻清宴扶着她的手,对彭子健阴森森地笑了一下:“彭子健是吧?也跟水心一样是军校的?”   彭子健站得直溜溜地:“是的阿姨,我跟水心是同一届的,我就读于战斗指挥系。我们家也是哈市的,住在东城那边, 我父母都是军人, 他们在边城服役,我跟爷爷奶奶生活,我还有个哥哥,也是当兵的, 现在在藏区当兵。”   一番话彭子健说得慷慨激昂的。   闻清宴听到彭子健一大家子都是军人,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虞清娴冷着脸点了点头:“你一家子都是军人,想必你的格斗技巧一定很好吧?”   彭子健看了一眼水心,自信地对虞清娴道:“是,我寒暑假都会去军营过。”   “很好,来,跟我练练。”虞清娴说完,又道:“小伙子别担心我,我们家水心跟木心的功夫都是跟我学的,来,上。”   彭子健听到这句话,脸都绿了。   他跟水心的相恋,缘由一场意外。   那天他们在篮球场里打球,忽然有一个同学用力过猛,篮球冲出场外朝跑道边的学生飞去,眼瞅着就要撞到人身上了,那时水心恰好在篮球场边上扫跑道,见状她往前跑了几步跳起,手中的大扫帚往篮球上一拍,将篮球又拍回了场内。   彭子健自小就喜欢练武,当即眼睛就亮了。后头有一次他们班跟水心她们班一起上体育课,他没按捺住上前约架,恰好水心也腻了跟姐姐对练的日子,欣然同意。   那场约架,毫不意外的是彭子健输了,但他越战越勇,找水心的时间越来越频繁。在一次次武力碾压中,彭子健收益颇深,渐渐地,对水心这个总是压着他打的女孩子也生出来异样的心思。   花了三年,他总算是将水心追到手了。军校女生少,像水心这样又爽朗又大方还能打的女孩子就更少了,开学不到一个月就有人给水心写情书,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喜欢水心的人越来越多。就上周,还有几个仗着自己有文学素养高的混蛋给水心写酸诗!   彭子健的脑海里顿时就拉起了防空警报,见天儿的缠着水心带他回家见父母、过明路。他做梦也没想到水心的功夫是跟虞清娴学的。他还以为水心是跟她继父学的呢!   彭子健想哭,更想穿越回到一个小时前在水心面前大放厥词的自己。让你不听媳妇儿话!要是听了,他就不会那么被动了啊!他要是听了,至少能做个挨打的心里准备啊。   但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虞清娴对彭子健半点没留情,手上的功夫越发的狠厉,彭子健一开始便严阵以待,结果都没在虞清娴手上连三招都没过去,只能勉强护住自己以免被打得更惨。   又被打了一拳,彭子健面露苦色。小周在一边看着一个劲儿的吞口水,看着虞清娴的表情充满恐惧,两股瑟瑟发抖。木心看见了,朝他微微一笑,小周被木心笑得心花怒放,瞬间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打完彭子健,虞清娴心里的那口气总算是顺了一点。   闻清宴看她打完了,连忙递上拧干的手帕,虞清娴接过擦擦额头的汗:“还行。就这样吧,水心,带你这位同学去屋里坐,木心,去把放在井水里的甜酒拿出来给他倒一杯,天挺热的,别中暑了。”   水心拉着与彭子健去了屋里,见虞清娴没跟来,呲牙咧嘴地往床上歪:“水心啊,阿姨下手也忒狠了。”   水心嗤笑一声,悠哉悠哉地坐到炕沿去:“我早就跟你说了,我家门不是那么好进的。现在信了吧?我叔叔还没出手呢,要是我叔叔出手了,你连炕都下不去。”   这话彭子健是完全相信的:“信了信了。不过那又能怎么办呢,栽到你这手里了,再难进也得进啊,总不能一直没名没分吧?你看咱们学校那群狼,天天就盯着咱们,一个个恨不得把我拉下马自己上位。”   木心白了彭子健一眼:“就你爱瞎讲。”   彭子健捂着自己的眼睛:“嗳,你不懂。”   彭子健翘起二郎腿:“想想其实也挺好的,最起码阿姨没把我赶出门去。”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水心就看着他笑。   “对了,你爸妈好相处吗?”水心觉得,自己都带彭子健回来看父母了,距离自己见彭子健的父母应该也不远了吧?   “我家人都好相处,你放心把。他们没啥要求,我能带个对象回去他们就该谢天谢地了。”彭子健嬉皮笑脸:“我哥比我大八岁,当兵好多年了,都快三十了还没对象,可把我爷爷奶奶跟我爸妈急坏了,我现在要把你带回去,他们还能有啥要求。”   水心不太信,婆媳关系她见得多了,像她妈跟她亲奶奶那样的才是正常的,像她奶奶跟她妈这样的才是少之又少。   木心端着水进屋,彭子健蹭地一下子就坐起来了,腰板挺得直直的,格外端庄。   木心把甜酒放到桌子上,再把水心拉出去:“你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把人带回来了?你都没看到,妈知道你带对象回来的时候都傻了。”   水心也很无奈:“本来我也没想带回来的,这不缠得紧么?知道我今天要回家,一大早就在我宿舍楼下等着了,我走哪儿跟哪儿,恨不得连厕所都跟进去。那有啥办法,我就带回来了呗,反正都是要见父母的,早晚都得见。就是被打得狠不狠的问题了。”   水心说完,姐妹俩就笑开了。自打她们读了高中以后,她妈就怕她们被小男生勾走,一有空就给她们讲男女小知识,这就算了,还发动闻叔叔,给她们说了好些男性欺骗小女孩儿的例子,陆老太太则跟她们讲那些在婚姻中会打人的、赌博的、女票女昌的男人。   被家人这么爱护着,长年累月的这么教导着,木心水心就长了一双火眼金睛,谁怎么样,她们光看他行事就能知道个七七八八。   水心又拐了拐木心的胳膊:“上回你跟我写信,说你跟小周大哥的事儿了,怎么样,定下来了没有?”   木心是个慢热的人,纵然她觉得小周很不错,但还是想再观察观察:“我们不急,慢慢来吧。”   水心啧了一声:“你俩真是合拍,你慢热,他也不着急。”   木心笑笑不语,将耳边的头发勾到脑后。小周哪里是不着急呢?好几次见面他眼里的炙热都骗不了人的,只是因为尊重她,所以愿意等她罢了。   那头闻清宴在开导虞清娴。虞清娴快要气死了。   “水心才十八呢,刚刚才成年!那小子咋就那么不要脸呢。”打了人家一顿,虞清娴还是不解气。   她来的时候水心才十二,好不容易拉扯到现在,从一个小姑娘长成大姑娘,她还没怎么感受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呢,就有猪盯上了她家水灵灵的白菜。   “那个彭子健,是叫彭子健吧?之前来过咱们家几回,挺勤快的,我还夸过这小子有眼力见儿长得精神呢。”   “呸,现在想想那小子就是一头黄鼠狼!”   闻清宴哭笑不得:“你这话说的,不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虞清娴一想还真是,她也是气昏头了。闻清宴继续道:“好了,别气了,水心也不小了,都十八了,都成年了,她知道自己要什么。那孩子之前不也来过咱们家,冷眼瞅着还是个好孩子,你就先不管,让他们先处着呗。”   “再说了,孩子都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你要是不阻止可能还好,你要是阻止激发了她的叛逆心了呢?”闻清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   “就像你说的,水心还小,没定性呢,没准处着处着就觉得他们其实不合适了呢?”   经过闻清宴这么一劝,虞清娴觉得很有道理:“那行吧,我们先看看。要是不成咱们就把他俩分开。”   想了想,虞清娴又道:“你帮我查查他的底细。”   “好好好。”闻清宴满口答应。虞清娴的气儿总算是顺了。   彭子健虽然挨了一次打,但到底在对象家过了名路,他来的时候用自己攒下了很多年的私房钱买了不少礼物,吃的用的都有,回去的时候虞清娴也给了他许多回礼。彭子健回去的路上走路都在打飘。   对象家这是认可自己了!按照本地的风俗,要是不满意女儿的对象,会把对象送上门的礼物尽数退回的,若是看上了,便将自家准备的回礼回给男方,示意我们认可你了,你可以继续跟我家姑娘相处了。   彭子健飘飘然然地回到家,他把行李往沙发面前是桌子是上一放,摊在红木做的沙发上:“兰英呐,给我倒杯水呐。”   在厨房忙活的彭奶奶从厨房冲出来:“你个小兔崽子,懂不懂礼貌?还叫我倒水,我敢倒你倒是敢喝吗?”   彭家家风比较轻松,彭奶奶也不介意彭子健跟他哥哥直呼自己的名字。   若是平时,彭子健老早就溜了,但今天不一样,他有恃无恐,手点了点桌子上的东西:“兰英呐,你看到了吗?这是什么?”   彭奶奶往桌子上一看,那些都是平时就能看到的营养品,她儿子儿媳跟大孙子就爱往家里买,她跟老头子都不爱吃,最后大多数都便宜了这小子。   “不就是营养品,还能是朵花?你小子给我交代清楚了,放假不回家干嘛去了,等你吃饭呢,等了一晌不见人。”   彭子健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彭奶奶的面前左右摆动:“NO,NO,NO。兰英呐,这是你未来孙媳妇儿家的回礼。”   “你个小兔崽子越说越”彭奶奶怒斥彭子健没大没小的话还没说完就自动消音:“你说啥?未来孙媳妇儿?你找对象了?”   彭子健瘫回沙发:“嗯呐。”   彭奶奶脸色顿时大喜,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坐到彭子健边上,顺手给他倒了一杯晾在桌子上的白开水。   “快快快,给我说说你对象是叫啥,哪儿的人,干啥的,多大了。”   “我对象叫陆水心,田阳村的,跟我一个学校的,十八了。贼能打我跟你讲,奶奶,你孙子这大个头在这儿,跟她打了三年我都没打过她。”彭子健迫不及待地跟自家奶奶炫耀水心。   彭奶奶起初兴致勃勃,越讲到后面脸上的表情就越嫌弃,等彭子健讲完,她直接翻个白眼:“连个姑娘你都打不过,养你这么个玩意儿有什么用。叫水心是吧?啥时候带家里来吃顿饭呐。”   “下周吧,下周放假我带她回来。”   彭奶奶立刻欢天喜地抒发了一下自己的喜悦,又看向彭子健,颇为感慨地道:“也不知道那个叫水心的丫头看上了你啥。明明就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玩意儿。”   彭子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奶奶。他真不敢相信,这句话居然是他亲奶奶说出来的。   “奶奶,我在你眼里居然是这种形象吗?我难道不是你的贴心小棉袄了吗?你小时候不是常说最爱我的吗?”   彭奶奶点头:“是啊没错啊,我确实是这么说过,那不是那时候你还小么,谁知道你长大了以后会那么傻呢,要是早点知道你长大是这么个玩意儿,我肯定不会说那种话。”   彭奶奶摇头叹息:“算了。跟你有啥好讲的?带水心回来的话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多给她做点好吃的。不对她好点我这良心都过不去。” 第029章 被抛弃的原配(完)   木心跟小周进行了两年的爱情长跑, 长跑到就是虞清娴跟闻清宴都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事儿。   终于在木心大四的那一年,两人终于对外宣布在一起了。   这一回小周按照惯例挨了一次来自虞清娴的打。   大学毕业,木心如愿进入了她想进的妇联工作, 而她跟小周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在61年的6月份, 24岁的木心嫁给了26岁的小周。虞清娴在自家给她们准备了一间婚房,两人哪里方便便住在哪里。   木心婚后的日子过得很舒心, 婆婆性子难得的柔和,对她这个儿媳妇儿十分的好, 公公如同现在所有的男人一样不太管家里的事儿,只专注外头的工作。   小周是经过多年相处多重考验后才在一起的,感情十分稳定,62年,两人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是个女孩儿,叫周颖。   恰巧在这一年, 虞清娴意外的怀孕了, 她先是犯困, 她还以为是她没睡好,可没过几天,她又开始毫无征兆地呕吐,这下子虞清娴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她连忙给自己摸脉。   果然, 她怀孕了, 她懵逼了。比她更懵的是闻清宴。   这一年木心都有26岁了,原主是在18岁生的她,算算年龄,今天虞清娴也有四十五六了。今年她的例假时来时不来, 闻清宴怕她出什么问题,便在上个月月初带她去找个中医调理了一番身子,又抓了药回来给她吃。   前天她还跟闻清宴抱怨说这药没效果呢,她这例假还是不准。虞清娴是做梦也没想到这药不是没效果,她是太有效果了啊!她都给吃怀孕了!   要知道她跟闻清宴一个月里总有那么两回是不避孕的,她跟闻清宴的想法都是怀了就要,不怀就算了。这么多年都没等来孩子,偏偏在她当姥姥的这一年,孩子来了。   虞清娴哭笑不得。而不管是闻清宴还是陆老太太闻老头都很开心。就连水心木心也很兴奋,虞清娴一下子便成了家里的保护动物,啥也不让干。   在跟闻清宴商量后,虞清娴趁着这个机会,顺势辞去了醋厂的职务。国内的形势越来越紧张,而在今年过后将会越发地严峻,虞清娴不想趟这一趟浑水。   64年5月,虞清娴在市医院内产下一子,陆老太太抱着孩子喜极而泣。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亲生的孙儿了。   她拉着虞清娴的手,一个劲儿地对她道谢,而后将虞清娴照顾得无微不至。整个月子里,虞清娴没有一事不顺心。闻老头翻了一天的字典,给孩子取名为闻庭。   水心木心也对这个迟了二十多年的弟弟十分疼爱,就连小小的周颖也很喜欢这个小舅舅,去哪里都要带着他。   闻庭两岁那年,木心又怀了孕,次年生下了儿子周聪。至此她儿女双全。   与木心相比,水心对象处得早但结婚后却很晚。水心军校毕业后进了军营,成了军报的一名记者,整日整日的下连队去基层,忙得不可开交。   彭子健比水心还忙,两人一个月才能见那么两回面。   一直到周聪一岁了,两人才考虑结婚的事儿,打了申请,等待政审又是半年过去了,两人终于有假期了,回家订日子,布置婚礼就花了半个月。   好在两家都为她们的婚礼筹备许久了,哪怕时间短也并不仓促。   水心结婚虞清娴同样在家里装修了婚房,但她们实在是太忙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在家住。一直到闻庭上幼儿园那年,两人才生下她们的第一个女儿彭渝。   生完孩子带到一岁,水心又开始忙了起来,彭子健的爷爷奶奶已经老了,他父母又都还没退役,于是孩子直接交到了虞清娴的手里。于是虞清娴家便有了4个小孩子,一整天的哭声笑声此起彼伏。热闹极了。   闻老头跟陆老太太加闻清宴对几个孩子都十分的宠溺,堪称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溺爱。   好在虞清娴十分清楚教育的重要性,于是在孩子面前,闻清宴并陆老太太闻老头扮红脸,虞清娴就扮白脸,彭渝这才没有长歪。   时光荏苒,转眼又过去了许多年,改革开放了,醋坊也成了远近闻名的醋厂,小周早早的就辞去了工商部的工作,回到醋厂继续当经理。   随着国家经济的复。陆氏调料厂的调料的货越铺越广,到最后竟然远销国外去了。   又是许多年,木心水心的孩子都长大了,陆老太太跟闻老头先后去世了,闻清宴跟虞清娴也都退休了。   这一天正是春天,两人起了个大早,要到附近的公园去晨练。闻清宴从一个冷酷兵哥哥变成了冷酷小老头,虞清娴倒是脾气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慈祥。   闻清宴冷着脸跟虞清娴一起跳完一支舞,两人结伴回家。   此时的国家早就变得大不一样了,她刚刚来那会儿整个市里最高的楼也就五六层,现在不一样了,最高的都有三四十层了。那会儿街道边的民房又矮又小,十分落后,现在也全都变成了高楼大厦,整个市区经过了四次扩建,也越来越大了。   两人快出小公园时,一个衣着褴褛浑身脏兮兮的瘸腿男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虞清娴看着他有点眼熟,眯了眯眼:“系统,刚刚从我们身边路过的那个是不是冯刚的大儿子。”   八百年也不会出现一次的系统这回上线很快:“是的,宿主,他是冯刚的大儿子。”   “可以查得到他的人生经历吗?”   这点功能系统还是有的:   在冯刚被判决后,冯刚的两个儿子也从农场家属院搬了出去,他们的老家早就已经没有了亲戚,跟他们血缘关系最近的是他们的二叔,这次也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他们的婶婶堂兄妹也对他们两人深痛恶绝,死活不愿意养他们。街道办没办法,只能把他们遣送回原籍。   兄弟二人吃着百家饭长大却一点人事儿都不干,偷鸡摸狗样样精通,冯刚的二儿子,上一世把木心撞流产的那个熊孩子这一世也没活过十五岁,在十四岁那年偷了生产队的东西,被狗咬了一口,感染了狂犬病,死了。   冯刚的大儿子在十九岁那年对人家姑娘刷流氓,被抓了起来,送到了新疆那边去劳改,哪知到了那边依旧死不悔改,被打瘸了半条腿。劳改结束后出来偷东西,被打断了一条腿,之后便流浪至今。   “江保国呢?他是不是出狱了?”虞清娴想起了很多年没再想起的江保国。   “出了,他现在也老了,没钱没权没儿女,只能扫大街过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凄苦。”系统调出江保国现在的照片。   “王文君跟江婆子呢?”   “王文君是个狠茬子,在江保国入狱后养了江婆子,但对江婆子特别不好,百般的折磨。江婆子在熬了三年后熬不住了,在王文君又一次折磨她时拿碎碗片割她,王文君只流了点血,她没活过来,王文君在杀了江婆子以后自己也自杀了。”   “同归于尽。”   对不起原主的人都不得善终,虞清娴心里终于得劲儿了。   虞清娴九十岁那年送走了七十岁的木心。   木心临终前,笑着对虞清娴道:“妈,我这些年总是在做一个梦,梦里的我可惨了,都没活过二十三岁。”   虞清娴拉着她的手:“瞎讲什么,你二十三岁的时候还是读大学呢。”   “那个梦太真实了,像是我真实经历过一样。妈妈,谢谢你把我养大,也谢谢闻叔叔,因为你,我终于知道父爱是什么了。”木心将压在自己心里几十年的话说了出来。   闻清宴像她还小的时候那样摸了摸她的头。   木心走的时候都带着笑的。   木心走后没多久,虞清娴的身体也不好了,她这具身体年轻时亏空太大了,她能活到这个岁数都已经是她善于调养的成果了。   她走之前,闻清宴给她把头发捋顺,对她道:“清娴,我这人不信鬼神,我也从来不相信人能有来生,可我现在想,如果真的有来生,希望我能早点遇到你。”   闻清宴这一辈子对她说过无数句情话,可唯独这一句,听得她心痛又心酸:“好啊,那你可要早点来啊。我等着你呐。”   闻清宴点点头,在她的额头印上轻柔一吻:“睡吧,媳妇儿。”   虞清娴走了。闻清宴给她买了个墓穴,交代闻庭跟水心,百年之后一定要将他们合葬在一起。   虞清娴死后回了系统空间,系统早早的就在里头等着了。   “欢迎宿主回来,任务圆满完成,恭喜宿主。”   虞清娴还沉浸在悲伤中,等原主走到她面前来道完谢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她面前,虞清娴才回过神来。   “系统,陆清娴的下辈子是什么样的?”   “洗清怨气的她因为交换了身上所有的功德,她只能投身于普通人家,过着普通人的日子。”   “那就好。”顿了顿,虞清娴又问:“那闻清宴呢?”   “宿主,抱歉,闻清宴不是书中的人物,我查不到。”系统十分羞愧,也十分怕虞清娴嫌弃它,毕竟它已经经历了好己任宿主了,只有这一任是完成了任务的。   虞清娴摇了摇头,在系统空间里不知道呆了很久很久,久到她想起闻清宴时再也不会悲伤了才接第二个任务。   来的人是个身上青青紫紫浑身水肿到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女人。   在系统空间里,虞清娴就像是这个空间的神,只要她想,她可以在这里做任何事,她伸出手,在她的额头轻轻一点。水肿消了下去,身上的淤青也散了,露出本来的面容来。   她很年轻,仿佛才十五六岁,这是一个光一眼就能看出纯洁的少女,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初恋脸。   小姑娘局促地走到虞清娴的面前坐下,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我叫贺清娴,是新北县河西大队贺庄的。我十四岁的时候,我父母说我妹妹身体不好,性子又软,家里又穷。以后要是嫁出去了会被欺负,就决定给她招赘在家,把我嫁给了昌山村的常宝根。”   “常宝根都三十多了,之前娶过一个,因为生病死了。他家就想要个儿子,村里的赤脚大夫说女人要十六岁过后生下来的孩子才健康。他们家把我养到十六岁就迫不及待地跟我圆了房。”   “半年后,我还没怀上,我婆婆说我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认为上百的彩礼钱打了水漂,心里怨我怪我,公婆丈夫三人,一有不如意的事,就打我出气。有时候我公公和常宝根喝酒上头了,就打我打得更狠了,我婆婆就在旁边帮腔,时不时也掺和一脚。后来我生病了,高烧不退,赤脚医生说感染了,让他们家带我去医院。他们为了省钱,就给我灌了一碗叶子汤,在喂我药的时候,又忍不住打了我。我没挺过来,就死了,那年我还不到十七岁。”   “我父母知道我是死的,他们为我出了头打上了常家,常家自知理亏,赔了他们一笔钱,那笔钱足够他们后半身无忧。我妹妹知道我死了以后,她在我的坟前哭了一场,说对不起我,说恨不得替我去死。”   “常家那一家都很坏,我想让他们都得到报应。”小姑娘顿了顿:“他们一家特别想要儿子,我死了,他们肯定还会继续娶的,我不想别的女孩儿也遭受我这种苦了。”   眼前的小姑娘懵懵懂懂,眼神纯真,十七岁啊,多美好的一个年纪啊,这个年纪正是一个女孩子天真烂漫的时候啊。   这还是个孩子啊,明明该享受大好时光,却年纪轻轻就没了,短暂的一生都是苦,连一点甜味都没尝过。受尽折磨而死,可灵魂却依旧纯白得像刚刚出生的孩子,这种体制,在她们修真界,是修佛的最佳人选。   若是万禅宗那些秃驴在,恐怕又要忽悠她去修佛了。虞清娴活了这么多年,上一个看见的这么纯洁的灵魂,还是那个坐怀不乱的佛子呢。   “你还有别的愿望吗?”   小姑娘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那边有很多被拐卖来的小姑娘,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帮一下她们?”   小姑娘知道解救被拐卖的女人会经历什么,她又立马道:“不能帮也没关系,不强求的。”   小姑娘的两个愿望,一个也没提及自己。虞清娴顿了顿:“你不恨你父母吗?”   小姑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我就是想问问她们,同样是姐妹,为什么他们不爱我,要那么对我至于我妹妹…”   虞清娴想,她也恨的吧,若是不恨不怨,又怎么会被系统捕捉到呢。 第030章 被卖掉的姐姐   已经进入深夜, 虞清娴独自躺在床上吸收原主的记忆。   原主被嫁到昌山村已经有两年了,再过一周,她就满十六岁了, 离她被折磨死, 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原主的记忆是什么样的呢?那是酸涩的、痛苦的、悲伤的、绝望的,铺天盖地地朝虞清娴喷涌而来。   虞清娴的头冒出了一颗颗水滴大小的汗珠, 放在床边上的两只手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   天光破晓,虞清娴才消化完原主的记忆。   醒来睁开眼睛, 原主的情绪还充盈在她的内心当中,整个人压抑得难受得让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去发泄。   虞清娴连忙念起清心咒,一直念了五遍才将内心升腾着的情绪压抑住。   天边泛起鱼肚白,太阳隐藏于其中即将露脸,虞清娴赶紧下床走出房间门, 跑进后山,找了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盘膝坐下, 不一会儿第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晨曦中的紫光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进入到了她的体内。   原主那些被掐出的皮外伤以肉可见的速度痊愈了起来。   太阳升高了, 虞清娴才从打坐中睁开眼,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具身体实在是败得太厉害了,如果说上一世的陆清娴的身子像筛子,那这具身体就是渔网,上一世虞清娴还敢练青云诀,现在虞清娴不敢, 就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给练过去。   体内有了灵气后, 虞清娴迫不及待地开启识海中的洞府,毫不意外的,上一世她装进空间里的那些物资又全都没了,只留下那一口灵泉。   虞清娴扑倒灵泉边, 洗了洗手,用手做勺捧出一捧泉水来,她沉重的身子立马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在空间里稍微歇了一会儿,虞清娴便出了空间。看看天上的太阳,她估摸着这会儿已经是早上七点钟了。   想到山下的那一大家子,虞清娴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定要忍,等她调养好身子再谈其它,徐徐图之徐徐图之。   反复告诉自己好几遍以后,虞清娴往山下走,与此同时还不忘从路边的树下捡一怀抱的木柴。   快到常家时,她绕了个路从小路进村。时下的人起得都早,她进村时村里的大路上已经有不少人在走动了,看见她,她们便笑着跟她讲话。   原主是个话不多的人,不论是在娘家还是在昌山村,面对询问她只是点点头,村里人也都习惯了,谁也没说什么。   虞清娴往常宝根家走,身后是一群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的对话。   “你们听说没,常大友家那个买回来的女人又跑了,没跑出村呢就被抓了回来,常大友他娘可气坏了,要挑她脚筋呢。”   “啧啧啧啧,要我说啊,以后买媳妇啊就不能买有文化的。这女人一有了文化啊,心就野了,你看看大友家的,从买来到现在都跑了五六回了吧?打都打不乖。”   “那是的,要我看啊,还是打得少了,就得狠狠的打几次,再生一个娃出来,这女人的心啊,也就定了。”   那些话语传到耳中,虞清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愤怒又冒了出来。   永远不要怀疑人之恶,有时候人的恶毒能超过许多人的想象。   昌山村四面三面环山,耕地少人口多,也没有人想过要避孕又重男轻女。溺死女婴在这个地方是十分平常的事情。后来改革开放了,溺死女婴的事变少了,可依旧是男多女少,于是买卖人口在这里变成了家常便饭之事。   就拿刚刚在说话的那些女人来说,二十多年前,她们也是被卖到昌山村的,也因为逃跑被抓回来打过。时光荏苒,她们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一个加害者。   她们如同二十多年前的她们的婆婆对她们一样,对买回来的女人压榨、殴打、辱骂。她们把自己年轻时所遭受到的这一切又全部施加到她们买来的儿媳妇一样。   这就像一个恶循环一样。   拐卖妇女自古以来都是被人唾弃的,虞清娴自来正义,最恨的就是这种人。她迈着步子往常宝根家走。   才刚刚推开破旧的篱笆门,一把带着猪食的水勺就飞到了她的跟前,若不是她及时往边上挪了一步,那这个水勺便会砸在她的头上。以水勺落地的声响来判断,她的头必定会起一个大包。   “你个死母狗,一大早上的跑到哪里去?饭不猪不喂,是不是在外面有野男人了?”常宝根的娘叫范春霞,今年已经五十多了。在生育常宝根之前她还生有三个女儿,那三个女儿在养到十二三岁就全都嫁出去了。   嫁了大女儿,给家里打了一口井,嫁了二女儿,给家里盖了一间新房子,嫁三女儿的钱给常宝根娶了第一个老婆。后来‘娶’原主的钱都是常宝根一家东拼西凑出来的。   因为欠债太多,把原主‘娶’回来以后又不能立刻圆房,还得等两年,所以范春霞对原主百般看不顺眼。   像今天这样的辱骂是天天落不下的,有时候范春霞觉得辱骂不解气还会上手,原主身上的那些青青紫紫的掐很都是她掐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具身体严重营养不良,跟比她高比她壮比她有力气的范春霞硬刚绝对不是明智之举。虞清娴飞快地躲开。   范春霞在身后开始了新一天的咒骂,字眼比刚进门的那一句还要脏,臭得虞清娴想去茅坑舀一瓢粪水灌进范金霞的嘴里。   把柴放进柴棚码放整齐,她按照原主的记忆去了厨房。做饭是轮不到原主做的,范金霞怕她偷吃偷藏偷吃,每一顿饭都亲自动手。原主在常家甚至连上桌吃饭都是不能够的,她的饭就在厨房里放着。   一个缺了口子的土陶碗,里面盛放着一碗清可见底的粥水,里面的米粒一只手都数不完,除此之外边上还有一盘子咸菜,里面的咸菜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就有不到十根在里面,除此之外就啥都没有了。   橱柜用锁锁着,就连盐罐都锁在里面了。   虞清娴就算是饿死也不吃这些东西,她一股脑的把东西倒进猪食锅,再用铲子搅拌了一下,那碗饭菜在猪食锅里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你个小短命鬼,你在厨房磨什么洋工?猪没食了你不赶紧上山去打?”范春霞又在外头叫骂了起来,声音又尖又利,吵得叫人心烦。   她想把范春霞的嘴巴缝起来。   “养你有什么用?眼里没有一点活!癞□□都比你勤快,你戳一下动一下,人家不戳都动。”   虞清娴背起厨房角落里的背篓,拿上镰刀走出门。   她朝后山走去,这一回她路过了早上那些妇女们谈论过的那个被买来的女大学生家,那个女大学生住的房间就正对着后山的小路。   虞清娴鬼使神差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女大学生就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空洞洞地看着外面,毫无神采。   她很漂亮,皮肤白嫩,姿容柔美,一看就是好人家养出来的姑娘。也是,现在是79年,高考刚刚恢复没几年,现在这个年代能考上大学的都是天子骄子,她的家庭注定不会平凡。   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被拐卖的。但拐卖手段无外乎就是那几种,这个年代的人又普遍单纯。   女大学生看到了虞清娴,两人静静地对视几秒,虞清娴朝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她想起上一世这个大学生的结局。   她被挑断脚筋后瘸了,之后又跑了两回,次次都被抓了回来,后来听说她怀孕了,原主死前见过她一面,她已经疯掉了,早已没了如今的神采。   虞清娴想,她投身于这个世界,总要做一些事情,否则她对不起这一番造化。   虞清娴打猪草的地方是一片红薯地,猪草就在红薯地便是地方的荒地里,她来的时候已经有好久的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在这里了。   那些女孩子都是村里的小姑娘,没有从外面买来的童养媳,她们跟原主一向是没话聊的,虞清娴也不打算跟她们相处。   她脚步一转,往后山去。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昌山村背靠大山,山上物产丰富,物产丰富,要说穷也是在是穷不到哪里去,可昌山村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懒。   宁愿就在村里守着地里那几个工分干也不愿意多累一分。只有实在是馋了饿了才会想着上山整口吃的。   正值九月,早晨正是秋高气爽之时,虞清娴往山里头走,才走没多大会儿,便看到一只灰兔从她的眼前跑过,虞清娴想也不想地就追了上去,同时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瞅准机会往前头一扔,兔子哐嘡一声倒地。   虞清娴气喘吁吁地追上去捡走灰兔,靠着空地边的树喘气。   “系统,我上一个任务圆满完成,没有任务奖励的吗?”上辈子的后一世,文学娱乐百花齐放,像她这种持有系统的快穿小说多如牛毛。   那些快穿小说主角个顶个的吊,虞清娴每每看到都觉得自己亏大了。   系统在系统空间里疯狂闪烁,心虚得很。虞清娴已经是它绑定的第五任宿主了,它的系统大礼包早就发放完了。任务奖励更是毛都没有一根,它那几次时光重塑透支了它所有的东西。   不过没关系,它姑姑是主脑的媳妇儿,它有后台,它可以去找它二姑商量。   五分钟后,系统的机械声在虞清娴的耳边响起:“新手大礼包发放,请宿主查收。”   下一秒,虞清娴的面前陡然出现了一个大箱子,箱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银灰色,十分的有科技感。   虞清娴打开,里头是一箱子十分眼熟的调味料以及全套锅碗瓢盆,甚至连煤气灶煤气炉都很贴心地给她准备好了。   虞清娴的嘴角渐渐露出一个冷笑来。   系统在系统空间瑟瑟发抖。   姑姑救命,它忘了把大礼包里的标签换掉了。 第031章 被卖掉的姐姐   虞清娴是个有仇能当场报就当场报, 报不了就来日方长的性格。而系统虽然经历了好几任宿主,但本质依旧是个傻白甜。   在虞清娴的威逼利诱之下把自己的事情抖了个一干二净。最后实在是它姑姑看不下去了匆匆赶来,跟虞清娴做了交易, 签了新的合同。   也就是说, 日后虞清娴再做任务,除了原本的重塑肉身外该给的福利都不会少, 当然了,给她的奖励都是她所需要且不会超出世界太多科技的东西。   虞清娴这一次拿到的就是三张储藏着灵力的蕴灵符, 有了这三张蕴灵符,她的灵力就能提升到练起二期,现在再对上常家那一家子,她可就不怕了。   不过简单粗暴的打他们那也是不合适的,像她家这种人, 把他们的脸面拉下来丢在地上踩显然会更加爽快一些。   虞清娴找了个有水源的地方麻利的把兔子杀了,再闪身进空间把兔子烤熟, 煮了点米饭美美的吃了一顿, 最后想了想, 留了一只兔腿和一碗米饭放起来。   出了空间,虞清娴奔向另外一块离村比较远的荒地,按照原主的记忆敷衍地割了一背篓猪草,在背起来快走时又在路边薅了一把拉拉秧。   从原主的记忆中虞清娴知道,这玩意儿就是猪的克星, 吃了必定拉肚。这年头的猪无疑是重要财产, 但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呢?重要财产是常家的又不是她家的。   虞清娴也不怕常家人会发现她给猪喂拉拉秧,毕竟自打原主到了常家,常家的活计除了做饭以外就是她做的了。   从原路返回,虞清娴又看了一眼那个女大学生, 那个女大学生还保持着她走时的姿势躺着,虞清娴叹了一口气。   越是立身处地,越是能明白被拐卖的女孩的痛苦。   回到常家,才中午九点钟。范春霞在院子里站着。   “你个懒鬼,背时货,打个猪草都打那么久!”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工去!”   虞清娴倒出猪食背着背篓往外头走。现在是九月份,正是玉米成熟的时节,村里正在收玉米。虞清娴被分到了山的那边,靠近贺庄村那边的地里。离这里有不远的距离,走路过去至少得四十分钟。   路上有许多背着背篓拿着锄头的去上工的行人,虞清娴走在最后,看没人的时候便往买了女大学生的常大友家去。   常大友家都去上工了,没人在家,虞清娴找了没人看得见的地方蹬着墙翻进院子,径直往关押女大学生的那个房间走去。   女大学生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听到动静朝门这边看来,眼神中又是绝望又是恐惧,看到是虞清娴,她愣了一下。   虞清娴走到床边:“他们都上工去了,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来。”   虞清娴从背篓里拿出放在背篓里的兔腿和白米饭。   兔腿和白米饭显然吓到了女大学生,她眼神中满满的都是防备,咬着牙一句话也不发,她想挪动,可左脚的脚筋被挑了,她连动都动不了。   虞清娴轻声看着她道:“吃吧,就算要跑,也要把肚子吃饱,身体养好。”   村里这些人自有一套驯服买来的媳妇的规矩。打上一顿,饿上几顿是基础,若是死性不改,那就挑断脚筋还不行就把手经也挑断,这样就跑不了了。   他们根本毫无人性,也没有想过被挑断筋脉的人会有多痛苦,他们甚至并不把买来的女人当人,她们更像是把买来的女人当牲畜。能驯服的就驯服,驯服不了的就暴力驯服,等生了孩子了要是还不听话,有的人甚至会把买来的女人再转手卖出去。   虞清娴转身走了。   女大学生看着关上的房间门好一会儿,想起虞清娴走前说的那句话,她扑向兔腿和白米饭,不管不顾的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一边塞,眼泪一边往下掉,到最后,呜咽声变成了嚎啕大哭。   虞清娴到达任务地时,正赶上开工,小队长背着手讲了几句话,便开工了。   掰玉米是一件苦活,九月的秋老虎照在人身上,把人烤得火辣辣的。玉米叶子很锋利,若是没有防护,割在脸上又疼又痒。   大集体时代,大家对劳动都多有懈怠,昌山村的人更是如此。他们掰玉米掰着掰着便在磨洋工,虞清娴也有样学样。   这时候在她边上的一个大嫂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呀,宝根家的也知道磨洋工了?”   她的声音很大,话音一落,便惹来了很多人的关注,那大嫂继续道:“这就对了嘛,就不要太拼了,你一拼就衬得我们都懒了,白白被队长骂。”   原主被范金霞天天骂着打着,只能拼命干活,因为不干活就没饭吃,甚至还会被打得更加厉害。   可在大家都磨洋工的大环境下,原主矜矜业业地干活,就像是在一群鸭子里出现了一只天鹅一样的显眼,队长倒是很喜欢她,天天都表扬,但同队的人就渐渐地恨上了她。   跟虞清娴说话的这个人是常大友家边上常根发家的,她不是被买来的,而是换亲换来的。在昌山村这个十分畸形的村庄里,正经说亲嫁进来的女人地位最高,第二就是换亲换进来的,第三种是原主这种当做童养媳买来的,最后一种是从各种渠道购买、拐卖来的。   虞清娴秉持着原主的人设,一句话不读说。   常根发家的也不再说她,手上的动作更慢了些,跟别的人又说说起了话。   一个早上过得很快,中午下工的锣声一响,无论在干什么的都纷纷扔下手里的东西钻出玉米地跟家里人会和。虞清娴也找到了常宝根一家三口。   常宝根他爹叫常大德,他蹲在地埂上慢悠悠的喝着水,穿得跟宝根蹲在他身边。常大德长得就不好看,范春霞就是个普通人的长相,作为他们的孩子,常宝根长得更加普通。   常宝根今年有三十岁了,他秃的早,现在蹲在地上,在太阳的照射下,头顶反着光。见到虞清娴过来,常大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常宝根脸上原本还挂着的笑容就淡了下来。   “怎么这么晚才来!”常宝根道。   范金霞眉头一竖:“还能是什么!做工懒就算了,连吃饭都懒。我家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把你娶进门来。孩子孩子生不了,老娘还得供着你吃喝。”   想起每年一分公粮就要还出去一部分的粮跟钱,范金霞越说越气,伸手就要往虞清娴身上掐,常大德咳嗽了一声,范金霞收回了手。   她骂骂咧咧地给了虞清娴一个碗。   今天吃的是玉米干饭配着洋芋汤,果然不出虞清娴所料,里面主要是洋芋汤,玉米干饭只有一丢丢。   虞清娴仰头喝了起来。范金霞的厨艺实在是差,简单的洋芋汤做出了一股子的猪食味。这年头的玉米干饭也不像后市那样筛过,难咽至极。虞清娴眉头直皱。   虞清娴放下碗便找地方歇着。原主都是这么干的。   她找到原主经常休息的那处树荫下,底下已经坐着一个妙龄少女了。   虞清娴的脚步顿了顿。   她是原主的妹妹,贺文静。   也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这跟上一个世界一样,也是一本书中世界,讲述的是一个农村少女贺文静跟下乡知青董淳安的故事。   董淳安来自沪市,75年才18岁的他到贺庄村插队。三月是插秧最忙的季节,天又时不时的就会下大雨。初来农村的董淳安从没下过地,在避雨时不小心掉进了河里,董淳安是女主贺文静把他救起来的。这也是二人的缘起。   在之后的几年里,上过初中的贺文静便时常跟董淳安聊关于学习的问题。两人相处久了,董淳安便对甜美善良的贺文静产生了好感,随后又展开了追求。在贺文静十六岁时,两人订了婚。   同年,原主的父亲贺天高开始在村里给贺文静盖房子,准备当做贺文静与董淳安结婚后的居所。   原主死时那间房子还没完工。在她死后的第二年,董淳安跟贺文静搬进去了新房子居住。没过半年呢知青可返城的政策便下来了。   董淳安带着贺文静回了沪市。回去时贺天高给了贺文静一笔钱。回到沪市以后凭着这笔钱,董淳安成功的挣到了第一桶金,在之后的年月里,董淳安的财路越发的顺畅,贺文静的生活越来越好,过上了有钱有闲有人的富太太生活。   贺天高夫妻被贺文静接进城里养老,贺天高到死都是在说没白疼贺文静,她最孝顺。而原主,早就被遗忘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每次出现,都是在贺文静生日当天,她对于双胞胎姐姐的怀念与愧疚之时。   董淳安发家的本钱,是原主的卖身钱以及她死亡后常家的赔偿款。   “姐,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坐在树荫下的贺文静仰着脸,欢快地朝虞清娴招手。   虞清娴脚步不停地走到树荫下,贺文静便迫不及待地跟虞清娴分享起了她的喜讯:“姐,爸爸说了,等我十六岁生日过后,我就跟淳安大哥订婚。他在村里批了一块宅基地给我们盖房子,就在村口的河边上。房子小是小了点,我跟淳安大哥住也够了。”   “姐,你说淳安大哥会不会对我很好啊?你说他父母会满意我吗?淳安大哥说让我放心,说他爸妈都好说话,但我还是担心。”   “姐,生日那天你有红鸡蛋吃吗?妈说到时候给我煮两个,你都不在家,不然咱们一人一个正好”   贺文静还在絮絮叨叨,诉说着她生活中的小烦恼,虞清娴却一句也听不下去了。因为原主十六岁以后,就要跟常宝根圆房了。 第032章 被卖掉的姐姐   原主跟贺文静是异卵双胞胎姐妹, 她俩的母亲王小菊说原主只比贺文静大了十五分钟,所以她自小就被父母教导着要对妹妹好。   从两人懂事起,家里的活儿就是原主干的, 贺文静就到处疯玩。   原主从五岁就要洗衣服做饭, 贺文静在原主被卖到昌山村的时候还连饭都做不利索。   原主也曾为此感到心痛难过过,每到这个时候, 贺文静就会适时地出现到她的身边,甜甜的叫她姐姐, 甜甜的跟她撒娇。   原主的嘴从小就笨,贺文静完完全全的言行举止跟她是完完全全的相反。她羡慕贺文静的一切,她知道,贺文静的活泼天真善良是她终其一生也无法拥有的。   可贺文静真的善良吗?那肯定不是的。   马上就十六了,在这个闭塞的小地方, 有的十六岁都当妈了。贺文静真的半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吗?   原主说是嫁人,但到底真实情况贺文静这个亲妹妹能不知道?   贺文静在担心董淳安的父母不喜欢她, 她就没有想过常宝根的父母是怎么对原主的吗?   不, 她是知道的, 她甚至还亲眼见过范春霞打骂过原主。她管了吗?没有,她就只会用心疼的语气跟原主说指责范春霞然后屁用都没有的话。   转身面对范春霞,她又会甜甜地喊大妈。   她在自己面前说的这一段看似抱怨董家实则跟她秀董淳安有多好有多恩爱的话,她不知道她的姐姐会难过吗?   毕竟她嫁的人是英俊帅气的知识青年,而原主嫁的是个年纪再大几岁都可以当她爹的男人啊, 英俊帅气更是连边都够不上。   再说过生日吃的红鸡蛋, 那从小就是贺文静的专利,原主的那个红鸡蛋还是贺文静匀出来给她的。至于为什么给贺文静煮两个鸡蛋,王小菊说是因为单数不好听,要双数才圆满。   虞清娴探究地直视贺文静的眼睛, 贺文静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姐,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啊?”   虞清娴摇摇头:“没事,我要休息了,我下午还有活儿要干。”   贺文静还没倾诉完自己的满腔喜悦之情呢,听了这句话有点不高兴,噘着嘴等虞清娴去哄她。要是碰上木心水心,那哄就哄了,那俩都是好孩子。   贺文静算什么东西?她也配?   虞清娴靠在树下闭上眼睛休息。贺文静久久等不到姐姐哄她,生气地跑走了。   贺天高跟妻子王小菊一辈子总共生了二子二女,作为家里最受宠的孩子,贺文静是不需要出工的,她只需要在家里看好侄子侄女就行了。但这也就是担个名头而已,侄子侄女都大了根本就用不上她。   她回到家就躺回了床上,她的六岁的侄子看见了,翻了个白眼。等下午贺大哥的妻子贺大嫂回来便迫不及待地跟她告状。   贺大嫂警告自己的儿子:“你别惹你小姑啊。你要惹了她生气,你爷爷揍你你爹都拦不住。”   贺大嫂说完撇撇嘴,心里对贺天高这个公公的不满达到了顶峰。谁家老老人不是更看重儿子孙子的?偏偏贺天高就是个异类,就喜欢女儿。   要是喜欢的女儿是个好的,像被嫁出去的大姑子那样勤快懂事的也好啊。她贺文静是吗?那就是个吃什么什么不够干什么什么不会的主。稍微不如意就会告刁状,这样的小姑子哪个当嫂子的会喜欢?   就是可怜了大姑子。   贺大嫂的儿子跑开了,贺大嫂进厨房去忙活,贺二嫂没一会儿也进来了:“大嫂,你听说没,爹要给那位在村里起房子。”   “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真的是疯了,哪有不给儿子起房子反倒是给女儿起房子招赘在家的,他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贺大嫂满心不忿。   贺二嫂跟她同仇敌忾,按照风俗,老人都是跟着长子过的,但凡有点钱儿子又多的人家都会在结婚后就给儿子们分家,把结了婚的儿子分出去另外过。贺天高该给他们起房子把她们二房分出去的。   “他怕什么?他要是怕人家说就不会把他大姑卖掉了。”   妯娌两个谈及此事还是十分难过。她们是真的喜欢大姑子,甚至她们两个的孩子都是大姑子帮着拉扯大的。好人总是没好报。   “等一下蒸饼子,你留两个藏起来,等下午下工你找个机会把饼子给她大姑。”今天贺二嫂上工的地方跟昌山村的在一处,贺大嫂上工的地方离得远一些。   “知道了。”贺二嫂应到。   于是下午下工,虞清娴刚刚钻出玉米地,就看到了来找她的贺二嫂,一见面她就塞了个玉米饼到虞清娴的怀里:“拿着吃。我走了。”   贺二嫂急匆匆走了。   虞清娴拿着那个黄黄的,发硬了的玉米饼有些回不过神来。思索原主的记忆,这样子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了。   她在常家活儿干得最多,饭吃得最少,这么多年还没饿死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得归之于娘家人的补贴。但非常奇怪的是补贴她的向来都是她的两个哥嫂。原主的父母包括经常来找她倾诉的妹妹则从来没主动给她带过什么东西。   虞清娴不禁怀疑原主是否真的是贺天高跟王小菊亲生的,她跟贺文静说是双胞胎姐妹,但长得却一点都不像。   只有这样,仿佛好像才能说得通为什么这两口子对原主会是这个态度。   虞清娴确实饿了,她咬了一口饼子,跟着人流朝昌山村走。走了两步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她虽然跟贺文静长得不像,跟大哥贺文刚二哥贺文勇长得还是挺像的。   王小菊偷人论也能丢掉了,毕竟能偷一个就已经很牛逼了,还能连续偷三、四个?看贺文静那副跟贺天高有八分相似的长相,贺天高也不是不行的人啊。   那这就很奇怪了。   木心觉得这个贺家真是神秘得很。   虞清娴回到常家,还没住脚呢,就又被范春霞指使出去打捡柴了。毕竟现在要做饭了,范春霞还得给自己一家三口开小灶呢,留虞清娴这个外人在家里,出去乱说怎么办?   虞清娴正好也不想看到他们,就顺势出去了。还不到一天的时间,虞清娴就有点顶不住了,她恨不得拿把剑把这些恶心的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但虞清娴知道,她不能。这方小世界的法律不允许,天道不允许,她的道也不允许。她今天若再此大开杀戒,那么,她的道心必定受阻。   虞清娴告诉自己再忍忍,再忍忍,等她这具身体更好一些。   才从常宝根家走出去没多久,虞清娴便看到一个女的被两个男人押着回来,在他们的身后跟着好些人,那个女的头发衣服散乱,遍体鳞伤。   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对着那个被押着的女的拳打脚踢:“你个下贱的小女昌妇,我家给你吃给你喝,你跑什么?!啊?你以为你跑的出去吗?啊?是不是给你脸了?”   “大顺大顺,你还不快点来。给我打她,不把她打服她还要跑。”   一个男人越众而出,一言不发地加入了打人的行列。   “要我说啊,像大友家的那样,把脚筋挑断算了,省的这天天的下工回来还得去抓她们回来。”   “就是,对待这些不安分的女人就是要这么做。”围观的男人女人们纷纷建议。他们围着一圈站在一起,无动于衷地样子冷漠得就像是一个个恶魔。   只有年轻的几个面露不忍,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抱着孩子,把头埋在孩子的肩膀上,眼泪哗哗的流。   在昌山村,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买来的女人若是逃跑被抓,必定要接受如今天一般的场景。   前些年知青下乡见到这种场景上前阻止,那名知青也被打了一顿不说还被大队部要求写检讨。   在这个年代,大队部的权力是巨大的,知青们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便干净利落地杀鸡儆猴斩断他们多管闲事的手。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知青管过这种事情了。   原主也不敢管,她也没有那个能力管。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们送点药,若是在山上找到了些吃的,就偷偷给被打抓回来的女人们送一点。   她也不是没想过领着这些女孩逃出去,但原主知道,她们逃不掉的。这个镇上乃至这个县城,买卖妇女已经成了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到处都是那些人的眼线,她们如果要逃她们连镇上都逃不掉就会被抓回来了。   唯一的一条不会被发现的路就是背后的这些延绵不绝的山脉,翻过这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她们就能出去了。   可大山上实在是太危险了,前两年还要野猪下山吃庄稼的事儿。这些年到了夜里也不止一次的听到过野猪的哀嚎。   原主也不过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她也害怕。   虞清娴垂在腿边的手张开调动灵气,心中的咒语马上便要完成,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飞奔而来。   “都住手,都住手。她要被打死了。”   打人的母子住了手。   中年男人赶紧上前检查,母子两个一点也不在意这个女人到底怎么样了,只关心自己想关心的问题:“哪里就能被打死了,我们都避开重要部位打的呢。”   中年女人又回忆了一遍自己打人时的动作,忽然有点不确定起来:“大发你快给看看她肚子有没有事儿,我刚刚好像踹了一脚,你瞧瞧她还能不能生娃。”   这话一出,打人的大顺的神色也紧张起来。   那些事不关己地人们目光炯炯地看着那个叫大发的中年男人。 第033章 被卖掉的姐姐   中年男人检查了好一会儿, 才道:“肋骨断了,得静养。肚子没事,就是以后别再踢到或者打到了, 女人的这个地方最脆弱, 要是出问题了可不得了。”   会买女人回来的人家都是为了生孩子的,一听这话就紧张起来。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没钱, 买一个女人可得花不少呢。   “行行行,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去我哪里拿点药来吃吧。别再打了,再打下去就没命了,养不好也不行,这当妈的身体不好,生下来的孩子怎么健康。”叫大发的男人是村里的赤脚医生。   也是河西大队唯一的赤脚医生。医生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宝贵的财富, 在河西大队也是如此的。   他是个好人,每一个人都这么说。   拐卖来的女人恨透了村子里的人, 但对常大发恨不起来。   原主之所以能逃过十四岁就被侵犯的命运, 也是常大发像常宝根家建议的, 说十六岁以后再圆房,生出来的孩子身体会更好。   而村里的女人们每次被打了都是他极力游说劝阻,这才得以存活下去。   那个女人被骂骂咧咧地带回去了,围观的人见到没热闹可以看了,三三两两的走了, 很快便散得再也看不见了。   范春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虞清娴的身边:“在这里杵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捡柴。在这里看什么看。”   范春霞知道自己儿子跟她年纪相差太大, 便警告道:“你该感谢我家,最起码我给你吃饱穿暖,也不打你骂你。不过你要是没给我家生个孙子就不一样了,刚刚那个女人就是你的下场。”   这种话已经不是范春霞第一次说了, 每天她总要念个三五遍。   “你是我家买回来的,就是给我家生孙子的,要是生不出来你就给我等着吧。”范春霞恶狠狠地说着。家里为买这个儿媳妇回来花了那么多钱,这两年给她吃给她喝她家已经很亏了,要是以后连儿子都给她家生不了,那她家还留着她干什么?   范春霞说完就回去了。虞清娴回头,看着常家脸色黑沉沉的。   这昌山村处处都令她犯恶心,特别是常宝根家这一家三口。她本来想徐徐图之的,她现在不这么想了,这家人这么恶心,她提前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至于村里的那些男人,他们不是最爱挑掉人的脚筋吗?那就让他们也试试被挑断脚筋的滋味儿吧。   不过他们不着急,先弄常宝根这一家三口。   虞清娴去了山上。   这会儿临近傍晚,太阳已经西下。虞清娴找了个没什么人去的山头,找了块石头盘腿坐下,拿出那三张蕴灵符往自己身上一贴,抱元守一。   待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落下,夜幕缓缓开始降临以后,虞清娴睁开眼睛。系统给的蕴灵符比她以往用的符咒要好得多,三张符咒炼化,她的修为一路飙升到炼气五期。   要知道上一世,她修炼了大半辈子修为也不过堪堪到达练气四期罢了。   灵气在体内流转,滋润着她破败的身体。虞清娴进了空间,煮了一锅白米饭,又在外头的山林里转了转,摘了一些可食用的野菜进空间炒了吃。   野菜大多都是带着些苦味的,因为油放的多,于是也就变得下饭了起来。   吃了一大碗饭,虞清娴饿了一天的肚子终于有了饱腹感。   虞清娴随便找了一捆柴便回了常宝根家。   夜里的饭菜跟白天的有些不同,虞清娴终于分到了一点干的吃了,只不过那份量实在是太小了,饭加菜在一起也不过大半碗。   虞清娴吃得饱饱的,也不在乎这个。   范春霞看见她又开始骂了起来。常宝根跟常大德坐在一起,说起了地里村里的事情。   常大德爱抽烟,抽的是自己家种的烟叶,味道又臭又大,常宝根也爱抽,两人吞云吐雾,对范金霞的行为一点制止的意思都没有。   范春霞越说越起劲儿,手朝虞清娴伸过来。   虞清娴眼神一凝,左手朝着范金霞打出一记灵力,范金霞的手一偏,在空中转了个弯,以一种诡异地角度越过虞清娴打在了常大德的头上。   范金霞用了十足的力气,把常大德打懵了。他在家里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范春霞嘴巴这么坏的人连一句重话都不敢对他说,处处都捧着他。   常大德被捧得高高的,日日都很舒心。这么多年来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范春霞。   都说男人的头女人的腰不能碰,范春霞打到了他的头上,常大德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他站起来,蒲扇大的巴掌就落在了范金霞的脸上,范金霞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范金霞捂着脸:“常大德,你打我?”   常大德皱着眉头,毫不在意地道:“打就打了,怎么的吧。”   常大德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不打媳妇儿的男人,但他从来就不觉得打女人有什么,他之所以不打范金霞一个是范春霞处处捧着他顺着他,另外一个是懒得打。现在范金霞都打到他头上来了,他为什么要忍着?   范春霞脑瓜子嗡嗡地,她看了一眼浑不在意地儿子跟丈夫,又看到了似笑非笑地虞清娴。范春霞有一瞬间的无地自容,随即怒气便在空中升腾,她觉得自己在虞清娴面前的威严受损,她嗷地一声叫着,朝常大德冲了过去。   常大德显然没想到今天范春霞是在发什么疯,先打了他就算了,还要跟他打架,常大德也不介意打一顿媳妇。   常宝根当然不能看着父母打成衣团,他上前去拉架,在拉架途中被打了两圈,也来了火气,不管不顾地跟父母打成一团。   虞清娴的手一直是背在身后的,她的手指在空中落下最后一笔,一个能牵动人的情绪的符咒便成了。   这符咒是她当年年少无知时自己琢磨着创出来的,作用是能放大人心底的各种情绪,在贪、欲、怒等负面情绪上的效果更是显著。   没有笔没有纸没有朱砂,虞清娴只能用灵力来画,特别消耗灵力。这张灵符画完,她只觉得身上的灵气被消耗一空,不过这一切在看到那打成一团的第一家三口时她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原主住的房间是常家拿来堆放杂物的杂物间,在杂物间的最里面摆着一张用模板堆出来的床,床很小,只能容纳她一人睡,上头整齐的摆放着原主那为数不多的杂物。   虞清娴没有上床去睡觉,而是在屋里的角落铺上个垫子,在上面盘膝坐下,争分夺秒地开始修炼。   这个世界的灵气稀薄,但比她上一世相比已经要好很多了。   半夜,虞清娴睁开眼睛看向门口,于此同时,她从点子上站起来,透过门口的缝隙,虞清娴看到范春霞蹑手蹑脚地从屋里出去。   虞清娴觉得范春霞有猫腻,她在范春霞出了门口果断跟了上去。   今夜没有月亮,繁星满天,范春霞一路朝山上小跑,虞清娴远远地坠在好她的后头。   范春霞的目的地是一个小木屋,那是以前的人上山打猎时留下来的小屋子,虞清娴靠近那间屋子,便听到范春霞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个冤家,怎么今晚非要见我?我晚上才跟常大德那个怂货打了一架,正烦着呢。”   接着出现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架?怎么打架?是跟我们一样脱了衣裳在床上打吗?”随着男人的声音声音响起的还有窸窸窣窣地声音。   “瞎说什么呢,常大德打了我,你可得为我报仇,不然我要你有什么用。”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把腰带解开,想死我了。”男人的话音落下去不到两秒,虞清娴便听到了里头传来了男人的撞击声跟女人娇媚的申吟声。   后面的声音太辣耳朵了,虞清娴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赶紧回去了。   她前脚刚进小杂物间,后脚范春霞就回来了。减掉回来的路程,虞清娴估摸着范春霞那个奸夫都不到五分钟!   次日的工作与前一日没有什么不同,她早起去山上打坐吸收晨曦修炼顺便打只野味打打牙祭再割一背篓猪草。   去上工时翻身进常大友家,把在山上做的饭送给女大学生。   每一回她都是送完饭就走,这样连续了两天后,虞清娴在马上就要走出房间门时,女大学生叫住了她。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的声音又干又哑,显然是许久没有说过话了。   虞清娴转过身,走到床边蹲下,轻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是被卖过来的,只是我跟你的情况又不一样,把我卖掉的是我父母,亲生父母。”   “帮你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帮。如果你非要理由,那就是物伤其类,感同身受。”   虞清娴走了,女大学生呆呆的看着屋顶好一会儿,又拿起虞清娴送的饭菜吃了起来。   虞清娴送的饭菜都是好饭好菜,今天是爆炒鸡肉,用了很多油,饭也是白米饭。昨天吃的是麻辣兔头,前天是红烧鱼。别说这个偏僻的农村了,就连他们也家也无法做到天天大鱼大肉。   女大学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在这个令她十分绝望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人来到她的身边,无论好坏,女大学生都想为自己赌一次。   结果无论是好是坏都她自己来承担,反正结果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万一呢?万一这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呢?   女大学生舍不得放开也不敢放开。 第034章 被卖掉的姐姐   昌山村地少, 玉米两天便收完了,接下来是砍掉玉米杆的活儿,虞清娴被分到的地越来越远, 还非常不幸地又跟贺家庄的分到了一起。   磨了一个上午的洋工, 贺文静又在中午找了她。   “姐,你这几天怎么都没来找我啊?”   原主在常家活得苦, 于是在上工的中午跟家里人见面就成了她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刻,而她中午见到的人也多半是贺文静。   “忙, 没时间。”虞清娴淡淡道。   贺文静噘着嘴很不高兴的样子,见她姐不向往常那般好脾气哄自己,心里委屈片刻,又一副了然又同仇敌忾的表情,怒气冲冲地对虞清娴道:“你以前也忙啊, 那时候你不也常来看我吗?肯定是常家那老太婆又磋磨你了!!”   “姐,不是我说你, 你就是脾气太软了, 人善被人欺, 马善被人骑!那老太婆就是看你好欺负才天天欺负你的!”贺文静在说着她以前说了无数次劝导原主的话。   虞清娴看到贺文静这一派天真善良的模样仿佛看到了水中的一朵清除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脸上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   她得父母宠爱,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可原主呢?为了得到父母的那么一点点认可和疼爱,拼命干活, 好好听话, 做一个人人夸的乖巧勤劳好姑娘。   可原主那小姑娘得到了什么?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这个妹妹需要,她就永远都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你那么懂事,早点嫁出去, 给家里分担困难,别怨爸妈。”   “我们拿你的彩礼钱给文静盖房子,还不是为了你?你就要嫁出去了,只能辛苦文静留在家里替你侍奉父母,你要记得你妹妹的恩情,不要忘恩负义。”   “文静身体弱,除了读书将来没别的出路,咱家不富裕,你是姐姐,懂事点,就不要去上学了。”   分明是赤丨裸裸的偏心、谎言、伤害,短短十几年的人生活得比地里的野草还不如,卑微如尘埃。   这对烂心肝的父母无师自通,玩得一手好pua!   贺文静呢?她一直都站在原主的角度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但她为她做过什么实事吗?并没有,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动动嘴罢了。   想到此处,虞清娴停下手里的活儿,笑眯眯问贺文静:“我要怎么硬气呀,你教教我?”   “你背着书包去公社上学,回来抱怨食堂的肉炒得不好吃时,你姐姐几个月没沾过荤腥,你知道吗?你抱怨数学难、老师不好太严厉、同学说你坏话时,是你姐姐辍学换来的,你知道吗?”虞清娴语气平静,她盯着贺文静,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贺文静突然觉得眼前又土又瘦的少女变了,变得以往她的样子一点儿也不一样,若是以前,自己对她说这些话,她不是苦笑着说你不懂便是沉默不语。自己再恨铁不成钢地指责她一顿,到最后,她总是会承认错误。   今天怎么变了?贺文静有些害怕,忍不住后退一步,甚至没有注意到虞清娴用的称谓不是“我”,而是“你姐姐”。   “哎呀哎呀,你看,你又‘不知道’呢~”   虞清娴低头轻笑,向前跨出一步,嗓音软软的:“当你坐在明亮的教室里上课,和小伙伴去逛街,你姐姐呀,就只有做不完家务、洗不完的衣服、干不完的农活、看不完的孩子”   “你单纯善良柔弱,父母担心你嫁出去会被婆家欺负,就立刻把我‘嫁’出去换些彩礼钱,好盖房给你招赘。我不愿意啊,我反抗了啊,被你爹打了一顿,趁着天黑捆着就走了。”   虞清娴又靠近她几步,温柔地发出疑惑:“你告诉我,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双胞胎,怎么差距就这么大?被卖掉的女人,是最下等的,娘家不会出头,没有靠山可靠,你告诉我,怎么硬气,靠你这张只会说不会做的嘴吗?妹妹呀,姐姐真是,好、羡、慕、你、哟~”   面前的人,语气明明那么柔和无害,贺文静却汗毛竖起,后背几乎贴在了树干上,下意识地大气不敢喘,平日里利索的嘴皮功夫,此时跟毒哑了般安静如鸡。   “对了,你知道常家给了多少彩礼吗?288呢~咱村前所未有的高额彩礼。”   虞清娴眼眸黑黝黝地望着脸色开始发白的贺静文,声音又欢喜起来:“真好,这样不仅可以给你盖大房子住,还有余钱补贴你将来的小家庭,给你买漂亮衣服穿,去公社国营饭店吃顿好的,买好看的头绳和擦脸的蛤蜊油。”   说着,虞清娴突然伸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把袖子撸上去,露出大大小小的伤痕和淤青,语气接近呢喃:“虽然我三天一小打,两天一大打,干最苦的活吃最少的饭,但是只要你过得幸福,我就很开心。”   她微微抬头仰望比原主足足高出一个头面色红润头发乌黑的贺文静,微笑着问:“妹妹,你说姐姐要硬气了,你怎么能过上好生活呢?你能告诉姐姐,怎么办吗?”   贺文静像是被丢上岸边的鱼,挣扎了半天终于回到水里得了氧气一般,终于缓过了一口气,她委屈无辜地垂着眼:“姐,你是在怪我吗?可是,把你嫁出去的是爸妈,不让你读书的也不是我,你这么说对我很不公平,你变了”   说完,她脸上挂起了泪珠,伤心失望地望着虞清娴,   “呀呀呀,怎么哭了呢?姐姐怎么会怪你,姐姐多疼爱你,为你的幸福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呢,你怎么会理解成怪你呢?”虞清娴抬手给她拭去泪,眸光幽深,语气心疼,嘴唇却上翘着。   从小到大,贺文静每次做错事就会摆出这幅小白花的样子来,被贺天高看见了,便对原主一阵胖揍,贺文静等贺天高揍完她,便会跟她道歉说软话,然后下一次又继续。   原主虽然善良了一些,但绝对不是傻子,她真的不明白贺文静是什么货色吗?她知道的,只是从小到大对她好的人太少了,于是哪怕知道贺文静的伪善,她也会下意识地去忽视去不相信。   她太缺爱了,过得也太苦了。这样的孩子只要人家给她一点甜,她就能把命都为人家豁出去。这种人虞清娴见过的。   “姐”   贺文静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恐慌,刚刚那种窒息地感觉又再次袭来,后背在不知不觉中冷汗潺潺。   这就怕了?虞清娴眼神一冷,余光瞥见一个人影后,右手瞬间往贺文静弹出一抹幽光,退开几步看向来人。   “贺清娴,你又欺负文静。她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舍得欺负她?”二十出头的男青年走过来,扶住贺文静的肩膀,目光冷冷地睨着虞清娴。   这话一出口,虞清娴就确定眼前的人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啧,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她了?我怎么欺负的?眼瞎可以去治病呢,别来我面前丢人现眼。”   董淳安来自城里,算是个文化人,平日里表现得跟村里的这些人格格不入,看向她们这些农村人的眼神也带着几分高高在上。唯一能让他例外的,就只有贺文静。然而这么清高的他,在就拿原主的卖身钱和买命钱去做生意时却没有半点文人的傲骨,也不觉得这钱沾着血,用得十分心安理得。   拿钱的时候,清高和他终日表现出来的傲骨大概被狗吃了?一分都看不见。在贺文静每年缅怀原主时他还会心痛地劝导她,明明他没跟原主相处几次,却表现出跟她很熟的样子,令人作呕。   妥妥的伪君子一个。   董淳安的到来让贺文静慌了。刚才那些话他听到了多少?他会怎么想她?他也会像她姐姐一样,觉得她是假装的吗?   她心里顿时有些恼怒姐姐为什么要说那些,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说董淳安听的。她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她姐姐。难道她过得不好,她姐姐就开心了吗?   想到这儿,贺文静梨花带雨地说:“姐,不管你信不信,如果可以,我真的恨不得被嫁出去的是我,替你去受那份罪!”   虞清娴还没表示什么,董淳安先感动上了,“文静,你真善良!”   “哦?这样啊,那好,常家现在嫌弃我身子骨不好,太瘦弱以后不好生,你一看就身体好,你要是把我换过来,常家指定是乐意的。要不你现在就去跟你爹说让他跟常家换一换?”   这招以退为进的方法贺文静用了无数次,每一次一用,她姐姐就会很大度的原谅她,她做梦也没想到她那个老实本分的笨蛋姐姐会不安套路出牌。   贺文静地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张了又张,那句好怎么也说不出来。   虞清娴背在身上的手指微动,一道灵符隔空画出。   “不,我不要去恶心肮脏的常家,我不要嫁给丑陋恶臭的常宝根,我不想挨打,凭什么要我去!你就不想让我好过!我要嫁给董淳安,我要进城当城里人,常家也配?你就不能不找事,安分点吗?农村里打老婆不是很常见吗?你干嘛那么委屈,这也不能怪我!”   贺文静无法控制地讲出了心里话,世界顿时安静了。   她不敢看她看董淳安,一脸惊恐难堪不可置信,之后尖叫大哭跑开了。   董淳安愣了片刻,突然骂道:“你这个女人太恶毒了。文静是你的妹妹,亲生妹妹,你就这么把她往火坑里推?你就这么看不得她好?”   “哦,她不能进火坑,所以我就能呗。”虞清娴的脸色阴沉:“合着你也知道好赖啊?我以为你不知道呢?赶紧给我滚,下次要再在我面前说些不着四六的话,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虞清娴转身就走,不再理会身后快气炸的董淳安。   下午下工回去,范春霞破天荒地在没有骂人,她正在厨房里忙活着。虞清娴把猪食拿出来在边上剁,一背篓猪食还没剁完,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便提着一瓶酒进了常宝根家的门。   常大德从屋里迎了出来,看到他手里的那瓶酒,他笑了出来:“宝金来了?你说你来就来了,怎么还带酒来,我家里都备着呢。”   叫宝金的男人爽朗一笑:“叔,你这话说得可就外道了。我来你家吃饭都是占便宜了,要是再不带点什么我都不好意思上门了。我带的酒足够,今晚咱们不醉不归啊。”   “好好好,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快进屋来做,快进屋来做,你婶子马上就做好饭菜了。”常大德吆喝着常宝金进屋里。   常宝根拿了自家珍藏着的烟来发了他一根,三个男人坐在堂屋里吞云吐雾。   范春霞很快就把做好的饭菜端了上去,虞清娴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今天的她十分的不一般。   头发梳得比平时更板正了,身上穿的衣裳也是一件红色带碎花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范春霞的脸看着都比平时白了不少。最离谱的就是范春霞今晚居然没有骂她!   要是在平时,范春霞那张嘴除了吃饭外都是停不下来的,像今天这样柔顺的样子真的是格外少见。虞清娴搜索原主的记忆,发现范春霞每次这么柔顺时都是家里来客人的时候。而这些来家里的客人中,次次都有常宝金。   在联合范春霞往小木屋跑的举动,清娴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这份不寻常在吃饭时就更明显了。她吃饭的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斯文了许多,对在座众人都温柔了起来。   常大德父子与常宝金推杯换盏,常大德父子的酒量都不太好,很快便醉了回房休息了。   虞清娴被打发回了房间。   虞清娴一直关注着门外的动静,她很快便看到范春霞往后院去,没过多久,常宝金也追了上去。虞清娴赶忙远远地跟上。   她刚走到后院墙根处,便看到范春霞如同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娇羞地扑进了常宝金的怀里,紧接着两人便靠着墙啃得难舍难分,常宝金的手也伸进了范春霞的衣服里。   虞清娴震惊地捂住嘴巴。   常宝金是常大德的隔房侄子,年纪也就比常宝根大了十五岁,今年也有四十五了。范春霞今年都快五十了吧?   虞清娴的三观都被重塑了一遍。她觉得范春霞真是太会玩了。婶婶和侄子的禁忌之恋,可真是太刺激了。   虞清娴想着范春霞那张平平无奇还有皱纹斑点的脸,觉得她真是应了那句古话:   癞蛤蟆找青蛙,长得丑吧玩的还花。 第035章 被卖掉的姐姐   贺文静哭着跑回家, 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贺大嫂跟贺二嫂听着面面相觑:“这又是闹哪一出?”   贺二嫂连忙走出去,把在外头玩耍的孩子们都叫了回来,领着到了贺大嫂的房间:“你们又去招你们小姑了?”贺二嫂盯着几个孩子看。   贺二嫂跟贺大嫂前后脚进门, 两人分别生了一子一女。因为家里有共同讨厌的人, 贺大嫂跟贺二嫂相处得不错,连带的几个小孩儿的感情也很好。   贺大嫂的儿子要大一些, 他还没到读书的年龄,至今还没有大名, 他的小名叫贺大蛋。   贺大蛋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他今天带着弟弟妹妹在外面玩呢,连小姑的面都见不着:“谁惹她了,没人惹她。”   贺大嫂跟贺二嫂对视一眼,贺二嫂对贺大蛋道:“行了知道了, 你们去玩去吧。”   贺大蛋在外头看蚂蚁搬家看得正高兴呢。闻言又带着弟弟妹妹呼啦啦地走了。   贺大嫂沉吟片刻:“她是不是又去找大姑子了?在大姑子那里受委屈了所以又哭了?”   贺文静喜欢在中午去找大姑子唠嗑的事儿她们都知道   贺二嫂那叫一个气:“你说她跟大姑子有什么仇什么怨?都被她祸得卖出去了她还怎么样?她非得把大姑子逼死她才开心?”   贺二嫂气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贺大嫂道:“你还不知道那位吗?同样是双胞胎,她就长得比大姑子难看很多, 以她那嫉妒的心思, 不把大姑子打压到泥土里她能罢休?”   贺大嫂家有三个姐妹, 她那些小心眼贺大嫂看得明明白白的。   贺二嫂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贺文静那么恶毒的人!   “不行,我得叫文勇上山去跟大姑子说一声。”贺二嫂很担心大姑子,贺天高这个公公就跟有病似的,对小姑子疼到心底,对大姑子却恨入骨髓, 要不是村里人是看着他们两口子去的县城医院, 还以为大姑子是从哪里抱来养的孩子呢。   简直就不可理喻,以前大姑子只不过犯了一点小小的错,他就把大姑子吊起来打,若不是她跟大嫂看不下去了暗中找了人来给大姑子看伤, 大姑子估计都活不到今天!   “行,常家对她也不好,听说经常不给饭菜,我在灶膛里埋了两个洋芋,你让文勇把洋芋给她带上。”贺大嫂嫁过来的时候大姑子还不到十岁,跟被娇宠着长大的小姑子天差地别,她看着可怜,就暗中对她好。   大姑子被卖的事情她们都不知道,公公婆婆瞒得死死的,一直到大姑姐被绑走她们知道。昌山村只要涉及女人就跟疯了一样,他们势单力薄,不敢上门去要,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对大姑子好一些。   不图别的,就图一个心安。   贺文勇是在吃晚饭以后天快黑了才到的,这时候常家父子已经醉倒,范春霞正忙着在偷情。   听了贺文勇的话,虞清娴道:“二哥你别担心,我不怕他们,我也不会再忍下去了。”   虞清娴对原主的两个哥嫂感官不错。贺家人里只有他们兄弟俩没有吃过原主的人血馒头。上一世,在贺文静跟董淳安订婚后他们就跟贺天高分了家,兄弟俩出去一起过。   像他们这样分家方式在这一块儿可从来没有看见过,贺天高再度成了十里八村茶余饭后的谈资。自觉丢了面子的贺天高在贺文静发达后拒绝提拔两个不孝子。   兄弟俩也因为大妹妹的死无法原谅父母与小妹妹,一直到他们死他们也没有联系过风光无限的贺文静。   贺文勇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包来:“这是我背着你嫂子攒的私房钱,钱不多,你拿着。大哥二哥没本事,救不出你,你别怪我们。但凡我们要是早一点知道你会被卖出去,哪怕早知道一个小时,我们都不会让昌山村的人带走你。”   常家的人是吃了晚饭才去接的原主,原主前一天刚刚被贺天高找借口打了一顿。昌山村的人来得太多,贺文勇跟何文强只是兄弟俩,压根打不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主被拉走。   “二哥,我没怪过你们。”在这一个世界,虞清娴受情绪的影响格外的重,虞清娴能感受得到原主在看到哥哥嫂子时心里是暖的。   “好,好,好,那就好。”贺文勇喃喃自语,眼圈却红了。   夜色渐深,贺文勇回去了。   因为下雨,今夜的天黑沉沉的,无星也无月,贺文勇稍微走得远了一些,便化成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虞清娴叹了一口气。真想问一问在空间的原主,为什么有那么疼爱她的哥嫂,还偏偏要去贪恋伪善妹妹的那一丁点好呢?   系统悄没声息地上线:“宿主,宿主,原主在系统空间哭呢,哎呀好大声呀。”   虞清娴见到贺天高跟王小菊是在第二天的早上。   天依旧下雨,没有丝毫要放晴的意思,大家都歇在了家里。贺天高跟王小菊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明天就是原主跟贺文静的生日了。贺天高跟王小菊来,是来找虞清娴算账的,昨天贺文静伤心了一整天,哭得眼睛都肿了。   贺天高把她当成眼珠子,自己的眼珠子被欺负了,还是被自己一直看不上的长女欺负,贺天高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一大早就往昌山村来了。   贺天高长得很普通,原主跟他一点儿也不像,王小菊倒是长得很好看,原主跟她像了三成。她畏畏缩缩地跟在丈夫后面,看到大女儿,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别开了目光。   贺天高一巴掌朝虞清娴打来,虞清娴往边上躲了躲。贺天搞巴掌落空,愣了愣,随即更愤怒了。   “你躲什么?”   虞清娴觉得贺天高这话问得真是好笑:“这话说得好笑,你都要打我了还不许我躲?难不成我要站在这里乖乖的挨你打?你看我像傻子还是觉得你自己是傻子?”   原主对贺天高其实也是反抗过的,贺天高不让原主上学的那一年。她的反抗像是触碰到了贺天高的痛处一般,她被贺天高吊起来用皮带抽。   原主被打痛了,被打怕了,再也不敢反驳贺天高了。可原主不知道,有些时候,退让与妥协只会让加害者得寸进尺。   “你个小娼妇居然敢顶嘴了,谁给你的胆子?啊?”贺天高一边说着,一边解裤子上的皮带,他对从上门来便一句话也不说的王小菊道:“你给我把她摁住。”   王小菊上前来抓虞清娴,双眼含着热泪道:“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你爸爸说你两句就说你两句了,你顶嘴做什么?你妹妹比你小,身子骨还不好,你怎么不知道让着她一点?她昨天在家哭得眼睛都肿了。”   “所以呢,她哭得眼睛都肿了,你们家巴巴的上门来找我算账了?那我呢?我被常家人打成什么样了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吗?你怎么说的?你说忍一忍,等生了孩子就好了。怎么你的标准到了贺文静那里就变了?”   如果说原主一生的悲剧是贺天高照成的,那么王小菊就是帮凶。   作为原主的妈妈,王小菊是个以夫为天的女人,从小到大,只要贺天高想要做的,无论对错,她都无脑支持,从未有过反驳。她一生都跟着丈夫走,丈夫不喜欢大女儿,她也跟着不喜欢,丈夫喜欢小女儿,她也把小女儿捧在手心里。   若是仅仅如此也就算了,每当原主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时,王小菊唯一做的不是维护原主,而是劝导原主,不断地否定她,不断地埋怨。就像现在这样,哭着说,含着眼泪说。原主才多大呢,她便真的以为是自己错了。   于是努力的悔改,一直到她死,她都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疼爱,哪怕一丁点。   虞清娴质疑的话像是一把利剑刺入王小菊的心脏,王小菊看着这个忽然伶牙俐齿的女儿,嘴巴张了又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还愣着干什么?”贺天高黑着脸怒喝王小菊。   王小菊打了一个机灵,赶忙上前。   此时常家外头已经出现了好些个看热闹的人,范春霞一家三口就在院子里,见到贺天高的做派,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   反正也不是正经求来的儿媳妇儿,被打就被打了呗,能有什么?昌山村的人就更不会管了。这年头打孩子能是什么大事?   他们唯一关心的只有常宝根的小媳妇为什么挨打,听说是因为把妹妹弄哭以后挨的,在场许多人便撇了撇嘴,对贺天高这个当爹的很是看不上。   这年头兄弟姐妹打架的多了去了,拿着刀互砍的也不是没有,要不是闹得太过难看,谁家父会急哄哄地替另外一个出头?   贺天高甩出皮带,虞清娴一把抓住皮带尖尖,一个用力,贺天高没站稳,顺着虞清娴的力气就摔了一个大马趴。   虞清娴手里拎着皮带,在手腕上栓了两圈,手一扬,皮带就抽在了贺天高的人身上,贺天高没有丝毫防备,皮带抽在身上的疼痛感让他喊出声来。   围观的人包括常宝根一家三口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虞清娴。   虞清娴抬手,又一皮带抽在贺天高的身上:“疼吗?疼吧?要是不疼你也不会叫得这么大声了。”   “你不是很喜欢用皮带抽人吗?今天也让你尝尝被人抽的滋味吧,怎么样,爽不爽?”   “肯定不爽,不过我抽得很爽的。你以前拿皮带抽你女儿的时候你肯定也很爽吧?”虞清娴说一句话抽一皮带,说一句话抽一皮带。很快得贺天高的身上便出了血印子。   贺天高左右滚动来躲,却徒劳地发现无论他怎么躲,都无法躲开虞清娴挥出来的皮带。   王小菊终于回过神来了,嗷地一声冲过去护住贺天高。虞清娴抽人的动作顿了顿后又接着抽,只是角度刁钻了一,尽量不伤到王小菊。   如果说贺天高对原主的伤害是身体上的打骂,那么王小菊对原主的伤害就是她的精神和人格,对于她,如果只是打她,那太便宜她了。她不是喜欢劝导原主息事宁人懂事一点吗?她也应该在被人伤害时也被人这么劝导啊。   围观的人也反应过来了,便有几个人走上前来拉架,虞清娴被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拉到了一边。   “你这女娃怎么这么心毒,那是你爹,你打你爹也不怕天打雷劈。”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指着虞清娴教训道。   虞清娴在这里这几天也是没有闲着的,她不仅摸清楚了这个村里的所有路径,还把村里的人际关系摸了个遍。像现在指着她教训的这个老太太叫罗翠花,她是正儿八经说亲说进来的,是现在昌山村大队长的老娘,在村里辈分很大,最喜欢做的就是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   女大学生被抓回来后提议挑断女大学生脚筋的就是她。   前几天那个女人被抓回来时也是她提出的挑断人家的脚筋。是特别恶毒的一个老太太。   虞清娴还打听清楚了,这老太太的婆婆也是被她活生生给饿死的。   虞清娴看了一眼拉着自己的女人,认出她是那天看热闹时抱着孩子哭的那个人。她也是被买回来的。   虞清娴对她的敌意就没有那么深。   那老婆子还在哔哔,虞清娴烦得很:“我孝不孝顺父母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看不惯你把他俩带你家去好吃好喝的供起来啊。再说了,我再怎么样也没把他俩打死不是?比起你还差得远了,有你在前面顶着,雷要劈也是先劈你。”   李翠花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她张牙舞爪地就要朝虞清娴扑过来,虞清娴甩了一下皮带,皮带打在院子的地上,将院子里的夯得实实的泥地打出一道沟来。   李翠花就止住了脚步,脸色变化了一阵,最终哼了一声就走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贺天高跟王小菊已经被人扶起来了。虞清娴打人时没留手,贺天高的脸色疼得发白,他靠在王小菊身上,恶狠狠阴沉沉地看了虞清娴好一会儿,呵斥王小菊:“我们走。”   王小菊眼泪汪汪地看着虞清娴:“娴儿啊,不管你信不信,娘是真的为你好的。”   这一声娴儿叫得虞清娴想吐,她用皮带尖指着王小菊:“给我把嘴闭上,否则连你一起打。”   王小菊面露恐惧,缩了缩肩膀,忙不迭地架着贺天高往外走。   两道肉眼看不见的亮光分别消失在她贺天高的身上。   贺天高不是最爱打原主骂原主吗?那就让他过一下梦境中原主过的日子好了。还有王小菊,她不是最爱否定原主,给原主洗脑吗?那就让她也变成原主,让她也感受一下被洗脑,被否定是什么滋味吧。   还有贺文静,她不是总是说恨不得替原主承受那些痛苦吗?总得成全一下她吧?   虞清娴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哦对了,为了防止他们仨串供,就让她们无法开口说出做噩梦的事好了。正好原主也因为他们做的事情有苦说不出,就当是一报还一报了。   趁着贺天高跟王小菊还没出口,虞清娴再重新画了几个符咒打到他们的身上,替换掉了刚刚的那一道符咒。   虞清娴忙活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等回了青云界,她一定要到符峰去跟风师姐好好的道谢,她研制出的这些惩罚人的小符咒可真是太好用了。   往后这些小符咒能用到的地方多了去了,总得给创始人一些版权费的嘛。虞清娴美滋滋地想着。   昌山村的人谁也没有拦着贺天高两口子,常宝根一家也没打算把贺家当成正经的亲家来处,他们爱来就来爱走就走他们连水都不会给他们喝一口。   看热闹的人见没热闹看了,三三两两的走了,那个一直拉着虞清娴的女人朝她笑了笑,也跟着村里人走了。   她已经被拐进这个村里十五年了,孩子都已经生了三个了,村里人对她放心得很,又因为她一直都表现得很温顺,她的丈夫一家也不会没事就打她。在被拐卖的女人当中,她算是过得最好的了。   人都走完了,常大德目光阴沉地范春霞道:“你教教她规矩。宝根,跟我到竹林去砍一块竹子来,家里的背篓簸箕都坏了,要补补。”   常大德并未将虞清娴放在眼里,哪怕她刚刚才用皮带抽了贺天高。在常大德的心里,虞清娴再厉害又怎么样,她不过是个孙猴子,还能飞得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常大德对自己媳妇儿得体脾性也清楚得很,谁能在她手里讨得到好?   范春霞拧着眉头朝虞清娴走来,虞清娴刚刚用力过猛,又用出去了不少灵力,刚刚养得好了那么一点点的身子有些脱力。在这个时候,若是再对付范春霞就有些吃力了。   虞清娴把玩着皮带朝她笑:“你要是动我一根汗毛,我就把你跟常宝金的事情说出去。”   “你说,要是常大德知道你给他戴绿帽子他会怎么样?还有村里的这些人,要是知道你不守妇道勾引了侄子会怎么样?”   “我听说上一个勾搭自家侄子小叔大伯子的女人被沉塘了?就后山那一口塘子吧?那都是死水,连鱼都没有几条,你也想进去里面看看吗?”   虞清娴的笑容此刻在范春霞的眼里,就犹如山上的恶魔一般来的让人可怕,她故作镇定:“你去说啊,你去说啊,看谁信你。”   虞清娴呵呵一笑:“这个可还真不好说。你说我要是说常宝根是你跟常宝金的孩子,大家会怎么想?常宝金比常宝根大了十五六岁吧?哎哟,确实是能当他爹了。”   范春霞神情大骇,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虞清娴紧紧地盯着她,没漏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见她这样,神情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不会吧?常宝根不会真的是常宝金的儿子吧?   那么刺激的吗?   秘密被虞清娴抓在了手里,范春霞再也不敢随意地辱骂虞清娴了,她是真的怕虞清娴去外面乱说。在没什么娱乐的农村里,桃色八卦是大家最热衷的谈资。常大德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不说他还帮人家养了三十年的孩子。   后果是什么范春霞不敢想象。   投鼠忌器,范春霞不敢像以前一样随意辱骂虞清娴了。吃完饭时破天荒的给虞清娴盛了满满一碗,惹得常大德跟常宝根频频侧目。   范春霞有点慌,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我今天遇着大发了,他说清娴这孩子还是太瘦,不好生养,这不明天她就十六岁了么,我就想着给她多吃点。”   范春霞的一句话,将常家父子的视线都引到了虞清娴的身上。常宝根目光淫邪,将虞清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皱了皱眉像是不太满意,不过片刻后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他又笑了起来。 第036章 被卖掉的姐姐   原主的生日当天是什么模样, 也许那段记忆太过于痛苦,在她的记忆里变得一片空白。常宝根太恶心,虞清娴不想他有一丝一毫地肌肤接触, 她的身体已经养得差不多了, 随时能离开。可她放心不下这个村里的那些被拐卖来的女人。尤其是常大友家的那个女大学生。   上一世她的下场太过于凄惨了,她不可能放任不管。   偏偏她脚还受着伤, 根本走不远。除非等她把伤养好。   虞清娴一头扎进山里,漫山遍野地寻找她需要的药材。   在山上找了一上午, 走了两座大山,虞清娴才将药材集齐。   回到常家,常大发也在,她是来看常大德家的那头猪的。   经过这几天虞清娴源源不断地喂拉拉秧,这头猪已经拉了一周的肚子了。喂猪一直是虞清娴的活儿, 于是常家那一家三口一直谁也没有发现猪拉肚子的事。   范春霞被虞清娴那么一威胁,也不敢像往常一样把什么都丢给虞清娴做了, 一大早虞清娴出了门, 过了好久她才想起来喂猪。这一喂才发现不对劲儿。   在公社没有兽医的年代, 赤脚大夫常大发除了要给人看病以外还要给牲口看病。他现在正在查看猪食,虞清娴回来,他正好跟虞清娴对上了目光。   两秒钟后,常大发看向猪食锅,把里面的拉拉秧往猪食锅里推了推。   “猪食没问题。”常大发道。   这下不仅是范春霞, 就连常大德都开始着急了。今年还债就指着这头猪呢。   “大兄弟, 你再好好看看,这猪一门拉肚到底是什么原因。”常大德着急道。   “这我真没办法啊,要不你去公社的医院开个土霉素回来给猪吃吃看?”土霉素在这个年代堪称神药,人能吃, 牲畜也能吃,还都很有效。   去开药又要花一笔钱,然而就算是再不舍,这笔钱也还是得花。   又到了上工时间了,范春霞去公社开药,常大德跟常宝根去了地里。虞清娴走到半路又折返回来。   昨天下雨,家家户户都没出工,虞清娴也没来找女大学生,再次见到女大学生,她的脸上又多了一处伤痕。   虞清娴知道那是常大友弄的。常大友今年都快五十了,一直打光棍,好不容易攒钱买了个媳妇回来怎会轻易放过?女大学生必然反抗,反抗就会挨打,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虞清娴来,她一把抓住虞清娴:“求求你,帮帮我,我是被拐卖来的,我想回家,你帮帮我...帮帮我”女大学生苦苦哀求。   不等虞清娴说话,她又立马道:“我家是柳平市的,你帮我送一封信去柳平市帮我发一封电报回去也行。我家里有钱,等我家里人来救我了,我一定重重地酬谢你。”   虞清娴看着女大学生,摇了摇头:“没有用的。在这个地方,官官相护,处处都有他们的眼线。”   “在这个县城里,每一百个妇女当中就有15个是拐卖来的。基数这么大,出了事情当地官员没办法负责,所以只能往下压。别说发电报了,就是写了信都不一定能寄出去。”被拐卖来的人之前也不是没有请知青帮忙送过信,但那些信件都石沉大海,根本就寄不出去。相反帮忙的人在那之后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   女大学生怔怔的放开虞清娴的手,双眼发直。她从被卖到这里之所以一直坚持到现在还没崩溃,靠的就是这一股心气儿,她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地跑出去,就是抱着去镇上打电话,找到派出所就能获救的心思。   现在虞清娴跟她说的话,让她一直积攒着的希望崩塌。   虞清娴看她状态不对,立马拉住她的手:“我准备离开这里,从后面的山走,走这一条路危险重重,但却最安全的出村路,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女大学生的眼中迸发出一抹亮光,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一抹笑容来,在笑出来的那一瞬间,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我不怕,我愿意。无自由,毋宁死。”   虞清娴伸手进裤兜里,拿出刚刚在空间里炼制的药粉:“这是药,每天三次的敷在你的脚伤处,我们五天后动身。”   女大学生死死地抓着药:“为什么要等五天。”   虞清娴道:“因为五天后的夜里村里的人都要去大队部开会,家家户户的人都要去。”   女大学生点点头。   虞清娴又看着她说:“如果你能联系到村里愿意走的人,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   “好,好,好。”女大学生点头如捣蒜。   虞清娴去上工去了,女大学生拆开自己腿上裹着的破布,将药粉撒了上去。   在虞清娴走后没多久,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便抱着孩子来了,昨天拉住虞清娴的也是她。她家男人跟常大友是堂兄弟。因为她在家里表现出的认命与柔顺,被常大友请来劝女大学生。   她来劝得不情不愿,说得依旧是那些空洞地、车轱辘似的话。   女大学生安静地听完,忽然一改往日的沉默,问她:“你也是被拐卖来的吧?你想回家吗?”   抱着孩子的女人怔了一下,眼前闪过她被拐前的家。   她家也是农村的,但她父母慈爱,兄弟姐妹之间感情都很好。她被拐的时候正是农忙的时候,她外婆生了病,家里走不开,她娘就让她去看她外婆,刚出村她就遇到一个同样在路上行走的老太太。那老太太主动搭话,她就跟她聊了一路,快到她外婆家的那个村时老太太说她身体不太舒服,让她扶着去路边坐一坐。   记忆中的最后一刻,她的眼前是老太太狰狞又冷漠的脸。再次醒来,她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被卖到昌山村她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可怎么逃呢?她不认识路,连字也不认识几个,她又能逃得到哪里去?   特别是在看到别人因为逃跑被抓回来后的惨状,她就更加不敢逃了。   可午夜梦回,她总是梦到你她还没有被拐卖的时候,她把她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梦了一遍,就连家里养的那只鸡都没放过。   每当这时候醒来,她的枕头都是湿的。   她怎么能不想家?怎么能不想呢?   “想回,可我回不去。”女人说着,眼泪刷地一下就掉了。   女大学生看着她:“可以的,我们可以的。有人能带我们出去,从后面的山上出去。”   女人望着女大学生,女大学生坚定地眼神在这一刻仿佛带着光,她怔了怔:“后山很危险,里面有很多猛兽,可能进去就出不来了。”   “怕什么呢?死在野兽嘴里也比被这些畜生糟蹋强啊。”   女人便不说话了,两人沉默了许久,女人怀里的孩子睡梦中哭了一声,惊醒了二人。   女人看着怀里的孩子,轻声道:“我好没跟你说过我叫什么名字吧?我叫卢秀敏。是万和县的。”   女大学生看着她,笑了:“我叫燕宁,是柳平市的,万和县离我们那里不远。”   卢秀敏猛地看着燕宁,眼泪还挂在脸上,却笑了出来:“真好,我还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见到那边的人了。”   “对了,她说,村里要是有女人想走的,就都带着走,她能把我们带出去。”燕宁对卢秀敏正色道。   “我来这个村里十五六年了,谁愿意走谁不愿意走我都知道,你放心吧。”   燕宁嗯了一声:“我们四天后动身。”   卢秀敏点点头,怔怔的看着孩子出神。   在燕宁跟卢秀敏密谈之时,贺大嫂也找到了虞清娴,她把自己特地给虞清娴带的饼子给她,跟她说着闲话:“昨晚爹回家后就在床上躺着了,娘半夜都还在伺候她。贺文静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一大晚上都在滋哇乱叫。”   贺文静真的是吵得很,吵得一家人都休息不好。早晨贺大嫂他们出来上工的时候平时早早就起来了的贺大蛋她们都还没起床呢。   贺大嫂不等虞清娴说话,又继续道:“你昨天打了爹的事情今天都传遍了,到处都在议论你呢。你二嫂还特地跑过来跟我说你这一波打得真爽快。”   贺大嫂眉眼带着笑:“昨天贺文静哭着回去我们就一直担心你呢。你能立起来打回去我们听到的时候都松了一口气。”   虞清娴望着贺大嫂,也笑了:“大嫂你不觉得我不孝顺吗?”   贺大嫂切了一声:“那孝顺也是分人的,要是父母好,当儿女的不孝顺那是猪狗不如。要是当父母的不做人,那做子女的为人什么要孝顺他们?再说了,村里不孝顺的人多了去了,除了被人在外头说两句,只要不放在心上,碍着人家什么事儿了?”   贺大嫂的这句话简直就是说到了虞清娴的心坎里,虞清娴想,如果原主不被卖掉,按照正常的说亲嫁到别人家里去,有原主两个哥哥的撑腰,她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惜了。这都是贺天高跟王小菊造成的,这俩人就应该千刀万剐才解气。   “大嫂,你们不打算分家吗?我听说贺文静跟董淳安就要订婚了,那两个也要给她起房子”接下来的话虞清娴没说,只是看着贺大嫂,给了她一个你自己意会的表情。   贺大嫂在心里啧了两声,觉得自己这个大姑子心眼也变得多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了:“我跟你二嫂正在商量这事儿呢,最迟这个月月底就把家分了。我们家跟你二嫂家一起搭伙过。”   这事儿是贺二嫂提出来的,贺大嫂跟贺大哥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事儿可行。他们都有孩子要养,他们都是壮劳力,四个大人养四个小孩儿肯定能把孩子们样的白白胖胖的,而且双方都能轻松一些。   虞清娴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贺大嫂又问:“常家那老妖婆还磋磨你吗?”   虞清娴可没有要为范春霞保密的意思,她微微一笑,凑近贺大嫂:“她现在可不敢找我麻烦了。她偷人被我发现了,现在躲着我还来不及呢。”   贺大嫂眼睛一亮:“她偷谁了,你怎么发现的?”   贺大嫂不是个多嘴多舌的女人,但还是那句话,谁对男女之间的桃色新闻不感兴趣呢?   “大嫂绝对想不到是谁。”   虞清娴这一番做派让贺大嫂更好奇了,她压抑着兴奋地语气:“快说快说。”   “是常宝金。”   常宝金这人在河西大队也算是个人人都知道的人物。他爹娘死的早,是吃着昌山村的百家饭长大的。   因为家里穷,他到二十岁都没娶上媳妇,一直到他妹妹十八岁了,他把他妹妹嫁出去了自己才说上了一门亲,找的媳妇因为是正儿八经说亲迎娶的,嫁给常宝金后三年就生下了俩儿子,有儿子傍身,有娘家依靠,常宝金的媳妇儿腰板硬的很,在村里泼辣得无人能及。   58年村里选民兵队长,常宝金选上了,打哪之后就一直担任队长一职务。后来他的日子就过得舒坦得很,整日里就跟着河西大队其他村子的民兵队长到处开会。忙得很。   贺大嫂捂住嘴巴:“范春霞那老太婆都已经五十多了吧?这常宝金今年有多大?”   “四十四五岁吧。”   隔了那么大的年龄,又是婶子和侄子,贺大嫂激动地拍大腿:“大妹,你看清了?他俩真的有一腿儿?”   “我看得真真儿的呢。前天晚上我二哥去给我递消息,他们就在后院的园子里偷情呢。”   自家大姑子最实诚不过了,她敢这么说,贺大嫂已经信了个九成九,心里已经在琢磨着怎么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了。   虞清娴犹觉不够,又给贺大嫂爆了一个大炸弹:“常宝根好像是常宝金的种!”   “!!!!!”贺大嫂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虞清娴赶紧给她顺了顺背:“大嫂你别激动,别激动啊。”   贺大嫂缓过气来:“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激动!我长这么大,就没听过这么劲爆的消息!”贺大嫂顿了顿道:“你不说我还没发现,你这么一说啊,我发现常宝根跟常大德真是一点儿也不像,倒是跟常宝金像了七.八.分。”   “啧啧啧,这范春霞挺厉害啊,给她男人戴绿帽子也就算了,连野种都跟人家生了。这常宝金也挺厉害,才十四五呢就能搞大女人的肚子,怪不得三年能抱俩呢。”贺大嫂一拍手:“常大德跟范春霞之前不是生了三个闺女么,他要是知道他卖了三个闺女给人家养大了野种,也不知道他会气成啥样。”   “呸,活该,卖儿卖女的畜生就该得到这种报应。”贺大嫂开心极了。   她拍着虞清娴的手:“等着,你大嫂我这就去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倒是要看看,范春霞在外面偷了人她还怎么磋磨你,还有常宝根,常大德可是最疼他了,这回他知道他不是亲生的了,啧啧啧”   贺大嫂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我去找你二嫂了,这种事情你二嫂可最擅长了。”   贺大嫂去找到了贺二嫂,把她拉到一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子,贺二嫂听着听着就瞪大了眼睛,接着又用嘴巴捂住了嘴,随后又激动地直拍大腿。   这一番做派可把跟她们一起干活的人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贺大嫂一走,她们就围住了贺二嫂。   “文勇家的,你大嫂跟你说了什么事啊?”   “就是就是,都说了什么?”   在七嘴八舌地询问当中,贺二嫂一脸为难:“我大嫂说了,这事儿可不能说出去。”   大家一听都这么嘱咐了,这绝对是大事啊,更加好奇了。   “你看你,我们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啊?嘴最严的就是我们了。你跟我们说,我们绝对不去跟别人讲。”   “就是就是。”   “都一个村的,文勇家的,你这是信不过我们啊?”   贺二嫂听着她们说这些话,在心底发笑,相信她们的嘴严,还不如相信母猪会爬树呢。   贺庄村的那些看她还是不肯说,着急了。   “文勇家的,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   “可不是呢,你跟我们说说又咋样嘛,我们还能到处传啊?大家伙说是不是?”   "那是的,那是的。"大家附和道。   贺二嫂往四周看了看,张了张嘴要说,又把话咽了回去:“你们真的能保证不说出去啊?你们要说出去了我就成罪人了。”   贺二嫂这要说又不说的可把她们急坏了。   “我保证我保证,谁说谁是狗。”大家纷纷发誓。   贺二嫂也知道不能再拿乔了,她像做贼一样地压低声音:“这事儿啊,昌山村那边都传遍了,要不是我嫂子解手的时候听到了我们还不知道呢。”   贺二嫂说得这么神秘,大家心里也跟着激动。   “就我家大姑子被我公婆卖到昌山村常大德家了,大家都知道吧?”   “知道知道,这么大的事我们能不知道吗?”   “你们可不知道啊,她那个婆婆啊”   贺二嫂把从贺大嫂哪里听来的消息添油加醋的说了出去。她说完,大家就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分享欲了,纷纷借口有事儿离开。   一传十十传百,就一个下午的功夫,这件事情便传遍整个河西大队。   到了最后,大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仿佛范春霞跟常宝金偷情的时候他们就坐在床底下听似的,连细节都能说得出来。   虞清娴再次对广大吃瓜群众们的创造力叹为观止。   中午下工回常家,还没进门,就有一个人从虞清娴的身边匆匆而过:“范春霞,范春霞,你个老马蚤货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范春霞今天上工回来得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跟常宝金的事情已经败露。   她从厨房出来,看到骂她的人是常宝金的老婆,女人中的那点小心思一下子就让她的心里变得酸溜溜了起来。   范春霞强忍着酸涩开口:“我说是谁嘴巴这么臭呢,合着是宝金家的啊,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常宝金家的上前几步抓住了范春霞的头发,用力的拉扯着:“长辈?规矩?就你也配跟我谈长辈跟规矩?你个老马蚤货对我男人发马蚤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你是个长辈,没想起来你这个规矩?”   范春霞正在掰开常宝金媳妇儿的手,闻言她瞪大眼睛,猛地看向场外看热闹的虞清娴,虞清娴朝她微微一笑。   若不是正在打架,范春霞现在就想跳起来打虞清娴一顿。她妈的这个小酿皮,不是说好了自己以后不再磋磨她,她也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吗?   虞清娴若是能听到范春霞的心声,恐怕要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拿捏到范春霞的把柄,她不把她往死里踩还帮她保守秘密,想什么美事儿呢?   常宝金媳妇儿逮着机会又打了范春霞好几巴掌。范春霞嫁人那么多年,从来就没遭这么毒的打过。   新仇加旧恨,范春霞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一边打一边骂回去。两人你来我往的,范春霞便把自己跟常宝金的事情抖露了个七七八八。   她们打架的动静迎来了村里人的围观,常宝金不在其中,常大德拿着烟杆站在人群中抽烟,目光冷漠又深沉地看着范春霞。   范春霞的头发被常宝金媳妇抓散了,脸上多了许多抓痕,衣服也被扯开了,露出了里头穿着的背心。   这可便宜了村里那些至今都没娶上媳妇的老光棍,大家一边看,心里就琢磨开了来。   范春霞终于看见常大德了,她触及到他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张嘴想要解释什么,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已经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范春霞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雪白雪白的。   这次打架,常宝金的媳妇儿惨胜,她看着范春霞哼了一声,出了常大德家。常宝金那个男人敢被判她,她不能让她好过了。她打不过常宝金没关系,她娘家有人!   常大德驱散了看热闹的人,走上前去拽着范春霞的头发拽进了屋,没一会儿就听到了范春霞的痛呼声传了出来。   常大德父子在村里一直都是老实人,因为他不打媳妇,成了村里人人赞誉的‘好人’。   上一世他打原主,都是背着人打的,打原主前他会往原主嘴里塞上一块布,等到打完原主了再把布取出来。他打原主时最冷静,下手又重,原主最怕他。   范春霞的痛呼声渐渐消失了,想必也是被堵住了嘴,虞清娴在外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原主的仇她总算是报了一小部分了。   接下来就是常宝根跟常大德了。   这都不用刻意去引导,常大德是个特别自私且疑心重的男人,这种明晃晃的绿帽子带在头顶上,常宝根这个疑似非亲生的儿子就日日在他面前晃悠,时时刻刻提醒他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不说还养了野种。   这种委屈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常宝根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前头那个媳妇说是病死的,但虞清娴怀疑她也是被打死的。   上一世他在打原主时曾说过一句话:‘反正我也打死过一个了,再多打死一个我赚了。’   原主当时被打得昏昏沉沉没听到,但拥有她所有记忆的虞清娴却知道得轻轻松松的。   这也是自己穿越过来这几天没有贸然去挑衅常宝根的原因。   杀过人的人已经没有了道德底线,甚至很多人在杀了人之后都会贪恋上那种能随意主宰人生命的快感。   常宝根就是那种人,虞清娴很确定,甚至在打原主这件事情上,他也是有预谋的。   纵观原主的前世,在他跟原主圆房之前,他对原主是视而不见的,最多就是心气不顺的时候挑拨范春霞对她动手。试探两年后,他知道了原主的底线,于是在圆房之后开始了他的计划。   先是找借口打她,原主反抗过后再继续打。接着是无理由的打,原主反抗过后打得更狠,最后发展到心情不顺就打,原主在他的一步步驯服下,到最后被打得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就算这样,这个恶魔也没放过她。   这种人,就这么摁死就太便宜他了,得让他进监狱,进了监狱还不够,他不是喜欢打人吗?监狱里可太不缺会打人的人了。   虞清娴保证,等把常宝根送进了监狱,她一定会找人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绝对不让他失望。 第037章 被卖掉的姐姐   。   常家父子果然如同虞清娴所想的一样斗了起来。   昔日亲密的两父子在常大德打了范春霞过后就干了一仗, 打完又相约一起去打常宝金。   恰巧常宝金的媳妇也从娘家叫来了人,双方联手,常宝金被打去了半条命。这回常大发从头到尾都没出来劝。   打完常宝金以后, 常大德就叫来了大队长以及常家的长辈要把常宝根赶出去, 常宝根今年都三十岁了,之前他都是叫常宝金做堂哥的, 现在知道他是他爹,常宝根怎么可能会认?再加上之前的几十年里家里虽然很困难, 但是常大德一直都把他当成个宝。   在他还跑不稳的时候常大德就跟他说了,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常宝根听了这么多年,早就把家里的一切都视做了自己的所有物了。现在常大德要把他赶出去,他怎么可能干?   一个非要赶,一个死活不走, 言语冲突一番后两人又打在了一处。   被常大德请来的人哪里能看着他们打下去,纷纷上去拉架, 村支书劝常大德:“大德啊, 你今年52了吧?你这个难生了, 就算是能生下来,等他给你养老送终还得多少年?怕是半点福都享不到了。”   “别管宝根是不是你亲儿子,你都养他养这么大了,儿媳妇都娶回来了无论怎么样他都要叫你一声爹,等再过两年他再让他媳妇给你生个大胖孙子, 这一生不也算圆满?再说了, 有我们这些叔叔伯伯看着,他还敢不孝顺你?”村支书苦口婆心地劝着。   这些道理常大德如何能想不明白?   “支书啊,我憋屈啊!为了养他这个野种,我把我亲姑娘都卖了啊!”常大德抱着头蹲在地上。五十多岁的人了, 眼泪鼻涕一起流。   常宝根长得不像他,可他这么多年都一点也没怀疑过,甚至常宝根长得像常宝金他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因为他跟常宝金他爸是堂兄弟,他们是一个爷爷的。连五服都没出。   常宝根跟常宝金长得像也说得过去。哪里知道会是这样!   常宝金爹妈死得早,谁也不愿意搭理他,常大德看他实在可怜,就叫他回来吃了几顿饭,哪里知道他会是头白眼狼,勾搭上了婶子!   村支书叹了一口气:“事情都这样了,还能怎么着啊?”   常大德抱着头呜呜地哭。   范春霞缩在门外大气都不敢出。听到常大德说到卖出去的三个女儿,她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范春霞嫁给常大德没两个月就怀了孩子,生下来是个丫头片子,常大德一家都不满意,她婆婆连个鸡蛋都不愿意给她煮了吃。   第一个女儿半岁时她又怀上了,这一回她满心期盼,然而十个月后她又生下来一个姑娘。这下不止是她公婆了,就是常大德跟她亲妈也觉得是她不会生。   为了生儿子,老二出了月子以后她就在跟常大德努力,终于在老二八个月的时候又再度怀上了。这一回谁都以为会是个儿子了,毕竟都生了两个女儿了,再不是儿子说不过去了吧?   可老三生下来依旧不带把儿,公公婆婆指着她骂,连月子都没做她就得下地干活。孩子生的太多太勤让她浑身是病,就这她婆婆还是不满意,骂她打她都是常有的事。   每当被婆婆骂了,范春霞就多恨三个女儿一分,如果不是因为这三个女儿,但凡她们争气一点,三个当中有一个是儿子她的日子都不会过得那么艰难。   眼瞅着老三两岁了她都还没怀上,她公婆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满,范春霞心里也着急,恰好这时候常宝金出现了。   他才十五岁,青葱一般的年纪,可那出却已经发育得鼓鼓囊囊的了。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正是好奇男女之事的年纪,自己稍微一勾搭就上了钩,没两个月她就怀上了。一举得男。   生了儿子范春霞也没跟常宝金断,因为在那方面,常宝金可比常大德厉害多了,加上两人之间的关系禁忌,他们的偷晴越来越刺激。   事到如今,范春霞是后悔的,她后悔的不是没跟常宝金断,而是做得还不够隐秘。   村支书等人再轮番劝了一遭后就走了。   到了晚上常大德又跟常宝根干了一仗?常大德再牛逼他也已经是个五十岁的男人了,常宝根才三十正值壮年,他那里打得过常宝根?   常大德在常宝根那里讨不了好,于是就把自己所有的气都撒在了范春霞的身上,范春霞也终于过上了她让原主过的那种日子。   三天一小打,五天一打。常大德阴险着呢,都是朝人看不到的地方下手,范春霞苦不堪言。   她跟常宝根诉苦,常宝根恨毒了她,在常宝根看来,范春霞偷人就偷人了,她的错就是偷了人还没瞒住,将自己偷侄子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他现在出门都抬不起头来。跟他不对付的常宝平还贱嗖嗖地问他现在到底该叫他做大侄子还是堂哥。   这一切都是范春霞带来的,常宝根怎么可能管她?   范春霞在儿子这里得不到帮助,她想去找常宝金,可常宝金被他媳妇儿家的大舅子小舅子们打得连床都下不来,范春霞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找他求救了。   求救无门的范春霞想找虞清娴麻烦都不敢。在这个家里,范春霞连喘气都是错的,她活得小心翼翼地,就怕自己又招了常大德的眼,又挨一顿打。   她也不敢回娘家,她娘家离昌山村有点远,她偷侄子的事情还没传回娘家。要是她娘家人那些人知道了她偷人不把她撕了都不错了,哪里还可能还为她出头?   因为范春霞贡献出来的这个惊天大八卦,村里难得的热闹了起来,正好农忙结束,于是吃了饭大家就聚在一起聊这个事情,卢秀敏也跟着她们,把想要逃的女人们都联系了个遍。   除了燕宁和卢秀敏意外,想走的人还有四个,常大顺家的先前被打的伤都还没有好全,她被拐卖来的时间比燕宁要长一点,她逃跑的次数也比燕宁要多一些,但常大顺没有常大友那么狠心,她的脚筋还在,断掉的肋骨也没事儿,因为养得好,她早就能下地走了。   昌山村的村边有一条河经过,村里人的衣裳大多都是在这里洗的。这一天早上,要逃跑的人除了肋骨断了的那个跟燕宁,其他人都聚集到卢秀敏身边来。   卢秀敏小声地跟她们说着两天后逃跑的流程。   等她们都确定没问题以后,其中一个想了又想,道:“我们要不要叫上宝柱家的?她前天来找我还跟我说想逃跑回去。”   卢秀敏皱了皱眉:“她又被打了?”   说要带着宝柱家的逃跑的女人叫黄小芬,她点了点头:“嗯,被打得挺惨的。”   话音落了,谁的脸上也没有露出同情的意思。这全都是因为被常宝柱买回来的那个女人太令人无语了。   常宝柱是个特别爱动手的男人,她经常被常宝柱打得鼻青脸肿,她也会跟她们抱怨常宝柱不好,但没过几天,她又会说常宝柱对她挺好的,如此反复。如果说她是正常嫁进来这个村子的,那这样肯定没问题,顶多也就被人嘲讽两句罢了。   但问题是她不是。她又很犯贱,常宝柱越是打她,她就越是要讨好人家。像今天这种说要逃跑的话说了不下百次了,那次说完常宝柱一招手她还不是屁颠屁颠的凑上去?   卢秀敏她们这个小圈子对她十分排斥。   卢秀敏看着黄小芬,严肃地警告她:“你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情,要是让她知道了,那离常宝柱知道就不远了。”   卢秀敏是吃过这个亏的。那时候常宝柱家的刚刚被卖进来,卢秀敏依旧被请过去劝她,她当时还年轻,在劝她的时候忍不住抱怨了几句。后来常宝柱家的就把这几句话说了出去。害得卢秀敏挨了一次打。   除了她之外,其它的几个女人也多多少少被她坑过。常宝柱买来的那个女人简直就是有病,好赖不分。   黄小芬点头应道:“知道了。”又忍不住解释:“她这次被打得有点狠,我没忍住。”   要逃跑的林荷花道:“那都是她自己作来的!你就看到她挨打,你知道她为什么挨打吗?我来告诉你,是因为常宝柱跟村里那些老不正经的去钻了邻村李寡妇家的被窝。她吃醋了,骂了常宝柱,常宝柱根本不乐意惯着她,就动了手。”   “她被打的时候哭得倒是惨得很,就刚刚我出门的时候她跟常宝柱又亲亲密密的了,常宝柱都不搭理她她还往上凑。下贱得像条狗。”林荷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邻村黄寡妇年纪不小了,男人死了以后也没有个一儿半女的,她又不想嫁人,就做了这门生意,无论年纪大小,只要给钱就都能睡。十里八村的人就没有不知道她的。   此言一出,几人脸上都露出了几分嘲讽地表情。   她们这些买来的女人是什么地位常宝柱家的都被卖来三四年了居然还没看清楚?就仿佛有个什么大病,说她是神经病都侮辱了神经病这个词。   黄小芬显然是不知道这个内情:“她没说这个,就说这个日子过不下去了,她要跑。”   卢秀敏拧干衣服放进木盆里:“你信她?”   有人来了,几人加快了速度,洗完了便各自低着头走了。   转眼就到了村里要开会的这一天。这一天下午村里树上的广播便如虞清娴记忆中的样子开始通知开会。吃晚饭时虞清娴将自己给常宝根准备的符咒打到他的脸上。   夜幕降临,村里的人都朝着村中央的村公所去。今夜月亮很圆也很亮,将地上照得如同白昼。   村里的大人们开会之时,便是村里的小孩儿们能在夜里出来玩耍的时候。   村里的人在村公的会议室里集合完毕,村支书点上煤油灯,手里拿着报纸开起了会。   村支书上了年纪了,戴着一副老花镜,每次开会都特别的啰嗦,只要是开会,就没有不超过两个小时的时候。   虞清娴给常宝根下的是致幻符,开会开到一半,常宝根便跑到了村支书的边上,村支书说话的声音被迫中断:“宝根你做什么?”   常宝根咧嘴笑了笑,然后脱起了自己的衣裳。   他动作很快,快到别人根本都反应不过来。不到两分钟的功夫,他身上的衣服便不翼而飞,就在众人震惊之时,他一把抱住了村支书,在村支书的身上来回使劲儿地蹭。   “海英,咱们快一点。”常宝根话音未落,村支书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   村支书的媳妇叫海英。   村支书也顾不得恶心了:“你们还愣这做什么,还不快点把他拉开。”   这下众人才回过神来,女人们尖叫着捂着眼睛,男人们迅速走上来,七手八脚地把常宝根拉开,常宝根使劲儿地挣扎,也就是在这一刻,大家才看清楚常宝根的那一处。   只有小孩儿的拇指大小。就算是现在受到了刺激还在翘着,长度也超不过五厘米。   大家都被震惊到了。村里的男人们对视一眼,顿时都有些得意,毕竟跟常宝根一比,他们都很‘厉害’呢。   村里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早就不顾及这些东西了,像李翠花,她就看得很起劲儿呢,她砸吧砸吧嘴,大声地道:“哟,宝根的这个地方还没有我小孙孙的大呢。”   徐翠花的小孙孙今年八岁。   众人哄堂大笑。   村支书站起来,对着常宝根的肚子就来了一拳。   村支书在常宝根脱衣裳叫他媳妇名字的时候是怀疑过他们之间有点什么的。但在看到常宝根的那一处以后村支书就完全不怀疑了。毕竟他老婆再怎么样,也不会找一个跟太监一样的男人不是?   疼痛使得常宝根从幻境中清醒。看到自己身处的地方,在看到自己什么都没穿,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村支书是个狠人,村里要买媳妇的都要来找他作登记,他再去跟人贩子交涉,从中间挣差价。他一脚踹在常宝根的脐下三寸之地,常宝根痛到脸色扭曲。   常大德在人群中坐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范春霞尖叫一声,可除了尖叫,她什么也做不了,反而得了常大德一个阴森森的眼神。   范春霞的尖叫像是一个信号,要逃跑的女人们早就聚集在了常大友家的后山处等了许久了,虞清娴匆匆而来:“都到齐了吗?”   这些人里,只有燕宁跟虞清娴相处过,其余几个女人跟虞清娴都不熟,她代为回答:“都到齐了。”   虞清娴嗯了一声:“走吧。”   率先朝山上走去,燕宁与那个断了肋骨的女人紧随其后。   其余的几个女人都在村里有了孩子,她们扭头朝村里看了一眼,擦擦眼泪便跟上了虞清娴的脚步。   几人刚刚走到山顶,她们便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快来人啊,有人逃跑了。”   黄小芬跟林荷花脸色一变:“是常宝柱家那个。”   卢秀敏骂了一句娘:“这女人真他吗有病,人家越不拿她当人她就越要往上凑。快走,不能被抓了。”   虞清娴也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的脑残,她心里骂了一句,站到边上:“快跟我来,朝这边走,那边有一个山洞,进去躲一躲。你们放心,那个山洞没人知道。”   虞清娴领着几个女人往她发现的那个岩洞走,身后的小村庄已经举起了火把,常宝柱家的那个女人正激情澎湃地在跟村里的那些男人说她是怎么发现有人要逃走的。 第038章 被卖掉的姐姐   虞清娴找到的山洞很隐蔽, 出口入口只有一个非常狭小地只能供一人进出。外头又长满了灌木丛。   虞清娴等着女人们一个个的进去后才走进去,进去之前又把被她们踩塌的草用灵力捋了一遍,让它们恢复原样。   她前脚进入到山洞里, 后脚追兵们便到了。   山洞内部空间很大, 她们一共七个人躲在里面,还有缝隙。几人紧紧地挨着岩壁坐下, 谁也没有说话,就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的, 就怕呼吸声大了被外面的人听到。   虞清娴的放出神识,待那些找她们的人走远了才开始说话:“咱们这么多人逃跑,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几天估计他们都会来巡山,咱们先在这里等着。”   虞清娴说完, 又道:“按照我的计划,她们要发现我们咋也得两个小时后了, 那时候咱们早就出了昌山村的范围, 他们就是想搜索也有点难度。”   虞清娴这话一出, 逃跑出来的女人个个都在骂娘,卢秀敏心底发狠:“要是被抓回去了,只要我没死,我这一辈子都跟常宝柱家那傻逼玩意儿不死不休。”   其余几人纷纷附和,连性子最软的黄小芬都道:“要是被抓回去了, 你看着我怎么收拾她。”   这几个人除了燕宁和刚买回来的那几个女孩儿, 都是在村里过得还不错的,是被允许自由活动的,她们性格各有不同,但都不是善茬儿。   虞清娴仰着头靠在岩壁上:“放心, 我会把你们安全带出大山的,只是接下来的逃往路,注定不会那么轻松的,你们怕吗?”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燕宁率先道:“怕什么,最差的后果不过是再被抓回去挨打罢了,他们还能打死我?但是如果逃回去,我就能见到我妈了。”   燕宁的话音刚落,那个被打断了肋骨的女人便道:“我被拐来的时候已经结婚了,刚刚结婚一个星期。我现在如果回去肯定也得离婚了。”   “离婚我也要回回去,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我不回去她们没有人养老。我还要找到那个趁我不备拐我的人贩子,我认识他,这次回去我不弄死他我不姓朱。”   女人们顿了顿,七嘴八舌地说起了自己被拐的原因,虞清娴她们不问,就是本地人,是被亲爹卖掉的本地人,她的事儿她们都都知道呢。   最后轮到燕宁,燕宁沉默了一下,道:“我怀疑我是被我爸和我家的保姆联手卖掉的。”   此话一出,惊掉一地下巴,就连虞清娴也忍不住转头去看她。   燕宁道:“我外公没退休之前是服装厂的厂长,我妈妈是大学生,大学毕业后也进了服装厂工作,后来破WG来了,我妈妈为了避免我外公下放,嫁给了我爸。我爸爸是农村的,读完高中后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进的服装厂,还只是个工会干事。”   “我妈嫁给他这么多年了,就我一个女儿,我爷爷奶奶很不满意,千方百计的想让我妈再生一个,我妈工作忙,不愿意。我说的那个保姆我其实应该叫她表姑,她是我奶奶那边的亲戚,因为家里太穷了要被她爸嫁给一个老光棍,我妈那年刚好回去过年,她求到了我妈面前来。刚好我那时候上初中,我外公身体也不太好,就把她带到家里做了保姆。”   “前年她莫名其妙地辞职了,说要回家结婚。我大一放假之前回家,想着先去农村看看我奶奶,结果我看到我家的保姆带着她的儿子也在那里,她那个儿子还管我爸爸叫爸爸。”   “她们也发现我了,把我关在了房间里,第三天那个保姆给我灌了一碗水,我喝完就晕倒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卖到常大友家去了。”   “我得回去报仇,还有我妈,她现在都还被那两个人瞒在鼓里呢,我得去告诉她,她就我这一个女儿,我失踪了,她肯定害怕。”   在座的各位都是底层老百姓,甚至好多人都是农村的。像厂长、大学这类的话题都离他们太远了,听到后面众人义愤填膺。   卢秀敏道:“等咱们逃出去了,先去你家,把你那个爹跟小保姆的事情爆出来。”   两人是一个市里的,离得又不远,燕宁点点头:“行。”   虞清娴无所谓去哪里,燕宁邀请她,她也就答应了下来:“不过得等我先报完警。镇上县城的派出所都不管这个事情,市里总管吧?市里不管我就告到省城,省城再不管我就去燕京。我就不信了,天下那么大,就没有能管拐卖妇女的地方。”   她确实是带着昌山村的一部分人逃了出来,可在才哪儿到哪儿啊?在昌山村之外,还有无数的昌山村。不依靠国家的力量,她一个人的能量能有多大?她势单力薄,无法救世!   燕宁等人怔了怔,沉默了许久以后,被打断肋骨的女人道:“这件事情,我朱明凤跟你干了。”   燕宁等人也跟着表态,于是大家一致决定逃出去后先不回家,先去警察局报案。   就在几人还在商量着事情时,虞清娴的神识探测到了外面的动静,她立马小声道:“别说话,有人来了。”   刚刚才放松下来的心神又立马变得紧张了起来。   外头的常大友等人已经将附近的山搜索了两遍了。   “呸,他妈的表子,大晚上的就让人过不安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们肯定跑不远,让大家伙搜仔细点。”说话的是村支书。   他的话在昌山村很有分量,话音刚落,大家便举着火把各自散去。   村支书又叫来常宝柱跟他买来的那个女人:“宝柱家的,你有没有看清楚那几个贱人是从哪里跑的?”   常宝柱家的脚周二妹,她被卖到昌山村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获得这么多的关注,常宝柱甚至因为这个还罕见的夸了她,给了她几个好脸色。   听见村支书的话,周二妹大声地回道:“支书,她们就朝这个方向来了,肯定走不远。”   村支书点点头,告知大家缩小搜索范围。   一群人迅速散开,周二妹跟常宝柱在最后走,常宝柱在众人走后对周二妹说:“这次你做得很不错。”   随后是周二妹含羞带怯的谦虚声。   她那矫揉造作地声音听得躲在岩洞里的女人们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把这个女人给打死。   等脚步声再次走远,黄小芬才轻声问道:“我们不会被发现吧?”   虞清娴道:“放心吧,发现不了。”   虞清娴这话说得信心满满。她会一点阵法,虽然都是最基本的,但布置一个藏匿阵绰绰有余。为了这次逃跑,她做了完全的准备,还特地找来系统压榨了一番,系统傻白甜,被她一同忽悠便给她偷渡了一点她被藏起来的灵石。   虽然只有那么两块,但是切一切做个阵盘在这个年代也是足够的了。   “我们在这里等到天亮,那时候他们也累了回去休息了,我们趁着这个时间往下一个点去。在那里待到天黑,好好睡一觉,等到晚上咱们再走。”那里才是虞清娴准备好的第一个休息的地点。   虞清娴的话几个人都无异议。   虞清娴又继续安抚她们:“最多两天,最多两天我们就能出山了。”   这句话无疑给了所有的人希望。   “睡一会儿吧,保持体力。”虞清娴道。   山洞内又陷入了沉默中,可谁也睡不着。她们靠着岩壁,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一夜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煎熬的,她们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她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逃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们才睡了一会儿。   凌晨四五点,在山上找了一宿的昌山村村民们下山回去了,只有常大友等人还不死心,在山上继续找。   虞清娴等着他们走远了,立马叫起浅眠的众人,大家清醒过来,随着虞清娴的招呼往下一个休息点走去。   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沉默得只能听到她们的脚步声。   虞清娴断后,朱明凤跟燕宁走在前面。   夜里的秋风很凉,吹在人身上只觉得浑身都冷。   就在马上要到休息点时,常大友忽然出现在她们附近,虞清娴赶忙招呼她们躲到灌木丛里去。   隐匿阵盘被虞清娴拿到手里。   找了一晚上,常大友也很累了,他迷瞪着双眼从几人的眼前走过,等他走远了虞清娴才叫她们起来,这次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燕宁的脚伤还没痊愈,走了这么久的路已经是极限了,这会儿被挑断的伤口钻心的疼。   虞清娴看出来了,另外几个女人也看出来了,她们上前搀扶着她,可她们也很累,精神也高度紧张着,眼瞅着就要被面前横在地上的树枝绊倒虞清娴赶忙走上去拉住了她们。   虞清娴把自己一直背着的包裹递给卢秀敏,蹲在燕宁面前:“来,我背你。”   原主被虐待,一直吃不饱,她的身高大概只有一米五几,而且很瘦,连八十斤都不到,仿佛风大一点就能吹跑她一般。燕宁身高将近一米七,就算现在瘦了很多也有八.九十斤,燕宁怕压倒虞清娴。   “快点,一会儿他们追来了。”   燕宁听了这话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趴了上去。   燕宁趴在虞清娴的后背上,眼泪湿了眼眶。   被拐这几个月,她尝尽了人间的冷暖,看完了人性的丑恶,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明白虞清娴给予她的善良有多么的难能可贵。   虞清娴感受到滴落在她肩膀的温热,脚步顿了顿。   天空泛起鱼肚白,太阳也在东边的云层中若隐若现。虞清娴终于带着她们到了休息点。   那是虞清娴提前踩好的点,她还在里面放了水等物资。   这个休息点跟之前的那一个一样十分隐蔽,几人在山洞里坐着,虞清娴解开包袱拿出自己提前在空间里做好的大馒头。   逃亡了一路,大家又累又饿,馒头冷了她们也不嫌弃,一人拿着一个就着凉水吃,吃了五六分饱以后就停了手。任由虞清娴怎么吆喝都不吃。   “清娴妹子,吃个六分饱就已经足够了,我们在村里也是吃的这么多,早就习惯了,这些馒头不多,先留着,后面还有很多路要走呢。”卢秀敏道。   昌山村穷,家家户户的孩子都不少,又重男轻女,于是粮食就紧着男人们吃,女人们只能吃小部分,像范春霞一样能随便吃的女人在昌山村里屈指可数。   虞清娴闻言便不再劝她们。   吃了饭,大家便找了个地方躺下睡觉,她们太累了,不休息好晚上就坚持不住了。   这一觉她们睡得很香甜,等醒过来夜幕已经降临了。   虞清娴找了个借口说要去解手,实则出了山洞门便往昌山村疾驰而去。   在路上又遇到了两波搜山的人。   虞清娴下山直奔常宝柱家,在他家的屋里放了一把火。   秋天本就天干,火燃烧得很快,一下子就烧到了堂屋里,这时候大家都还没睡觉,常宝柱一家子抱着孩子便跑了出来。他们刚刚跑到院子外面的空地上,火舌便吞没了他们的家。   村里家家户户都跑来灭火,山上巡逻的人看到了村里的火光也往山下跑。   虞清娴跑回山洞,山洞里的众人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虞清娴朝她们笑着道:“我去常宝柱家放了一把火,现在山上的人都下山去灭火了,咱们可以走得轻松一点了。”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爆发了一阵小声地欢呼。 第039章 被卖掉的姐姐   昌山村的房屋大多是土木结构,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有牲口棚,牲口棚是用木头搭成的,屋顶是用茅草搭的顶, 秋天干燥, 一点火星子就能引着。   昌山村的平地少,所以家家户户都挨着, 常宝柱家着了火,她家的邻居也没能幸免, 再这样烧下去恐怕一排房子都招不住,于是整个村子的人都来救火了,谁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管那些逃跑了的女人了。   于是这一夜虞清娴等人的逃往之路就变得格外轻松了起来,她们也有心情说笑了。   燕宁的腿还是不行,走几步就钻心的疼。虞清娴背着她走一段, 再停下来休息一段,断了肋骨的朱明凤由众人轮流搀扶着。   第二天早晨, 她们爬到了离昌山村最远的那一座山头, 从这里往回看, 昌山村的地方只剩下郁郁葱葱地树木了。   旭日在东方缓缓升起,金灿灿地太阳光招到她们的脸上,刺眼得很。   那个困住了她们好多好多年的地方再也看不见了。她们终于逃出来了,那个牢笼。她们一夜未眠,每个人的身心都很疲惫, 可她们的心情却是那样的放松。就连呼吸都带着自由的味道。   卢秀敏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的哭声感染了其余的众人,她们也都红了眼眶。   哭着哭着,她们又笑起来。   迎着朝阳,虞清娴对她们道:“我们下山吧, 下了山,那里是东山县范围,他们县比新北县要富裕很多,拐卖妇女也没有新北县这么多,相对安全。就是到了那边你们不要跟人搭话。”   卢秀敏等人点头如捣蒜:“放心吧,我们大多数都是因为跟人搭话才被拐的,我们吸取教训了,同样的路数不会再中招两次了。”   “好,那我们出发吧。燕宁,来。”   燕宁趴在虞清娴的身上。   大家杵着木棍下山,她们说起了对日后的期待,她们年纪都不小了,家里的兄弟姐妹都嫁人了。她们被拐卖了这么多年回去肯定也不习惯了,对她们这些被拐卖的人肯定也是持有异样眼光的。   但是那有什么,那些流言蜚语对她们来说不算什么,只要不被打,不被监视,不被迫跟男人睡觉生孩子,被说几句那有什么?   每个同意人都对未来充满希望。   燕宁问虞清娴:“清娴,你呢,等报了警,解救了更多的被拐妇女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虞清娴道:“我听说国家马上准备改革了,很快就会允许一批人先富带动后富了,我要做生意,我赚到钱了,就把那些钱都投入到解救妇女这个事业里。一直等到天下无拐,我就退休了。”   虞清娴的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嘉(丽)   过了好久,卢秀敏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来找你。我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见识,但是我有一把子力气,总能帮到你。”   其余几人也信誓旦旦地表示。经过这一遭,她们是不打算结婚的了,如果真的改革开放了,她们跟着虞清娴干总比在家里遭白眼强。   虞清娴没想到她们都会那么说,随后她笑着道:“行,那我等着你们。”   走到中午,一行人坐在树下吃东西,依旧是馒头,虞清娴准备了三十多个,这两天一直都省着吃,到现在还有十多个,马上就要下山了,便放开了吃。   然而十来个馒头七个人吃,又没有别的菜,吃完了依旧感觉不到饱。   吃了饭稍作歇息,大家难得的放松:“奇了怪了,都说这个山上猛兽多,怎么到现在咱们也没见到?”   昌山村的人耳提面命村里的小孩儿不许上山玩,就连他们自己上山也都是在离村子比较近的山,深山是不敢进的,都说里面有猛兽。就连她们也曾在晚上听到过狼嚎。   虞清娴但笑不语,猛兽自然是有的,甚至她们有两三次都跟老虎和野猪擦肩而过。她的神识一直开着,在每次快要靠近时就带着女人们改道,若是改不了就打出灵力,让野兽们察觉到危险后走开。   燕宁说道:“可能是连猛兽也知道我们命苦,所以不来找我们了吧。”   “还真有可能。”几人开着玩笑。   等大家都歇了气,便结伴往山下走去。   山下是一条大马路,路上没什么人,在山脚下有一个小水坑,潺潺地流水从岩壁上流出来,女人们飞快地跑过去,接水喝的接水喝,洗脸的洗脸。   山上留下来的水冰冰凉凉的,洗完脸整个人都精神了。   大家互相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后看向虞清娴:“清娴,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在这一趟逃往中,虞清娴理所当然地成了大家的主心骨。   虞清娴往西边指了指:“朝这边走,走二十公里就到东山县了,咱们在东山县坐车去市里。”   虞清娴话音刚落,大家便不说话了。   “怎么了?”虞清娴有些奇怪地问。   燕宁代替大家回答:“我们没有钱。”她们都是被拐卖的,身上值钱的东西早就被人贩子们搜刮出去了。而在昌山村,那些人家更不可能把钱交到她们的手上,在昌山村的人的心里,她们不过是生孩子的工具皮罢了。   虞清娴恍然大悟,拍拍自家的衣兜:“不用怕,我有钱。我把常大德家的钱都拿来了。”   那晚虞清娴之所以跟她们汇合得晚了一些,就是因为去她忽然想起来这一世她是个穷人,于是就去搜刮了常大德家的存款。这钱是常大德藏的私房钱,足足有二百块!这些钱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得来的。虞清娴想,这估计就是上一世常宝根打死原主的赔偿金了。   卢秀敏等人松了一口气:“那我们也不跟你客气,先借你的钱花,等我们回了家,就把钱寄过来还给你。”   虞清娴随意地摆摆手:“到时候再说吧,倒是再说吧。”   一行人往县城的方向走,沿途有不少的村庄,看她们一行都是女人,纷纷投来好奇地目光。还有些人好奇地朝她们询问。   女人们对陌生人都有了戒备心理,面对这些陌生人的打量,她们很害怕。   虞清娴代为回答,将这些好奇地人敷衍了过去。   路走到一半,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从村口的岔路里进来,她长得很可爱,皮肤白皙,面容圆润,一看就是殷实人家养出来的好姑娘。跟时下的农村姑娘的精神面貌完全不一样。   女人们好奇地看着她,她也好奇地看着女人们。双方一前一后的走了十来分钟,那个小姑娘忽然转过身来对她们道:“你们是去哪里?就只有你们几个吗?现在东山县有好多人贩子呢,你们小心一点。”   听到人贩子这三个字,除了虞清娴外,所有人的心都紧了紧。   虞清娴跟燕宁对视一眼,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那小姑娘啧啧了一声:“我就是被拐来的呗。拐我的那个女的四十来岁,拐我过来的时候好一番恐吓我,说要把我卖给七十岁老头,那种老头最喜欢折磨人了。”   小姑娘面露不屑:“他把我拉到了那边的公社,我假装肚子疼要去上厕所,在厕所门口有一个捡破烂的老头儿,我瞅着他估计也没媳妇儿,就跟那老头要了三十块钱,把要卖我的那女的卖给他了。”①   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静,但说出来的内容深深地震惊了众人。   这种被拐走反而卖了人贩子的事儿虞清娴在上一辈子也不是没有见过报道。她看着小姑娘:“我们怎么相信你?”   小姑娘随身带了一个包包,她低头在包包里翻了翻:“喏,这是我的学生证,我是市里五中的。我也没必要骗你们,我父母都是公安来着,不过我父母都牺牲了。”   虞清娴给了燕宁一个眼色,燕宁上前去看小姑娘的学生证。   此处地处广江省武连市,武连市的五中是省的重点高中。燕宁的大学是在省城广江读的,她的室友刚好就有一个是武连市五中的,她的学生证燕宁曾见到过。   “真的。”燕宁跟虞清娴道。   虞清娴朝那小姑娘问:“你跟我们搭话是想做什么?”   小姑娘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我想要回家,但是我有点怕有点慌,正好看到你们都是女的,就想跟你们搭个伴。我能把拐卖我的人再卖掉只是个侥幸,要是一会儿再遇到个男的拐子,我打不过。”   小姑娘又说:“我之所以找你们,除了你们都是年轻的女人外,我还知道你们是从人贩子或者买了妇女的人家逃出来的。”   此话一出,不止一直在暗中戒备的卢秀敏等人,就连虞清娴都很惊讶。她们已经整理过仪容仪表了,到底是哪里露了馅儿?   小姑娘继续道:“你们一看就没有逃出来的经验。你看看她们俩,走路下意识的弯腰,还时不时紧张地往左右看,不是心虚就是在害怕。”小姑娘指着黄小芬和林荷花。   她又指向燕宁和朱明凤:“还有你们俩身上都有伤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脚筋断了吧?还有你,你那浑身上下都是伤,一看就是被打过。”   小姑娘得意洋洋地甩着她的包包:“知道我是这怎么知道的吗?”   “我爸妈是去世了,但我们一家子都是公安呐,我舅舅,他是市公安局新上任的刑侦打拐办事处的处长,就专门管拐卖妇女儿童这一块的,这些知识都是他教我的。所以你们要跟我同行吗?”   “我舅舅说了,现在的县公安局对拐卖妇女儿童这块看得都不是很重,如果想要报警,在县城公安局报是没什么用的。他们只会用一个拖字诀,还有就是他们跟底下的派出所啊什么的多少有点关系,甚至有的人还是人贩子的保.护.伞,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去县城报警。” 第040章 被卖掉的姐姐   小姑娘的话跟虞清娴的想法不谋而合, 几人商量一番后,最终决定带上小姑娘同路。   小姑娘叫祝婉婉,今年十七岁, 已经读高三了。她是放学的时候回家路上被拐的, 拐走她的那个女人假装问路,她也没什么戒心, 就很热情地给她指了路,哪里知道一转身就被迷晕了。   她一路上叽叽喳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自己的事情倒豆子似的全部倒了出来。要说她傻吧,她又能很聪明,能反卖人贩子的人虞清娴就没见过几个。要说她敏锐吧,她们这一群人里除了虞清娴外都不怎么想跟她说话,她自己说得又很欢快。要说她迟钝, 这虞清娴是打死也不信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们是逃出来的人哪里会真的迟钝?   不过话多也是有好处的, 在上了从县城开往市里的大巴车上, 卢秀敏也能跟她说好几句话了。   从东山县到市里开车要四个小时, 上车后大家还是像在山里逃亡时一样轮流睡觉,她们现在对谁都不信任,就连在她们面前把什么都说了的祝婉婉也一样。   七人轮流交换,祝婉婉靠着窗户呼呼大睡,中间甚至打起了鼾声, 这让几人对她的警惕稍微放松了一点。   四个小时过得很漫长但又好像很快。在车站下车, 祝婉婉想直接带她们到市公安局去,女人们又变得警惕了起来。虞清娴没有答应,去找了车站值班的警察,问清楚市公安局的方向后便带着她们往公安局去。   祝婉婉就跟在她们身后, 丝毫没有为她们的拒绝而感到不快。她跟着虞清娴走了一路,明明虞清娴是这些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但这些人却隐隐与她为首。祝婉婉时不时地用探究又好奇的目光看着虞清娴。   那种目光不带半点恶意,虞清娴感觉到了也当做不知道。   公安局跟汽车站隔了两条街,她们一行人到这个时候已经不说话了,脸上放松的笑容随着公安局越近变得越加的紧张、忐忑了起来。   离公安局还有两百米的地方,卢秀敏拉着虞清娴:“清娴,你说,如果我们去了公安局,公安局的那些公安跟人贩子是一伙的怎么办呐?”   卢秀敏被卖到昌山村的时间久了,贺家庄那边的知青帮着被拐卖来的妇女写信反倒被刁难的事情她最清楚。   她对这些公家的人实在是放心不下来。   虞清娴握住她的手:“别害怕,别害怕,我们要相信,这个世界上好人总是比坏人多的。害群之马毕竟是少数,公安是人民的公仆,保护老百姓是他们的天职,你们要对国家和公安有信心!”   卢秀敏手都在发抖,黄小芬几个也互相掺扶着站在路边,紧紧靠着墙,那是一种防备的姿势。虞清娴看向燕宁,一直表现得很大胆的燕宁此时脸上也出现了跟卢秀敏一样类似的表情。   虞清娴觉得喉咙里像是有一团棉花堵住了一般,让她心头发酸发涩发堵。   这一路走来,几个女人都表现出很乐观的样子,她们畅想未来,聊着天说着笑,虞清娴便也以为从村里逃了出来,她们是轻松的,是自由的。她甚至以为逃出来了,拐卖对她们的影响就消到最小了。   直到这一刻,虞清娴才发现。怎么没有影响呢,这一场拐卖,摧残了她们的性格、自尊,剥夺了她们的自由,让她们丧失了对人性最基本的信任。而这一场拐卖的经历会伴随着她们的一身,也许午夜梦回,她们会害怕,会睡不着,时间久了,人也就崩溃了。   那些被解救回去以后自杀的女人们还少吗?   自己太想当然了,虞清娴在心里道。   她环视一周,对她们道:“你们不要怕,我先进去,如果你们等了一会儿我还没有出来,你们就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出来找你们,我能带你们走出大山,我走出公安局肯定也可以,你们不要担心。”   卢秀敏紧紧地拉着虞清娴的手,对她摇着头,眼泪哗哗地流。   其余几个人也抿着嘴。一群人就僵持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儿,燕宁开口:“我们就在门口等你,二十分钟,如果二十分钟你没有出来,我们就在外面呼救。”   公安局就在闹市当中,到处都是人,人贩子纵然猖狂,但也不敢在人群中嚣张行事。   虞清娴顺着燕宁的目光望去,街对面的店铺里,就挂着一块大大的石英钟,在这里,石英钟上面的字数清晰可见。   “你们等我。”   虞清娴往公安局里去,一直跟着她们的祝婉婉也紧随其后。   此时离下午下班时间也没多少分钟了,接警员正在收拾东西,看到进来的虞清娴跟祝婉婉后愣了一下,随即赶忙道:“婉婉,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你不见了你舅舅他们多着急?你外公外婆那么大年纪了还死出去找你。”   祝婉婉的一大家子都是干公安的,祝婉婉每天放学都会准时回家,前后误差不会超过一个小时,等到六点她都还不回家,她的家人就知道她多半是出事了。   祝婉婉消失了两天,这两天里,她的家人跟公安局的大部分人都在外面找,秦处是祝婉婉的舅舅,到现在有两天两夜没合眼了,眼睛都熬红了。   祝婉婉见接警员还要说教,立马指着虞清娴道:“小琴姐你快别说了,她是来报案的,大案子,拐卖妇女的。”   江小琴表情一凛,跟虞清娴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小姑娘,来这里说话。”   虞清娴走了过去:“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还有好几个同伴,能不能把她们叫进来,跟她们一块说?”   江小琴的表情更加严肃了:“你稍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江小琴拨通了一个电话,把祝婉婉回来了的消息说了一声,随后便挂了电话。   她跟着虞清娴走之前又警告祝婉婉:“你就在这里呆着,哪里也不许去,你外公外婆年纪大了,禁不住吓了,你失踪的这几天,你外婆眼睛都是肿的。”   祝婉婉也是知道好歹的,她乖巧地点头应下了。   燕宁等人还在公安局门口等着,见到她带了女警察过来,松了一空气。   江小琴显然对安抚女同胞很有经验,在她的安抚下,卢秀敏等人稍微放下了戒备,同意跟她进公安局。   江小琴带她们到会议室,给她们倒了一杯水,再叫来另外两个女同志给她们做笔录。   大家谁也没喝水,但却还是把自己被拐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随着她们的诉说,江小琴等人的表情也随着她们的话语而变化。   最后到虞清娴:“我跟她们不一样,我是河西大队本地人,我是被我父母卖到常宝根家去做童养媳的。”   童养媳。   江小琴身边的一个女公安愣住了。她是城里长大的孩子,在她的印象里,对童养媳三个字的理解都停留在解放前。都解放了,怎么还会有‘童养媳’这三个字的存在?   虞清娴看到了她满脸的诧异,道:“这在那边其实也挺常见的,有的人家生的孩子太多养不起,就把孩子给卖出去做童养媳了。也有的人家生了女儿就是为儿子准备的,儿子要娶媳妇没钱了,卖一个,要起房子了再卖一个。”   “我们家不一样,我是因为我妹妹要招赘在家,所以被卖掉了。”   虞清娴说得很平静,可在场的人无一不心酸。   虞清娴也很心酸,为原主。   等做完笔录从会议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夜幕已经降临。   祝婉婉还在外面,两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在她的身边。见到虞清娴等人,那两个老人连忙拉了祝婉婉过来跟她们道谢。   “不用谢我们什么,我们并没有帮上什么忙。”祝婉婉身上有钱,她们确实没帮什忙。   “哪儿没帮忙呢?要不是你们,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危险呢。”祝婉婉的外婆说这话时依然心有余悸。外孙女到底是个小姑娘,东山县跟市里离得那么远,要是没遇到她们,自己孙女在路上遇到个什么事情可怎么办呐?   “我女儿女婿都去得早,他俩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要是真出什么事儿,我跟她外公百年之后去了下面怎么跟她们交代啊。”   卢秀敏等人看着祝婉婉的眼神有些羡慕。她们被拐的时候也是跟祝婉婉差不多的年纪,现在回去,也不知道家里人会不会也像祝婉婉她外公外婆一样对自己。   江小琴从会议室出来,把祝婉婉也带进去做了笔录,毕竟她也是被拐的一员,而且她还反手把人贩子卖掉了。江小琴在公安局上了那么多年的班,还真没听说谁才能卖掉人贩子的呢。   祝婉婉是在江小琴看着长大的,她有自保能力江小琴只为她感到自豪,对那个被她卖掉的人贩子,她在心里大呼活该。   而虞清娴等人则被带到公安局的食堂去吃饭。   公安局的食堂老早就知道局里来了一群刚从山里逃出来的被拐妇女,饭菜准备得足足的,都是好饭好菜。   这是卢秀敏等人被拐这么多年吃的唯一的一个饱饭,吃着吃着,她们就哭了。   虞清娴吃得很认真,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些好菜好饭她是没有吃过的。在贺家,有什么好菜好饭都是紧着贺文静吃的。每当家里做什么好菜,她跟贺大哥贺二哥筷子伸得勤快一点,贺天高都是要瞪眼睛的。   原主更是会被他拿筷子敲手背。   纵观原主的这一生,她记忆中最好吃的肉是鸡屁股,那是贺文静不愿意吃嫌脏夹给她的。   吃了饭,江小琴安排虞清娴她们在公安局边上的宾馆里住宿,宾馆也有电话,燕宁记得家里的电话号码,她准备到宾馆里再给家里打电话。   一行人跟着江小琴往宾馆去,还没出公安局的大门,她们便跟一队穿着军绿色军装的公安们相遇了。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公安,他朝着她们走来,他身姿挺拔,面容英俊,目如寒星,就那么昂首挺胸地朝她们走来,一步一动间,仿佛都带着凛然正气。   “舅舅。”祝婉婉朝他奔去。   为首的公安拧着眉:“立正,站好。”   祝婉婉立马刹住车,乖乖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江小琴也开口跟他打招呼:“秦处。”   秦纪晖朝江小琴点点头,看向她身后的虞清娴等人:“她们就是逃出来的被拐妇女吗?”   “是。”   秦纪晖点了点头,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对着虞清娴等人道:“你们好,我是公安局刑侦打拐办事处的处长,有些问题想要跟你们了解一下,请问你们现在方便吗?”   燕宁等人看向虞清娴,于是在场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虞清娴的身上。   “很方便,现在也有时间。” 第041章 被卖掉的姐姐   虞清娴跟着秦纪晖去了刚刚的会议室, 燕宁她们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秦纪晖主要是对虞清娴她们逃出来的路线表示很好奇。   新北县是买卖人口的重灾区,他曾在新北县内做过走访,也带着打拐办的人去过那些拐卖人口的村子, 然而他们去的时候提前惊动了那边的人, 他们突击到村里面,拐卖的女人没有找到, 反倒是被村里的那些人拉着骂了一通。   他们什么收获都没有不说还得跟那些人道歉,何其憋屈。   虞清娴自然是对她们的逃亡之路知无不言的。得知她们是从山上走的, 一直到东山县境内才下山,秦纪晖对虞清娴不禁侧目。   他是市公安局新成立的打拐办事处处长,在接到打拐命令的那一刻他就对所有的拐卖妇女儿童重点区域进行了一次摸底排查,其中新北县境内的山区最为严重。   而许多山区村庄背靠着鲁阳山脉,山中危险重重。进村道路又单一, 许多村庄还很排斥陌生人,见到生面孔的第一时间便会提前把家里的女人们藏起来。   而拐子们的踪迹也很难找。他们是一个十分庞大的组织, 打拐的是一批, 负责运输的是一批, 卖出去的又是另外一批,实行流水线作业模式,十分狡猾。   这个打拐办已经开办大半年了,可他们到如今除了抓到了几个在街上拐孩子的拐子,那真是一问三不知, 别说人贩子背后的老大了, 就是他们拐了妇女儿童后把孩子交给谁去贩卖都说不清楚。   除此之外,新北县的各层官员还在为那些拐卖户口的组织做保护伞。那些人极其嚣张,不仅将买卖人口挂到明面来,就连这些年进出入新北县的各种信件都要由他们先过目。   66年陆续有知青去新北县下乡, 然而查了所有的知青资料后他们竟然惊讶地发现那些知青十多年来居然没有一个能回家探亲的。而经过他们的调查,下乡的女知青绝大多数都在当地结婚生子了,其中女知青嫁的人也大多都是生产队里有权有势的人家。   在深入调查,他们发现那些知青也曾为那些拐卖妇女发声过,然而什么水花也没有激起,甚至在市这边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   打拐道路困难重重。然而越困难秦纪晖的决心就越大。   听说虞清娴能带着人走出大山,秦纪晖是佩服的。特别是在知道她才十六时对这个小姑娘就更加的欣赏了。   又问了虞清娴一些细节后秦纪晖便放虞清娴走了。在虞清娴她们走后他在办公室对着新北县的地图研究个不停。   虞清娴等人到了宾馆,燕宁在电话机面前站了很久,深吸一口气,她拨通了她家隔壁邻居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后传来熟悉地的声音,燕宁忍不住哭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在最初的茫然过后忽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小宁,你是不是小宁?”   燕宁哭着点头,点完头才发现那边看不到,于是哽咽着回答是。那头激动了起来。   “小宁啊,你去哪里了啊?你妈妈这几个月来找你找得都快疯了啊。还有你爸爸,你爸爸在你丢后自责极了,这几个月一直都在外头找呢,到现在都不着家。”那头的声音说完,边上有人在说话,她又改口道:“你爸爸今天回来了,你等着啊,我去叫你爸妈接电话。”   燕宁吓得肝胆俱裂,开口叫道:“张奶奶,别去别去你别去。”   张奶奶是从小看着燕宁长大的,燕宁的父母工作忙,她小时候连饭都是去张奶奶家吃的。   张奶奶就像她的亲奶奶一样,燕宁甚至无数次在想为什么张奶奶不是自己的亲奶奶。   张奶奶听到燕宁声嘶力竭地话,立马叫住了要去隔壁叫人的老伴。她老伴闻言也走了回来。   燕宁接过虞清娴递来的手帕,喝了一口卢秀敏递来的水,她总算是舒服了很多,她将自己的猜测跟张奶奶说了,张奶奶瞪大眼睛,等她说完,张奶奶道:“宁儿,你不说的都是真的。”   “我放假前先接到了我妈的信,说我奶奶病了,我就想着正好路过老家去看她,结果我到了,发现李丽丽也在,她的儿子管我奶奶叫奶奶,管我爸爸叫爸爸,她们发现我以后把我绑了起来,李丽丽给我灌了一杯水,等我再醒来,已经是在人贩子的车上了。”   张奶奶也想起来了,在燕宁快放假的那段时间燕宁他爸确实是回了一趟老家,说是燕宁奶奶病了。燕宁失踪后,她爸表现得多着急似的,连班也不上了,天天在外面找。   就她们这家属院的人看在眼里,这段时间谁不夸赞燕宁她爸?要是真的像燕宁说的那样,那燕宁她爸的心机也实在是太深沉了。   挂了电话张奶奶都没回过神来。   张爷爷见状连忙询问,张奶奶便把燕宁的话复述了一遍:“老张啊,你说这事儿会不会真的是宁宁她爸爸做的?”   张爷爷听了后眯了眯眼:“宁宁那孩子是在咱俩的面前长大的,她啥品行你清楚,她敢这么说肯定是有八成把握的。而且她还没有必要撒这种一看就能戳穿的慌。”   张爷爷沉思了一会儿,又道:“这件事情谨慎点总是没有错的。这样,我去把芝芝叫过来,说你身体不舒服,让她过来看看,今晚别让她回去睡了,就在咱家住,等明天我叫来小何,让他开车带我们去一趟弋江市,先见到燕宁再说。”   “明天早上我再找个人去宁宁的奶奶家那边暗中调查,如果结果真的跟宁宁说的那样,哼。”   家里的大事小情一直都是张爷爷说了算的,张奶奶便点了头:“行,都听你的。”   张爷爷往隔壁去,他在门口恰好听到燕宁她爸葛明志在问燕宁的妈妈燕芝芝要钱,说是这一趟出去找燕宁花费颇多,上一次带出去的钱已经花了个精光。   张爷爷在外头皱着眉头。距离葛志明出去不过是一周的时间罢了。他出门寻找前燕芝芝给了葛明志多少钱张爷爷心里大概也是有数的。他葛志明这个星期到底是去的哪里找?一两百块钱一周就能花个精光?   女儿的失踪已经花去自己大部分的精力,燕芝芝已经疲惫不堪,就在她答应给钱之时,张爷爷敲了门。   “芝芝,你大妈身体不舒服,说是什么女人的毛病,你嫂子小妹都不在家,你过去给她看看是什么情况。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你大妈在家闹呢,但凡我有点办法都不会过来找你。”张爷爷说出了自己想了一路的说辞。   张爷爷跟燕芝芝逝去的父亲是从建厂开始就在一起工作的革命队友,在她的成长之中,张爷爷两口子给予她的关爱不比她的父母少。听了张爷爷的话,燕芝芝也顾不得要给葛明志拿钱了,起身便往张家走。   张爷爷看着葛明志:“明智啊,实在不好意思啊,你看你这好不容易从外面回来一趟,我们还打扰你跟芝芝相聚。”   葛明志脸上挂起一抹假笑:“没事没事,大妈身体不好芝芝去照顾是应当的。要不是你们照顾啊,我们家宁宁”到了这个时候,葛明志还不忘他的慈父人设。   张爷爷脸上适时地露出悲伤来:“宁宁那孩子还没消息呢?”   葛明志抹了一把脸,叹了一口气:“没有,我找到了她的学校,她的同学说她在一放假就回家了”   张爷爷脸色沉了沉,像往常一般安慰了几句后才回去。走到燕家的院门口,张爷爷回了回头,葛明志还站在门口,见他回头朝他招招手。   “回去吧,你也辛苦了,今晚好好休息。”张爷爷对葛明志道,葛明志应了一声.   背对着葛明志的张爷爷在转身的一瞬间便沉下了脸,眼中的在凝重更多加了几分。   如若燕宁说的是实话,那么这个入赘到燕家的葛明志心机可就太深沉了,不仅心机深沉还狠毒。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宁宁虽然不跟葛志明姓,但她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这一夜,燕芝芝的信仰在张家崩塌,她一宿没有睡,将这些年来丈夫与李丽丽的行为全都拉出来细细分析。   李丽丽的忽然辞职,同年频繁回老家还闭口不提让她跟随的丈夫以及忽然变得好说话了的公婆一家,无一不在向燕芝芝诉说着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次日一早,太阳照常升起,燕芝芝推开张家的窗户,朝着外头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等再看向自家的方向时,她的眼中全是冷意。   燕宁天不亮就起来了,她拉着虞清娴在楼底下等电话,她知道,以她母亲跟张爷爷的性子,为了不引起她爸爸的怀疑,她们必定会在今天早上出门。而出门前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张爷爷必定会给她打电话。   果然,不到六点,宾馆的电话便响了起来,燕宁抬手接了起来:“您好,我是燕宁的母亲,我找燕宁。”   那头的声音让燕宁一瞬间又红了眼眶。在她最困难的时期,支撑着燕宁活下来的信念便是能再见到她的母亲,如今梦想终于成真了。   她深吸一口气:“妈,我是燕宁。”   那头的燕芝芝眼眶通红,拿着话筒的手在颤抖,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地擦掉留下来的眼泪,语气轻柔,用她小时候无数次哄燕宁睡觉的语气对燕宁说:“宁宁不要怕,妈妈来接你回家。”   挂了电话,燕芝芝痛哭出声,她转身抱着张奶奶:“大妈,葛明志他怎么这样啊,我燕家哪里对不起他了?他当年不过是厂子的临时工,我是跟他结了婚他才有的如今的身份地位。宁宁那么优秀,他怎么舍得,他怎么敢,怎么敢?”   张奶奶搂着她:“小何到了,咱们走吧,去接宁宁,我们去得早一点,宁宁就会回来得更早一点。”   “来,擦干眼泪,扶着我,像我们昨天说好的那样办。”   张奶奶虚弱地倒在燕芝芝的身上,张爷爷提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坐上小何开来的车。   这时候的人都起得早,张爷爷家的邻居见到她们便问:“老张啊,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张爷爷一脸苦涩地道:“彩萍身体不舒服,我们去省城检查检查呢。我儿子姑娘都在那边,路上怕有个什么好歹的,就把芝芝也带上了,正好她也要去省城大学看看呢。”   邻居叹了一口气:“宁宁还没消息呢?你说这孩子以前看着挺好的怎么上了大学就这样不懂事儿了?去哪里也不跟家长说一声。小葛这几个月班都不上的去找她,现在芝芝也去了,多耽误事儿啊?”   邻居感叹完,又问:“老刘怎么样啊?”   “老了,都是老人病,我们先走了啊,家里儿子在那边约了医生呢。”   “去吧去吧。”邻居摆了摆手,也回了自己家。   葛明志早就起来了,张爷爷跟邻居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他翻了个身来继续睡觉,压根就没有理会。   从柳平市到弋江市并不是很远,开车过来只需要两个多小时,这两个小时对于燕宁这对母女来说,每一秒都是度日如年。   卢秀敏等人起床后也都下来跟着她一起等。她们的家乡离这边都远,最近的是卢秀敏跟朱明凤,但朱明凤家没有电话,她们家镇上的邮局倒是有,就是她不记得那边邮局的电话,想要给家里打电话都打不上。   等到一半,祝婉婉跟她奶奶来了,她们给虞清娴等人带来了早餐,都是家常的东西,一人一个水煮蛋,一大锅不限量的白粥,自家腌的咸菜也不限量,还有便是祝婉婉外婆秦奶奶炸的油条。   为了感谢她们,秦奶奶下足了功夫,粥熬得又稠又糯,油条有酥又脆,咸菜也很下饭,三样配合着下肚,各个都吃得肚子圆圆的。   吃了早饭没多久,秦纪晖又来了,他是来找虞清娴的,虞清娴跟他到外面去说话。   “是这样的,我们已经对新北县涉及到买卖人口的害群之马进行了一系列的部署,只需要等待时机就能一举把他们拿下。但新北县的腐烂已经烂到了根子里,这次出击如果不能一击必中,那么往后想要再解救出来被拐妇女便犹如登天一般的难。”   “这也是我们明明知道新北县腐败除了证据不住外没有动手的另外一个原因。”   “昨晚我研究了一下底图,发现整个新北县都被鲁阳山脉围了起来。也就是说,所有的有拐卖妇女行为的山区都是背靠着鲁阳山脉的,如果我们埋伏到山村后面的山上,跟城乡一起行动,这样成功的几率就会大很多。”   从山上偷袭这一点,秦纪晖等人不知道提出了多少次,但都因为鲁阳山脉太过于巨大,猛兽过多而放弃。   虞清娴能带领几个女人成功的从山上下来让秦纪晖又再次燃起了希望。他昨晚连夜带着人从虞清娴她们说的下山的地方上山,但刚上山不到一公里,他们便与狼群不期而遇。要不是他们撤得快,这个季节山上又不愁吃的,狼群们都不太饿。否则昨晚他们肯定得有几个人要交代在山上。   虞清娴听到这里,多少有点明白秦纪晖的意思了:“你们要我做什么?”   秦纪晖看着虞清娴:“我们想向您请教怎么在山上自由行走且能避开野兽。”   秦纪晖看着虞清娴,语气诚恳。   因为闻清宴,虞清娴便对整个军警系统抱有高度的好感,再加上他们的行动跟她的诉求不谋而合。   虞清娴低头思索。   蜀山宗有自己的驭兽峰,他们那个山头学的都是怎么去驭兽。不仅如此,他们还有一个专门躲开猛兽攻击的方子。驭兽峰的峰主曾跟她爹打了个赌赌输了,彩头便是这个方子。   在她筑基那一年,这个方子夹杂在众多的礼物里给了虞清娴。虞清娴那时候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很好奇,便按照那个方子上的东西去配了一份,在她去凡人界历练之时在深山中实验过,确实十分有用。   这个世界的药材跟青云界的凡人界相比确实没有多大的区别,这个世界都能找到类似的药材来替代。   “我小时候经常上山去砍柴,我在山上遇到了一个猎户,他看我可怜,就给了我一个方子,按照那个方子配上药材以后山里的野兽闻到味道就会躲开。我就是靠着这个方子做了香囊才把她们从山底下带下来的。”虞清娴给的这个理由实在是算不上好,正常人一听就不相信。   秦纪晖深深地看着虞清娴,目光满是探究。虞清娴跟他平静的对视。她说了她的理由了,信不信就看秦纪晖的了。   民间的能人异士自古以来就不会少,像这样的事儿虽然听起来稀奇但也不是没有,秦纪晖就曾遇到过这样的能人,也曾在部队里听到过不少能人异士的传言。他信了。   设么   “请问你能把药包给我看看吗?”   “可以。”虞清娴伸手进兜里,实则从空间把上一世她用过的那个香囊拿了出来。这是五秒钟之前虞清娴威逼利诱了系统后系统哭唧唧的从仓库里给她偷渡出来的。香囊是她自己缝的,那时候的她还不会做针线,针脚烂得很,但越是这样就越发显得真实。   “谢谢,如果真的有用,那么我代表弋江市的整个公安局感谢你。”秦纪晖捏着香囊朝虞清娴敬礼,随后便脚步匆匆地走了。 第042章 被卖掉的姐姐   秦纪晖得了虞清娴的药包, 当天下午便又驱车往山上去,到了虞清娴所说的地方已经是下午,他跟着战友张明宇同行上山。这一回他们往深山内走了很久都不见野兽。   就算是看见了, 野兽见到了他们也急急地避开。俩人对视一眼, 都十分激动。   秦纪晖跟张明宇一直往山上走,又拐弯朝他们在地图上标注的山村走, 他们在山村背后的山上找地方往下看,整个山村尽收眼底。   秦纪晖打了个手势, 两人原路返回。   留守原地的小赵靠在车身上烦躁的抽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马路边已经有五六个烟头了。   路边的森林里有动静传来,小赵立马回头,见到秦纪晖二人, 立马扔掉手上的烟头朝他们走去。   “头儿,怎么样?”   秦纪晖脸上露出了个笑容来:“畅通无阻。”   小赵瞪大眼睛:“真有用?”   张明宇笑了:“有。”秦纪晖也笑着点头。   小赵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有了这个, 咱们从山上走就安全多了。如果再把这个在军队里推广推广, 每年得救多少官兵的性命啊。”   小赵是去年才退伍回来的, 他服役的地方是西南那边。那边深山老林多,战士们又不能不熟悉丛林战,于是每次在丛林中训练作战不止要防着人,还要防着野兽。   现在有了这个药包,那么到时候战士们在训练的时候危险程度就大大的降低了。   秦纪晖眼中也满是笑意:“我们现在去医院找个中医分析一下这个药包里的药材, 到时候做出来, 咱们多找几个地方去实验,要是真的有用,这对咱们国家就是一个很大的贡献。”   小赵等人重重的点头。   那头秦纪晖在做实验,而这边燕宁也等到了她妈妈。   燕宁在放假之前燕芝芝是去看过她的, 在燕芝芝对燕宁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一刻,现在猛地见到瘦了一圈的燕宁,又看到她朝她走过来那只瘸了的腿,再也忍不住了,痛哭出声来。   张爷爷张奶奶也跟着哭,就连开车送他们来的小何也面露不忍。   燕宁啊,纺织厂家属院里的一枝花啊,在上高中时是多少少男的梦中情人啊,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遭受了这种苦难呢?   燕芝芝亲着燕宁的脸颊,揉着她的脸她的头,带着哭腔哽咽出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燕宁点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声来。   卢秀敏等人早就跟着哭成了一团。   燕宁小声地跟燕芝芝说了自己的逃往之路,知道是虞清娴带着她们逃出来的,燕芝芝抹了一把眼泪,过来就朝虞清娴跪下。   虞清娴吓了一跳,赶忙去搀扶她:“别这样,别这样,快起来快起来。”   燕芝芝坚持跪下,磕了一个头后才顺着虞清娴的力道起来:“谢谢你,姑娘,谢谢你。我这一辈子就只有宁宁一个孩子,她失踪的这几天我魂都快丢了。到处该去找的地方都找到了。她要是回不来,你说我这后半生该怎么过啊?”   回想起燕宁失踪的这段时间,燕芝芝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每一天对于她来说都是度日如年。这段时间为了找燕宁,她班不上了,每日都在外头,她把燕宁可能去的地方一次一次的找,一寸寸的翻。要不是一个星期前她病倒了不得已在家休息,现在还在外头找呢。   虞清娴不只是救了燕宁,还救了她。   虞清娴看向燕宁,燕宁红肿着双眼笑着道:“是该谢谢你的。要不是因为你,我估计我从都没办法从昌山村出来。”   卢秀敏等人也在边上附和道:“对,我们都应该谢你。这么多年其实我们一直都没有放弃逃跑,可真的是太难了。那些村子都是沾着亲带着故的,哪怕跑出了村子也跑不出公社。你们不知道,前些年啊,有一个女人因为逃跑还被打死了。”   卢秀敏的话让大家一惊,黄小芬等人也面露惊讶:“秀敏,这件事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卢秀敏叹了一口气:“人是村支书打死的。村支书你们都知道,村里买卖妇女这件事都是由他牵头。我们被卖去昌山村的时候是十多年前,那时候对人口流动管控得多严格你们都是知道的。我们一路上都是被装在箱子里在牛车里拉着走的,那些车子都带着暗格,一两个人藏在里面外头根本一点都看不出来。”   “我们那时候都是被绑着手脚的,嘴巴也捂着的。一直到村支书家才被松绑开。他家有个地窖,里面就是专门用来关妇女的。你们也在里面待过吧?”卢秀敏问黄小芬等人,她们纷纷点头。   “那时候跟我一起被拐卖的还有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她在那些人谈好价格要领走她的的时候跑了,那时候是半夜,她连村子都没有跑出去就被抓了回来。”   “村支书觉得她下了他的面子,把她抓回去以后用枕头捂死了她,退了钱以后就把人埋在了他家的后院里。要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那么老实呢?”卢秀敏亲眼目睹了杀人现场,她被吓破了胆子,之后的好几年里她还经常做噩梦。   秦奶奶还没走,听了这话后怕不已。祝婉婉的脸色也开始发白,她的一切打拐知识都来自于她舅舅的教导,在遇到人贩子以后她反手卖了人贩子让她沾沾自喜,她甚至觉得人贩子也就那样,她舅舅部署这个部署那个的,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   直到这一刻祝婉婉才知道危险,人贩子真的敢杀人。   燕宁等人也一脸庆幸,她们是被打了,但至少还留了命在。虞清娴把她们的眼神尽收眼底,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她们的庆幸何其不该啊,人贩子这个组织,本便是不该存在的啊!   秦奶奶走到卢秀敏面前来:“你昨天有没有把这件事情说给公安听啊?”   卢秀敏一脸为难:“没有。”昨天她看谁都不是好人,于是在做笔录之时就有所保留。   昨晚上她们姐妹在床上躺着谁也睡不着,便聊了好多,卢秀敏虽然对人还是没有办法百分百的话信任,但多少愿意打开点心房了。   这也是她今天愿意说的原因。   秦奶奶拉着卢秀敏便往公安局走,卢秀敏也没挣扎,跟着就去了。   村支书的杀人手法那么的熟练,这么多年卢秀敏也思索过,村支书杀的人肯定不止有一个。   涉及到了人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就更是大大的增加了。市公安局在经过一系列的商讨以后,决定从警局里面的宿舍里挪出两个间房子来暂时安置这些女人,同时他们也调取公安局内部通讯录,和她们的老家取得联系。   卢秀敏她们被拐时年纪都很大了,极少有不知道自家在哪儿的情况。到了下午,市公安局便找到了所有女人的家乡的联系方式并且与她们的家人都取得了联系。   但结果却愁苦大过于欢喜。像黄小芬跟林荷花家。她们家的孩子都多,这么多年来兄弟们又都结了婚生了子,她们的父母都不好过。猛地听说丢了的女儿找到了,他们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高兴而是为难。   黄小芬的父母都是老实人,现在她们家已经分了家,他们老两口跟着大儿子过,大儿媳妇性子泼辣,他们老两口都得看着她的脸色过活,日子本来就艰难了。黄小芬回去一时半会儿肯定会成不了家的。到时候儿媳妇会对她万般挑剔。   再者说,女儿被拐了那么多年,孩子也生了,就算为了孩子也应该跟那个男人好好过啊,至于被打?在黄小芬她娘看来,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打女人呢?忍着点,等男人年纪老了自然就不打了,就像黄小芬的爸爸一样。   林荷花家的情况跟黄小芬家的类似。   挂了电话,其余的女人谁也没有了联系到家人的喜悦。   黄小芬看着她们的表情,笑了:“你们怎么这个表情?我父母什么样我这么多年了还能不清楚吗?我并不那么伤心的,就是失望而已”   林荷花也安慰她们:“行了行了,你们不要那副表情了,搞得我们多可怜似的。”   “这种情况我们在逃出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就是心里多少还抱着一点奢望而已。至于为什么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还是要逃,她们就是不喜欢昌山村,不喜欢昌山村的男人,不想后半生都对着他过而已。就是这么简单。   虞清娴是被父母卖掉的,她也不打算回家,她对黄小芬跟林荷花道:“我打算做生意,你们跟我一起干吧。”至于做什么生意,虞清娴还没有想好。   不过改革开放马上就要来临了,在这个什么都缺的年代,处处都是金砖,只要她们足够勤奋,还赚不了钱吗?   如果真的赚不了钱,那她虞清娴不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吗?   至于为什么不想酿醋,上一世酿了一辈子了,虞清娴是真的不想再干了。这一世她想试一试别的行业。   林荷花跟黄小芬也愁以后怎么办呢。听了虞清娴的话,两人对视一眼,黄小芬代表林荷花答应:“行,我们跟你一起干。”   经过了逃往之路,这些女人若说是最信任谁,那么除了虞清娴也没有别人了。   燕宁听到以后不开心了:“不是说好了吗?我跟你一起。”   这是虞清娴背着燕宁走的时候两人约定的。   虞清娴望了一眼燕芝芝:“你不上大学了?”   燕宁沉默了。她都听燕芝芝说了,在她失踪后,她们去了她的大学好几趟,葛明志还大闹了学校一场,学校的人都知道她失踪了。而且她还瘸了腿,到学校以后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   纵然她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可事到临头,她还是害怕。   燕芝芝心疼极了,燕宁都能想到的东西她自然也能想到,她扶着燕宁的肩膀,对虞清娴道:“我准备让宁宁休学,一是修养一下身体,二是我想带着宁宁搬到弋江市来住。到时候新环境了,她也得适应适应。”   这个决定是燕芝芝在来的路上就下了的。她自小就在纺织厂的家属院长大,那些邻居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她早就知道了,她们没什么坏心眼,就是爱闲话。谁家有个什么事情都是她们的谈资。   她跟葛明志的婚是离定了,到时候舆论风波必然会波及到燕宁,甚至因为燕宁的经历,她肯定也是风波中的一员。   远离那个环境,对谁都好。而自己是报社的一名编辑,等她辞了这个工作还可以做自由撰稿人,在那里办公并不重要。   虞清娴便看着燕宁:“欢迎你加入我们。”   祝婉婉看了她们,心里便有了决定。   秦纪晖那边的药材还没配出来,剩下的三个找到家的女人就要被送回家了。警察局的人亲自开车去送她们,临走前她们哭得稀里哗啦的,最终还是对家人的思念超越了一切。   燕宁等人也离开了,他们却并不打算回家,而是直接回葛志明的老家去,有些东西,还是要问清楚的。   燕宁恳求虞清娴跟她一起回去,反正她们在解决完葛志明后也是要回到弋江这边来的。车子坐不下那么多人,黄小芬跟林荷花就在公安局里等着她们。   卢秀敏家就在柳平市下面的县城,也跟她们一起回去。   他们直奔葛志明的老家,在葛明志老家镇上的派出所报了案,又带着公安往葛明志家去。   在葛明志家的村口,他们一行人下车步行进村,燕宁没下车,跟虞清娴一起留在车上等他们。葛明志为了藏儿子,在离村离很远的地方盖了房子,他为李丽丽盖的房子就在给父母盖的房子边上。   彼时葛志明也借着寻找燕宁的借口回了老家。   葛志明家并不只有葛志明一个儿子,他还有两个哥哥,作为全家最小的儿子,他深受父母的宠爱。两个哥哥小学都没读两年,葛志明却能读到高中。   高中毕业后葛老头又找了许多门路才把葛明志送到市里的纺织厂去上班。葛志明也一直是葛老头跟葛婆子的骄傲。葛明志当初要入赘到燕家,葛老头跟葛婆子怎么也不愿意,最后还是葛明志说服了他们。   葛明志入赘到燕家就只有燕宁一个女儿,再怎么劝说燕芝芝也不愿意再生一个了,葛老头跟葛婆子愁得发慌,就怕自己儿子百年之后没人摔盆子。   眼看着两人的年纪越来越大,葛老头跟葛婆子急得要死,再三确定燕芝芝不想生了以后,葛婆子和葛老头却并没有放弃。而李丽丽这个燕家的保姆在这个时候恰好进入了葛婆子的视线。   她是她娘家的远房亲戚,和她家的血缘已经很远了。而她年轻不说屁/股还大,一看就是能生儿子的身材。最重要的是,她对葛明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迷恋。   葛婆子观察了好几回后便试探着提出了借腹生子的事情。李丽丽面露为难但却没拒绝。葛婆子一看有戏,便又去劝说葛明志。   男人嘛,哪怕老婆再漂亮也总有些花花心思的,李丽丽比燕宁也大不了几岁,被这么一个年轻女人迷恋着、崇拜着,葛明志膨胀了。   恰好那时候燕宁正好高中,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为了好好学习,燕芝芝的大部分心思都在女儿身上,对葛明志就忽略了一些。   葛明志跟李丽丽便逮着机会便偷晴,一来二去的胆子越来越大,发展到最后燕芝芝去洗个澡的功夫葛明志都能拉着李丽丽来一发。   李丽丽羞涩又温柔,从不反驳葛明志,葛明志说什么就是什么。跟独立的有主见的燕芝芝是两种性格完全不一样的女人,葛明志对李丽丽的感情日渐加深。   后来李丽丽怀了孕,而且很大概率是个男孩,思索再三以后,葛明志就让李丽丽辞了职回了老家修养,十个月后,李丽丽果然生下了个儿子。   自觉有了后代的葛明志在那一段时间连走路都带风。   葛明志都想好了,等到孩子三岁,自己再给孩子编造一个凄惨的身世带回去给燕芝芝养。眼瞅着孩子就要到三岁了,燕宁却撞见了孩子叫自己爸爸的场面。   葛志明是慌的。他如今的一切都是来自于燕家,而这些年他之所以能活得那么惬意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燕芝芝赚得比他多。这一点没人比葛志明更加清楚了。而燕宁自小就跟燕芝芝亲,自己若是让她保密她肯定不干。   就在他心慌不已之时,李丽丽劝她把燕宁‘嫁掉’,葛志明又不傻,李丽丽的意思他怎么会不知道?在‘嫁掉’女儿和抱住荣华富贵之间,葛志明选择了前者。   他们绑了燕宁。葛老头跟葛婆子根本就不把燕宁这个跟外人姓的孙女放在眼里,对葛明志跟李丽丽的决定他俩举双手双脚赞成。   一行人还畅想了未来。   等把燕宁‘嫁掉’以后,葛明志假装去找燕宁,等到风头过了,他就把孩子抱回去养,李丽丽也照样回去当保姆,这样葛志明既不用辛苦赚钱养家,也不用跟李丽丽分开。   葛婆子在小儿子有了孙子以后就满足得很,再看儿子把小孙子安排得妥妥帖帖的欣慰不已。对燕宁跟燕芝芝,她是一点儿愧疚都没有。   燕宁又不姓葛,她跟她始终亲近不起来。而燕芝芝这个女人就可恨了,她居然不愿意给葛志明生儿子。这还有个女人样吗?   虞清娴等人到葛家时,葛婆子正跟李丽丽在院子里摘菜呢,葛明志在堂屋的门槛凳上坐着,葛老头趴在地上给葛明志的儿子葛壮壮当马骑。   葛壮壮高兴地尖叫,一会儿叫一声妈妈,一会儿又叫一声爸爸。每当这个时候,李丽丽跟葛明志就会不厌其烦地答应着,葛婆子在这个时候就会呵斥葛老头让他小心一些,别摔着孩子。   如果院子里头的人不是燕芝芝的合法老公,燕芝芝见到这么幸福和乐的一幕必然会会心一笑。   而爷爷张奶奶在看到这一幕时便对燕宁的话信了个十成十。   葛明志察觉到不对,朝院门望去,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葛婆子跟李丽丽也随即转身,葛老头也发现了他们,身体一软便趴在了地上,葛壮壮从爷爷的背上摔下来,备受宠爱的他愣了一下,随即便哭嚎出声。   可到了这一刻,谁也顾不上他了。   “芝芝,你怎么来了?”怔愣过后,葛志明立马反应了过来,人也朝燕芝芝走了过来。   燕芝芝指了指李丽丽:“那个小孩叫李丽丽做妈?叫你做爸爸?”   这个问题问得葛志明心里咯噔一下,大脑飞速转动了一下后道:“是,但这个事情也是有原因的。我以前跟你讲过吧?丽丽她结婚后嫁了个人,但怀上孩子以后没多久她男人就死了。我娘看她可怜,就把她接过来照顾了。”   “她儿子认了我当干爸,这不是怕你不同意吗?就一直没跟你说。”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内情,以葛明志的这番表演,没准燕芝芝就真的相信了。   “真的?”燕芝芝问。   “当然是真的,是吧,丽丽。”葛志明转头看向李丽丽,眼中满是压迫。   李丽丽对燕芝芝叫了一声姐,承认了葛明志的话,随即便低下了头,压住了眼中闪过的愤恨。   葛明志朝燕芝芝笑道:“你看,我没骗你吧?”   燕芝芝感觉到一阵阵的不耐烦,她也不想跟葛明志虚以委蛇了:“葛明志,别装了,也别演戏了,那孩子究竟是谁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你怕是不知道吧,我找到宁宁了,你所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燕芝芝看着葛明志:“你还是个人吗?宁宁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究竟是有多禽兽啊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这种手!”   想到女儿的遭遇,燕芝芝眼中含泪,质问葛明志的语气也变得歇斯底里。   葛家人脸色大变,葛明志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   李丽丽脸色沉了下去。   燕芝芝又看向李丽丽:“我对你也不薄吧?当年你后妈要把你嫁给一个傻子,你求到我的头上来,我看你可怜,就把你带回了家。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说你会报答我,这就是你对我的报答吗?”   “跟我的男人苟且,卖掉我的女儿。”燕芝芝是真的想不明白。她对李丽丽不够好吗?她改变了她嫁给傻子的命运,那些年李丽丽虽然在她家是做保姆的,但吃喝住都跟她们所差无几,自己每个月还会给她发工资。   有时候上街买衣服,她也会给她带上一两件。无论是作为雇主,作为‘表嫂’自己都已经做得到位了吧?她有什么对不起她的?   “你这么做,对得起我那么多年对你的好吗?”   事到如今,李丽丽知道自己卖了燕宁的事情败露了。她在城里那些年也不是白住的,拐卖人口是什么罪,她知道得很。   她也不想再瞒着了,她要把她这些年对燕芝芝的不满都说了出来。李丽丽直勾勾地看着燕芝芝:“你对我好?你对我好什么?明明是你说的,你会把我当妹妹看待,可你真的把我当妹妹看待了吗?”   “我会让你妹妹住在你家最差的房间里吗?你会让你妹妹一日都不得休息的伺候你一家子吗?你会让你妹妹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明明燕宁跟我差不多大,凭什么我要捡着燕宁不穿的衣服穿?我就不配穿新衣裳吗?”   “你自己老了你不知道吗?这么老的你凭什么霸占明志哥?要不是你家有点钱有点权,你配得上她吗?你还连个儿子都不给他生,有你这么做女人的吗?”李丽丽一脸的怨气。   她是真的喜欢葛明志,在见到温文儒雅的葛明志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她对燕芝芝最初也是感激的,但这份感激在之后的相处中逐渐消弭,最后都变成了恨。   “明志哥哪里不好了?你为什么对他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他在外面忙了一天回来居然还要给你捏背捶肩!还有燕宁,那就是个丫头片子,你那么宝贝做什么?”   “卖她就卖她了。她都有弟弟了,作为姐姐,为弟弟让路不是应该的吗?读什么书上什么学?丫头片子要那么大的本事做什么?而且我就是出个主意,这拍板决定的是她亲爹亲奶奶可不是我。”李丽丽的一番发言,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葛明志等着眼睛看向李丽丽,满眼的不可置信,他从来不知道李丽丽会那么蠢!买卖人口那是犯法的!她居然把买卖人口这种事情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她疯了吗?   葛婆子也觉得李丽丽疯了,她离李丽丽最近,一巴掌就打到了李丽丽的脸上:“李丽丽,你疯了?”   李丽丽满眼恐惧,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把这些心理话说出来,她想闭嘴,但嘴巴怎么也闭不上:“你他妈闭嘴吧死老太婆,我真是烦死你了。要不是看在明志哥的份上,我真是想一包老鼠药毒死你。”   “我真是受够了你从早到晚的挑剔。嘴巴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臭死了。”   李丽丽又看向葛明志:“还有你,你自己说的,要娶我的,结果你的计划里根本没有我!碍事的丫头片子都没了,你为什么不跟这个老女人离婚娶我?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居然还要把我的儿子抱去给她养。抱去给她养就算了,你居然还让我去给继续给她当保姆,让我看着你们夫妻俩恩恩爱爱。”   李丽丽是爱葛明志的,爱中却又带着不甘。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跟葛明志结婚,结果葛明志自始至终也没有想过跟她在一起。   葛志明指着李丽丽,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他立马看向燕芝芝:“芝芝,她就是个疯婆子,她说的话你别当真,我是宁宁的亲爸爸,我怎么可能卖她。你相信我啊。”   “这些话,你留着到监狱里跟警察说吧。”   犯罪事实清晰明朗,主犯人之一已经亲口认罪,跟着燕宁她们来的公安拿出手铐将他们拷上,葛婆子葛老头作为从犯也被拷了。至于地上被这一系列变故惊呆了的葛壮壮谁也没搭理。   反正那是葛家的骨肉,葛志明还有哥哥呢。   燕芝芝等人进村的动静不算小,村里的人看到后耐不住好奇跟了来,听了李丽丽的话各个都瞪大了眼睛。   其中有人跟边上来看热闹的人道:“这李丽丽直接大着肚子住到咱们村来我就觉得这事有蹊跷,等她生了孩子管葛明志叫爸爸我就更觉得蹊跷了。当时问了葛婆子,她还说是看李丽丽可怜认了干亲的,还说什么葛明志没有儿子,认个干儿子也算是有个后。”   “啧啧啧,我当时听了还觉得没什么呢。哪里想得到人家就真是亲儿子。”   “这葛家真是丧尽天良,他家之所以过得这么风光靠得不还是城里的儿媳妇吗?没了儿媳妇他们一家算个什么?”   “有些人啊,就是太把自己当葱了呗,也不想想谁拿她蘸酱。”   燕芝芝她们走了,将整个村里的流言蜚语都抛到了脑后。   一天后,把卢秀敏送回了家,再在燕家呆了两天帮燕芝芝母女收拾了行李以后她们一块儿坐班车去弋江市。   秦纪晖已经配够了足够的药材包并且实验成功,跟市里以及附近的驻军打了申请,他们决定在深夜对新北县的蛀虫们实施抓捕同时对那些被拐卖的妇女进行解救。   当天晚上,公安跟军人们有条不紊地往新北县集合。   公安们包围新北县的县城,军人们也佩戴上了药材包,跟着踩过点的公安们上了山。   凌晨四点,正是好眠时,一颗颗信号弹在空中炸开,县城的蛀虫们在睡梦中被抓,而军人们也冲下了山村,按照提前摸底的结果,从村民家中救出了一个个被拐卖来的妇女。每个村的村干部均被抓捕。   卖了妇女的男人也同样被带走。   而在虞清娴的请求下,卖了女儿的贺天高跟王小菊夫妇也被警察抓走。   他们被抓时正在睡觉,连衣裳都没套好,被抓到镇上,看到那些同样被抓的人时她们还没反应过来。   等知道为什么被抓以后两人瞪大双眼,随后贺天高一脚踹在王小菊的身上:“老子早就说过,那就是一个白眼狼,跟她那对臭老九爹妈一样不是个好东西。真他妈晦气。” 第043章 被卖掉的姐姐   第四十三   首战告捷, 因为布置周密又是晚上行动,逃跑的只有小部分,秦纪晖等人对此早有防备, 在他们的追击下, 到了第二天中午,逃跑的人被尽数抓获。   这一次的北河县人贩子打击行动总共抓获干部人员共计50余人, 其中基层干部包括大队长、村支书共计30余人,公安干警、政府高层人员共计20人。抓获拐卖妇女买卖双方共计130余人, 解救被拐卖妇女200余人。   这次弋江市的抓捕人贩子行动无疑是成功的,在发出捷报的第二天,不仅是市里,就连省里也将此事大肆报道。到了第三天,就过国家人民日报也下场就此事做出表扬。   弋江市的拘留所以前小偷光顾得比较多, 从落成当日到现在也没住满过,如今人满为患。、   被解救的妇女们也由女警察们分开做笔录, 愿意回家的, 便由警方送回原籍, 舍不得孩子不愿意回去的,便由她们决定自己的后半生。而这些人当中,周二妹无疑是一朵巨大地奇葩。   自打被带到公安局她就一直在嚎,逮谁喷谁,轮到她做笔录她进门就开始撒泼, 不仅让公安们放了他男人, 还让公安们赔她男人的损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男人是身价过亿,一分钟就赚个几十万的大老板呢。   江小琴她们烦死她了,干脆不管她了, 直接把常宝柱给放了,毕竟按照周二妹的说法,她不是她男人买来的呢。既然不是被拐妇女,那留在她们公安局做什么?而周二妹在常宝柱家过得什么日子她们早就从昌山村的村民口中知道了,既然她离不开常宝柱,那就让她回去继续挨打吧。   公安局的饭菜馊了喂狗都不给她这种人吃。   常宝柱也如周二妹所愿的被放出来了。常宝柱已经被关了三天了,拘留所里人多,五六个人住在一间小小的房子里面,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大截。然而憔悴并不影响他打老婆。   在见到周二妹的那一瞬间,他被关押这几天的邪火总算是有了地方发泄,他抓着周二妹就是一顿毒打,周二妹被打得吱哇乱叫却没有一个人同情她。   常宝根也被抓了,因为虞清娴的供述,他被跟村支书等罪大恶极的人关押在了一处。提审他们的是公安局里办理刑事案件最丰富的公安。   常宝根杀人时再冷静,面对公安他也怂了三节,在沉默了半个小时后,在办案人员的再三询问下,他承认了自己杀死前妻的犯罪事实,并且供出帮凶常大德与范春霞。   常宝根的妻子叫吴莲,他是常大德在另外一个山村下聘礼娶回来的。常宝根跟吴莲结婚后一直未能生育,在常大德跟范春霞的一日日催生中他日益烦躁。渐渐地他开始打老婆。吴莲跟时下的许多女人一样本性怯懦,任由常宝根打骂也不敢还手还口。   施暴时别人不反抗的感觉太好了,常宝根迷上了这种感觉,心情好了打老婆庆祝,心情不好了打老婆出气。因为自己的男性功能的缺失,在一次跟常大德喝了酒以后他失手把吴莲捂死了。   他吓坏了,连忙找常大德和范春霞帮忙,范春霞跟常大德也吓了一跳,三人商量了许久,决定对外宣布吴莲是病死的消息。   那时候恰好是冬天,山里的温度要比外面的还要低好几度,他们把吴莲放在家里待了三天,又在夜里做出吴莲病重要带她去看病的假象将尸体运出去埋在了后山。   第二天回去说刚到医院人就没了。   按照当地风俗,死在外面的人是不能运回村里安葬的,他们把吴莲葬在外面的事儿也没人会说什么。而吴莲的娘家离得远,事情传回吴莲的娘家,吴莲嫁到常家那么多年也没给常宝根生个孩子,天生理亏,也就不敢来为自家女儿出头。   吴莲死后,范春霞偶然听说贺庄村的贺天高在给他大姑娘找人家,范春霞一下子就上了心。三人商量后,决定将贺天高的大女儿买回来做童养媳。   因为踩刚刚打死了一个媳妇,常大德跟范春霞耳提面命常宝根收敛,又因为村里的赤脚医生常大发的话,常宝根才暂且放过贺清娴两年。   案件说到这里便已经明朗了,公安们又跑了一趟,将范春霞跟常大德也抓了起来。   跟老实交代了杀人事实的常宝根相比,村支书便是负隅顽抗的典范。他心思缜密,他家后院的那些尸体早就被他处理了。公安们根据卢秀敏的供述,把他家后院都快挖穿了也没挖出来一根骨头。   公安们知道他肯定是犯罪了的,但没有证据谁也拿他没办法。   就在公安机关门一筹莫展之际,村支书的妻子海英来了。她是来指认村支书的。   “我恨死他了。有件事我憋在心里很多年了。”   “我刚嫁给他生了老大那一年,我妹子来照顾我月子,那个畜生趁我不注意把我妹子给弓虽暴了。我妹子性子要强,拿了根绳子就吊了房梁。”   “那畜生害死了我妹子,还说是我妹子犯贱勾引他。”想起自己早早的就没了的妹子,海英心如刀割。她妹子比她小五岁,她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也才十七,她妹妹才十二岁啊。   乖巧又伶俐。那个畜生怎么下得去手?这么多年来,海英每分每秒都恨不得杀了他,可她做不到,她没有杀人的那个胆子,也怕杀他不成被反杀。   她也不是没想过到故事到公安去报案,但公安跟那个畜生是一伙的,怎么可能会管?这么多年了,她终于等到了将这个男人绳之于法的时候了。   “后面他还干起了买卖人口的勾当,我们家那屋子里死过的年轻姑娘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他们都被那畜生埋在了我家左边的那棵桃花树下,你们一挖就挖得到。”   “还有,这是他买卖人口时做的账,我给你们带来了。”海英说着,把自己这几天在家翻箱倒柜掘地三尺找到的账本拿了出来。   村支书谨慎,但很小心眼,他为了防止那些人贩子欺骗他,于是他每次都会做一个详细的账本,他从谁手里买的,卖给了谁,中间赚了多少钱都会写。   公安们通过这个账本又抓出了几个隐藏得极深的在市公职队伍里的‘保护伞’,顺着这些保护伞,他们又顺藤摸瓜,摸到了弋江市人贩子组织的老大。   然而很不幸的是他们的抓捕行动惊动了对方,在警方赶到他的住宅里时,那个人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待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虞清娴作为公安军人们提供药包方子的功臣,公安局的领导让虞清娴提要求,他们能满足她的就会尽量满足。   经过了这十多天的思考,再结合黄小芬以及林荷花的优缺点后,虞清娴决定从事服装行业。而这个时候距离华国的第一个个体户诞生还有一年的时间,虞清娴之前正愁怎么让自己的小作坊合法化呢,既然公安局让她提要求,那她就不客气了。   领导们对她的要求有求必应,不仅给她们提供了住处,还给她们提供了一个门面,营业执照也帮她们办好了,就连她们开小作坊所需要的原材料他们也帮忙提供了供应商。   公安局提供的门面跟住房是连在一块儿的,就在公安局的边上,她们的隔壁就是公安局家属院,祝婉婉一家就住在家属院里。   房子有两个房间一个客厅,院子很小,厨房也不大,但这对虞清娴她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虞清娴带着黄小芬等人跑了一趟市里的纺织厂,从纺织厂里买了些布料回来。   她们手上的钱有限,在卖衣服之前,虞清娴决定先做一些女孩子的头花小孩子的发夹来卖。   黄小芬跟林荷花针线活都很巧,虞清娴就做出了个大概出来,她们就能把成品做得更加精巧。在她们日渐熟练以后,虞清娴决定回贺庄村一趟。   这次的特大拐卖案件正在审理当中,等他们公布庭审结果估计还得一个月左右,虞清娴觉得常宝根以及常大德夫妻被判死刑的几率非常大,而贺天高跟王小菊因身上没有命案,两人被判多久还未可知,但都不会被判太轻就是了。   毕竟这个案件闹得这么大,若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又怎么能够震慑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其他人贩子呢?   他们得到了报应,但喝着原主人血馒头的贺文静跟董淳安小她还没报复回来呢。   贺庄村静悄悄的,连往常村里到处跑的小孩子们都没了踪影,虞清娴到贺家时贺大嫂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见到她愣了一下,随即便高兴了。   “大妹回来了?快快快,进屋来。”贺大嫂伸手在围腰上擦了擦,朝虞清娴走来,拉着她往屋里走。   “你去哪儿了,你失踪的消息传回来,我们急坏了,你大哥二哥知道你们是从山上走的,还顺着山去找过你,后来实在是找不到了才回来的。他们在回来的路上还遇到了军人在山上巡逻呢,那些军人各个都带着木仓。可怕得很。”   “你大哥二哥昨天还念叨你呢,你没事那真是太好了。”   贺二哥贺二嫂也从他们的房间里奔了出来,他们的一双儿女躲在他们的身后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虞清娴。贺清娴朝他们笑了笑,他们便甜甜的叫了一声大姑。   贺大哥也从房间走了出来:“回来了?吃饭了没有?没吃让你大嫂给你煮个鸡蛋挂面吃。”   “我吃了来的,不用麻烦大嫂了。”虞清娴朝贺大蛋招手:“来,过来,大姑给你们带了绿豆糕来,你拿去跟弟弟妹妹们分了。”   贺大蛋抬头看着贺大哥,贺大哥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去吧。”   贺大蛋跑过来从虞清娴手里拿了绿豆糕往他们的屋里跑,贺二哥家的两个孩子也坐不住了,追着他飞奔而去。   虞清娴一行人进堂屋去说话。   贺二哥迫不及待地问:“大妹,你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   虞清娴跟他们简短的说了一下自己的去处,又跟她们说了自己的现况,隐瞒了自己在这次抓捕行动中的作用。不是她小人之心,她只是觉得这些东西还是不跟贺大哥她们讲的好。   贺大哥等人听得很认真,等知道她往后生活无忧后就放下了心。   虞清娴看了一圈没见着贺文静,便问道:“贺文静呢?”   贺二嫂瘪瘪嘴:“去找那个董淳安董知青去了呗,她还能去干嘛。”   说起贺文静,贺二嫂有一肚子的话要讲:“爹娘刚刚被抓走,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她就往爸妈的房间跑,翻箱倒柜的把爸妈藏的钱拿走,还说什么爸妈说了,那是要给她结婚盖房子用的,跟我们没关系。”   “我们又不贪她那几块钱,她这么说就让人觉得心里膈应。”贺大哥贺二哥是真没打算动贺文静取走的那些钱。自打大妹被卖了以后他们就再也没用过贺天高跟王小菊的钱了,他们用着觉得亏心。   “那个董知青也不是什么好鸟,以前跟贺文静打得多火热呢,现在一出事,哦,人影都不见了。还要跟贺文静划清界限呢。”贺二嫂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她们本来就不喜欢董淳安,觉得他看不起人,现在看到他这副做派就更不喜欢了。   贺大嫂也道:“要我说这种人就是虚伪,他跟贺文静来往的时候你可还没被卖掉呢。你被卖掉以后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他咋一点反应都没有呢?现在出来表什么态?”   “他要是真的能跟贺文静划清界限倒也就算了。结果你知道他怎么做吗?他信誓旦旦的要划清界限,贺文静一去找他他就做出一副又难过有痛苦的样子来,贺文静给他东西他收得比谁都快。”   “贺文静为了讨好他,今天送鸡明天送鱼的,她从爸妈屋里搜来的那些钱都快花没了。”   对于贺天高跟王小菊被抓,贺大哥跟贺二哥丝毫没有怨虞清娴。他们小时候都是跟着已经去世了的贺爷爷贺奶奶长大的,跟贺天高本来也不亲近,这么些年,贺天高跟王小菊也实在是太令他们寒心了。   贺二嫂还要说什么,贺文静便从外面创了进来,她看到虞清娴眼睛一亮,眨了眨眼,眼泪就齐刷刷地流了下来:“姐姐姐,你回来了,你快去救爸妈,你跟那些公安说你不是被卖掉的,你是主动嫁到常家去的。你快去说。”   “就看在你虽然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他们却养你长大的份上,我求你了,你如果再不去说,淳安哥哥就不要我了。” 第044章 被卖掉的姐姐   贺文静的话让大家都愣住了, 包括虞清娴。她看了看贺大哥跟贺二哥,恰好他们也朝她看来。三人面面相觑。   贺大嫂贺二嫂对视一眼,对着虞清娴四人来来回回的看, 怎么看他们仨都长得像, 而她们仨又都像王小菊。而贺文静长得跟贺天高有七分相似。   大姑子跟贺文静都是女孩子,对比就更大一些, 大姑子柳叶眉杏仁眼鹅蛋脸,鼻梁又挺又直, 以前因为气色不好加性格的原因就显得有些苦相。虞清娴进入这具身体后一直很注重养身,她如今面色红润面容白皙,看起来便清丽无双。   贺文静长得像贺天高,是时下人最喜欢的圆脸的、浓眉大眼的姑娘。   那么问题来了,这究竟是谁绿了谁?想起公婆对两个姑子的态度, 难不成大姑子是婆婆跟别人生的?那也对不上啊。   贺大嫂贺二嫂觉得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   贺大哥跟贺二哥也不是如此。他们想的就更远一些,贺天高从小对他们也不太好, 不过他们小的时候爷爷奶奶还在又加上个他们是男孩, 所以贺天高对他们最多只是忽视而已。   现在大妹不是他们亲生的了, 那么跟大妹长得如此相像的他们是不是也不是亲生的?贺大哥贺二哥对视一眼,又齐刷刷地看向贺文静。   贺文静被她们看得忍不住后退一步:“你们看我做什么?”   虞清娴也不着急甩开她的手了:“我不是亲生的?你说清楚了。”   贺家不是贺家庄里最富裕的人家,但也不穷。贺天高疼她宠她,家里的哥哥姐姐都越不过她去,她在家里是小公主小皇帝一般的存在。她想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时候。   如今贺天高王小菊锒铛入狱, 贺文静在家里的日子一下子就变得不好过了起来。以前每天早上都会有的一个水煮鸡蛋没有了, 吃饭时她喝得粥越来越稀,碗里的饭越来越少,三不五时就能偷偷吃到的糖果点心也没有了。   贺文静很不习惯。就在她六神无主之际,董淳安也要离她而去, 贺文静一下子就没有了主意,只能用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一切办法来挽留董淳安,可董淳安收了她的东西,却对她依旧冷淡。   在董淳安那里碰了壁,见到虞清娴她就忍不住了。   听到虞清娴的话后她才知道自己把这件事情抖搂了出来。如果是以前贺文静心里肯定会发慌,但今天不一样,她望着虞清娴那张好看的脸,眼中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与嫉妒:“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不是不我爸妈亲生的,你是他们从外面抱回来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种。”   贺文静说完紧紧地看着虞清娴,就等着看她惊慌无措的表情。她们从小就一起长大,她这个废物一样的姐姐是什么样子她还不知道吗?都说缺什么想什么,她姐最缺的就是父母的爱,为了得到父母的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从小到大做的努力还少吗?   有时候她看着她姐的努力都觉得有点可怜。她父母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的努力主动是无用功。   贺文静得父母宠爱,他们说话也不避着她,她爸爸还教导她说,贺清娴就是他给她找回来的丫鬟,是带回来陪她一起长大伺候她的。   贺文静记住了这句话,她也认可了她爸爸对她说的话。   虞清娴让贺文静失望了,她甩开贺文静的手:“哦,那行了,我知道了。”   贺文静愣了一下:“你不生气吗?你不难过吗?”   虞清娴朝贺文静微微一笑:“其实这么多年来啊,我一直都没有搞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姐妹,爸妈对我们俩的态度却天差地别。”   得知自己不是亲生的,或许对原主来说便已经是一种安慰了。不是亲生的嘛,那么贺天高跟王小菊的所作所为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不过这件事情的也是疑点重重,首当其冲的,便是她不是亲生的,但为什么会和贺大哥贺二哥长得那么相像?虞清娴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了解一下事实的真相。   “大哥,二哥,我就不在家里多待了,我要去弄清楚一些事情。”   贺大哥贺二哥对视一眼:“我们跟你一起去。”   不止虞清娴想知道事实的真相,贺家兄弟同样也想。   贺二嫂噔噔噔的跑出去,不一会儿拿了钱过来往贺二哥的手里塞:“去吧去吧,我拿的钱足够,你跟大哥一起去。”   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她寻思着大姑子不是公婆亲生的,那跟大姑子长得那么像的丈夫跟大伯哥也很可能不是!   要是不是那就好了,她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不管贺文静这个搅家精了。真的是烦都烦死了。   又懒又作。   贺二哥把钱揣兜里,老乡兄长妹妹:“行,咱们走吧。”   贺家兄弟率先出门,虞清娴紧随其后,贺文静被虞清娴他们的反应弄得有点懵逼,看着他们走远了便赶紧追出去:“我也要去!”   贺文静死皮赖脸的跟着,贺家兄弟跟虞清娴完全懒得搭理她。不过去市里的车费还是贺二哥付的,虞清娴想给,贺二哥不让,他觉得这是做哥哥的应该做的。   但不得不说,虞清娴的反应让贺二哥心里十分舒坦,在她的衬托下,上车后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气鼓鼓的看着他们的贺文静就显得格外的烦人跟不懂事。   贺天高跟王小菊没有关押在一个地方,兄妹三人商量了以后决定先出去看王小菊,贺文静在边上跳着脚的不同意,她要先去看无条件宠爱着她的贺天高。谁也没搭理她。   贺文静不敢一个人在街上独自行动,只能生着气跟他们走。   四人被公安带到一件空房子里去等着,没过多大会儿,王小菊就来了,她还穿着几天前被抓时的衣裳,头发也没有了以往的齐整,开门见到虞清娴,她眼泪刷地一下就掉下来了。   “娴娴,你来了,你快去跟公安说,把你卖掉的人不是我,跟我没关系,让她们放了我吧。这里的日子真是太难过了。”王小菊实在是受不了被拘留的生活了。   跟很多人睡在一起,一身衣服穿十天半个月,上厕所都规定了时间,还不能随意走动,王小菊快疯了。   虞清娴对她摇摇头:“我不去说,我为什么要去说?你觉得这件事情是贺天高主导贺天高点头你就没有半点责任了么?作为母亲,你为我反驳了吗?”   “你没有,你只会在我被卖掉之后来找我解释,解释你的苦衷,你的迫不得已。以及说一堆看似很有道理却压根站不住脚的大道理。”   王小菊的脸僵住了。她不其然地想到了那个她连续做了五六天的梦。在梦里,她变成了虞清娴,她每天忙忙碌碌一刻不得闲却连一点善意都得不到。不是受到贺天高的辱骂便是受到‘她’的说教。   那样的日子真是苦不堪言。   虞清娴也不跟王小菊废话:“贺文静说我不是你亲生的,我来问问你,我不是你生的,那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王小菊猛地朝贺文静看去,贺文静一脸惊慌跟心虚。她又看向虞清娴,随即便怔了怔。   虞清娴的这幅表情,太像那个记忆中的人了。   喉咙干了干,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过了许久,她才道:“你是我姐姐的女儿,那时候我姐姐家里出了事情,就把你送到了我跟前来,那时候你才出生不过三天。”   王小菊极少说到她的娘家,而她自己也从来没有回过娘家。   这是她第一次提起她的娘家人:“你大姨叫王小荷,比我大两岁,她有本事,读了很多书,后来当了老师。你亲爸姓虞,也是个老师。”   王小菊的说法跟虞清娴想的差不多。听到她说原主的亲生父母都是老师,再想一下原主的出生年代,她大概也知道发生什么了。   王小菊陷入了回忆里,述说起了那些陈年往事。   王家一共两个女儿,大女儿聪明又努力,而小女儿在姐姐的光环下显得十分平庸。   王小菊对她这个姐姐的感官很复杂,她喜欢她的姐姐,又嫉妒她的姐姐。她脑子笨,读书怎么也读不会,老师讲的内容她怎么也听不懂。   十六岁那一年,她遇到了贺天高,那时的贺天高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她爱上了他。可家里的父母都不同意他们交往,因为贺天高是农村的,因为贺天高没文化,因为贺天高穷。   年轻的时候的王小菊是个有情饮水饱的人,父母越反对她就越认可贺天高。很快她就怀了老大,有了还孩子,她的父母终于松了口。   而比她大的姐姐这个时候还在读书,她生老二的那一年,王小荷在学校同事的撮合下恋爱了,丈夫是高中老师,长得好,工作体面,为人谦和,戴着一副眼镜,脸上常年都挂着笑容。   王小菊生贺文静时王父王母找上了门来,原来姐姐姐夫被举报了,很快就要被下放了,孩子太小,她们不放心,正好王小菊也生了,他们便想着把孩子送到王小菊这里来让她一起养,每个月给她营养费和抚养费。   贺家穷呢,贺天高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这件事情。   孩子两岁那年,王家出事了,王父王母因为这件事情先后去世,营养费断了,抚养费也没了,贺天高对孩子的态度日渐变坏。   而没了娘家人依靠的王小菊也越发依赖贺天高。贺天高对姐姐的孩子不好她也不敢说什么,更不敢反抗她,为了缓解自己心里的愧疚,她只能在背后安慰劝导。   “贺天高对我那么不好,仅仅是因为没有抚养费吗?”   王小菊摇摇头:“不是,我跟她谈恋爱那会儿,你外公外婆不同意,你外婆跟他说了很多很多很多的不好听的话。”   “你跟你外婆长得很像。” 第045章 被卖掉的姐姐   这他么就糟心了, 贺大哥贺二哥的脸都绿了。他们兄弟跟大妹长得那么像,四舍五入,他妈的他们不也像外婆了?   怪不得贺天高从小就不喜欢他们。怪不得贺文静一个女孩能得到那么多的宠爱, 就因为这个荒谬的理由?真他娘的离谱。   贺大哥跟贺二哥长这么大就没听说过这么离谱的事情。不止是他们, 就连何小菊身后站着的公安也是一副活久见的表情。   虞清娴想过的理由有很多,唯独就是没有想过这一个。这可真是林子大了, 什么神经病都有。   “我父母呢?没有再跟你们联系过吗?”   王小菊摇摇头:“没有,这么多年一次也没有联系过。”   虞清娴对这个结果也不失望, 毕竟在那本书里,贺文静跟董淳安回城以后富裕了还把王小菊跟贺天高接到城里养老了。这期间隔了那么多年,如果原主的父母还活着不可能不找回来,得知原主死得那样惨,不可能不报复。   “他们当初给你们多少抚养费?”虞清娴觉得, 按照贺天高的性格,如果钱给少了, 他肯定不干。   王小菊怯懦地看了虞清娴一眼:“给12块钱, 粮票补票奶粉票都有。”   原主出生的时候是63年, 12块钱在那时候都赶得上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那些票更不用说了,在计划经济时代,票更加难得。   “我见过无耻的,但无耻到你跟贺天高这个程度的还真是少见。那么多的抚养费, 怎么也够你们好吃好喝的养我养到十八岁了吧?”   王小菊沉默不语。那时候公婆还在世, 老大老二不用他们管,贺天高手里有钱就喜欢跟人赌两把,一个月她父母给她们寄来的钱都不够他赌输的。那些票大多数都被用到了贺文静身上。贺文静用不着的也让她给用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给贺清娴用,贺天高不让, 她有什么办法?王小菊觉得自己冤枉死了,明明都是贺天高干的,怎么最后她也要跟着倒霉。   得到了答案,虞清娴没什么好问的了。   王小菊看着虞清娴:“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跟公安说我跟卖你的事情没关系,让她们把我放了?”   虞清娴看着她:“我不能。人都该为自己行为负责。在这件事情上你确实不是主导者,但你是帮凶。”   虞清娴想,当初如果贺天高要卖掉原主时她阻止一下,激烈一点,贺天高也不会得逞,可她没有阻止不说,还劝原主认命。   认什么命?她当初劝原主认命,现在她怎么就不知道认命?   “当初你们把我绑到常家以后你来看我,你告诉我,做人要认命。这句话是你说的。”   虞清娴没有看贺大哥贺二哥,更没有看怒瞪她的贺文静,她开门走了出去。王小菊激动地要朝她扑来,被她身后的公安眼疾手快地摁在原地。王小菊不甘的怒吼和公安低声的警告交杂在一起,其中还有贺大哥贺二哥的劝导声以及贺文静的指责声。   秦纪晖在背靠着墙站在门外。   这时候的门窗隔音都不好,刚刚她们的谈话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秦纪晖看着虞清娴,解释道:“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今天才有点空,就想来跟你道谢。”但是没想到他刚到门外就听到这种消息。   秦纪晖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一时间有些词穷。   他的意思虞清娴明白,她朝秦纪晖道:“不用谢,能帮助到你们我也很开心。”   “还是要道谢的。这个药材包很管用。咱们国家有很多部队都是驻扎在深林里猛兽多,这个药材包的出现然他们在训练、战斗中的能力都大大的提高了。”   “那就好。”   两人并不熟,说完这句话后,他们便无话可说了。   秦纪晖听着屋里头的人已经谈完话了,对虞清娴道:“有时间到家里坐坐,婉婉跟我妈天天都在家念叨你。”   这是实话,祝婉婉对虞清娴十分推崇,他妈也对虞清娴的感官非常好,只要他回家,无论是在什么时候,只要祝婉婉跟他妈还没睡,他总能听到她们谈论虞清娴的声音。   于是秦纪晖也对虞清娴的事情熟悉了起来。祝婉婉早就琢磨着邀请虞清娴去自家吃饭了。   虞清娴只当秦纪晖在客气,于是也客气的道:“行,我有空一定去。”   “那我先走了。”秦纪晖道。   虞清娴朝他点点头:“慢走。”   秦纪晖走了,走到走廊的拐角他回头看,那个少女背靠着墙看着天花板,昏暗的走廊光照到她的身上,为她的身影平添了几分寂寥。   虞清娴在联系系统,询问原主的情况。   自打上个世界的任务圆满完成以后,系统也不那么消极了,他时常跟原主一起看宿主做任务。   “她情绪还好。在知道贺天高跟王小菊不是她亲生父母的时候她还笑了,不过笑着笑着又哭了。”系统看了很多的电视剧、小说,但它依旧不能理解人类的感情。   它看了一眼系统空间上方的那个任务条。在宿主带着女人们走出大山时已经跳到了50%,贺天高夫妻被抓时又涨了10%,在知道贺天高夫妻不是她的亲生父母时直接飙到了98%,距离任务完成只有百分之2了。   但根据上一个世界的经历,恰好就是任务结束的最后这百分之几最难涨。   就在虞清娴跟系统闲话的这个空档,贺家兄弟也从屋里出来了,随后公安也带着王小菊回来了。她眼睛红肿,一边跟着公安走,一边回头过头来看虞清娴,眼中满满的都是渴望。   虞清娴不为所动。当初原主被常家带走,她也曾叫过妈妈救我,也曾一边挣扎一边朝王小菊跑,但王小菊救她了吗?   原主跟常宝根圆房以后被常家一家三口轮流暴打,她朝王小菊求救,王小菊救她了吗?   通通都没有。忍忍、认命是她常常挂在嘴边劝说原主的话。   那她现在也忍忍,现在也认命吧。   才是天色已晚,虞清娴带着贺家兄弟去了公安局边上的宾馆:“大哥二哥,你们今晚就住这里吧,一会儿我再给你们送饭过来。”   把贺大哥贺二哥带回去家里吃饭不太好,如今黄小芬跟林荷花十分排斥家中有陌生男性。   贺大哥贺二哥也知道她现在是跟着那些被拐卖的妇女住在一起,很理解她:“不用了,对面不是有个饭馆吗,我一会儿跟你二哥去对付一口就行了。你回去好好休息。”   贺二哥也附和道:“你听大哥的,好好休息。”说完后贺二哥又顿了顿:“你别瞎想,甭管咱们是不是亲兄妹,我跟大哥都是你哥哥。”   贺文静在边上十分不满意:“你们到底是谁亲哥哥?我才是你们亲妹妹。她害得爸爸妈妈进了监狱,你们怎么还那么维护她?你们搞清楚状况!”   贺二哥比贺文静要大五六岁,但贺文静对他的迫害却一点儿也没少。在爷爷奶奶去世以后贺文静没少告他们兄弟俩的刁状。贺二哥从小就调皮,没少因为贺文静被打。   “我愿意认谁就认谁,关你什么事。而且她害爸妈进监狱这事儿我咋不知道?害得他们进监狱的不是你吗?要不是因为要给你盖房子,他们怎么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呢。”贺二哥对贺文静本来就没有什么兄妹之情,在原主被卖掉之后,他就把这个又作又受宠的妹妹当成了头号敌人。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在必要的时候,贺天高绝对会牺牲自己或者牺牲大哥来为这个妹妹铺路。曾经贺二哥对此很不忿,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想明白了,也没有了小时候的怨恨。   虞清娴看着贺大哥贺二哥,忽然对那对教导着他们长大的老人很好奇。能教导出两个三观如此就正、性情如此豁达的人一定也是豁达正直的人。   只是可惜了,他们在原主三岁以前便相继去世了。虞清娴想,如果那两位老人还在世,原主也不会被贺天高如此糟践。   “那大哥二哥,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行,去吧,路上小心点。”   虞清娴走了,贺文静想追出来跟她说话,被贺大哥一手拉了回来,他看着还要闹腾的贺文静:“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已经很烦你了,你知不知道?”   贺文静看着哥贺大哥,眼泪刷地一下就掉下来了:“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去告诉爸爸。”   贺大哥甩开她的胳膊:“以前我觉得你虽然又蠢又坏,但多少还是有点聪明的,但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了。你想去告你就去,速度点的,看他现在还能把我怎么样。”   贺大哥领着贺二哥去他们开好的房间,贺二哥回头看了一眼贺文静,贺文静还在原地哭:“大哥,咱们真的不管她了?”   贺大哥冷笑一声:“怎么管?她道现在都还看不清楚形式呢,她觉得她还是以前那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我们又不是爸妈,凭什么惯着她?”   “不晾着点她,她就得蹬鼻子上脸了。”   贺二哥一向以贺大哥马首是瞻:“你说得对。”   兄弟俩进了屋,关了门。贺文静也在宾馆钱台服务员看戏的目光中抽抽搭搭的去了开给她的房间。   贺文静躺在床上放声痛哭。   贺文静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难过过。她想到哥嫂对她的不客气,对象对她的疏远敷衍,哭得越发伤心,哭累了,她就睡着了。   贺文静知道自己又做梦了。她梦到她变成了贺清娴,被抓到了常家,她现在梦到的,是她跟常宝根圆房的这个晚上。   她住在贺清娴住过的那个小房间里,她太害怕了,把屋里的桌子柜子都拿去门边堵着,然后又躲到了床底下。   但贺文静知道这是没有用的,因为她已经做了好多次这个梦了。再等一会儿,常宝根就会从外面进来把她从床底下抓出来,二话不是说就是给她一巴掌。她再反抗,常宝根会就在再给她两拳。   而后她将再一系列的生不如死的折磨,等常宝根累了睡了,她的梦也不会醒,而她遭受的折磨也不仅仅是如此。在后面的梦境中,她会被范春霞打,要是常大德兴致来了也会打她。   梦境太过于漫长,贺文静从梦里醒来时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用被子盖住头,捏着被子的手瑟瑟发抖。   “梦都是反的,都是骗人的,梦都是反的,都是骗人的。”贺文静已经很久没做这么梦了,在王小菊还没被抓时她做梦害怕,王小菊就会这么安慰她。   “这个梦怎么就不是真的?怎么就不让贺清娴那个白眼狼过一下我梦里的那种生活?凭什么她可以长大那么好看,凭什么她可以得那么多人喜欢?明明我才是他们的亲妹妹,凭什么他们不喜欢我?”   “都怪贺清娴,都怪她。” 第046章 被卖掉的姐姐   第二天贺大哥兄弟二人领着贺文静去看贺天高, 虞清娴没有跟着去,她不想去看那个恶心玩意儿。   黄小芬跟林荷花都是手脚麻利的妇女,头花不难做, 不过是一天的功夫就做了二三十个。虞清娴也跟着她们一起做。   三人边做针线边闲聊, 没过多久,燕宁来了。她们也在公安局附近安了家, 她早上起来就往这边跑,若不是她们这没地方住了, 她都想直接在这边住下。   “我爸爸的判决书下来了。”燕芝芝在搬家后委托张爷爷把葛明志告上了法庭,在法庭上,葛明志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李丽丽倒是在神志清醒后打死不认,可那也没用了, 她那天的自曝有那么多人听见,证人多着呢。   “怎么样?”黄小芬急切的问。   “判了10年, 李丽丽也判了十年。我爷爷奶奶判了五年。”燕宁的情绪不是很高。   黄小芬陡然红了眼:“才十年啊。一个姑娘的一辈子, 只抵十年啊。”在她看来, 人贩子就该千刀万剐下地狱。   林荷花也停了手里的动作。   虞清娴觉得人贩子跟买卖人口的人这个量刑太少了,可是这能怎么办呢?想到贺天高跟往王小菊最高的刑期也是十年,她的心情也变得差了起来。   她这辈子是没事,可原主的上一世呢?她死了。燕宁呢?她疯了。疯成那样常大友也没放过她。剩下的人呢?一辈子都困在了那个小山村。   为什么人贩子这么猖狂,就是因为法律对人贩子的量刑太轻了, 而贩卖人口所带来的利润实在是太大, 于是便有许多人铤而走险,反正又不会被判死刑,最多就是没几年自由,怕什么呢?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若为自由故’的思想的。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 祝婉婉端着几个糯米糍粑从外头进来,她把燕宁她们说的话听了个全:“你们不用担心,我听我舅舅说了,他们这边的书记已经朝上头递了草案,就人犯罪量刑标准这一点来讨论。他说现在草案已经递交到中央去了。相信过不来多久,国家就会颁布了。”   祝婉婉的话让大家又都高兴了起来:“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真的,我骗你们干啥。我外婆做了糍粑,快来吃一点。”   糍粑用油煎了,外表酥黄,内里软糯但不粘牙,蘸上红糖糖浆,瞬间便俘获了众人的胃。   黄小芬吃着吃着,便惆怅得叹了一口气:“我娘也爱做糍粑,她做的好吃,是月亮形状的,里面放上萝卜丝、豆芽、韭菜跟鸡蛋,又鲜又香,煮着煎着都好吃。好多年没吃到了。”   公安局给虞清娴分了米面,糯米面也有不少。虞清娴还没吃过黄小芬嘴里的月亮糍呢,她来了兴趣:“咱们不是也有糯米粉吗?要不中午芬姐你就做一下,一半煎一半煮。”   黄小芬愣了一下。她被卖到昌山村了那么多年,刚开始是不能做饭的,后来生了孩子了,有做饭的权利了,但太穷了,又抠抠搜搜的防着她,她做什么都做不好。   “可以吗?”黄小芬喃喃的问。   “怎么不可以,你随便做。”   黄小芬也很意动,于是说干就干,虞清娴去烧水,林荷花去外面买菜,祝婉婉和燕宁跟在她们身后忙活。   等林荷花买了菜来,大家洗的洗切的切,黄小芬在用虞清娴烧的水和面,一群人忙得热火朝天,人人都对黄小芬所说的月亮糍很期待。   黄小芬的手艺不错,虞清娴又舍得放油,做好的月亮糍在油锅里煎到两面金黄,里面的馅料咸鲜清爽,而糯米做的皮比饺子有嚼劲,集中口感混合在一起,滋味好极了。   虞清娴做得多,就让祝婉婉给秦奶奶送一份过去。   秦奶奶跟秦爷爷年纪都大了,吃了糯食很难消化,她做了红糖糍粑一人吃了一块就不吃了。   祝婉婉回来的时候两人一人坐在客厅看报纸,一人坐在门口处去摘菜。   两人正在谈论秦纪晖的婚事。   “你说他都开年都25了,怎么还不找对象?是不是有点问题?”秦奶奶一脸愁苦。她今年60多了,秦纪晖是她的老来子,在他之前她生了三个,两子一女,两个儿子都没活下来,女儿倒是活到了结婚生子,结果最后也没了。就只剩下秦纪晖这根独苗,秦奶奶觉得自己多宠他都不过分。   但这种宠爱随着秦纪晖的长大也慢慢地变了,不体贴、不温柔也就算了,到现在都25了居然还不结婚。   秦奶奶对他很是嫌弃。   与她相比,秦爷爷就显得佛系很多了:“才25岁嘛,还年轻,娶媳妇还不着急嘛。古话说了,先立业后成家嘛。”   “呸,你放屁,当初你跟我谈朋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是你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先成家后立业!”   秦爷爷丝毫没有自打嘴巴的自觉:“时代不一样了嘛。”   秦奶奶恨不得打死他。   祝婉婉的到来让秦爷爷免于一顿抽:“婆,公,清娴姐她们那里做了月亮糍,让我端几个回来给你们尝尝。”   听到月亮糍这个名字,不止是秦奶奶,就连秦爷爷都有点好奇:“什么是月亮糍?”   “用糯米做的,里面有菜,你们吃吃看。”   秦奶奶洗了手,秦爷爷看了盘子里半月形状的月亮次,脚步从容但速度不慢的去了卫生间洗手。   秦爷爷出来时秦奶奶已经吃上了。   “这糍粑味道挺好,菜也好吃。”秦奶奶点评。   秦爷爷也吃了,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吃了两个后秦奶奶就把糍粑收起来了:“别吃了,再吃胃该疼了。一共就那么几个,给纪晖留点。”   秦爷爷很委屈:“你刚刚不还说了吗?他要是再不处对象你就把他赶出家门。都要赶出家门了还留他在家里吃饭?”   秦奶奶白了秦爷爷一眼。都这么多年了还不解风情,她说要赶就真赶?就不知道她说的气话?、   祝婉婉在一边偷笑。她觉得看自家外公外婆斗嘴可太好玩了。   老两口就这个问题开始了新一轮的斗嘴,秦纪晖回来了。   对老两口斗嘴的情景他见怪不怪,秦奶奶也一改他没在家时对他的怨怼:“今天中午怎么有时间回来了?不忙了?”   “告一段落了。妈,家里有吃的没,给我来点,太饿了。”秦纪晖早上没吃早餐,他运动量又大,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才下班就往家里跑。   秦奶奶手上还端着那盘月亮糍呢:“这是清娴那丫头那边做的,你吃吧,我给你下个面条。”   家里有好几个警察,秦奶奶对这样的情景早就见怪不怪了,她往厨房走去。   秦纪晖手都不洗。他们家筷子都是放在饭桌上的,他拿筷子夹着吃,两口便解决了一个。秦爷爷看秦奶奶走了赶紧上手抢,但他手显然是没有秦纪晖快的,他只抢到一个,要再去抢,秦纪晖已经把盘子端在怀里了。   秦爷爷气得跳脚:“你个小兔崽子,你多给我留一个会怎么样?”   “我还没吃呢,再说了,你的胃不好,不能多吃。”   秦爷爷想拿鞋子甩到自己亲儿子那张俊脸上:“早知道刚刚你妈说要把你赶出家门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劝。”   秦纪晖半点都不信他爹:“真的吗?你真的帮我劝了吗?我不信。”   秦纪晖说完就抱着盘子跑,秦爷爷在后头狂追,一时间,父慈子孝。   三人在家里做了三天针线,终于做了三百多个头花,虞清娴在中午出去卖。她去的是市里的高中门口。   她刚赶到地方摆好摊子,高中就下课了,没多久,学生们便三三两两的结伴而出。   这个时候是79年秋天,距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距离改革开放还有整整一年。敢光明正大做生意的没有几个。   虞清娴敢大大咧咧的摆在门口,一下子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大家都自发的围过来,见到卖的都是女孩子的头花,男孩子们就走了,女孩子们双眼放光的望着那些发夹。   “老板,你这个发夹怎么卖的?”   虞清娴做的发夹是后世比较流行的大肠发圈,因为她们的材料不足,别的没有办法做。然而哪怕仅仅是大肠发圈,在这个物资贫乏的年代也足够吸引人眼球了。   现在的女孩子们最多是用丝线缠绕的橡皮筋做的发圈来扎头发,爱美的就会用红头绳来扎,再爱美一点的家里富裕一点的她们就会用丝巾。   但红头绳还好,丝巾就不行了,扎上没一会儿就要散了。虞清娴的发圈的出现简直就是及时雨。   “像这种大一点的,要5毛一个,小的要3毛。”   虞清娴的这个价格不贵,要知道国营商店的一根红头绳都要两毛钱呢,那个还没这个漂亮。   高中生多多少少都是有点零花钱的,当下便有许多女孩子掏钱买。有的家里富裕的就多买了好几个。   三百个的发圈,不到一个小时就尽数卖完了,就这还有闻讯赶来的没买着呢。   虞清娴承诺明天还会来卖以后那些没买着的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虞清娴把手往收钱的包包一放,将里面的钱转移到空间里,把用来铺地的布料一卷往框里一装就往家里走。   到了家门口,秦纪晖就在她家门口站着,虞清娴有些惊讶:“秦处长?”   秦纪晖听到虞清娴的话,转过身来,朝虞清娴点点头后,他道:“市里给你的嘉奖下来了,我顺路就给你送过来。”   虞清娴有点惊讶:“市里还有嘉奖吗?之前那个给我弄的营业执照不就是?”   秦纪晖露出一个笑容来,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以及脸颊边的酒窝。虞清娴看着她的酒窝,忽然想起了那个她许久没有想起的人来,一时间有点惆怅。   “那个是我们公安局给你的嘉奖,跟市里的可不一样,不过这个嘉奖是部队跟市里还有公安局三方协商后给你的。”秦纪晖朝虞清娴解释道。   虞清娴恍然大悟,秦纪晖把市里的嘉奖给虞清娴,虞清娴打开一看,三方联合给的嘉奖十分的简单粗暴。   她现在居住的这套房子的所有权,她的户口,以及城郊一块八分的荒地。在这个什么东西都是国有的年代,拥有一块土地哪怕是荒地也足够让人羡慕的了。   “居然还有地?”   秦纪晖也去参加了这个会议,这块地是他跟上头据理力争争来的:“你不是跟婉婉说以后要开厂子吗?现在政策比以前来说要宽松了很多,我就给你争取下来了。虽然地在城郊,但市里有规划,要在那边新建一个商业区,未来的几年里,你那块地可值钱呢。”   这块地是一块沙地,不出粮食,种什么收成都不好,加上离附近的村子远了,久而久之村里也就不去种了,这一来二去的就荒在了那里。市里留着也没用,拿来做嘉奖也是个顺水人情。   虞清娴看着那张土地证许久,才抬头朝比她高了将近两个头的秦纪晖笑道:“谢谢你。”   秦纪晖看着虞清娴的笑,心里忽然一颤,脸也有些发热:“不客气,不客气。我先走了啊,局里还有事。”   不等虞清娴回答,秦纪晖就逃一样的跑了。   虞清娴感觉到莫名其妙的,不过人家辛辛苦苦给她送了东西来,她总不能没点表示,于是她朝秦纪晖的背影喊道:“秦处长,等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啊?”   秦纪晖没回头,只是伸手挥了挥,跑得倒是更加快了。   等到了局里,小赵正在吃饭,他的办公桌上也放着一盒从食堂打来的饭。   秦纪晖打开饭盒盖子吃了两口,菜是难得的肉菜,还有一个几块炖土豆,食堂的大师傅手艺不错,把大锅饭做得喷香喷香的。但秦纪晖却有点食不知味。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了,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恋爱的感觉还是知道点的。   他对那个聪明、勇敢的、善良的姑娘有好感!   但是人家姑娘才16,自己都快25了,这年龄差让秦纪晖多少有点负罪感,他看着小赵吃得喷香的样子,决定问问他,也给自己加加油打打气。   他坐过去,问:“小赵啊,你说一个男人如果看上一个比他小差不多十岁的女人是不是禽兽?”   小赵蒙了一下,代入了一下自己的年龄,想到他可能看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打了个冷颤:“当然是,不是禽兽是什么!”   小赵说得斩钉截铁,义正言辞。   秦纪晖转头就走:小赵懂个屁,他就多余问。 第047章 被卖掉的姐姐   虞清娴把土地证放进了空间里, 只拿着房子的地产证跟户口本进屋。   黄小芬跟林荷花一直在家里等着呢,见到虞清娴进屋,两人蹬蹬蹬的往外跑:“怎么呀, 怎么样?可以吗?”   两人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虞清娴。   虞清娴晃了晃自己提着的篮子:“都卖完了。”   黄小芬跟林荷花对视一眼欢呼出声。   这一回她们总共做了320个大肠发圈拿出去卖, 其中小的有170个,大的有150个。小发圈一个卖3毛, 赚了51块。大的5毛一个,赚了75块, 加起来一共126,。   三人躲在虞清娴的房间数钱,数完了后面面相觑:“真是126啊,咱们没算错吧?”   黄小芬跟林荷花二人十分不敢置信。现在的工资都是按照行政级别来划分的,工厂的学徒工一个月的工资是27.9, 等出了师是36块,那已经是正式工人的工资了。   她们就干了两天, 就挣了126, 平均下来一个人还挣42呢。差不多是一个学徒工两个月的工资了。   这批布料是虞清娴成本价纺织厂里拿的, 现在这些布料才用三分之一不到。成本还不到二十。   根据今天卖头花的情况,虞清娴道:“咱们做的头花很有市场。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花色太少了。没有多少选择。我等一下子再去一趟纺织厂,跟他们买点碎步头,拿东西不值钱, 但用来做头花足够了。”   黄小芬一拍巴掌:“对, 可以用碎布头,你可不知道,每次裁布的时候我跟荷花有多心疼,用碎布头我就不心疼了。”   虞清娴也有点不好意思, 说到底还是她考虑不周。这没接触过的行业就是不一样,这种经验不是说有阅历就能弥补的。果然,每一个行业的成功都没有偶然。   “这些钱先放我这里,我记个账,等到月底咱们再分。”   黄小芬眼睛一瞪,义正言辞地拒绝:“分什么,不用分。你不是还要多存钱帮助被拐卖的妇女吗?你把这些钱都存起来,等钱多了再拿去用。我跟荷花跟着你干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吃得饱也穿得暖,用不到钱。”   林荷花也道:“我跟小芬没有本事,以后也不打算再结婚生子了,这钱给我们也没有用,你拿着,我跟小芬的后半生就靠你了。”   黄小芬跟林荷花的话让虞清娴很是感动,但感动归感动,她却不可能真的一点钱都不分给黄小芬她们。人心易变,她们现在觉得没有问题,但以后呢?以后等她赚的钱越来越多了,她们还会这么想吗?   钱财动人心,虞清娴不敢保证。   虞清娴想了想道:“那这样,我给你们发工资,就比照外面工厂里的工资来发,一个月三十六。”   黄小芬跟林荷花要拒绝,虞清娴摆摆手,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这是正规工厂,你们可不能让我不正规。”   黄小芬跟林荷花对视一眼,无奈同意了。但她们心里决定把钱都存起来,等以后虞清娴需要的时候再给她们。   虞清娴拿了自己的户口本出来,跟她们道:“部队围剿人贩子的时候我提供了个驱赶野兽的药材包给他们。他们把现在咱们住的这个房子给我了,今天我拿到了户口本。小芬,荷花,你们要不要把户口挂靠过来?”   黄小芬跟林荷花是没有户口的,在老家的时候倒是有,只是她们连家都回不去。现在听虞清娴提出来,她们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林荷花才问:“真的可以吗?”   虞清娴点头:“可以,怎么不可以呢。”   现在的户口管控没有那么严格,挂靠个户口是很简单的事情,虞清娴也不怕黄小芬跟林荷花往后来争这套房子的房产。先不说她们会不会,就算是会,这套房子她们也争不走,毕竟这是市里给她的嘉奖,肯定都是有备案的。   黄小芬的眼泪涌上眼眶,她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抹了抹,拉住虞清娴,哽咽道:“清娴,谢谢你。这一辈子,我就跟着你干了,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你叫我杀狗我绝对不撵鸡。”   林荷花在边上使劲点头。   虞清娴哭笑不得:“我饿了,家里还有饭吗?”   “有有有,我这就去给你端。”黄小芬往厨房跑去。   林荷花道:“我去给你倒水。”   两人分工合作,虞清娴就在堂屋里等着吃就好了。   吃过饭小歇了一会儿起来,林荷花跟黄小芬还在做头花,虞清娴倒了杯凉白开喝:“荷花姐,你跟小芬姐没午休吗?”   林荷花穿针走线忙得很:“午休啥,我们不困。”   “对,我们不困。你可是给我们开了工资的,我们得多做点,不能让你亏本了。”   林荷花跟黄小芬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虞清娴救她们出了火海,还给她们落户口开工资,她们感激虞清娴。但她们没有什么本事,照顾好虞清娴,给她做好生意,这就是她们唯一能为虞清娴能做的了。   虞清娴喝了水发干的喉咙总算是好点了:“那行,你们慢慢做,累了就歇会儿,我去纺织厂那边买布头。”   “去吧去吧,不用管我们。”   虞清娴去了市里的纺织厂。纺织厂看大门的李老头对虞清娴还是很有印象的,他远远的看见虞清娴便扯着嗓子问:“贺丫头,你怎么过来了?”   “我买厂里买点碎布头。”虞清娴朝李老头道。   李老头打开厂子侧边的铁栅栏:“那进来吧,我带你去仓库那边。”   厂里的领导跟李老头交代过了,若是虞清娴来厂里买东西,无论是买什么都直接把她带到仓库去就好了。   “哎。”虞清娴跟在李老头身后走。   李老头是个健谈的,他滔滔不绝地跟虞清娴说起最近发生的事,虞清娴回应不回应他都说得起劲儿。   仓库管理员也是知道虞清娴的,听她说要买碎布头,管理员把她带到最里头的那个库房去:“就在里头,你自己去捡,倒是我论斤称给你。”说着扔给虞清娴一个布头。   “谢谢张姐。”仓库管理员姓张,看起来三十岁上下。   她朝虞清娴点点头,便出去了,留虞清娴一个人在仓库。   仓库的一个角落里堆满了碎布头,虞清娴快步走过去,稍微一扒拉便惊讶不已。   这些碎布头说叫碎布头,实际上却不小,就拿她现在拿着的灯芯绒,大概有毛巾那么大,那么长,除了边缘有点不完整外没有别的瑕疵,颜色也好看,是卡其色的。虞清娴还没想好拿回去做什么,但并不影响她把布塞进麻袋里。   接下来虞清娴就像是在淘宝一般在碎布堆里翻找。这碎布堆里什么面料都有,其中以花布最多,剩下的纱布、棉布、涤纶布也不少,除此之外虞清娴还找到了好多金丝绒,有酒红色有墨蓝色 ,墨绿色也有好几块。虞清娴还找到了一大块蕾丝布,蕾丝布有一张两米三的双人床单那么大,除了有点勾丝以外没什么别的毛病。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去了,虞清娴也装够一大麻袋了。她搬到外面去放在称上,张姐走了过来,一看称上有十几斤,嚯了一声:“你要这么多碎布头去干吗?”   虞清娴跟张姐抿嘴一笑:“拿回去做点工艺品什么的卖。”头花也算是工艺品之一,虞清娴这么说没毛病。   张姐也就随口一问,她看了称,在算了重量以后道:“十二斤,你给我五块钱就行了。”   这可比虞清娴预期的少很多了,她把钱拿给张姐,又问道:“张姐,你知道哪里有做橡皮筋的吗?还有珠子啥的。”   虞清娴说着,又给张姐递了两块钱过去。   张姐左右看了看,把钱接了过来:“我们厂子以前也做过,不过因为不好卖,这些东西就搁置了,诺,就放在那个角落里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在60年代中后期,纺织厂的管理层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混乱,空降来的厂长不懂搞生产。去了一趟沪市回来以后非要进军什么橡胶产业跟塑胶产业,花了钱去买了两条生产线回来,结果东西是做了,但因为产量太小,又不过人家正经塑胶厂跟塑料厂的东西,于是就烂在了锅里,厂里领导实在是看着烦,就把那些东西丢在了角落。   “我看看。”虞清娴往那边去。   橡皮筋是带着些透明的黄色,不算粗也不算细,手腕大小的圈子,正是虞清娴想要的东西。   另一个袋子里都是一些塑料珠子,五颜六色的,但明眼一看就知道很劣质,虞清娴有些失望,她又往地下翻了翻,在一个角落里翻出来一包大概两斤重的白色珍珠色的珠子。质量看起来比其他的要好很多。   虞清娴打开把珠子拿在手里看,一下就乐了。   她抱着皮筋跟珠子出来,张姐看到她想要也没收多少钱。   虞清娴心情很好,扛着一大麻袋的碎布头回去,当天下午就跟林荷花二人翻起了碎布头。   夜里三人加班加点的做出来了一白多个,虞清娴还特地做了几个金丝绒的,做完了还在上面缝上了白色的塑料珍珠。一下子整个头花的档次就上来了。   虞清娴决定把这种一看就上档次的头花卖一块钱。   三人忙到半夜才去睡,第二天虞清娴睡了个懒觉,起来往桌子上的凉水壶里倒入一小半杯稀释过的灵泉水,喝了以后才去厨房吃早饭。   早饭是昨晚上入睡之前焖在灶里的粥,焖了好几个小时,米粒被焖化了,粥水也变得浓稠。   灶里的火灶就熄灭了,粥温温热热的正好下口,虞清娴做了泡萝卜,拿来下粥正好。   她吃饱了,林荷花跟黄小芬也起来了。虞清娴跟她说了几句话收拾收拾便往高中门口去。   今天她来得有点早了,在等高中放学的时间里虞清娴又陆陆续续卖掉了好几个发圈。   高中生一放学便冲了出来,她们直奔虞清娴所在的小摊子,眼疾手快的挑自己看中的发圈并付了钱。   今天的发圈少,不到半个小时普通发圈也就卖完了,剩下的就是那几个金丝绒发圈。   虞清娴知道这是因为价格超乎了高中生们的消费范围,也不失望,正准备收起来之际,一个三十多岁上下的女人拦着了虞清娴:“同志,你可以给我看看你的这个发圈吗?”   “看吧,都在这里,随便看。”   女人拿起发圈看了看,又问了问价格,最后对虞清娴道:“你好,我是国营百货商店的经理,我姓赵,叫赵玲玲,你有兴趣跟我们商店合作吗?” 第048章 被卖掉的姐姐   赵玲玲的侄女就在这所高中读书。她们家家庭条件好, 她侄女手上有不少零花钱,昨天她买了好几个发圈回去,在家中的女性群体力引发了一波轰动。那样式特别的发圈不止是她喜欢, 就连她大嫂跟她闺女都爱得很。   作为百货大楼的经理, 赵玲玲敏锐的感觉到了商机。   听她侄女说卖头花的今天还会来高中门口卖后赵玲玲就上了心。她赶着点儿的到学校门口来看,只是当时人太多了, 赵玲玲没挤到前面来,刚刚赵玲玲还有点急, 但现在赵玲玲在看到这个发圈的做工以后却一点也不着急了。   虞清娴这些发圈都不难做,会点针线的都能做出来。但问题是现在买布都需要票,没有原材料知道怎么做也没办法做出来。   “赵姐,要不等我一下,我们等一下边走边商量商量?”虞清娴还急着收摊呢。   这高中门口人来人往的, 确实不是谈话的地点,赵玲玲点头同意了。   就在这时,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女带着几个红袖章走了过来指着虞清娴, 愤怒地道:“同志, 你们看,就是她,就是那个小姑娘在光明正大的投机倒把。”   这个妇女虞清娴认识,刚刚学生还没放学的时候她过来看了她做的发圈,看上了好几个又嫌贵, 要虞清娴便宜卖给她。若是不太离谱虞清娴也就卖了, 偏偏她得寸进尺,非要一毛钱买走三个。   这种已经不是亏本了,这是让她白送啊!虞清娴怎么可能同意?   这妇女见她不干十分愤怒的走了,但虞清娴咋也没想到这个妇女会去举报。这是占不到便宜恼羞成怒了。   说话间, 带着红袖章的人来到了虞清娴的面前,皱着眉头看着她还剩几个发圈的篮子:“同志,你得跟我们走一趟了。”   虞清娴有市里给开的证明,什么也不怕,当下便点了头:“好的,同志请稍等一下。”   “赵经理,你要不先回百货商店等着,等我一会儿忙完了到百货商店去找你。”虞清娴朝赵玲玲道。   赵玲玲在革/委/会的人来时便十分的惋惜,毕竟每个人进了革/委/会都是要脱一层皮的。就算这个小姑娘侥幸逃脱,等她出来,这门生意也做不了了。   听到虞清娴的话,赵玲玲还是点点头:“行。”正好她下午一下午都要在公司盘账,等一会儿也没什么。   虞清娴便跟着革/委/会的走了,那名举报她的妇女十分得意地看着虞清娴,那眼神好似在说让你不卖给我,被抓了吧?   虞清娴最看不得这种人,她的指尖朝那妇女一弹,紧接着那妇女便左脚踩到了右脚,啪的一声摔了个狗吃屎,她抬起头,本来就有点松动的门牙被磕掉了。   还没走的部分高中生看见这一幕没忍住笑了出声。那名妇女看着自己的牙齿愣了一下,接着便坐在地上拍大腿哭。还指着虞清娴让虞清娴赔她的牙。   旁观的人看不过去了:“这位大姐,你去举报人家也就算了,怎么自己摔掉了牙还得人家赔偿你呢?人家离你可远着呢。”   “就是,就是。人家姑娘离你可有差不多十米远呢,这么远的距离可推不到你,明明是你自己打磕绊摔倒的,我都看见了。”路人义正言辞地道。   妇女觉得刚刚真是邪门了,明明她就正常的迈步,怎么就自己把自己绊倒了呢。但要妇女承认是自己摔倒的她可不干。她吐出一口血水:“你们懂什么,要不是她刚刚把发圈便宜卖给我了,我现在早就回家了,我回了家不就摔不到了?”   周围的人看着妇女的眼神更加鄙夷了,合着她去举报是因为人家没有便宜卖发圈给她?真是不要脸。   虞清娴这时候笑着:“这位大妈,你想要买我的发圈,一毛钱就想毛三个,我不卖你就去举报我,这做人可不太地道,这百货商店卖的红头绳还两毛钱一根呢!你要不然去百货商店问问一毛钱人家卖不卖三根红头绳给你咯。”   给了妇女一个小小的教训也就足够了,虞清娴没有再跟她纠缠。黄小芬跟林荷花还在等她回去吃饭呢。   虞清娴说完,又朝几个红袖章道:“咱们走吧,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家吃饭呢。”   红袖章们听了这话,看着虞清娴的眼神便多了一丝慎重。敢这么光明正大出来卖东西的而不怕被举报的手上必定有筹码,现在被她们抓了还能说出这句话的,那筹码必定比他们想象中的要重。   于是他们十分客气地道:“那咱们就走吧。”   红袖章围着虞清娴走了。在头后胡搅蛮缠的老太太也被围观的人给怼得没话说了,只能提着买菜的篮子灰溜溜的从人群中间溜走。   虞清娴到了革/委/会,见到了审问她的科员,将空间里的营业证明取出放进包里,伸手拿出来递给他:“同志,这是市里特批的允许我做生意的证明,你看看。”   “不可能,现在不允许私人做买卖 ,你这个证明肯定是假的。”审讯员下意识地道。   “你不信你给你的上司打个电话问一下。”公安局的领导当初可承诺她了,会为她打通各路关卡,这各路关卡中自然也包括革/委/会。   审讯员将信将疑,接过证明在手上看了又看。这张证明上不止有虞清娴的名字,她所做的工作,还有公安局以及市政府的公章。看着不像作假。   再看虞清娴的神情也坦坦荡荡。   审讯员权衡一番利弊,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问问。”   革/委/会主任这时候正好在单位。审讯员找到主任把公章给主任看,主任看完后想起昨天去市区开会时听到的话,道:“放了吧,这个营业证明是真的。”   审讯员一怔:“国家允许私人做买卖了?我能做吗?”最后一句,审讯员脸上都带着期盼。   主任白了他一眼:“这是特例,全国仅此这么一个,你要是能得到地方政府、公安局、以及当地在驻军的允许你也能。”   审讯员听到这一个一个的单位,缩了缩脖子:“那算了,我没那么大能耐。那主任我走了啊。”   主任嗯了一声:“去吧,跟底下的人说一下,以后把招子放亮一点,见到这个姑娘就避开她。”   “主任,那姑娘是什么来头啊?有这么多的单位为她保驾护航。”审讯员那心百爪挠肝的好奇。   原因主任是知道的,但他不会说。他在革/委/会这几年恶事做了不少,他还是有一点良心的,对人贩子,他深通恶绝:“不该问的你别问。”   审讯员压下好奇心,走了。   主任在后面叹气。这革/委/会到现在可没以前风光了,相信再过不了多久,这革/委/会就得退出历史舞台了。在这个当口,可不能再出事了。上一任革/委/会主任的下场还在他面前摆着呢,因为滥用职权迫害了人,人家前几年平反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摁死他。现在一家子都下场凄惨得很呢。   虞清娴在审讯员好奇加尊敬的目光中出了革/委/会的门,她径直往百货大楼去。   弋江市的百货大楼没有上一个世界哈市的那么高,只有三层楼,但面积很大,柜台是都是靠着墙放的,中间便留出了一大块的地方来。虞清娴走到最近的一个柜台去:“同志,我找你们赵经理,我跟她约好了。”   柜台服务员看了虞清娴一眼:“从那边楼梯去三楼,你自己上去吧。”   “好的,谢谢。”   虞清娴朝三楼去。   赵玲玲的办公室很好找,上了三楼一抬头就是经理室。虞清娴敲了敲门。   “请进。”赵玲玲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虞清娴推开门走进去:“赵经理,我来找你了。”   赵玲玲正在看报表,听到声音抬起头,笑了:“是你啊,快过来坐。我给你倒一杯水。”   虞清娴拉开屋里唯二的那张椅子在赵玲玲的位置对面坐下,赵玲玲倒了水放在她前面。两人没有多加寒暄,赵玲玲也没有问虞清娴是怎么从革/委/会里出来的,两人谈起了生意。   从百货商店出来,已经是四十分钟后了,虞清娴成功的从百货商店里拿到了一笔大发圈500、小发圈700的订单。零售价跟批发价是不一样的,虞清娴跟赵玲玲谈好的价格是大发圈3毛5,小发圈1.5,再加上8毛钱一个的金丝绒带珍珠的高档发圈。   赵玲玲付了百分之三十的定金,虞清娴则在一个星期内给她供货。   虞清娴走到巷子口,黄小芬在门口来回张望,见到虞清娴回来,她松了一大口气,迎了上来:“你去哪里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黄小芬忧心忡忡。她跟林荷花在家都担心死了,要不是两人不认识路她们都出去找了。就刚刚她还跟林荷花商量呢,再过一会儿清娴妹子还没回来,她就去隔壁公安局报案了。   虞清娴顺着她的力道把篮子给她,对她说:“被一个神经病举报了,去革/委/会走了一趟,从革/委/会回来我又去了一趟百货大楼。小芬姐,咱们以后就不用出去卖货了,直接做好了卖到百货大楼去就好了。”   黄小芬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真的?你没骗我?”黄小芬又惊呼出声。   她觉得她最近就跟以前养的那老母鸡似的,时不时就要发出几声尖叫。可她控制不住她自己啊,这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黄小芬在没被拐走之前去过好机会供销社,那还只是供销社呢,那门槛搞得很。她们去卖点农副产品还要被挑挑拣拣的,什么都要最好的,就拿白菜来说,有老一点的白菜叶子都不行,只要中间的那一点嫩生生的芯。   百货大楼门槛怎么也得比供销社高吧?她们做的发圈以后直接就卖进去了?   这特么就像做梦一样。黄小芬想。   虞清娴拍拍自己的衣服兜:“骗你干啥,走,咱们回家讲。”   “行行行,你好好跟我讲讲。”   林荷花这时候从屋里走出来,手上端着一碗菜:“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吧,清娴出去了那么久肯定饿坏了。”   黄小芬这才反应过来:“你说得对,看我,都吧这事儿给忘了。”   饭都盛好了,洗手水也打在了一边的凳子上。三人依次洗了手坐下端碗吃饭,还没吃几口,祝婉婉便飞奔进来:“清娴姐,清娴姐,人贩子在弋江市的小头目抓到了。”   “你们肯定想不到他是谁。”   “他就是昌山村的那个赤脚大夫,常大发!” 第049章 被卖掉的姐姐   林荷花手里的碗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碗里的饭撒了一地。   “怎么会是他?”对于林荷花黄小芬甚至于原主这样的被拐卖的妇女来说,常大发是昌山村唯一一个给予她们善意的人。是她们痛苦生涯中的那么一点点的慰藉。   可现在居然告诉她们常大发居然就是那伙人贩子中的头目,是她们一切痛苦悲剧的来源?   黄小芬跟林荷花对此都不能接受, 尤其是林荷花,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望着诧异地看向她的几个人,林荷花用手擦了脸, 呜咽出声:“我喜欢他。”   常大发是十里八村唯一的一个赤脚医生,他今年四十上下, 文质彬彬的。林荷花家就住在他家的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在有那样一个‘丈夫’对比着,林荷花对常大发有好感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   “那个畜生喜欢打人,每次他打完我, 我都会在家里的后院遇到常大发,常大发会给我他调好的药膏。我生病, 不舒服, 他也会第一时间发现继而在那畜生不在的时候给我送来药。”有这么一个人这么长年累月的对自己好, 林荷花怎么会不心动,怎么能不心动。   对林荷花而言,常大发就是她黑暗生活中唯一的那么一束光。有这一束光,生活再难,日子再苦, 她好像总能找到一丝前进的方向。可如今那道光灭了。   林荷花没想过跟常大发怎么样, 可到了夜里辗转反侧,想的全是他。如今忽然告诉她,他原来并非是她想象中的英雄而是一个将她推入地狱的恶魔,林荷花怎么能接受。   虞清娴叹了一口气, 拿了一块手帕递给林荷花。林荷花将脸埋在手帕上痛哭出声。   祝婉婉还小,还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对林荷花的样子有点无措,她看向虞清娴,虞清娴朝她摇摇头。   黄小芬跟林荷花的感情是最好的,林荷花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在昌山村的时候,她就劝过她要隐藏自己的心思。林荷花的确隐藏得很好,这么多年了,谁也没有发现,甚至可能常大发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没有这次这个意外,她或许这一辈子也不会让人知道自己曾经爱慕过那样一个人。   黄小芬不懂什么是爱,情窦初开的年纪被拐卖,买她的那个人哪儿哪儿都不是她幻想过的另一半。她就把自己的心门闭得紧紧的,无论对哪个男人她都保持着戒备心。对常大发她只有感激,别的就没有了。   林荷花哭够了,她红着眼看向祝婉婉:“婉婉,你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祝婉婉看向虞清娴,虞清娴朝她点点头:“说吧。”   祝婉婉便说她在她舅舅那里听到的话:“根据常大发交代,他父亲那一代就在做人口拐卖这个行业了。打仗以后他们停掉了这门营生,后来解放了以后他们才又开始干这个的。但后来国家管控得太严格了,没有证明他们很难外出,于是常大发他爹就交了一大笔钱让常大发去学医。”   “常大发学成了以后就在村里的各个村庄转悠,谁家要买媳妇儿他就帮着联系。后来觉得自己做风险太大,他就把那些贪婪的村支书或者大队长也拉下了水。”祝婉婉娓娓道来。   “这门营生的利润太大了,村支书们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他们就形成了一个同盟,因为常大发手里握着跟外地人贩子和联系的方式,所以他就成了新北县的人贩子里的头头。”   “新华夏法律越发的健全,而人贩子无论是在哪个年代都是要被判刑的。于是常大发化名龙哥给新北县政府那些人都送了礼,而且他很聪明,在越做越大以后,他就没有出面给人送过了,都是躲在幕后的。”   在医疗贫瘠的年代,大家看病都不习惯去医院,一是身上穷没有钱,二是医院一般都建在镇上、县城,老百姓们去太远了。赤脚医生这个行业便运运而生。他们既是农民又是医生,大病不会治,小病能治好。于是老百姓们有个病痛都爱找他们来看。   他们一个月里几乎有大半个月都在各个村里看诊。而常大发不仅利用这个身份给百姓带去了福利,也葬送了许多年轻的女孩的一生。   “那他是怎么被抓的呢?”林荷花问出了虞清娴跟黄小芬的心声。   “昌山村的村支书招了。”   秦纪晖年纪轻轻的能当上打拐办的处长,能力是有的,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研究村支书的那本账本,也坚持去撬他的嘴。在他们一次一次的审讯之下,常大发终于浮出水面。   祝婉婉说完,大家久久无语。过了许久,虞清娴看向祝婉婉:“婉婉,你吃饭了吗?”   “我吃了才出门的。”这个消息也是她舅舅在饭桌上说的,祝婉婉耐着性子听了全程,等秦纪晖说完,碗一扔她就跑来了。来之前她是真不知道荷花姐喜欢那个常大发。也是造孽哦。   林荷花哭了一通反倒是平静了。她拿扫把扫了地,又盛了一碗饭出来:“吃饭吧。我没事。情情爱爱对我来说影响没那么大。对我来说,活着才是最好的。”   黄小芬跟虞清娴对视一眼,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饭桌上紧绷的气氛得以缓解。   吃了一碗饭,虞清娴又再次说起自己跟百货商店签订了合约的事情。   这下林荷花也顾不得自己的情伤了,连忙追问了细节。   祝婉婉是直到她们做头花的,虞清娴还送了她两个,她听了虞清娴说了事情的经过,对她的崇拜更添了几分。   “清娴姐,我也来跟你们一起做吧。”祝婉婉跃跃欲试。现在正是上学的时间。但自打祝婉婉失踪回来就一直没去上学,她外婆怕她因为这件事情留下心理阴影,给她请了假。   “你还是好好读书吧。你外婆上次还跟我们说你成绩好,肯定能上大学呢。”读书的重要性虞清娴都说倦了。   祝婉婉的神情一下子就低落了起来:“我不想去上学。”   “为什么?”虞清娴好奇地问。按照秦奶奶的说法,祝婉婉的成绩那么好,她没道理厌学啊。   有些心事祝婉婉跟谁都没有说过,面对虞清娴,她想说一说。   她低着头:“班上的同学都看不起我,不跟我玩,那些女生总是在背后说我坏话。”   祝婉婉的成绩好,是老师们心目中的宝贝,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叫她。但在同学的眼里,祝婉婉就是老师的狗腿子,但凡谁怎么样了,那必然就是她去告的状。特别是女孩子们,跟她说话阴阳怪气的,在她背后还说她坏话,还编她的小话,私底下提起她都不说她名字,反而叫她告状精。   男生们喜欢捉弄她。扯她衣服,拽她头发是常有的事情。   祝婉婉想过告老师,但是告了老师又怎么样呢,老师说了她们她们也不会收敛,或许还会变本加厉,也坐实了她告状精的外号。   “这次我被拐卖,她们肯定都知道了。我要是去学校,她们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一想到那些同学会说的话,祝婉婉就觉得呼吸不过来。   看着这样的祝婉婉,虞清娴忽然想起上一个世界她看到的那些关于校园霸凌的报道。祝婉婉跟那些被暴力殴打、羞辱的女孩子们有所不同,但孤立、造谣同样也是校园霸凌的一种。   那个世界的后来网络发达,像校园霸凌这样的事情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上一次热搜。   “你有没有想过跟你外公外婆讲?”   祝婉婉摇摇头:“跟他们说有什么用啊。他们去学校找了老师,老师说了他们,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的,有什么用呢,在没有老师家长在场的地方,同样的招数他们还是会用的。以前我想着等毕业了就好了,到时候上大学的上大学,辍学的辍学,往后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如果没有发生她被拐卖这件事情的话。   虞清娴从来都不擅长安慰人,她伸手拍了拍祝婉婉的肩膀:“那你就来跟我们做发圈吧。不过我可跟你说好了啊,学徒的时候是没有工资的。”   祝婉婉又笑了,脸颊边上露出两个跟秦纪晖如出一辙的酒窝。   黄小芬收了碗,林荷花拿了碎布出来开始干活,祝婉婉一扫刚才的阴霾,像个小太阳开心果一样地跟她们说话。   阳光型抑郁症。虞清娴的脑子里忽然闪过这几个大字。   虞清娴上一个世界因为好奇去看过这个病症的介绍。   ①众所周知,‘抑郁’跟‘阳光’是两个完全相反的形容词。   抑郁症患者是指长期性情低落、不合群、食欲不振、以及睡眠障碍的人。   但阳光型抑郁症则相反,阳光型抑郁症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她们会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对外展示的都是她们阳光向上的一面,她们正常的逛街、交际,所到之处皆是欢声笑语。她们的负面情绪长期得不到宣泄,于是在心里形成了巨大的压力。   当这种压力积攒到一定的程度便会一下子爆发出来。‘阳光型’患者的危害也要比一般的患者要大得多。   祝婉婉跟黄小芬在说了一句话便哈哈大笑,笑声那样的欢快,引得心情低落的林荷花也跟着笑了起来。   虞清娴忽然问:“婉婉,你晚上睡觉睡得好吗?”   祝婉婉笑声一顿,啊了一声,随后回答道:“睡不着咧,有时候到天亮才能睡着。” 第050章 被卖掉的姐姐   也许是因为上个世界养了孩子的原因, 虞清娴对像祝婉婉这样大的孩子总带着几分怜惜。贺文静是那个例外。   她决定等会儿跟秦纪晖好好聊一聊,自己于祝婉婉而言就是个朋友,她能给予她的帮助到底比不过她的家里人。   祝婉婉跟着黄小芬做了一会儿的针线就不想做了:“这也太慢了, 清娴姐, 你怎么不去买两台缝纫机回来啊?缝纫机裁得又快又好呢。”   缝纫机在这个年代可不便宜,一台要160块钱不说还要票。偏偏这个票是最难得的。   虞清娴刚刚回来的路上还在寻思着去哪里换两张票回来呢。   “要票啊, 我们没有票。”虞清娴决定明天早上起早一点,去找找市里的黑市, 顺便再屯点东西在空间里,菜她是不想种的了,想她上一辈子,辛辛苦苦的在空间里又是种菜又是种田的,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还把自己搞得贼累,这辈子她干脆躺平好了, 反正现在也不是那个特别缺粮的年代了。   祝婉婉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早说嘛清娴姐, 你们没有票我家有啊,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祝婉婉蹬蹬蹬地往家里跑去:“婆婆婆,咱们家是不是有缝纫机票啊?”   秦纪晖工资高,他在成为秦处长之前是在刑侦队工作的,立了很多功, 奖励也很多。今年光缝纫机票就有了两张, 除此之外还有电视票,自行车票。   都是很稀有的票。   自行车她们家里有了,电视票也被她外婆用了,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机回来, 只有缝纫机票没处用。她外婆昨天还说要找个人把这两张票换出去免得浪费了呢。   秦奶奶从房间里走出来:“在我这里,怎么了?你要用?”   “不是我要用,是清娴姐她们要用。婆你不知道,清娴姐可能干了,她们现在不是在做发圈吗?现在百货商店都来找她们订货呢。”祝婉婉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   秦奶奶挑了挑眉,秦爷爷没退休之前也是在公安局工作的,级别还不低,局里给虞清娴的嘉奖她也听说了。但对虞清娴自己要做生意这个事情她并不看好。   不是她看不起虞清娴,相反,她觉得虞清娴是个特别聪明特别伶俐特别勇敢的女孩子。做生意不一样,光聪明还不够,还得精明。   而精明有时候并不是个贬义词。   不过这小姑娘还真是让她感觉到意外。   “你等一下,我把票给你拿来。”秦奶奶转身回房。缝纫机票是难得,可再难得能比得上她外孙女?   祝婉婉也跟了进去,秦奶奶拿了票给她:“她钱够不够的?要不要我给你们拿点?”   祝婉婉摇摇头:“不用,清娴姐有钱呢。她昨天就卖了一百多块钱,今天她又跟百货商店要了订金,买缝纫机是够了的。我走了啊婆、”   祝婉婉蹦蹦跳跳的走了。秦奶奶对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里对虞清娴这个姑娘的评价更高了几分。   虞清娴接了祝婉婉拿来的缝纫机票,这是她急需的,她不矫情,她看着祝婉婉,郑重道谢:“谢谢婉婉,这两张缝纫机票算我跟你借的,一个星期后我就还给你。”   祝婉婉想说不用,对上虞清娴的目光后她将这句话咽了回去:“好。”   虞清娴严肃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黄小芬凑到她们面前看那票,她不识字,光看票就觉得花花绿绿的好看得很:“这就是缝纫机票啊,真好看。”   祝婉婉笑着说:“这还不是最好看的呢,我之前见过一种外地的票,特别好看。可惜那种票在我们这里用不了。”   这个年代,每个省的票都是不一样的,相互之间不能通用,想要在外省用票就只能兑换成全国通用的票证。   黄小芬就跟祝婉婉谈论起了各式票据。   中午觉也是跟虞清娴一起睡的,睡觉起来她跟非要跟虞清娴一起去百货商店。   百货商店的一楼卖日用品,二楼卖的就是像家具电器这样的大件,虞清娴要买两台缝纫机人家还给送货到家。祝婉婉拉着虞清娴在二楼好好的逛了一下过足了瘾,这才满足回去。   她们走到家门口,商店送货的人也到了。虞清娴让她们卸在门口,招呼来黄小芬跟林荷花一起把缝纫机搬回去。   两台缝纫机放在客厅,于是小小的客厅瞬间就变得狭窄了起来,不过谁也没有在意。   虞清娴在上一世是学过踩缝纫机的,黄小芬跟林荷花都不会。好在她俩都聪明,教了一会儿就能独自上手了,祝婉婉在边上看着眼热也要学。   虞清娴则去装布料的那个房间,把去纺织厂采购时买的一匹卡其布出来。   卡其布是土黄色,手感厚实耐穿但不耐磨。弋江市地处南方,现在已经进入了十一月份了,天已经开始热起来了。她们仨的衣服都是在招待所的时候江小琴公安给找来的旧衣服,都不太合身,不是大了就是小了。   前段时间从纺织厂拿回来布料以后她让黄小芬她们做衣服,两人都不愿意,就怕弄亏本。   漂亮衣服嘛,谁都爱穿,但虞清娴不耐烦一针一针的去缝,现在有缝纫机可就方便多了。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调养,她现在这句话身体已经褪去了刚刚穿越来的时候的羸弱,身高也往上蹿了好几厘米,最直观的反应就是她身上的裤子从最开始的刚合适到如今露出了脚踝。   虞清娴做衣服的手艺是跟陆老太太学的,到现在也没忘,她手脚麻利的在布料上画线条,又拿着见到利落的将其剪开对折好。   祝婉婉早就被她的动作所吸引跑到了她的身边去看,林荷花跟黄小芬也凑过来主动帮忙。   虞清娴想要做的是一件夹克短外套,领子就用最时下依旧流行衬衣领,胸前有两个四四方方的口袋,下衣衣摆简单地缝两道线,想了想,她又加了个衣兜。   下身的裤子就很简单了,哈伦萝卜裤就是永远的神。   虞清娴按照三人的尺寸裁了三套,裁完后看了一眼眼巴巴地盯着她的祝婉婉,虞清娴又裁了一套,祝婉婉跟她身形差不多,裁跟她一个尺码就行。   裁好上缝纫机缝就容易多了,都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缝出来一件,等做到傍晚,四套衣服都做好了。   做好后黄小芬跟林荷花抱着衣服喜不自胜,抚摸着那一套跟时下的衣服完全不同的衣服像是在抚摸一件宝贝一般,一点儿也舍不得穿。   祝婉婉则在当场就拿着衣服去房间换了,走出来后她在众人面前转了个圈:“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太好看了。”   祝婉婉里头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衬衣,跟她这件卡其色的夹克外套很搭,裤子上虞清娴做了很漂亮的褶子,遮住了她略微有些宽的胯骨,显得腿又细又长。   女人哪儿有不爱美的呢,黄小芬跟林荷花看着自己手里抱着的衣服眼睛更加热了。   祝婉婉现在最遗憾的就是虞清娴家没有镜子:“清娴姐,我先回去照镜子,等一下再来哈。”   祝婉婉又蹬蹬蹬地往家里跑。   秦奶奶正准备去叫她回来吃饭,看到她自己回来了白了她一眼:“怎么这么晚回来?以后必须顿顿都回来吃饭!现在清娴她们也难着呢,她们仨能吃饱都不容易了,你要去了还得煮你的饭,她们吃不饱怎么办?”   祝婉婉一步步地踱到秦奶奶面前:“我知道了,婆,你就没有发现我身上有什么不同吗?”   秦奶奶仔细一看,嚯了一声:“你去买新衣服了?在哪里买的?还挺好看。”   祝婉婉笑完了眉眼:“我没买,是清娴姐给我做的。怎么样,好看吧?百货商店都没有这样的款式卖!”   秦奶奶指挥着祝婉婉转了一大圈,砸吧砸吧嘴:“真不错,真不错,当年沪市那边最好的商店卖的衣服也就这个水平了。”   “衣服款式好,裤子款式也好,单独穿也很漂亮。上回你小姨不是给你带了一条牛仔裤吗?你换上那条牛仔裤试试。”秦奶奶也不忙着吃饭了,拽着祝婉婉去房间换衣服。   换上牛仔裤配小外套也好看,换上长裙也好,简直就是百搭款!   秦奶奶叹了口气,若是她再年轻个二十岁,她也得弄这么一身来自己穿。   “清娴有这手艺做什么头花呢,就这外套,多做几个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就能卖个满盆钵了。不比做那头花发圈的有利润呐?”   秦奶奶说着,隔壁家的老太太就带着她孙女来串门了,她孙女正在上初中,一看见祝婉婉身上的衣服她孙女就挪不开眼了。靠了过去,缠着祝婉婉问衣服是在哪里买的。   虞清娴也正在琢磨着改行做衣服,毕竟做发圈就是小打小闹,想要挣大钱还得是衣服挣。仔细想过以后,她觉得现在正是好时机,她有人手也有缝纫机。一个人裁一个人剪,一天不停的做能做个十件衣服。   她也有店铺,不往外销,就放在她的那个店铺里零售,等赚够钱再往外扩张。   明年就改革开放了,至少在1980年的年底,她想要在她的那块空地上盖上厂房。   虞清娴把自己的计划跟黄小芬和林荷花说,林荷花都觉得没意见。   次日一早,林荷花跟黄小芬在家里做发圈,缝纫机踩得嘎嘎响,虞清娴则到外面临街的那间屋子去。那间屋子跟她现在住着的地方是独立的开门方向,打开门就是个二十平米的小房间,根据公安局的领导说,这在解放前是租给人家做生意的,后来不让做生意了,这个房子就空了下来,前些年租给了别人住,后来别人不住了,这个房间就空了下来。   屋里满是灰尘,墙面已经斑驳不堪,地面上还有一些之前垃圾。地理位置十分好,隔壁就是公安局,面前就是大马路,安全得很。虞清娴很满意。   她锁上门回去,恰好遇到从公安局出来的秦纪晖。   秦纪晖叫住了虞清娴,虞清娴停住脚步等他,秦纪晖加快了速度。   “贺同志,请你原谅我的善做主张。上次你跟你养母的谈话我听见了,一直在寻找你的亲生父母。现在他们有消息了。”   “他们被下放到了新疆的兵团里,但你的父亲身体不太好,听说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你的母亲得知你在找他们,他们很惊讶,而且据我打听回来的消息,你的亲生父母以为你早就已经去世了。” 第051章 被卖掉的姐姐   虞清娴很惊讶, 她一直以为原主的亲生父母这么多年都没有来找她也没有联系她肯定是出了事情,很可能就是两人都没能在那场运动中活下来。之前她也想过要去找两人的下落,至少做为子女, 她要替原主去祭拜一下她无颜得见的真正的亲人。   只不过她想着反正他们都不在了, 她就没那么着急了,结果他们还在人世?而且在他们那边的认知里, 原主居然已经不在人世了?   虞清娴觉得自己聪明的小脑袋瓜有点不够用了。   “这是什么意思?”   秦纪晖摇了摇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就是他们在你五岁之前还是在检查给你寄东西, 但五岁过后他们接到了一封从这边发过去的信,说你生了一场大病,没活过来。”   虞清娴扫遍原主的记忆也没看出来她五岁的时候到底生了什么病。相反,她五岁那年过得很辛苦呢,洗衣做饭带孩子啥都是她。   看着虞清娴沉默不语, 秦纪晖又立马道:“在我接到这消息的时候,你的亲生父母已经坐上了回来的火车, 从新疆到弋江的火车要坐七天, 你再等等。”   虞清娴点点头:“谢谢秦处长。”   秦纪晖摇摇头。虞清娴想起祝婉婉的心理问题, 决定跟秦纪晖聊一下:“秦处长,你们对婉婉的学校生活了解吗?”   秦纪晖一愣,摇了摇头。他也没比祝婉婉大几岁,他前十来年都在读书,跟祝婉婉的相处时间少之又少。等毕业以后他回到弋江工作也忙的很, 跟祝婉婉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 但他们相处的时间很少。他回家时祝婉婉已经睡下了,他出门前,祝婉婉还没起床。   虞清娴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她斟酌了一下语气, 跟秦纪晖道:“昨天我跟婉婉聊了一下,她说她不愿意去上学,我问了她,她告诉我,她在学校一直在受到同学的排挤。她在学校一个朋友都没有,学校的同学还会给她起外号什么的。”   秦纪晖皱起了眉头。   虞清娴继续道:“可能你们觉得这没什么,但对婉婉这么大年纪的小女孩来说,这种做法会让她们很难受,就心里压力很大。我跟她仔细聊过,她说她晚上睡不着,要是单独相处,就会特别想哭。”   说道最后,虞清娴叹了一口气,她倒是想直接说抑郁症,但这跟她的人设不符啊,搞刑侦的那脑子那心思可敏感了,到时候觉得她太过怪异把她当成间谍怎么办?毕竟一个书都没上过多少的女孩子居然懂那么多,多少让人觉得怪异。   秦纪晖听懂了虞清娴的话。   “你是说心理问题吗?”   虞清娴没想到他还懂这个,便点了点头。   秦纪晖深吸一口气,珍重地朝虞清娴道谢:“谢谢你,贺同志,要不是你告诉我,我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有察觉到她的问题。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   “不用不用。你们不嫌弃我多管闲事就好。”   “不会。”秦纪晖跟虞清娴又道了一遍谢:“我们局里正好有个这样的专家,我去找她问问情况。”   虞清娴没想到这么早公安局就有心理医生了,她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是情理当中,毕竟公安局在什么年代都是很重要的单位,配备一个心理医生还是很有必要的:“我知道了,秦处长慢走。”   秦纪晖步履匆忙地朝局里走去。他们局里今年来了一个心理专家,是首都军医大的学生,据说是专攻心理方面,毕业后直接分到了他们公安局。就是局里没什么人相信他,觉得他是吃白饭的。他来公安局一年了,基本上都是打了卯就捧着本书看,下班就去吃饭。悠哉得很。   秦纪晖直接去找他。向医生的心理咨询室忽然来了人,她一下子就兴奋了:“哟,这不是秦处吗?怎么到这里来了?快坐快坐。”   秦纪晖坐下后看着向医生:“向医生,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如果在学校长期被同学孤立,被同学在后面取外号,而且还被拐卖过,这对她们的心理有没有影响?”   向医生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这位女孩子还有别的方面的表现吗?比如说情绪低落、食欲不振、身体不适之类的。”   秦纪晖想了想自家外甥女平日的表现,摇了摇头:“她看起来挺正常的,像个小太阳一样,特别的活泼特别的好动。因为她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来,这也导致我们一直都没发现她在学校的情况。”   “秦处,我只能说,像心理问题这种东西,在没有见到病人之前,我们是不会轻易下定论的,最好让我跟那位小姑娘聊一聊。”   秦纪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来安排。”   向医生道:“尽快吧。如果是真的有问题,就早发现,早治疗,别拖。”   秦纪晖心情沉重。   回到家里,他去找了秦奶奶:“妈,婉婉在学校是什么情况你知道不?”   “知道啊,咋能不知道,她们班主任说了,她学习成绩很好,一直名列前茅。而且很自律,布置的作业能完成得很认真不说,还能提前预习。”秦奶奶语气中带着喜悦和自豪。祝婉婉的父母都是公安,他们都是很优秀的人,祝婉婉做为他们的孩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没人比秦奶奶更高兴了。   秦纪晖深吸一口气:“那妈你知不知道婉婉在学校没有朋友,她被同学孤立、取外号、恶作剧?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压力很大,她晚上睡不着?”   秦奶奶手里拿着的茄子掉在了地上。   虞清娴回到家里,燕宁来了。她妈妈带她去省城看了腿,今天才从省城回来,一回来她就朝这边来了。   “清娴,我妈带我去省城医院看了,省城医院说我的腿还有治。”燕宁都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会成瘸子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治,她当初在医院听医生说完就哭了。到了现在,她已经能平复心情了,可见到了虞清娴,她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医生说,如果我的脚筋在断了以后立马缝合肯定能恢复到没有断过之前的模样。现在过了那么久的时间了,虽然还能治,但肯定恢复不到原来的模样了,走路走快了还是会有点瘸.”   虞清娴很为她高兴,她没系统的了解过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一直都知道到底怎么样,她也不是专业人员,就没敢给燕宁出主意,就怕到时候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   “能治就好,能治就好。”虞清娴拍着她的肩膀:“有点后遗症没事,不影响不影响。”   燕宁高兴的点头,黄小芬跟林荷花也上来安慰她。都是一起从昌山村逃出来的姐妹,黄小芬跟林荷花特别为燕宁高兴。   在高兴完后,虞清娴也说了自己的事情。黄小芬三人知道贺天高跟王小菊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后懵了一下,再听说王小菊是她亲小姨后黄小芬已经在咬牙了,等虞清娴说出她亲生父母正在过来的路上时,三人又沉默了。   “你的亲生父母可靠吗?”燕宁问道。黄小芬跟林荷花也目光灼灼地看着虞清娴。   虞清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们不用担心,他们要是可靠那就最好了,要是不可靠也没关系,我也不是三岁小孩了,非得要父母。”虞清娴希望这对亲生父母是好人,这样,至少能给在系统空间里耳朵原主一个安慰。   “行吧。”   燕宁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我妈打听到了那伙人贩子要在三天后公开第一次庭审,你们要不要去旁听?”   燕芝芝虽然在弋江市毫无根基,但张爷爷可不是,他特地叮嘱了他在这边的朋友照顾燕宁母女,燕芝芝也想在这边站稳脚跟,于是便跟张爷爷的那些关系走得格外的勤快。人贩子们要庭审的消息就是燕芝芝听她们说的。   这几天燕宁都在外面,她根本就不知道常大发是人贩子小头目的事。   燕宁知道后如同虞清娴一样久久的沉默了:“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虞清娴三人表示对这句话十分赞同。   “去,我们去。”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开庭审理的时间是在上午九点,虞清娴三人一大早就起来了,她们换上了虞清娴前几天做的那套卡机布的衣服,在八点二十分时就从家中出门,在巷子口跟燕宁不期而遇。她的衣裳跟虞清娴她们身上的一模一样,那是她看到黄小芬二人有她没有以后虞清娴给她做的。   四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走在大街上,从她们身边路过的人都会回头看她们几眼,还有两个小姑娘还特地绕到她们身后看她们的背影,看完还嘀咕这到底是哪个厂子的工衣,怎么就那么好看。   这个插曲,给内心阴霾的四人带去了一丝丝的欢乐。   燕芝芝在法院门口等她们,她为她们四人申请到了这次观看庭审的入场资格。   四人跟在燕芝芝的后面入场,跟着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在她们坐下后,很多扛着摄像机照相机的记者们也进来了,她们在陪审席前面的空地上架起了长木仓短炮。   九点,法官们依次入场,在宣读庭审现场的规矩后,人贩子们被法警押了上来。   常大发作为小头目,先审的就是她。公诉人站起来诵读了他的罪证以后坐下,法官问他:“常大发,对于这番指认,你认可吗?”   常大发站在被告人位置上,抬起头来:“我不认可。”   在场的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常大发道:“我不认为我有罪。我是贩卖了人口没有错,可我的初衷并不是这样,你们都在说我贩卖人口毁了妇女的一生。但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个男性娶不到媳妇。特别是偏远山村里的男人,因为穷,根本就不会有人嫁给他们。”   “如果不买媳妇,他们就没有后代,没有后代村子也就消亡了。”   常大发很激动,脸红了,额头上的青筋也冒了出来。他双眼瞪得大大的,此刻的他,丝毫没有曾经的儒雅,面目狰狞得让人可怕。他所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对于那些男人而言,我难道不是在做好事吗?法官,凡事都有两面性,你们不能光站在女人的角度来说事,也要站在男人这边看一看啊。” 第052章 被卖掉的姐姐   常大发的话音刚落, 在场的众人无不哗然。   林荷花蹭地一下子便从座位上站起来:“你说这句话不亏心吗?那些人找不到媳妇难道不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吗?他们要是有本事,哪怕没有钱也多的是人嫁,他们自己没本事找不到老婆怪谁?你说对那些男人来说你做的人是好事, 那对那些女人呢?她们又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这种禽兽这种恶魔拐卖?”   林荷花曾经爱慕过常大发, 如今一朝粉转黑,常大发成了她最痛恨的那种人, 她恨不得把常大发踩死在脚下。   常大发听到林荷花的声音猛地转过身,看到并排坐在听审席上的四个人时脸色变幻了几秒, 冷笑了一声:“她们什么都没做错。只是女人嘛,嫁给谁不是嫁?我是拐了她们,但不是也给她们找了个家吗?”   常大发的诡辩听得在场的众人万分愤怒。林荷花快气炸了,她就想不明白了,她以前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禽兽!还好她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否则那不是出了狼窝又进虎穴。   “常大发,你也是村子里的人, 那些人是怎么在对待买来的媳妇你不知道吗?不是打就是骂!那些人全都是畜生, 你不知道吗?”林荷花愤怒极了。   “知道啊。那不是因为你们要跑吗, 你们要是不跑,好好的跟人家过日子,人家怎么会打你们骂你们?我以前不也经常跟你说吗?顺着他一点,不要反抗他,你看, 你听了我的话以后挨打不就少了?”   常大发又看向虞清娴, 眼中满满的都是可惜。这小姑娘长得好看啊,当初他看到的时候都被惊艳到了。只是当初这姑娘太小了,才十四,卖不出好价钱来。为了这个, 他还特地忽悠了常大根跟范春霞,跟他们说要把这姑娘养到十六岁才能圆房。   像这种长得好看的小姑娘在山村没人稀罕,城里可就不一样了,特别是那些傻子家,那种人家最喜欢的就是长得好看的小姑娘,说什么能改变下一代人的基因。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他没拐到手。   常大发的目光看得虞清娴很不舒服,她也不想再听常大发放屁了。她从脚边的篮子里抓起一个臭鸡蛋往常大发身上扔。这是黄小芬跟林荷花昨天特地准备的,为的就是今天来砸这些畜生都不如的人贩子。   虞清娴的准头一直很好,臭鸡蛋在常大发的脸上炸开,臭味一下子就蔓延出来。站在他身后的一个法警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常大发侧头在肩膀上擦干脸上的臭鸡蛋液,阴沉着脸看向虞清娴,眼中满是狠毒跟狠辣。在被抓了以后,常大发连维持他以前维持了几十年的伪善都不愿意了。   虞清娴根本不怕他,还朝他挑衅的勾勾唇。林荷花提起虞清娴脚边的篮子跑到前面,绷着脸一个个的往常大发的身上扔臭鸡蛋,没过多久,他的身上就是挂满了鸡蛋液。整个庭审厅里都蔓延着臭鸡蛋难闻的恶臭味。   听审席上的人看到这一幕觉得心里舒坦,有那么一两个鼓起了掌,紧接着,掌声便如海啸一般在庭审现场响起,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记者朋友们对着挂满了臭鸡蛋液的常大发一阵拍。   虞清娴拉回了林荷花:“荷花姐,留点臭鸡蛋,后头还有那么多人呢,”   林荷花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坐回了原地。   法官咳嗽一声:“注意庭审现场纪律。”   大家的掌声停了下来。法官看着常大发:“被告人常大发的不认可理由属于诡辩,本院不认可。经本院决定,常大发犯罪拐卖人口罪事实清楚,证据充分且数额巨大,影响恶劣,根据我国刑法,判处被告人常大发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常大发猛地抬头。他选择做人贩子这个行业以后就仔细研究过国家的法律,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贩子量刑一向都是不重的。拐卖女人的不是他,运送人贩子的也不是他,他最多判个二十年。他还有一些隐藏得很深的关系,到时候他进去蹲个两年,等风头下去了再把这些关系疏通疏通,他的二十年刑期就能变成十年,最多五年他就能出去了。   这些年拐卖人口他挣了不少钱,到时候找个不认识他的地方花钱买个户口,盖一栋房子,到时候日子多逍遥呢?   怎么就到死刑了!   “我不服!”常大发嘶吼道:“我要上诉。”   法官对边上的记录员点点头:“好的,请被告常大发在庭审后十十五日后提交上诉申请。”   法警将还在挣扎的常大发带下去。法官接着审理其余的人贩子,村支书常大根等人具在此列。   这场庭审一共经历了四个小时,共审理了三十多个人贩子,这些人贩子都是村里的村支书大队长或者新北县的基层干部,他们身为公职人员知法犯法全部从重处罚,最轻的一个都是判处二十年刑期,最重的如同常大根被判处了死刑。   宣布休庭后,虞清娴等跟随人流从法院出来,法院门外闻讯来了很多老百姓。他们痛恨人贩子,见到蒙着头带着手铐出来的人贩子便朝他们丢出了带来的东西,臭鸡蛋、烂菜叶子等。   法院的工作人员也不阻止。待法警把人送上去监狱的车,滞留在场的百姓们又自发地将院子打扫干净,之后才三三两两的回去。   一路的沉默。   “他们被判了刑,我一点也不开心。人贩子就该无论轻重都该判死刑,二十年太便宜他们了。”黄小芬恨恨地道。   虞清娴研读过法律,跟她们说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以往的人贩子被抓,他们很多都还只是判处十年呢,今天这个已经判决已经很重了。”   黄小芬她们又何尝不明白呢。她们只是不甘心,那么多姑娘的一生,在他们这里居然就值那么几年!   可她们又有什么办法?法律就是这样。   虞清娴看出她们的情绪低落,道:“我们没有办法改变法律,也没办法让人贩子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只要有买卖,那些人贩子总会控制不住出手。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赚钱,然后将这笔钱投入到打拐防拐事业里,哪怕是救一个被拐卖的妇女呢?哪怕是有一个人女孩子因为我们而防范了人贩子呢?”   “对,你说得对。”   她们又燃起了斗志。燕芝芝看着眼前的四个人,她们中有的年纪很小,才十六,其中两个也三十岁了,不年轻了。再听她们说的话,那样的天真可却又那样的赤诚。   是啊,哪怕能救一个人,哪怕能防止一个人被拐呢。   回到家中,虞清娴在房间里沉思许久,提起了笔,开始写起了一个被拐姑娘的故事。她写了一夜,在天亮时,她出门将稿件投入邮筒当中。   稿件在路上走了三天,到了省城日报的编辑部,编辑部的编辑在阅读稿件后,将稿件递交到总编室,总编在看完后决定将这篇故事房子明日要发行的日报第一版中。跟前几日弋江市的庭审人贩子的消息放到一处。   在这个年代,揭露拐卖案件的文章寥寥无几,因原主以及那么多被拐卖姑娘的自身的经历,虞清娴的这一篇故事写得十分真实,很能引起人的共鸣。一经发表,便在全省造成了轰动。在发表当天便有热血青年将自己的读后感寄到报社,而这还只是开始,在接下来的几天,无数的信件源源不断的从省内各处寄往报社。   而这一些,虞清娴都不知道。   时间过得很快,在寄出信件的第三天下午,秦纪晖到小院中找到了虞清娴:“你的亲生父母到了,就在公安局里等你。”   虞清娴正在裁布,闻言放下剪刀站了起来。黄小芬跟林荷花停下了动作,屋子里一瞬间静的可怕。   “清娴,我们陪你去。”黄小芬离开座位,解开身上围着的围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林荷花也站了起来。   虞清娴想说不用了,但看着二人眼中的担忧,她点了点头。   三人随着秦纪晖出门,黄小芬跟林荷花一人走在一边挽着虞清娴的手。   她们在公安局门口遇到从外面回来的秦奶奶跟祝婉婉,听说虞清娴找到了亲生父母她们也不放心,于是四人变成了六人。   王小荷在公安局的会客厅中一直朝外头张望,在她的身边的轮椅上坐着一个形容枯槁的男人,他没有言语,却一直盯着外头。他叫虞兴嘉,是王小荷的丈夫,也是原主贺清娴的亲生父亲。   有脚步声传来,王小荷顾不上丈夫了,朝门外跑去,虞兴嘉伸出两只无力的手去划动轮椅,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哪怕用尽了全力,轮椅依旧纹丝不动。在会客厅里的公安看到了,马上上前来帮他推轮椅。   王小荷一眼就看到了虞清娴。她跟自己年轻时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她一直强忍着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她大步朝前走,跑到虞清娴的面前,不管不顾地就伸手搂住了她,痛哭出声。   虞清娴从懂事起就没被人这么抱着哭过,身形略微有些僵硬,愣了一会儿才回抱王小荷。王小荷感觉到她的回应,哭得更加大声了。   过了好久,她才止住哭声,她放开虞清娴,伸手抚摸着虞清娴的脸,眼中含泪,神情悲伤。她一寸寸地摸着,因常年的劳作,她的手中全是厚厚的茧子,落在脸上有微微地刺痛感。不疼,却很温暖。   “那年你外公外婆出事了,我们远在新疆,接到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没了。那时候管得严,我们没办法离家新疆,却依旧每个月都坚持给你寄钱,一直到你五岁那年,我们接到了贺天高写来的信,说你没了。”   “去年我们平反了,本来是想来看看你的,哪怕是给你上上坟也好,只是动身之前你爸病倒了,在医院住好几个月都不见好,反倒是越来越严重了。”王小荷跟虞兴嘉这么些年就只有一个女儿。   王小荷月子都没做完就跟着丈夫被下放到新疆去了,身体本来就虚,为了孩子为了丈夫她一直逞着。那年女儿的死讯传到农场,她一度想跟着去了,在丈夫的劝说与陪伴之下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么多年一直支撑着她活下来的除了丈夫的陪伴外就是回来看一眼父母女儿。   在平反后她们就打算回来的,可太巧了,虞兴嘉在那时候生了病,她们就一直没来成,王小荷都打算好了,等料理完丈夫的身后事,她就带着她一起回来。   知道女儿没死在找他们的那一天,她跟丈夫就那么面对面的坐了一天,谁也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他们一直到上了车还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期待又忐忑。   如今见到虞清娴,她们那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王小荷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拉着她朝虞兴嘉走去:“这是你爸爸。”   虞清娴看向虞兴嘉,一直在这一刻,虞清娴才发现,原来原主除了长得像王小菊王小荷姐妹外,她也有三分像虞兴嘉。特别是鼻子、嘴巴、下巴,跟他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   怪不得原主长得那么好看,原来她是挑了父母的优点来长的。   虞兴嘉戴着一副眼镜,他在没下火车之前就把眼睛擦得很亮很亮了,这会儿他看着虞清娴,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你长得跟我想象中的一样,像你妈妈,也像我。”   虞兴嘉说完话,深吸一口气,压住想咳嗽的欲望。第一次见女儿,他想给他留个好印象。   “几位,上屋里聊吧。”秦纪晖提醒道。   一行人往会客厅里走。   虞清娴主动帮虞兴嘉推轮椅,虞兴嘉很高兴。他觉得,上天对他还是好的。最起码在他生命的尽头里,有妻子的陪伴,也见到了从未谋面的孩子。他也能放心走了。   王小荷拉着虞清娴坐下,双眼紧紧地看着她:“清娴,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虞清娴看了看虞兴嘉,又看了看王小荷,她觉得作为原主的亲生父母,他们有权利知道原主在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不好,从小到大的活都是我干,吃不饱饭还会被打。十四岁,贺天高跟王小菊就把我卖到了昌山村做童养媳。”   虞清娴每说一句,王小荷跟虞兴嘉的脸色就要多难看两分,等虞清娴说完,两人的脸色已经漆黑如墨。   王小荷啪地一下把手拍在桌子上:“好她个王小菊,好他个贺天高!我们临走前把所有的家当都留给了他们,他们就是这么对你的?”   “我的首饰,你爸爸的房子,我们的积蓄,可全都给了他们!” 第053章 被卖掉的姐姐   王小菊是个什么性子, 王小荷比谁都知道,贺天高的为人她也清楚得很。   他们被下放到新疆,那个地方自然条件实在是太恶劣了, 她们下放的地方条件自然会更差,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们决定将孩子留下来。   可那时候王家父母也正处于动荡当中, 朝不保夕,算来算去, 就只有早早的嫁到农村的王小菊最合适,而她也正好马上就到了生产的时候了,两个孩子正好可以当成双胞胎一样的长大。   为了防止她们对孩子不好,他们不仅每个月给贺天高寄来营养费,还把这些年的存款以及虞兴嘉在县城的一套房子给了他们。   结果呢?贺天高跟王小菊就是这么对他们的孩子的?从小就干活?十四岁就卖给人家去当童养媳?   畜生, 畜生!那都不是人!贺天高不是人,王小菊更不是人。她女儿跟贺天高是没有血缘关系, 可跟她呢?那可是她亲外甥女!王小荷自认这一辈子没有做过对不起王小菊的事, 王小菊她怎么能, 她怎么敢!   虞兴嘉的脸色也冷了下来,看着虞清娴的眼神既愧疚又心疼:“孩子,辛苦你了,爸爸妈妈回来了,一定会为你报仇。”   “不用了, 他跟王小菊都被我送进监狱里去了。”虞清娴道。   “闺女你做得对!”王小荷恨恨地说道, 等安顿好了,她得去看看那两个没良心的畜生,他们不止要坐牢,还要返还早些年自家给他们的那些东西。他们不配拥有!   互诉了一番衷肠后, 王小荷问起了虞清娴的住处,得知她有一间屋子后很高兴,而后她又问一直没走的秦纪晖:“秦公安,你们这边房管所在哪里?”   王小荷跟虞兴嘉来的时候都商量好了,无论是不是女儿,他们都不走了,就在弋江住着,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   房管所在街道办那边,离公安局不远,秦纪晖正好下午没工作,便主动提出带他们去。   打拐办的小赵等人凑在窗户边看着外头秦纪晖温和又热情的样子,十分困惑:“这老大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同科室里年长一些的男人看穿了一切:“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男人啊,在心仪的小姑娘面前总得好好表现一下的,就像雄孔雀,他想要吸引雌孔雀的注意就得先开屏一样。”   小赵一脸茫然:“老大有心仪的姑娘了?谁啊谁啊?”   给小赵解惑的男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跟你说你也不懂。”   小赵继续茫然,目光在秦纪晖同行的几个女人的背影中来回打量来回猜测。   秦纪晖带着虞清娴等人去了房管所,房管所接待他们的人听说了王小荷对房子的要求后拿出本子翻了又翻,最后道:“在公安局家属院对面有一家要卖房子。房子很大,是以前资本家住的,后来资本家被打倒以后那个房子就空了下来,前年归还给了资本家的后代。他们已经不在这边住了,也不愿意回来了,委托我们卖房子。”   “你们要看房吗?我带你们去看看。”房管所的小刘对着他们道。   “要看的,要看的,麻烦你了啊同志。”王小荷朝小刘道谢。   小刘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实话跟你们说,那个房主跟我们说了,要是能把这栋房子卖出去,他会给我们一部分的介绍费。”   那个房主对这边的房子是真的不想要,急于脱手,不仅把所有的证件都放在了房管所,还放话会给他们一部分介绍费。这年头人人都拿的是死工资,能有一个光明正大赚外快的机会,谁都想要。   只是这房子实在是太大了,加上又不便宜,到现在也没能卖出去。   “这房子哪里都好,就是有点贵。”小刘说道。   王小荷跟虞兴嘉都是高中老师,被平反后他们这些年的工资都被补齐了。加上这些年他们对新疆农场的贡献,钱他们钱不缺的。   “没关系,只要房子好,贵点也行。”王小荷说。   听了王小荷的话,小刘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   小刘带着他们到一个大红铁门面前:“就是这间了。”   这间房子果然很大,房型跟虞清娴她们住的那一间差不多,却大了很多,光正房就有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院子很大,西南角那里种着一颗桃子树,桃子树下是一口水井,水井边上就是菜地。   小刘走在最后,让他们四处看,解说道:“这间房子以前是政府财政局的局长住的,一直保存得特别好。之前他们从搬出去的时候还说要凑钱把这房子买下来呢,结果上个月他被抓了,因为贪污受贿。”小刘说着就要叹气,他们带了那么多人来看房,就财政局的局长有能力买,结果出了这么一遭。。   王小菊推着虞兴嘉四处看,又问虞清娴:“清娴,怎么样,你喜欢吗?”   王小菊跟虞兴嘉用殷切的目光看着虞清娴。他们一家好不容易才团聚,作为父母,他们是想要跟虞清娴住在一起的,可他们又怕虞清娴不想跟他们住。于是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忐忑了起来。   他们那副小心翼翼地模样看得虞清娴有点心酸。   她知道原主现在必然是守在光屏面前看着的。看到今天这一幕,她也应该放心了吧?她也有父母爱的啊。   “喜欢的。”虞清娴看着他们道。   王小荷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虞兴嘉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王小荷找到小刘,两人到边上去说了一会儿话,最后小刘红光满面的走到众人面前,王小荷的脸上也满是笑容。   王小荷不是磨蹭的性子,趁着天还没黑就跟着小刘去了一趟房管所,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在办理房子产权证的时候她却犯了难,她想写女儿的名字,可女儿现在还在跟贺天高姓贺呢。   要是贺天高对她女儿好也就算了,跟他姓也没啥,她跟老虞都不是古板的人。偏偏他对她女儿又不好。   “先写我的吧,等过段时间我再来过户给我女儿。”王小菊拍板决定。   小刘是无所谓的,他在产权证上写上王小荷的名字后把产权证给她:“明天你拿着这个产权证跟你们的平反资料去公安局落户就行。”   “哎,好,谢谢小刘同志啊。”   “不客气不客气。”   王小荷带着新鲜出炉的产权证回去,那边虞清娴她们已经在打扫屋子了,大家都是手脚麻利的人,加上人又多,不一会儿就把屋子打扫干净了。   作为这个屋子里唯二的又身体健康的男同志,秦纪晖很自觉地承担了屋子里的重货累活,像接灯泡、扫屋檐上的蜘蛛网等。   王小荷回来看见了十分不好意思,非要请他们去外面饭店吃饭。   秦奶奶拒绝了:“我们家还有个老头子等着我回去做饭呢,就不跟你们去吃了,你们去吧。”   黄小芬跟林荷花也不想打扰这好不容易团聚的一家三口:“我们也不去了,中午剩下不少饭菜,再不吃就坏了。”   王小荷再三邀请她们也不去,最后只能无奈地道:“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明天我们办个温锅宴,你们一定要来。”   这个要求大家都不会拒绝,于是纷纷表示:“那肯定来,你放心。”   众人走了以后,王小菊推着虞兴嘉带着虞清娴往饭店去。   三人走得很慢,王小菊跟虞清娴说她跟虞兴嘉住了十多年的农场,她说的都是高兴的事,那些受到的屈辱,遭受到痛苦,她一字未提。   虞兴嘉听着她们说话,时不时的补充几句。   虞清娴也说了原主这些年的生活,她都是捡的原主高兴的事情说,可哪怕这样,王小荷跟虞兴嘉听着却还是觉得心里发苦。   吃了饭,一家三口往回走,祝婉婉跟黄小芬已经等很久了。   “清娴姐,我外婆说你们刚刚搬来肯定没有铺盖,我家正好有几套不用的,她让我给你们送来。”祝婉婉的脚边放着一个大麻袋。   黄小芬也道:“我看你们没洗漱用品,我就跟你荷花姐去买了一份。还有锅碗瓢盆我也给你带了一份过来,米面也有。”   这些东西恰好是她们现在所急需的,王小荷并不推辞,她先对祝婉婉道:“替我谢谢你外婆。”又看着黄小芬:“也谢谢你们。”   祝婉婉道:“说谢多外道啊,阿姨,清娴姐,我外婆还等我吃饭呢,我先回去了啊。”   黄小芬也说要走,两人手挽着手走了。   虞清娴把东西都搬进屋里,锅碗瓢盆都放进厨房。   这间房子的前任房客是打算还回来住的,于是一些像柜子床一类的笨重家具就没有搬走。刚刚黄小芬她们也把屋子里的床用水擦了一遍,现在已经干了,铺上褥子床单就能睡觉。   “我爸这腿还能治疗吗?”虞清娴喊王小荷跟虞兴嘉做爸妈一点不适感都没有,叫得十分自然。   王小荷苦笑一声:“治不了了。那年我们那边要修水库,我们这些下放的人干的就是最危险最苦的活。你爸爸的腿在水库里泡久了,年轻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年纪一大啊,什么病啊痛啊的都找来了,你爸的腿一声给看过了,说是风湿,治不了了。”   虞兴嘉艰难地坐到床上,自己弯腰去脱鞋:“没事,我这老毛病了,习惯了就好了。”   王小荷叹了口气:“你先躺一会儿,我去烧点水给你洗脚。”   “我也去。”   厨房里通了水的,柴也有,虞清娴坐到灶台面前去烧水:“妈,我都忘了问你了,我爸什么病啊?”   王小荷打水倒进黄小芬拿来的洋锅子里,说起丈夫的病,她脸上满满的都是愁苦:“医生说是脑子里长了个瘤,发现得晚了,那个瘤已经扩散了。”   王小荷盖上锅盖:“以前你爸爸也经常头疼,我们都没当回事。那边太冷了,除了夏天好一点,其他的三个季节风都很大,风一吹头就疼。”   “你爸爸头疼得厉害的时候我还嘲笑过他体制太弱呢。”王小荷花了半年的时间接受自己丈夫将不久于人世的事实,到如今再说出口,她的内心已经很平静了。   她望着灯光下的女儿,笑得很温柔:“在来的路上,你爸爸说,如果真的是你,那他这一世就再也没什么遗憾了。”   “我也是。”   虞清娴觉得自己自从绑定了这个系统以后,内心的情感就越来越丰富了。   在这一刻,她忽然特别想知道原主是什么感觉。   系统在这一刻格外的靠谱:“宿主宿主,原主说她现在特别高兴,特别满足。”   虞清娴笑了。   过了一会儿,系统又来了:“系统,任务完成百分百了。宿主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这个世界继续以原主的身份生活,直到身体自然死亡。第二个是即刻离开这个世界前往下一个。”   虞清娴也愣了会儿。在上一个世界,她卡在任务进度百分之九十九卡了五年,一直到木心去了任务才圆满完成。怎么这个世界任务完成得那么快?   王小荷坐在虞清娴的身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如果我选择即刻离开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抹除原主以及宿主在这方小世界的所有生存过的痕迹。”   虞清娴望了眼王小荷,道:“我选择留下。”虞清娴想,如果自己现在抽身离开,她跟原主所存在的痕迹都被抹去,那对好不容易才找到女儿的王小荷夫妇不公平,对原主也不公平。   “好的,宿主申请已提交,主脑已回复。祝宿主生活愉快~”系统说着官方给出的回复模板。   “系统,在上一世,王小荷夫妇的结局是怎么样的?”虞清娴问系统。   系统在沉默了一会儿以后,道:“经查阅,虞兴嘉在原主离世后的第二个月去世。在他去世后王小荷没过多久也去世了。”   虞清娴没想到会得到系统的回复,愣了愣:“上次我询问你闻清宴的结局,你们不是说闻清宴不是书里的人物查不到吗?怎么这回可以了?”   虞清娴翻了整本书也没有描写王小荷夫妇的字句啊。   “宿主,这本书被出版了,出版后有一个特别番外,在番外中提到过王小荷夫妇。”   系统说着,传送过来一份文件,虞清娴打开,看到最后才看到王小荷夫妇出现过字段。那是王小菊晚年的一段内心独白。   独白是这么写的:王小菊望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外孙在一边的小广场上玩耍,老伴儿在树荫下跟老伙计们下棋。她觉得十分的幸福。   自己少时因姐姐太过优秀而被世人所忽略,因赌气嫁给了个不如姐夫万分之一的男人,过了半生的苦日子,但好歹苦尽甘来,晚年幸福。   而她那个耀眼的姐姐姐夫呢?早早的就没了,在这个世间没留下半点的存在过的痕迹。 第054章 被卖掉的姐姐   这一夜, 王小荷跟虞清娴睡在一张床上,两人聊了半宿的话,一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虞清娴醒来, 王小荷在厨房做早餐, 虞兴嘉在厨房拿着一本书看,两口子时不时的才说一句话。明明交流不多, 气氛却很温馨。   虞清娴走了出来,虞兴嘉看到她, 笑着道:“起来了?”   “嗯,爸你们怎么起来那么早?”   “习惯了,睡不着了。快去洗漱吧,你妈煮了面条,马上就能吃了。”   “好咧。”   虞清娴洗漱完回来, 院子里已经摆上了一张八仙桌,上面摆了三碗面条还有两盘子作料, 榨菜肉丝、酸菜肉末。这会儿还早, 才不到八点钟, 王小荷要整治这么一大桌至少得是六点起床的。   而她昨天刚到,人生地不熟,估计五点半就起来了。   虞清娴把牙刷脸盆放到厨房外头水缸上的架子上,坐到座位上,她坐在中间, 王小荷跟虞兴嘉分坐在她的两边。   苗条是一碗清汤面, 汤色清可见底,上面放着一个荷包蛋,边上摆着几根青菜,些许葱花撒在上面。   “清娴, 加点肉吃,加肉好吃。”王小荷说着,给虞清娴扒拉了一大半的肉,再给虞兴嘉扒拉,剩下一点点才是自己的。   虞清娴夹一大筷子放进王小荷的碗里:“妈你这碗里留的太少了,我碗里的多,我给你分点。”   王小荷拒绝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嘴里,她连连点头:“嗳嗳嗳,好。”   虞清娴又给虞兴嘉夹了一筷子:“爸你也吃。”   “好。”虞兴嘉应道。   分完了肉,一家三口就吃了起来。吃完饭后都不用虞清娴动手,王小荷就手脚麻利的收拾了起来。   “清娴,我跟你妈妈准备去拘留所看贺天高跟王小菊,你去吗?”王小菊跟贺天高还没被庭审,现在还在拘留所拘留着。   在庭审前,虞清娴本来是不想再跟贺天高打交道的,但虞兴嘉他们之间肯定是要算账的,虞清娴想也不想的道:“去。”   “好,那你收拾收拾,等你妈洗了碗咱们就走。”   “好。”虞清娴去换了一套衣裳,想到自己今天下午要到百货商店去交货,便准备先去跟黄小芬二人说一声,让她们先把发圈准备好,等她从拘留说回来直接送到百货大楼就行。   “爸,我要去一趟小芬姐他们那里,你跟我妈现在家等等我。”   虞兴嘉把手里的书放在自己的推上:“我跟你一起去。”   早在昨天,虞清娴便把自己现在在做生意以及做生意的初衷告诉了虞兴嘉,虞兴嘉对虞清娴的小生意很是好奇。   要不是要维持着自己父亲的尊严,虞兴嘉早就想去看看了。   “好啊。”虞清娴的话音刚落,王小荷便从厨房走了出来,她伸解下来围裙:“等等我,我跟你们一起。”   一家三口走出门,王小荷反身锁好大门,走在父女俩边上。   王小荷跟虞清娴道:“你爸爸对做生意很感兴趣。他早些年是临安大学经济系的,只是后来毕了业以后,因为你爷爷的背景还有政策原因,只能去高中当老师。”   虞清娴好奇地看着王小荷:“我爷爷是做什么的啊?”   虞兴嘉道:“你爷爷啊,以前是临安的一个富商,战乱的时候去了香港。你奶奶是他还没发迹前的原配,他走的时候是带着二房走的,哦,还有你大伯。”   虞兴嘉的父母的故事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走街串巷的小货郎一朝发家,发家过后就开始抛妻弃子找二房这样。   虞兴嘉说完,虞清娴就表示理解了。   王小荷在边上撇撇嘴:“你爷爷简直就不是人。他走的时候不带你爸爸跟你奶奶走,等到那边了,年纪大了又开始想念他们,开始频繁的给你爸爸写信,就是因为那些信,才害得你爸爸被下放的。”   王小荷说起这事儿还带着很大的怨气。虞兴嘉没说话,对于他父亲那边,他是心存怨恨的。   怎么能不恨呢?抛弃他跟他妈妈在前,还没等他过上几年平静生活呢,他那边又来打扰他,还害得他女儿跟他妻子受了那么多的苦。   王小荷又跟虞清娴说起了王家:“你爷爷那边以后要是来找你,你不用搭理他们,就当他们不存在。”   虞清娴点点头:“那我外公外婆呢?他们怎么去的?”   王小荷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我不清楚,只知道夜里着了火,把家里都烧完了。”   虞兴嘉伸手拉住王小荷的手,王小荷朝虞兴嘉笑了笑。   说着话,就到了小院,黄小芬在厨房忙活,林荷花在客厅把缝纫机踩得咖哒咖哒响。   虞清娴把来意跟她们说了,黄小芬跟林荷花表示知道了,把她们送出门前,黄小芬叮嘱道:“你们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我们走了啊。”   公安局门口就有三轮车经过,虞清娴打了一辆三轮车,先把虞兴嘉连轮椅带人的搬上去,再扶着王小荷上车,她在最后才坐上去。   三轮车司机本来想帮忙的,结果没用上,坐回驾驶座,他笑着道:“小姑娘看着瘦瘦小小的,没想到力气还挺大。”   “哪里哪里,干活干惯了。”毕竟身怀灵力呢,哪怕她这一世没有像上一世那样锻炼,她的力气也是很大的。   虞兴嘉被女儿端上车,有点不自在,但更多的是愧疚和心疼。如果他当初没出事就好了,他的女儿,本该被他们夫妻娇养着长大的啊。   王小荷拉着虞清娴的手,给她按她的手臂。   司机不再说话,开着车蹭蹭蹭地往拘留所去。   到了拘留所,登记了个人信息,他们被带到了会见室,没一会儿,贺天高就被带着过来了。   他的脸上带着伤,在看到虞清娴的一瞬间牙呲欲裂,还不等发作,他便看到了虞清娴边上的虞兴嘉跟王小荷。   脸上的愤怒都还来不及收起,恐惧、心虚等情绪便浮了起来。   虞兴嘉望着贺天高:“好久不见了,贺天高。”   贺天高坐到屋子中央的凳子上,一言不发,身子还微微有些发抖。   “那么多年不见了,连襟一场,贺天高,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吗?”虞兴嘉继续道。   贺天高不去看虞兴嘉,他冷笑一声:“有什么好说的?你既然回来了,事情你不是都清楚了么?我拿了你的房,你的钱没有好好对你女儿,你不是都晓得了么?事实就在那里,我有什么好说的。”   贺天高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当这一天来临,在最初的害怕过后,贺天高反倒是坦然了。   他觉得他这一辈子也算是够本了。年少的时候凭着一张脸骗回来一个婆娘,虽然又作又蠢,但能生孩子,还听他的话,长得也好看,他什么不满意的。   结婚后穷了几年,后来凭着姐夫一家的家产,他过了一段奢华的日子。那段时间那可真的是馆子想下就下,赌场想进就进。赌输了也不要紧,反正又不是他的钱。   输完了也不要紧,每个月那两个老不死的还会给他送一笔钱来,比那些在工厂上班的工人还要稳定呢。   前年他听说有的臭老九平反了,他害怕虞兴嘉两口子回来,就先下手为强,把他女儿卖掉了。   忐忑的等了两年,平反的人越来越多,虞兴嘉一直没音讯,贺天高的心才放下一半,哪里知道就那么倒霉,他因为拐卖人口被抓了。   虞兴嘉看着贺天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爸妈的死,真的是个意外吗?”   贺天高猛地抬头。 第055章 被卖掉的姐姐   是意外吗?贺天高的思绪回到了13年前。那时候正是他对赌博最沉迷的时候。那天他从组织赌博的那家人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县城已经没有了回来的车,他饿得狠了,就去那两个老不死家吃饭。   那两个老不死的连吃饭都不让他安静, 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赌博的害处, 特别是那个死老太婆,嘴里说出来的话让他格外的难受。   那个死老太婆还威胁他, 说他要是再不改,就让写信去给虞兴嘉跟王小荷, 让他们回来治他。   贺天高嘴上承认错误,心里却恨得不行。   他知道那两个老不死的一直看不上他,嫌弃他是农村的,责怪他还没结婚就让他们女儿怀了孩子。但这种事情能怪他?他父母要把他生在农村他能怎么办?那是他能选择的吗?   再说未婚先孕这个事情,要不是他们自己的女儿守不住裤腰带, 他能让她怀孕?那两个老不死的只知道说他糟践他们的女儿,怎么不说他们的女儿下贱, 都还没结婚就让他搞!   那晚上他没回去, 住在王家的厢房里, 睡醒一觉后越想越生气,翻身起来去上厕所的时候他恶向胆边生,往王家的柴火跺点了一把火,他怎么知道那火会烧得那么大,那两个老不死的知道着火了跑不出来怪谁?   见火势那么大, 贺天高逃窜回了家, 过了两天才有公安走访到他们村里,告诉了那两个老不死的的死讯,除此之外又问了他几个问题,都被他糊弄过去了。   这么多年了, 贺天高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那时候的事情,可随着虞兴嘉的这句问话,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没有忘。那一页他记得很清楚,清楚到他能记得所有的细节。   “啪!”的一声响,王小荷狠狠地在贺天高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她用尽了十足的力气。她这些年来在新疆的那些劳作不是白干的,她的力气很大,贺天高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你真是个畜生,我父母哪里对不住你?你跟王小菊结婚说没钱盖房子,我妈把身上的积蓄都给了你。从你们结婚开始,你哪回去问他们要钱他们没给你?”   “他们到底是哪里对不住你?还是我们王家上辈子杀了你父母挖了你的祖坟你要这么对我们?”王小荷一边说一边打他。   贺天高任打任骂,一句话不回,时至今日,他没什么好说的。   “小荷,回来。”虞兴嘉叫到。   王小荷犹不甘心,又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人悲伤到了一定程度就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这么多年来,她偶尔会跟虞兴嘉说起父母的死。公安寄给他们的那封信里写了她的父母是意外去世的,可他们谁也不信。   王父是个谨慎的人,连烟都不抽。每天睡觉前都要检查两遍灶膛里的火有没有灭。夜里睡觉还会醒来一两次查看。   王母在他的耳濡目染下对防火也十分的警惕。   这样的他们,怎么会信警方的案情通报里说的灶膛火没灭好从而发生的火灾。   “贺天高,你不死难以缓解我心头之恨,你等着吧,我虞兴嘉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弄死你。”虞兴嘉说完,他们的会见时间也用完了,贺天高被看守所的公安带了回去。   虞兴嘉他们继续在房间里等着,没过多久,王小菊来了。   见到王小荷跟虞兴嘉,她愣了好久,之后就哭了。   “姐,姐夫,你们回来了?姐你快跟清娴说一声,卖掉她的不是我,让公安放了我。”直到这一刻,王小菊还在念叨着要出去。实在是坐牢的日子太难熬了。   比起贺天高,王小荷对王小菊更加失望。她自认自己这一辈子,也做到了一个姐姐的责任,爱着她,护着她,每次学校放假回来,她都会给王小菊买吃的,买穿的。   王小菊刚开始来例假的裤子都是她给洗的。姐姐做到她这个份上可以了吧?   “王小菊,爸妈的死是意外吗?”王小荷已经不想追究王小菊对她女儿不好的事情了,那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追究王小菊为什么会对她女儿不好没有意义了。   她现在要做的是踩死贺天高,至于王小菊,她现在所犯的罪名就已经足够她蹲好几年了。当然了,这是在王小菊没有参与到她父母的死亡的情况下。   王小菊张了张嘴,看着比她记忆中老了很多的姐姐,那个是字含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能是意外呢?怎么会是呢?又怎么会那么巧呢?她父母家着火的那天贺天高后半夜才回来,回来没两天就有公安就到了,说她娘家被烧了。   可她能怎么办,娘家已经没有了,她不能再没有婆家了啊,除了帮助自家男人外她还能怎么办?她跟贺天高好歹还有孩子呢。   王小菊看着王小荷:“你说我怎么办呢?你跟姐夫不知所踪,娘家没了,我不扒着婆家,我怎么办呢,我能怎么办?”   她果然是知道的。王小荷闭了闭眼,她走过去,一巴掌甩在王小菊的脸上:“你不聪明这件事我从小就知道。但我以为你总该是有良心的。爸妈哪里对不起你了,让你看着他们惨死还无动于衷?”   这句话戳到了王小菊的痛点,她双眼通红:“对得起我?她们怎么对得起我了?从小她们就疼你多过疼我。认识我们的人都说我比不过你,就连他们两个也说,小学升初中那年我没考上,他们让我复读一年,我不愿意,让他们花钱让我上,他们不愿意,觉得丢脸。”   “我说不读了,他们就真的不让我读了。我谈个对象他们这看不上那看不上的。你呢,你刚把对象领回去,他们就乐得跟什么似的,结婚的时候你们的酒席摆得多体面啊,我呢?我结婚的酒席是什么样你没数吗?”   王小荷指着她,怒目而视:“你放屁。那是爸妈不让你读书吗?为了让你读书,他们嘴皮子都磨破了,我也劝你,你听劝吗?你不听!越劝你你就觉得你做得对!还说不花钱给你进初中,那时候家里什么情况你心里没有数吗?”   “爷爷奶奶都赶在那一年去世,家里为了办他俩的丧葬费就花了不少。买一个初中的名额至少得几十,你让父母从哪里拿?”   “再说你处的对象,先不论他家,就说他那个人,油嘴滑舌的除了会说漂亮话哄你还会什么?你还没十六岁呢就搞大了你的肚子。你的肚子都大了,三个月了孩子成型了稳了你才跟家里说,家里怎么给你风光大办?”   “你那时候是猪脑子想不明白这些事情,你到现在在还想不通吗?你现在来跟我扯这些有什么用!他是杀死父母的罪魁祸首,你躺在这么一个杀人犯的边上,你不还害怕吗?你不怕他哪天看你不顺眼也把你杀了吗?”   王小菊默然,怎么不怕呢?若是真的不怕,她干嘛这些年越发的顺着贺天高啊。   王小荷看着王小菊一脸冷漠:“你要是还有点心,就把你知道的如实像公安机关说,这样多少还能减点刑,这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对你的最后一点仁慈了。”至于别的,就什么都别想了。   王小荷不愿意再跟王小菊聊下去,推着虞兴嘉往外走,虞清娴连忙追上,临出门前,她转头看了一眼王小菊,王小菊怔怔的看着门口的地上。   一家三口又打车回去,一路上,王小荷跟虞清娴说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猜测。虞清娴想,若是上一世王小荷活到了回来,估计以她的性格,贺天高跟王小菊也不能够那么逍遥。   回到家,虞清娴就去黄小芬那边忙活去了,王小荷则跟虞兴嘉找律师去了。贺天高跟王小菊都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王小荷不让虞清娴的事情,只让她专注于忙自己的事业。   虞清娴把做好的发圈送到百货大楼,拿到了剩余的尾款,赵玲玲又朝她订了一批。背靠着国家这座大山,赵玲玲并不担心她拿那么多的发圈卖不完,毕竟光一个市里就有很多个县,而那些县下面又有无数的乡镇。她朝虞清娴订的这些发圈还订少了呢,都铺不开货的。   虞清娴收了尾款,当即便又买了一台缝纫机回去,用的是虞兴嘉给她的票。   接下来的几天虞清娴彻底的忙了起来,黄小芬跟林荷花也分工合作了,黄小芬继续做发圈,林荷花手更巧一点,她开始做虞清娴设计裁剪好的衣服。   虞清娴则开始收拾前头的那间店铺。   墙面重新刷大白,地上重新铺一层水泥,门口的木门也换了,两边的门也了,走了赵玲玲的路子买了两扇玻璃门跟一扇卷闸门。   一周后店铺装修完毕了,虞清娴又去找木匠打了一张后世流行的小沙发放在屋里,又打了好几个木头衣架。   就这样准备了半个月。在秋天彻底转冷之前,虞清娴的时装店终于开了起来了。   她卖的是自己做的经典款的大衣,裤子以及打底衫。   才一开业便有许多人来逛,而来逛的人必定都会买上一些东西,一个发圈或者一件衣裳。   王小荷跟虞兴嘉在家闲着没事儿就到店里来帮忙。这半个多月来,虞清娴一直给虞兴嘉喝灵泉水,他的身体跟刚刚回来的时候相比已经健康了很多。   他坐着轮椅在门口盯着不让人偷东西,王小荷在收银台收银,虞清娴则忙着给客人们拿衣服讲解。   开业一天,屋里摆出来的衣服就卖出去了个七七八八。   晚上关了店门,虞清娴几人迈着疲惫的步伐回黄小芬的小院。黄小芬跟林荷花早就翘首以盼了。   他们刚走进巷子,黄小芬就叫林荷花上菜:“可把你们盼来了,荷花下午就开始做饭了,今天一早她就去肉铺买的排骨,焖了一下午,那味道差点没把我馋死。”   黄小芬笑着跟她们说道。   店里开业,黄小芬跟林荷花都去看了,眼瞅着衣服卖得越来越多,两人就着急了,她们就先回来干活了。   虞清娴把虞兴嘉抬进门槛:“客人多,才刚刚忙完。快给我们倒杯水,哎哟渴死了。今天我说的话都赶上我去年一年说的了。”   “早就给你备下了,怕你们上火还给你放了点罗汉果跟冰糖。”黄小芬跟林荷花把虞清娴的习惯摸得透透的了。   虞清娴还没说话,那边王小荷就把黄林二人夸上了,夸得人家双颊通红。   虞清娴进屋喝了水,林荷花也把饭菜摆上了。   虞清娴她们早就饿了,吃得狼吞虎咽的。   吃完后外头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大家开始数今天的营业额,她们准备的东西不少,在开始营业之前都是数了数的,晚上回来之前又数了一次。   王小荷作为今天的会计,她负责算钱,虞清娴四人负责数钱。   等数完了,再一合计,除了虞清娴外,大家看着手里的钱都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有八百了?”   还没改革开放,各类东西都要票据,虞清娴的衣服定价不低,但能卖出八百块钱也是大家没有想到的。   这也侧面印证了现在这个年代的人购物有多疯狂。   “咱们店里卖出去那么多货呢。”虞清娴经历过一次改革开放了,对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   “那可不,咱们这店里的库存都去了大半了,要是都这样,我们剩余的货也卖不了几天了。”王小荷皱着眉头。   虞清娴早就料到了服装店开店后生意必定会火爆,她已经提前准备了,还是不够卖:“没别的办法了,这几天加班加点干吧。”   黄小芬跟林荷花对视一眼:“我们就三台机器两个人,就算是把缝纫机踩冒烟了也干不了那么多啊。”   虞清娴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得再招个人。还有原材料,我们也得提前准备起来了。我明天去找纺织厂的刘科长商量商量。”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大家又各自安排了一下工作后一家三口回了家。   虞清娴早早的就在房间睡下了,王小荷给虞兴嘉擦干脚扶着他躺下后自己也躺在了床上。   忙碌了一天后的他们夫妻二人都很疲惫,但他们却谁也睡不着:“这一刻,就像做梦一样。不,不像做梦,我过去这十几年做的梦都没有现在这段时间过得美。”   虞兴嘉又何尝不是呢,他伸手拍拍王小荷的手臂:“谁不是呢。”   两人看着天花板,谁也没说话,过了许久,王小荷又忽然道:“老虞,你这头是不是好几天没疼了?”   虞兴嘉闻言愣了愣:“你不说还没觉得,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王小荷从床上坐起来,啪地一声拉开灯,看着气色比在农场好了不止一点的虞兴嘉,一个大胆的奢望浮上心头:“老虞,你说,你的脑瘤会不会已经好了?”   回答王小荷的,是虞兴嘉的一声长叹:“小荷,我也想啊。但医生说了,得了脑瘤,就没有治愈的希望了。”   王小荷忽然哭出声来。   望着悲痛的妻子,虞兴嘉潸然泪下。   一夜无梦,次日虞清娴起床夫妻俩已经恢复了正常,简单的吃了早餐,王小荷夫妻去开店,虞清娴则去了纺织厂。   很轻易的就进了门,虞清娴没像往常一样去后面的仓库,而是去了厂里的销售科,销售科的刘科长今天正好在厂子里,得知了虞清娴的来意,他道:“这种小事你直接去仓库找张姐就好了嘛。我们厂子里出的布都是要堆到库房去的,一匹两匹的你跟她买就好了。”   刘科长有点不高兴,他觉得虞清娴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大题小做了。一个只有两三个人的小作坊哪怕做出的衣服再多还能跟那些服装厂比?她们的进货量那么巧少,值得他重视吗?   虞清娴本来来找刘科长也是想跟他打好关系方便日后运作的,看到刘科长这幅看不起她的模样也没有露出一点愤怒。她现在身上一点成绩都没有,人家看不起她是很正常的。她明知道会遭受冷眼也要过来所求的也不过是刘科长的一句话罢了。   “那行,往后我直接找张姐了。打扰您了啊。”   刘科长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双方没有再寒暄,虞清娴直接去了仓库,在仓库转悠几圈以后,虞清娴挑了几匹布。   结账之时张姐看了就笑:“妹子你这眼睛真够毒的,你挑的这都是我们厂子里卖的最好的几款了。”   “哪里哪里。”虞清娴谦虚两句,又问张姐:“张姐啊,你有没有认识的关系好一点的销售科的人啊?我这眼瞅着进货量越来越大了,每次都来仓库买货就很麻烦了,你要是认识销售科的,你帮我问问他接不接我的单子呗。”   张姐沉思了一下,道:“我倒是认识一个,不过他是新来没多久的,你要是真有这个心,我让他去你店里找你。”   虞清娴开店的事张姐是知道的,她昨天还跟着她闺女去逛了逛,买了几件衣服呢。   “行,麻烦张姐了。”   “麻烦啥,你的衣服做得好,我闺女喜欢得很呢,我儿媳妇儿昨晚回来见了也说好,说也要去买一件呢。”   “哎哟,那可得谢谢张姐给我带生意了,这样,你回去给你闺女说,等她们去买衣服的时候报你名字,我给她们优惠。”   就没有人不爱占小便宜的,张姐乐开了怀。   虞清娴在纺织厂门口雇了一辆三轮车往回走,还没到家就听见黄小芬跟林荷花说话的声音。   虞清娴推开门,看见跟黄小芬她们站在一起的人也惊了一下:“朱明凤?”   朱明凤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清娴。”   虞清娴点了点头:“你怎么过来了?”   朱明凤也是跟着她们一起逃出来的,在人贩子被抓以后她就被公安局的人送回去了:“你身体养好了没?”   “好了。”朱明凤看着虞清娴,一咬牙,豁出去了:“清娴妹子,我是来投奔你的,我回家后跟我男人离了婚,我父母嫌我丢人要把我给嫁了,嫁的不是鳏夫就是光棍,我不愿意。”   朱明凤想起自己回家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鼻头一酸,声音也带着哭腔:“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真没地方可去了。” 第056章 被卖掉的姐姐   朱明凤的父母从小到大都比较疼爱她的, 她嫁的人是她自己谈的,从谈恋爱到结婚两人花了近一年的时间。   朱明凤知道自己被拐卖一遭再回去必定会遭嫌弃,跟她男人的感情也必定会受到影响, 可知道归知道, 明白归明白。在她回去的第二天她男人一家就迫不及待的过来离婚时她还是觉得难受。   她父母还想为她争取一下,当她婆婆说她是个被人骑过的表.子, 被人用过的破鞋时她男人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还回避她的目光时,朱明凤的心还是疼了。   她跟她男人离了婚, 连口气都没缓过来她娘跟她嫂子就开始跟她张罗对象。因为她结过婚又被拐过,在她们那一片她的名声已经臭了,能给她找的对象不是鳏夫就是光棍,她都不想嫁。   可她娘说了,她已经这样了, 不嫁人能怎么办,留在家里她嫂子不喜欢。之后便不顾她的反对给她说了一个鳏夫, 三十八岁了, 下头村子里的, 有四个女儿,前头的媳妇是难产死的。   她娘说,等她嫁过去生了个儿子,这一生就圆满了。   朱明凤不愿意,怎么反抗都没有, 在她娘跟那家订婚的前一天跑了出来。介绍信她之前离婚的时候就开得有, 都不用改日期拿着就能用。她手里也有钱,是她从弋江市离开前虞清娴塞给她的,钱不多,刚刚够她从老家更多来的车费。   朱明凤是孤注一掷来的, 她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要是虞清娴这里也收留不了她,那她就是在外面乞讨也好干什么也好,就是不会回去。就算死在外面也好过回到家里家鳏夫当生育机器强。   她要是想到做生育机器她早就做了,费劲巴拉的从昌山村逃出来做什么?   虞清娴惊喜地对朱明凤道:“明凤姐,你这来的也太是时候了。我在街上开了一家服装店,生意特别好,光靠小芬姐跟荷花姐根本供应不上。我们昨晚上还商量要再请个工人呢,你这来的可真是及时雨。”   “比起外头那些人,我当然更信你们。”   朱明凤的那颗心一下子就掉回了肚子里。在余青霞新回来之前,黄小芬跟林荷花都打包说她能留下来,朱明凤听了却不往心里去,她很清楚,这件事情被人说都没有用,只能虞清娴点头。   “行,我不要工资,你给我一口饭吃就行。”   虞清娴招呼着黄小芬跟林荷花去外头搬东西,她跟朱明凤道:“不给工资不行,小芬姐跟荷花姐都有工资拿呢。”   朱明凤一听便没再说不要的话了,她打算一会儿一起去问一下黄小芬她们的工资都是咋分配的。她跟着她们来就行。   “明凤姐你现在这儿坐会儿,我先去把布搬回来。”   “我跟你一起。”有了朱明凤搭手,两三趟就把布都搬了回来。   虞清娴今天带回来的布有好几种新款,虞清娴围着布转了好几圈才决定要做的款式。她要做的都是类似于后世所流行的那些经典款的衣服,但在细节上都是自己的创意。   弋江市的冬天会冷到过完年,风一吹便阴冷得很,虞清娴利用一个上午的时间画图纸再打了版,再花一个中午的时间做好后穿上在屋里的镜子面前转了转,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小芬姐,你们看我这衣服好看吗?”虞清娴问正在埋头苦干的黄小芬三人。   三人纷纷说好看,虞清娴在镜子面前转了两圈,蹙着眉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一个转身,她看到了一块白色的棉布,顿时脑中灵光一闪。   她缺的是一件高领毛衣。   在这个年代,织毛衣是每一个手巧的家庭主妇的必备技能。虞清娴记得她就有一件,是王荷花前几天给她打的,米白色的羊绒毛衣。那是个很常规的款式,除了领口跟袖口,都是用的平针。   虞清娴穿着上一回到自己家,把那件毛衣穿上,又换上王小荷买给她的黑色尖头小皮鞋,身上穿着的黑色裤子也换成了卡其色的小脚哈伦裤,换了一身打扮以后再回来,黄小芬她们都看呆了。   “刚刚那样子也好看,但跟着一身相比就总觉得没有这套好看,就像你说的,刚刚那身缺了点啥。”林荷花道。   朱明凤是她们三人里最有文化的,她读到了小学毕业,听了林荷花的话,她道:“那叫气质。”具体什么气质,朱明凤就说不出来了。   黄小芬跟林荷花都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对对对,就是气质,气质跟之前不一样了,你现在就跟那个电影里的明星似的。”   前几天店铺还没开张,虞清娴请了她们俩跟她们一家三口去了一趟电影院,虞清娴是奔着学习服装款式去看的,黄小芬跟林荷花别的没记住,就记住了电影里头的女主角长得好看。   在她们心里,虞清娴也好看,穿上了这一身以后把前几天那个电影里的明星都好看。   虞清娴穿到前面店铺给王小荷夫妇看。   王小荷一向都很捧自己闺女的场:“好看,你这一身跟三四十年代留洋归来的大家小姐一样。”   王小荷记得她读师范的时候就有一些同学会这么穿,她们无一例外都是家境特别好的。   王小荷那时候就跟虞兴嘉说等她有了女儿也要给买一身那样的衣裳。结果女儿倒是有了,却跟她们分隔两地,那些特别好看的衣裳也不能再穿了,大家都以穿军绿色、黑色、灰色这些暗色衣服为荣。   倒是从前年恢复高考后开始,街上的小姑娘们会穿一些颜色鲜艳的衣裳了。不过款式出挑的没多少就是了。   “但是咱们这么穿会不会被人举报?”王小荷实在是怕了那些疯狂的人了。   虞兴嘉在一边道:“不会了,国家能把咱们平反,能恢复高考就说明离真正的改革开放不远了。我这段时间都在看报纸,报纸上报道说有人已经在提出‘先富带动后富’这个理念了,我估摸着已经不远了。”   “我也看了港澳、粤沪那边的报纸,在沪市广府那边已经在改变了,像清娴这样的衣服没准在那边已经流行起来了。”   “对,我爸爸说的对,所以没事的,而且妈你发现没,来咱们店里逛的很多都是出手很大方一看家庭条件就不错的人,她们一买就买好几件。她们能这么买就是上面肯定能这么穿。”   一家三口正在说话呢,就又有人从外头进来了。   进店里的是两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姑娘,一进屋两人就四处打量毫不露怯,再看她们的穿着打扮,一瞧就是家庭情况很好的女孩子。   那两个姑娘中年级大一点的那个在看完所有的衣服以后目光落在了虞清娴的身上,犹豫了两秒,她问:“同志,你这一身也是在这里买的吗?”   说话的姑娘叫张晓月,是个特别追求时尚姑娘,就算风声很紧的时候她也没忘了追求时尚,单调的衣服也不能阻止她在自己的头发上扎上漂亮的丝巾。   昨天这家店开业她不知道,今天一听说立马就来了。   虞清娴笑着摇头:“不是,这是我们店里的新品,今天才刚刚打好版,还没上新。”   张晓月听了虞清娴的话眼睛一亮:“新款啊,什么时候上?我能预定一件吗?”   “当然可以,你要不要试一下,我们店里都是有试衣间的。就在那里,你可以拿去试试。”虞清娴在装这家店时按照的就是后世大街上最常见的服装店的模式来装的,在最里头墙角的位置留出了一个小更衣室,用一块布作为遮挡,有人进去的时候就把布挂起来。   在外头光线最好的位置有一块镜子,换了衣服可以出来看。   “行,我试试。”   虞清娴把衣服脱下来,张晓月拿着就进了试衣间,她的朋友的目光也落在了虞清娴的身上,虞清娴任由她看。   没一会儿,张晓月换了大衣出来了,她里头穿的是暗红色的毛衣黑色的裤子,大衣是修身的款,她穿上以后也很好看,就是看完了虞清娴身上的穿搭以后总觉得自己身上的没有他的那个简洁利落。   不过也没关系,自己到时候再比这她搭一身就好了。张晓月一秒就想通了,随即她又将目光放在了店里的其他东西上,又买了一条裤子,几个漂亮的独特的发圈以后才恋恋不舍的拿到收银台去结账。   “这身衣裳挺好看的,我订一个。”手里不缺钱,张晓月便格外的豪爽。   “我这个码你也能穿,明天下午你来拿就行。”虞清娴又朝王小荷喊:“妈,你给她开个票。”   王小荷拿出一个本子来:“姑娘叫啥名?”   “张晓月。”张晓月说着把东西放在收银台上,去试衣间脱了身上的大衣,她的朋友也在店里挑到了喜欢的衣服。   虞清娴把张晓月脱下来的大衣穿上回到后面院子开始裁剪。   小作坊里有了四个人,虞清娴专门裁剪,黄小芬跟林荷花是熟手专门缝,朱明凤刚刚学,让她做发圈来练手。   四人忙了好几天总算是让店里补上了货。   转眼十一月已经过完了,步入了十二月里,祝婉婉早在她的店铺开店前就已经回去学校念书了,燕宁还在省城治疗腿,得到年底才回来。   到了十二月中旬,贺天高的案子公开审理,虞清娴跟赵玲玲有个订单要谈就没去,等到中午回来,案件已经审理结束了。   王小荷很高兴地对虞清娴道:“贺天高什么都招了,他被判了死刑。王小菊也招了,她被判了二十年。回来的路上我买了香烛,等过几天咱们不忙了,我们一起去祭拜你外公外婆。”   王小荷擦擦眼泪:“之前贺天高的判决没下来,我跟你爸爸都没脸去见他们。”   王父王母对王小荷很好,对她的丈夫虞兴嘉也很满意,虞兴嘉跟王小荷认识的时候母亲已经去世了。在谈及他们二人的孩子往后跟谁姓时虞兴嘉说无所谓,他没有一定要让孩子继承姓氏的想法。比起姓虞,他甚至觉得姓王更有意义。   王父得知虞兴嘉的这个想法后更加高兴了。如果没有那个意外,那她们将是最和乐的一个家了。   王小荷想起就有点伤感,不过说到姓氏这个问题,王小荷又想起了在房管所的是过户时候的想法,她问虞清娴:“说起姓氏,你现在还跟贺天高姓,我想让你改回去跟你爸爸,你觉得呢?”   虞清娴也不想顶着贺天高的姓氏,她想,如果原主还没有走,知道她改姓了,也会很高兴的。   “改。”   王小荷的伤感一扫而光,虞兴嘉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这年头改姓好改得很,加上虞清娴的情况特殊,公安局里的人基本都认识她了,一说明来意户籍公安就给改了。   一家三口从公安局出来就跟秦纪晖打了个照面。   虞清娴跟秦纪晖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临近年关,各处的人贩子又开始活动了起来,哪怕前面那么多的人贩子被判死刑也没阻挡另外一些亡命之徒铤而走险。   猛地这么一见,不止是秦纪晖,就连虞清娴都感觉恍如隔世。   “秦处长,好久不见了。”虞兴嘉对秦纪晖这个人很有好感,率先打招呼。   秦纪晖把目光从虞清娴的身上挪开:“是好久不见了,虞叔,你们办完事啦?”   “就是给我女儿改个姓氏,用不了多大会儿就改好了。好久都不见你了,你忙完了?”虞兴嘉的眼神中隐隐带着些炫耀的意味。   “忙完了,恭喜虞叔了。”秦纪晖道。   虞兴嘉嘴边的笑意更深了:“有空来家里吃饭啊。”   王小荷又跟秦纪晖寒暄了几句,一直到虞清娴一家三口离开,秦纪晖也没能跟虞清娴说上一句话。   又在局里加班到半夜,秦纪晖回到家中洗了澡便进入了沉沉的梦想。   一道佛音入耳,秦纪晖就知道自己又入梦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老是做梦梦到自己是个和尚。偏偏这个和尚还不正经,每次梦到他他都跟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在一起。   那个女人的脸秦纪晖就没看清楚过。   就是自打认识了虞清娴以后,那个女人的脸就成了秦纪晖的脸。   天还不来秦纪晖就起来了,他把床单被罩连带换下来的裤子丢到院子里的洗衣盆里,哼哧哼哧地开始洗衣服。   他梦里那个和尚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确实不正经! 第057章 被卖掉的姐姐   元旦前虞清娴给所有人都放了假, 让大家放松放松,而她们一家三口则去了新北县祭拜原主无缘相见的王父王母。   他们被王小菊跟贺天高葬在了县城西边的一座山上,这座山基本都是墓地。   一家三口在山上找了好久才找到王父王母的墓, 他们的墓修得十分简陋, 四周的草长得很茂盛,都到虞清娴的大腿处了, 出了草,坟地四周还涨了很多灌木丛, 一看便是长久疏于打理。   虞兴嘉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他已经能试着下地走一走了。虞清娴跟王小菊在修理杂草,他也没闲着,跟着大家一起修理。在这样的时刻,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修理完杂草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虞清娴用铁锹在二老墓前的地上挖出一个圆形的土放在他们的坟头上。   王小荷把带来的贡品摆在二老坟前,虞兴嘉坐在地上, 在虞清娴挖出的那个坑里烧纸, 虞清娴把香点燃, 插、进坟前的地上。   烧完纸,插完香磕完头,虞清娴便往边上去,把空间留出来给父母。   过了半个小时,王小荷叫来虞清娴, 一家三口下山回家。   说来也是巧合, 一家三口刚刚进县城,就看到贺文静跟董淳安。   贺文静仰着头在跟董淳安说什么,董淳安满脸不耐烦地看着她。这一幕让虞清娴想起了她还没跑出来之前跟董淳安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董淳安看贺文静的眼神是多么的柔情蜜意啊。明明都听到了贺文静的那些话还像个眼瞎心盲一样压根不当一回事。   这才过了多久啊?半年都没有吧?他看贺文静的眼神早就没有了当初的炙热,变得嫌弃又冷漠。   王小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认识的人啊?”   “她就是贺文静, 边上那个是她对象,是个村里的知青。”   王小荷一听那姑娘就是贺文静,瞬间就来精神了。她仔细的打量了一眼贺文静,撇撇嘴:“这姑娘长得跟贺天高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是呗,就是因为长得像贺天高,她才那么受贺天高宠爱嘛。你看像我大哥二哥长得都不像他,他从小就对他们不好。”虞清娴觉得贺天高真的是有毛病。也是,没毛病也做不出来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王小荷呵了一声:“走吧,咱们先去吃饭,等一下再去看看你大哥二哥。”对于这两个对自己女儿唯一抱有善心的人,王小荷夫妇都是感激的。早在来之前一家三口就决定要回去看看他们了。   “行。”   三人往饭店去,贺文静恰在此时看到了虞清娴一家三口,她望着时尚青春靓丽的贺清娴愣了很久。在看到贺清娴之前,贺文静模拟了自己再次见到贺清娴的许多场景,而那些场景无一例外都是自己光鲜亮丽贺清娴落魄憔悴的模样。如今情况反了过来,贺文静在心里发了无数遍若是再次见到贺清娴一定要让她好看的誓言变得踟蹰了起来。   董淳安许久没听见贺文静的回复,不耐烦地扯她的衣服:“贺文静,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听到了没有?”   贺文静回过神来,她顾不得贺清娴了:“淳安哥,我真的没有钱了,我唯一剩下的钱都花完了,实在是没有钱再给你买东西了。”   贺天高好赌,虞兴嘉跟王小荷给他的钱早就被他熟了个精光,王小荷给王小菊的首饰也在这些年里陆陆续续的被变卖了出去,只剩下了两个银耳环了。在两人被抓以后,贺文静把王小菊藏着的钱跟东西都抢到了手。而这些钱在这段时间已经被她拿去讨好董淳安用完了,唯一的银耳环也在前几天被她卖掉了。   现在公社小学要招个老师,董淳安以此为由要求贺文静给他买一件白衬衣,那是‘暖阳’牌的,做出来的衣服不仅时尚还好看,一在县城国营商店上架就受到了无数时尚青年的追捧。其中有一条灰色的大衣,公社小学的一个老师穿了,没到几天就在整个公社里穿了个遍,都说好看的很,村里爱美的姑娘还特地去小学门口看了看。   贺文静也看过的,看完后她心里酸溜溜的,难受极了。她想,如果她爸爸没出事,她也一定能穿上那样时髦好看的大衣。   而‘暖阳’这个牌子在上个月月初推出了一款白衬衣,料子好,版型好,码数也足够大,男士女士都能穿,穿上那款衬衣以后再外头套上一件毛线马甲再配上一件大衣或者棉袄穿,再把衬衣的领子露出来,走在路上都能让人多回头看一眼。   董淳安的家里儿女多,在董淳安上头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底下还有一个弟弟。这家里的孩子一多做父母的难免就会有偏颇,董淳安不是长子又不是老幺,更不是唯一的女儿,在董家的地位并不高。   他下乡以后每个月能给他的支持是少之又少。在那样的家庭条件下长大,董淳安面上清高,但早就在心里开始了自己的小算计。   到了贺庄村以后,董淳安就开始了他的观察,他把村里所有的适龄姑娘都研究了一个遍,最后把目光放在了贺文静的身上,因为她是村里最受父母宠爱的女孩,而且长得也不丑。   董淳安开始了自己有目的的接近。他先是让自己在贺文静面前留下印象,又在那个雨天见到贺文静之时做出落水的模样让贺文静救自己。对此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董淳安丝毫不惧,因为这个计划失败了,还会有下一个计划。对于拿下贺文静,董淳安信心十足,无非就是多用点功夫罢了。   好在贺文静如他预期的一样救了她,让他省去了很多的麻烦。而后他跟贺文静的相处一直都是他站在领导地位。他跟贺文静的暧昧关系很快就在他的引导下传遍和贺庄村,贺天高也注意到了他。在贺天高自认为隐晦地询问过自己的家庭背景后,贺文静来找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多,也越来也不知道遮掩,董淳安就知道,自己跟贺文静的事儿是成了。   他开始一改往日的矜持,渐渐地收下了贺文静送来的东西。在知道贺天高卖掉了他的大闺女后董淳安有片刻的冷寒,但从贺文静口中得知贺天高买了自己的大闺女是为了给她盖房子在村里结婚以后董淳安就一点都不害怕了。   他觉得自己选择贺文静真的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毕竟有一个这么爱她的父亲,自己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贺天高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得帮衬他。贺天高能卖掉他的大闺女来支持小闺女,焉知会不会卖到孙女来支持小闺女呢?   作为既得利益者,董淳安贺天高买卖人口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的听信了贺文静所说的那是把她姐姐嫁掉了的言论。在别人提起这件事时,他就沉默或者欲言又止。   董淳安从来没有想过贺天高会因为贩卖人口而被抓,拐卖人口是犯法的,董淳安随波逐流的疏远了贺文静。等后头贺天高放火烧了他的岳父岳母的消息传到村里,董淳安吓了一大跳,他再一次觉得贺天高这个男人真的是太可怕了,与此同时,他更加坚定了自己要跟贺文静划清界限的想法。   毕竟没了父母宠爱的贺文静在他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   董淳安的想法很好,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贺文静会那么的粘人烦人,简直就是一块甩不脱的牛皮糖,走到哪里黏到哪里。有贺文静的存在,自己想要再找一个简直就是个十分艰难的事情。   听了贺文静的话,董淳安就更烦了:“没钱那你说什么来给我买衣服,晦气。”董淳安扭头就走。   贺文静看着董淳安的背影,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愤恨和不甘。眼看着董淳安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街头了,贺文静赶忙跑上去。   她已经没有父母了,哥嫂胳膊肘子往外拐,明明她才是让他们的亲妹子却对她一点都不好,连贺大蛋那个死孩子都能欺负她了。她只有董淳安了,她必须抓住他,不惜一切代价。   ————   虞清娴领着虞兴嘉跟王小荷去了贺家庄。现在的贺家庄中,贺天高一家这段时间的种种事件一直都是村民们的热议话题。   他们热议的也不是贺天高卖掉女儿这一件事,毕竟在当下,许多人家嫁女儿都是要收高彩礼的,只是他们做的没有贺天高那么绝而已。让他们津津乐道的是贺天高杀害岳父母一案,村民们恨不得把他的心理活动都揣测出来。   虞清娴跟着父母进村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村子,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从自家走出来在村里晃悠,探头探脑的恨不得到贺天高家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贺大哥贺二哥都没出去,自打贺天高的事情传出来以后,他们就在贺庄村里抬不起头来,每次出去总会被人拉着问一些让人答不上来的问题,兄弟俩就再也不爱出去了。   他们现在在家研究着做家具,两人都没学过,都是靠自己摸索。贺大嫂贺二嫂的想法跟她们的丈夫一样,她们是在家织毛衣,没了公婆在上头顶着,妯娌俩的日子过得越发的舒坦,小姑子这些日子也消停了下来,她们的日子就更加惬意了。   像这样阴冷的天气围坐在火塘边织毛衣成了妯娌两个的最爱。   她们用的毛线是现在特别流行的腈纶线,这种毛线颜色鲜艳又结实,虽然没那么柔软但因为不用票买而广受大家的喜爱。   贺大嫂手巧,她现在在拆一条灰色的贺大哥穿得有点烂的毛衣,她准备织得宽松一点,织两件,到时候两个孩子一人一件。贺二嫂已经快织完一件小马甲了。   虞清娴一家三口的到来让大家伙惊了惊,随后便将他们迎进了堂屋,贺大哥作为长兄,这个时候便由他出来应酬,他看着虞清娴他们,略有些窘迫地开口:“大姨大姨夫,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贺大哥的年纪要大一些,他是认得王小荷跟虞兴嘉的,当年二人结婚,他还去喝了喜酒。   “有一段时间了。之前一直都在忙,没有时间来看你们,恰好今天来县城有事,就顺路过来瞧瞧。你是文强吧,孩子都这么大了。”王小荷看着好奇溜进屋子的大蛋等人道。   贺大哥招手叫大蛋他们过来:“是,快六岁了,马上就能读书了。这是大蛋,大名叫爱国,这是我女儿,叫晓霞。那是我弟弟文勇家的,大名叫建国,小名叫二蛋,他边上那个也是文勇家的,叫小路。”   王小荷把提前准备好的红包拿了出来递给四个小孩:“这么多年没见,我这当大姨奶的也没什么表示,给个见面礼,不多,是个心意。”   贺大哥跟贺二哥见到这一幕,松了一口气。越是知道父母犯下的罪行,他们对大姨一家就更是愧疚,知道他们回来了,也知道他们住哪里,但兄弟二人一直都不敢上门去见。他们之前还谈论过这件事,兄弟二人的想法都是他们大姨一家现在指定恨死他们一家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一家就不要凑上去讨嫌了。   刚刚他们大姨来,他们还以为是来找他们算账的。现在看到王小荷给几个孩子红包,而大姨夫一点异议都没有,他们就知道这门亲戚他们还可以继续来往了。   贺二嫂从厨房拿了碗给他们倒了热水。   贺大哥贺二哥把水举在头顶,跪在地上,对着王小荷:“大姨,我为我父母做的事情向你们道歉。虽然我知道这没什么用,但我们还是想说一声对不起。”   这是兄弟二人商量好的,若是大姨大姨夫能不计前嫌的跟他们家相处,他们就一定会下跪道歉。   王小荷吓了一跳,赶紧坐起来把二人扶起来:“好孩子,快起来,这件事情跟你们没关系,不用像我道歉。我们来啊,也不是来听你们道歉的。相反我还要跟你们说谢谢呢,谢谢你们这么多年那么照顾清娴。”   虞兴嘉也在一边叫他们起来。   兄弟俩坐回座位上,贺二哥惭愧地道:“也没有怎么照顾,小时候就想着玩,啥都不懂,她那么辛苦我们也没怎么搭手,后来她被我爸嫁到昌山村那边,我们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为人父母以后,他们想到大妹以前的过的日子,他们惭愧又心疼。   王小荷不怪他们:“已经很好了。”王小荷感谢他们带给自己女儿的那一丝温暖。   “不说这个,咱们聊点别的,今年收成怎么样?”王小荷看出兄弟俩的不自在,便转移了话题。   问起这个,贺大哥兄弟的话就多了起来。贺大嫂贺二嫂也加入了话题当中,时不时地说几句。   虞清娴的目光则放在了贺二嫂快织完的毛衣上,那是一件暗红色的毛衣,有点微微的褪色,上面织着漂亮的菱形团案,一个想法在脑中成型。   虞清娴拉住贺二嫂:“二嫂,这毛衣是你自己织的吗?”   贺二嫂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道:“是啊,二蛋大了,去年的毛衣都不能穿了,我就拆了重新给他织一件。”   虞清娴把那件马甲拿在手里反复观看,又看了贺大嫂放在针线篓里的刚刚起了个头的衣服:“二嫂,我在市里弄了个服装店,是到了市里的允许开的,现在店里挺缺毛衣卖的,你跟大嫂帮我们织呗,工钱一件我给你三块,毛线我们来提供。”   虞清娴想带着贺大哥一家跟贺二哥一家致富。不论是从原主的记忆里看,还是从她穿越过来以后看,她都觉得他们值得。 第058章 被卖掉的姐姐   贺二嫂当然是愿意的。像她们这样的农民, 一年到头就靠着工分过活,想要有额外的收入除了家里那两只会下蛋的母鸡外几乎没有。   能有个额外收入谁不愿意?   虞清娴的随身空间里都是带了随身物品的,她出门也会带个包包作为掩饰, 她从包里掏出纸跟笔飞快地画出她想要的服装。   一边画她又一边感叹, 自己这素描功底还是上一世退休后去学的呢。   贺二嫂没上过学,小时候她家家里穷, 在她家能上学的只有男孩子。她认的字都是后来去扫盲班以后学的,认得不多, 但算数跟自己的名字以及一些常用字她是知道的。   贺大嫂跟她是差不多的情况。但两人做针线是做惯了的,听了虞清娴的讲解,再看虞清娴傻瓜式的分解图片,说了两遍,两人就懂了。   “大嫂二嫂, 我要的毛衣都不需要太多的花样,做工一定要好, 不能太松也不能太紧, 要摸着舒服, 摸着也舒服。”虞清娴店铺的衣服卖得好,销量最高的就是她店里的各种外套。   外套好看了,内搭却不行,于是虞清娴穿过的白色毛衣便成了所有女孩子的必备内搭,但她们的毛衣质量参差不齐的, 虞清娴看着十分难受。   经历了上个世界以后, 虞清娴便是极简主义的簇拥者,她想要批量生产一批休闲风基础款毛衣很久了,但她们人手实在是少,一直也没有时间去弄。   “行, 我们知道了。”贺二嫂拍着胸脯保证。好不容易能有个挣钱的生意,就是不行她也得能行。   “行,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公社买毛线。”供销社的公社是有毛线卖的,质量好不好还不确定,虞清娴打算去试一试。   “文勇,你去骡子叔家借一下单车,我骑车带妹子去。”贺二嫂指挥贺二哥。   贺二哥应了一声扭头就出了屋子。骡子叔是村里的会计,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就得了个这个名字,这么多年下来都没人叫他大名。   两家离得不远,贺二哥去说明了来意,没一会儿就推着单车回来了。贺二嫂已经换好了要外出的衣服,等虞清娴坐上了自行车,她便蹬着车往公社骑。   “说起来啊,我这单车还是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学的呢,为了学这个单车没少被贺文静挤兑。”贺二嫂嫁过来的时候贺文静还在念书,贺天高怕她累着,就给她买了个单车。   贺二嫂看着眼热也要学,为此贺二哥还给了贺文静不少好东西说了不少好话。贺文静当时把东西收了,但在贺二嫂学单车的时候给了不少白眼。   “那辆单车现在在哪儿呢?”虞清娴回来这几次都没见着贺文静的那辆单车。   “给董淳安骑了,以前吧,都是董淳安追着贺文静跑,贺文静让他干啥他干啥,村里人谁不说他耳朵软。现在倒好,他不理贺文静了,硬气起来了,村里人又看不惯了,说他忘恩负义白眼狼什么。”贺二嫂跟虞清娴倒口水:“贺文静最近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要不是怕影响不好,估计她都要跟董淳安睡觉了。”   “家里啥事不做,见天的就追着男人跑,现在谁见她都要皱眉头,就没见过这么不矜持的姑娘。”贺二嫂越说越烦躁:“以前还真看不出她是这种人。”   贺二嫂真心觉得贺天高两口子跟贺文静都是祸害,把她们祸祸的都不敢出门了。   虞清娴倒是能把贺文静的想法猜个大概:“以前看不出来是因为她有父母疼啊,她父母什么都为她考虑,她什么都不愁就不这样了呗。现在她父母都进去了,她可不就得为自己打算了么。”   贺二嫂听着更糟心了,毕竟贺文静的父母也是她男人的父母,这偏心真的是偏在咯吱窝去了。贺二嫂越想越心疼她男人。   贺二嫂不为难自己,问起了虞清娴她在城里的生活,问起王小荷夫妇对她好不好。   妯娌二人说说笑笑的就到了公社的供销社。   供销社的售货员听到她俩要买最好的毛线,隐晦地打量了她们一眼,在看到虞清娴身上的穿着后脸上高傲的神色微微收敛:“等下。”   售货员从柜台上拿出来她们这里最贵的毛线,是羊绒线,有白色有米色。羊绒线很贵,加上这两个颜色并不经脏,于是就一直都没有卖出去。   虞清娴把毛线拿在手里看了看,很满意地道:“我都要了。”   售货员高兴了:“行。”   她转身打包去了,虞清娴从包里拿钱出来付。羊绒线属于高价商品,不需要用票。   付了钱虞清娴跟贺二嫂出门,贺二嫂还跟做梦一样:“清娴啊,这咋那么贵啊,织成毛衣不得更贵啊,你卖的出去吗?你还要给我们手工费。”   虞清娴安慰贺二嫂:“没事,我卖得也贵,利润得有一大半呢。”   贺二嫂不太相信,虞清娴便跟她说起自己身上的衣服的售价,等说完了,贺二嫂看向虞清娴的身上衣裳的目光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她俩回到家,贺二蛋往虞清娴身上扑,被贺二嫂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你姑姑身上的衣服贵得很呢,你别蹭脏了。”   贺二蛋跟贺大蛋正是最调皮捣蛋的时候,早上给换的衣服都干净不到下午。要是不知道虞清娴的衣服的价值就算了,这知道了贺二嫂就舍不得了。   “没事,衣服嘛穿穿不也得脏啊,二蛋过来。”二蛋朝贺二嫂做了个鬼脸,朝虞清娴跑过去,贺二嫂气得直跺脚。   虞清娴拉着二蛋往屋里走:“二蛋,你大妈给你吃糖没有。”   虞清娴一家三口来走亲戚是没有空着手的,瓜果糖饼样样俱全。虞清娴还给几个孩子一人买了一身衣裳,都是挑的商店里最贵的衣服买的。   “吃了吃了,就是没吃够。”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穷,谁家有点好吃的都要留着慢慢吃的。   贺二嫂没走远,闻言转身瞪着他:“有点尝点味道就行了呗,还没吃够,家里啥条件啊能让你吃糖吃个够?”   贺二蛋挺起自己的小胸膛:“哼,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买很多很多的糖,到时候我给你们吃个够。”   贺二蛋这话一出,大家都乐了,虞清娴捏捏贺二蛋的脸蛋:“有志气,那你得好好读书了,不读书哪里来的钱买糖。”   贺二蛋一脸的不赞同:“我不读书,小姑就读书了,但是她啥也不会。她也不赚钱,她还没公分!我还能跟我哥去地里捡稻穗挖野菜拿回来家里吃呢,她啥也不往家拿,还要把家里的东西给别人。”   其余几个孩子听了贺二蛋的话,纷纷说起了自己这个小姑做过的事。特别是贺大蛋,说着说着就哭了,原因是因为前两天他在河边捡到了几个野鸭蛋拿回来,还没到家就被贺文静抢走孝敬董淳安了。   想起这件事情大蛋还觉得难过。   虞清娴觉得贺文静真是个人才,连小孩子东西都会抢,品德败坏。就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是这个书中的女主?   还是善良甜美那一挂的。   虞清娴觉得这方小世界的天道,这本书的作者跟这个女主之间至少有那么两个有那个什么大病。   “那不一样,你看现在不用干苦力的是不是都是有文化的,像你骡子爷爷,大队长跟村支书,他们是不是都识字?”虞清娴还是觉得教育是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事情。   虞清娴的话让虞兴嘉若有所思,从贺家回去以后,虞兴嘉问虞清娴:“你想去读书吗?”   如果是上一个世界的虞清娴,她是不想去念的。上一个世界的她心底总有那么一些傲气,觉得自己懂得已经足够多了,哪怕自己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去读书。   一直到改革开放后国家飞速发展,新奇的东西一样接一样的冒出来,而生活也因为那些东西变得越发越便利,民众的生活越来越好以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浅薄。   但那时候她年纪已经大了,有世界小天道的桎梏,她哪怕有了修为也一样要经历人生中的生老病死。她想去学习的时候已经年纪大了,能学到的也只是皮毛了。   虞清娴想去学校的,原主肯定也想去:“想的,但不是现在。我的这个摊子才刚刚支起来,我要是这时候抽身而去小芬姐她们怎么办?那些被救回去以后饱受歧视的妇女怎么办?”   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她曾说过要为那些妇女造一副避难所就不能半途而废,否则不仅良心过不去,对她往后的修行也有弊。   虞兴嘉平静地看着它:“但是清娴,你不是救世主,不能救所有的人。”   虞清娴对虞兴嘉微微一笑:“我知道的爸爸,能救一个就救一个吧。而且我相信,像我这样的人一定不少,等他们有能力了,他们肯定也会站出来的。”   “每一件事情都得有先驱者,我想做救助被拐妇女的这个先驱。”   这一刻的虞清娴脸上带着笑,眼中盛着光,于是整个人仿佛都发起了光来。   虞兴嘉被震撼到了,随即他就笑出了声来,用充满欣慰、肯定、自豪的语气道:“好,不愧是我虞兴嘉的女儿,你是我的骄傲,放心去做吧,勇敢去做吧。但文化课也不能落下,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爸爸上课吧,我们从小学课本开始读。”   虞兴嘉决定重新拿起课本教书,这是他这个当爹的唯一能为他女儿做的事情了。   虞清娴:...… 第059章 被卖掉的姐姐   虞清娴开始了白天上班工作, 空闲时光跟虞兴嘉学习的日子,一天天的生活充实的很,一眨眼就过年了。   这是她们家一家三口第一次在一起过年, 王小荷跟虞兴嘉都十分重视, 特别是在前天虞兴嘉去医院检查的结果出来了,他脑中的癌细胞已经停止了扩散, 并且身体里的白细胞的活跃速度增快了许多,有一部分已经在吞噬癌细胞了。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 虞兴嘉今年死不了了,若往后身体恢复得好,他活到虞清娴嫁人生子是没问题的了。   今年双喜临门,谁不高兴?   马上就要过年了,菜站新来了一批菜, 据说这回还有许多海货,虞清娴作为家里的青壮年, 她天不亮就被王小荷叫去排队。   这时候还不到五点, 外头黑漆漆的一片, 外头院里的青菜上挂了一层霜。   虞清娴穿的是王小荷给她做的棉袄,头上带了个帽子。虞清娴从温暖的被窝出来到外头,被冷空气激得打了一个冷战。   王小荷递给虞清娴一个篮子:“咱娘俩说好了,我去肉铺抢肉,你去菜站抢菜, 啥东西都要一点, 千万不能让人家抢完了啊。”   这是年底的最后一次采购了,过了今天肉铺菜站供销社都放假了。他们这一片的人家早就准备好了各种票摩拳擦掌的等待今日大采购了。   能不能过一个肥年,就看今天虞清娴给不给力了。   “我知道了妈。”   母女俩出门去,在路口跟黄小芬三人汇合。此时的路上已经有了不少的行人, 大家互相一眼,纷纷加快了脚步。   到了大街上,几人分头行动。虞清娴去东边的菜店,王小荷去西边的肉铺,黄小芬去南头的粮站,林荷花跟朱明凤去国营商店。   虞清娴到菜站,菜站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虞清娴连忙上千排在末端,就在她站定的瞬间,又有不少人站在她的身后。   人越来越多,排在前头的人已经采购完了,一个个地扛着大包小包笑容满面地出来。排队的人越发地急切了起来。   很快就到了虞清娴,虞清娴走到商店里,看中啥便眼疾手快地抢了抱在手里,跟在她身后的老太太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钦佩,紧接着便抢得更加努力了。   虞清娴付完钱,扛着一个巨大的麻袋往外头走。   这会儿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进来的容易出去的难,虞清娴挤了好久都没挤出去,大冷的天里,她愣是出了一头汗。举着大麻袋的手也酸了起来。   手上的重量忽然轻了起来,虞清娴的面前也多了一个人,定睛一看,是穿了一身便装的秦纪晖。   虞清娴眨眨眼:“秦处长,你也来买菜啊?”   秦纪晖矜持地点点头:“已经买完了,放在那边呢,婉婉在那里看着。”   虞清娴顺着秦纪晖的目光看去,看见祝婉婉在斜对面看着东西,身边是一辆人力推车,里面已经摆了不少东西了,看她见过去,祝婉婉兴奋地跳起来朝她挥手。   “我刚刚都没看见你们。”虞清娴说着,顺着秦纪晖挤出来的缝隙往外走。   秦纪晖跟虞清娴不一样,她刚进菜站秦纪晖就发现了她,秦纪晖本来是想跟她打招呼的,但人实在太多了,他们顺着人流就被挤了出去。好不容易挤了出去一回头就看到了她举着东西艰难外出的模样。   秦纪晖想也不想的就过来帮忙了。   他刚要说话便被人撞到了身上,他往后退了一步,虞清娴没防备,直接就撞到了他的后背,鼻头被撞得一疼,眼泪都要下来了。   秦纪晖面露紧张姿色:“撞疼没有?”   虞清娴揉揉鼻子,摇了摇头:“没事。”   秦纪晖仔细看了一下,确定没时候把一直往里挤的那个人往外头一怼,腾出一只手来护住虞清娴。   两人走到外头已经是几分钟过后的事情了,早上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散了,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是被谁扯了全是褶皱。再看秦纪晖,他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虞清娴转头过去看依旧十分拥挤的菜站,心有余悸:“这也太疯狂了。”   上个世界他们家基本能自给自足,像这种去挤菜站买的东西的经历她从来没有过。   秦纪晖也看了一眼,道:“这才哪儿到哪儿,还有很多人没到呢。”   虞清娴皱了皱眉:“这么多人挤来挤去的,就不怕出点啥事儿吗?”   秦纪晖往街角指了指:“那边都有公安盯着呢,要是太过于拥挤,他们就会出声制止了。”   那边果然有穿着制服的公安在站岗。   说着话,两人就到了祝婉婉跟前了。祝婉婉的学业很忙,于是去虞清娴那边的时间就少了起来,放了暑假又被她爷爷奶奶接过去住了几天,才回来没多久。   见到虞清娴,她便凑上来跟虞清娴亲亲热热的说话,秦纪晖想插嘴都没插上,于是只能推着东西跟在两人后面干瞪眼。   祝婉婉多聪明一个孩子啊,她舅舅时不时的怨念的看她一眼,她早就感受到了。   先把虞清娴送回家后,祝婉婉凑到秦纪晖的身边:“舅舅,你是不是喜欢我清娴姐啊?”   秦纪晖撇了祝婉婉一眼,黑了脸:“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祝婉婉切了一声:“我肯定知道啊。我们班都有好多同学谈恋爱了呢,还有好几个决定读完高中就结婚的呢。”   现在的婚姻法管得还不严格,虽然已经将婚姻法的年龄从女18男20改成了女20男22,但依旧有很多人选择在这之前结婚,等到到了结婚年龄再领证,也有许多人一辈子也不领结婚证的。   秦纪晖蹙着眉:“你有没有谈?”   “没有,我们学校那些男生都太幼稚了,我看不上。”祝婉婉学习成绩好,长得又好看,从初中起就不缺男孩子追。   秦纪晖的眉头松了松:“嗯,现在的小男生都不定性,你还小,没必要这么早就谈恋爱。好好读书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等你读大学了再考虑恋爱的事情吧。”   祝婉婉最烦长辈跟她说这种话了,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知道了知道了。你还没说你是不是喜欢我清娴姐呢。”   秦纪晖是不可能跟小屁孩谈论自己的感情状况的:“小孩子家家别管大人的事。”   “切,要不是你是我舅舅,我才懒得管你呢。”舅甥俩斗着嘴走远。   虞清娴回家后没多久,王小荷跟黄小芬她们也陆续的回来了。虞兴嘉在家给她们焖了小米粥,里面放了红枣跟勾起,家里又煮了鸡蛋,蒸了馒头。吃饱后黄小芬三人也没回去,她们这个年跟着虞清娴一家一起过。   黄小芬她们本来是不愿意打扰她们过团员年的,但实在是没经受住王小荷的邀请。   天亮了,虞家架起了锅,女人们在厨房里切肉的切肉,和面的和面,不一会儿,厨房里就升起了阵阵的菜香。撒子、小酥肉、粽子等过年要吃的东西一点点的摆到了饭桌上,晚上的饭菜便格外的丰盛。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街上的店铺都已经关门回家,从中午开始,虞家的小院儿就热闹了起来,杀鸡的杀鱼的忙成一团,到了下午五点,虞兴嘉杵着拐杖到院子里放了一挂鞭炮过年了。   年夜饭的饭桌上各类菜品摆得满满当当的,虞清娴给大家准备了果酒,黄小芬很快就喝醉了,她呜呜的哭了起来,这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丰盛的一个年,也是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在她的带领下,林荷花跟朱明凤也哭了起来,到最后,王小荷也眼泪汪汪。   虞清娴跟虞兴嘉看着几个醉鬼,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来:“爸爸你先吃,我先把她们扶回房间去。”   家里房间多,王小荷给黄小芬她们也备了房间。虞清娴把三个醉鬼连搀带扶的弄回房间去,又回来把王小荷送回去,父女两个人坐在饭桌前一边吃饭一边闲聊,时不时的再喝一口酒,惬意非常。   吃得差不多时,她家的门被敲响了,虞清娴走出屋子:“谁啊?”   “清娴姐,是我。”门外传来祝婉婉的声音。   虞清娴打开门,祝婉婉就站在门外:“清娴姐,弋江码头那边有人要放烟花,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啊。”   “小芬姐她们都喝多睡觉了,就你一个人吗?”   祝婉婉摇摇头:“还有我舅舅呢。”   虞清娴有点意外,仿佛没料到秦纪晖也会去看烟花。她往两边看了一眼,秦纪晖在巷口抽烟,夜幕下看不清秦纪晖的表情,只能看到香烟的火光随着秦纪晖的呼吸一明一灭。   虞兴嘉在屋里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觉得女儿已经辛苦很久了,应该去放松一下,看烟花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道:“去吧,正好我也喝得有点多,一会儿要睡一觉。”   虞清娴来不及表态就被祝婉婉拉着往外走。跟秦纪晖汇合,三人一起往弋江码头走。   弋江市因从郊区横穿而过的弋江而德名,在古时候,弋江也曾是个十分繁华的地区,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弋江市沦落成了如今这幅贫困的模样。   过年了,弋江码头比平日里要繁华了许多,码头两边的大榕树上拉上了两个昏黄的电灯,大榕树下面的平地上已经聚集了许多来看烟花的人,在两棵大榕树的中间是一面石梯子,许多人也不嫌冷,就坐在那里说话。   祝婉婉回学校后转了一个班级,在新的班级里,她认识了许多新的朋友,一到码头上,她便被她同学看到了,拉着到了她们的同学堆里,三人瞬间少了一人,只剩下秦纪晖跟虞清娴。   干站着去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边有个位置,去那边坐坐?”秦纪晖指着码头边石头阶梯上的一处。刚刚坐在那里的人已经离开了,空出了一个很大的位置来。   秦纪晖建议得太坦然了,虞清娴没有多想:“行。”   两人到了地方坐下。   秦纪晖坐在心上人的边上,踹在裤兜里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他也没有跟心上人相处的经验,虞清娴跟祝婉婉又不是一个类型的人,于是他想找话题聊都找不到合适的。   虞清娴半点没有察觉秦纪晖的难熬,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大江。   秦纪晖想了想,终于找到了自己可以跟虞清娴聊的话题:“我听婉婉说你想去读书是吗?”   “嗯?”没想到秦纪晖会忽然开口,虞清娴转头看向他,听到他在问什么以后她点点头:“对,我一直都很羡慕可以读书的人,而且我觉得买卖妇女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村民们的愚昧和落后。他们不认字不懂法,他们看老一辈的人买卖媳妇,就也觉得买卖媳妇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人。”   “我觉得,如果他们的教育跟上了,法律普及了,拐卖妇女的事情肯定会减少很多很多。”   秦纪晖做了这么久的打拐工作,在这一方面,他感触良多:“你说得对,在我们去解救很多被拐妇女后,那些买了他们的人家才知道自己犯了法。教育很重要,但很无奈的是咱们国家之前实施的扫盲行动并没有什么成效。”   年纪大了的人学东西本来就慢,成年人上了一天工又累又困,根本就不想去学习,能去打个卯都已经是很给扫盲班面子了。等热情消退了,他们连去都不愿意去。   而偏远一点的地方,像昌山村那种农村,因为干部们的不作为不重视,连扫盲班都没有开过。   像贺二嫂贺大嫂那样能学会那么多东西的已经是难得的上进人了。   “所以发展经济、发展教育势在必行。”在这一点上,虞清娴十分佩服华夏的这个国家,他们明明因为落后而挨打,却在经历了最初的兵荒马乱后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发展道路,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一跃成了世界强国。   而华夏所出的一些惠民政策更是功在千秋,其中义务教育赫然便在其中。   秦纪晖表示认同。而后他又不经意地转开了话题,说起了自己家里的趣事,好不容易跟自己的心上人相处,他才不想跟心上人聊这种严肃又沉重的话题呢。   秦纪晖聊的都是他父母跟祝婉婉之间相处的趣事,虞清娴听得津津有味的,特别在知道表面上看起来温婉慈祥的秦奶奶跟秦爷爷相处时居然是个霸王龙,而表面跟秦纪晖一样严肃古板的秦爷爷是个妻管严就算了还明知道自己干不过还总是去招惹秦奶奶时,虞清娴十分惊讶。   “没想到秦爷爷跟秦奶奶私底下居然这么相处。这反差也太大了。”   虞清娴的一句秦爷爷秦奶奶简直在秦纪晖的心上狠狠地插了一刀。但秦纪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含泪忍下这份心痛。   谁让自家外甥女先认识的她呢?谁让她年纪还小呢?才十七呢,跟她外甥女一样大,他要是在现在去追求她,那他成什么人了?   在等两年,等和虞清娴年纪再大一些,他咋也要让虞清娴把那句‘秦爷爷秦奶奶’改成‘秦叔叔秦婶婶’,再让他那个古灵精怪的外甥女把那句‘清娴姐’换成‘小舅妈’。   秦纪晖在心中暗暗发誓。   码头的最前头,已经有人把烟花摆上了,八点,烟花被齐齐点燃,它们蹿上云霄,嘭地一声在空中炸开,将漆黑的夜空点亮,亮光印在湖面上,也印红了观看烟花的人的脸庞。   烟花炸开的那一瞬间,有人不受控制的惊呼出声来,渐渐地呼喊声连成了一片。   虞清娴没有跟着呼喊,她看着在旭烂的烟花,脸上不子不觉的露出了笑容来。   秦纪晖对烟花不感兴趣,他看着虞清娴脸上的笑,不知不觉的也笑了起来。   烟花放了三轮便结束了,大家各自离开,虞清娴跟秦纪晖站在显眼处等祝婉婉,祝婉婉很快就跟同学手挽着手过来了,她在虞清娴二人面前放开了同学的手:“你们先回去吧,我跟我舅舅一起回去。”   祝婉婉同学的目光在秦纪晖跟虞清娴的身上来回的看了一眼,笑嘻嘻地对祝婉婉点了点头,又凑到她的耳边道:“婉婉,你舅舅跟你舅妈好般配哦。”   虞清娴的一品受她本人的喜好影响,看起来比本人就成熟了很多。   祝婉婉也看了二人一眼,笑嘻嘻地推了推她,她朝祝婉婉挥了挥手,跟着同伴走了。   虞清娴她们也回去。祝婉婉挽着虞清娴的胳膊,跟她说起了自己的同学。   回到家,饭桌已经收拾了,碗也洗掉了,虞兴嘉知道她回来也安心睡下了,虞清娴也回房睡了过去。   虞清娴罕见地做起了梦。   她梦到她道殒的消息传回宗门,她正在闭关的爹吐出了一口血,什么都不管的往秘境来,她娘紧随其后,除了他们,还有许多她的长辈以及在秘境里陨落的其他修士的家人。   而这些人当中,最让人意外的,便是她年少时的意难平,万禅宗的佛子,名谢蕴,号道清。   他在秘境入口前端坐,那双仿佛永远都会平静无波的目光中盛满了悲痛与悔恨。   画面一闪,她看到道清回了万禅宗,去了他的师傅面前长跪不起,时光变换,从春季到冬季,待四季变换了五次,道清的师傅从房中迈步而出:“你想好了吗?若是你追随他而去,你的记忆将不复存在”   梦境戛然而止,虞清娴从梦中醒来,外头的天依旧黑乎乎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才五点半。   虞清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这种梦,看着外头的天空,她的心一点儿也平静不起来。   “系统,我父母现在的情况你能查到吗?”   系统秒速上线:“查不到呢宿主。”   虞清娴叹了一口气,端坐在床上,抱元守一,开始念起清心咒。   天亮了,屋外传来了动静,王小荷跟虞兴嘉在外头做饭,在客房住的黄小芬三人也起来了,虞清娴从床上下来,穿上王小荷特地给她做的红衣裳出了门。   黄小芬三人喜气洋洋地跟王小荷夫妇拜年,王小荷跟虞兴嘉一人拿出一个红包来。   黄小芬三人兴奋的都接了。王小荷也看到虞清娴了,虞清娴连忙上前去跟他们拜年,两人一视同仁的一人送给她一个红包。   吃了早饭,黄小芬她们回去了,王小荷把虞清娴叫到房间。虞兴嘉手里拿着个本子。   他把本子递到虞清娴的面前:“清娴,这是咱们这栋房子的产权证,你妈已经去房管局把名字换成你的了。我跟你妈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这点房子是我跟你妈的一点补偿。”   “不能不收下,不然我跟你妈,这一辈子都寝食难安。”   虞清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接了房本:“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两人露出了笑容来。   过了初五就是年,初六店铺如约开门,中午贺二嫂便来了。她是来送毛衣的。   送了毛衣,拿到了手工费,贺二嫂也不急着走,跟虞清娴说起了贺文静。   “贺文静结婚了,她怀孕了。”贺二嫂面上难掩厌恶。   虞清娴已经许久没想起贺文静这么一号人物了,闻言眨了眨眼:“怎么回事?”   “两个月前,上头下来了个什么文件,就是说允许知青们大批返城了,董淳安也去大队提交了申请。贺文静看董淳安要走了,急了,就趁着人家喝酒的时候把人家灌醉跟人家成了好事,她又连避孕都不懂,这不就怀上了吗?”   “这事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你大哥二哥气得不行,压根就不愿意管她,连婚礼都没办,她就卷了包袱就去了知青办跟董淳安生活。还放话说要让你大哥二哥后悔不把她当妹妹。”   “董淳安能愿意?”   “肯定不愿意啊,能回城了,董淳安在城里啥样的对象找不到还非得跟他?但贺文静能闹啊,她直接就说了,要是董淳安不认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把她一起带回城,她就上县里上市里去告董淳安强jian妇女。董淳安怕影响回城,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贺二嫂冷笑一声:“走之前她还把家里的人都骂了一通,说什么现在我们都看不起她,往后连给她提鞋都不配。还说你侄子侄女各个都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一辈子就配在泥土地里打滚,这一辈子也别想出息。又说你侄女,说她们大了也会走你的老路,被卖了给哥哥换媳妇。”   “你大哥拿了棍子就把她打了出去,扬言往后就没有妹妹了。”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而每个父母都有个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愿望,贺文静的诅咒不可谓不毒辣,要是没有贺二嫂拉着,贺二哥当天就得把贺文静打趴下。   “你二哥脾气暴躁,下手没轻没重的,贺文静怀孕呢,要是被她讹上怎么办?”贺二嫂光想想就觉得受不了。   贺二嫂吐槽完,跟虞清娴匆匆忙忙说了几句话后便走了,几分钟后她又折返回来:“大妹,我刚出去外面,听到有人在外头说什么鹏城全面改革开放了,允许私人做生意了,这是不是真的?”   虞清娴还没看今天的报纸,闻言连忙去翻阅报纸,翻完后她肯定的对贺二嫂道:“是真的。”   贺二嫂连忙又问:“那那边允许私人做生意了,是不是我们这些人也可以了?”   “应该快了。”   贺二嫂高兴得跟什么似的:“那我得回去跟你大哥二哥说一声。”贺二嫂匆匆离去。   而虞清娴望着那一则报道,算了算自己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钱,决定将建厂提上日程。 第060章 被卖掉的姐姐   说办就办, 在黄小芬她们开始做春装以后,虞清娴便开始去那块空地上实地考察,又在附近找了个十分靠谱的建筑队来盖房子, 图纸都是她亲手设计的。   虞清娴的要求很高, 盖的房子精益求精,厂房还没盖完, 1980年也过完了。   这一年里,国家发生了许多的大事件, 第一则是最新公布的《拐卖法》在这一法则里,关于人贩子的量刑标准变得格外的苛刻,十年起步,最高无期,若是情节严重当死刑。   8月, 第十五次国家会议后,决定在粤省的三个地区、闽南的一个市开放经济特区。①   十二月, □□中央、□□发出《关于普及小学教育的若干问题的决定》, 要求在全国基本实现普及小学教育, 有条件的地方进而普及初中教育。至此,义务教育初见雏形。   1981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街边巷尾开始出现了许多小摊小贩的影子,街里也开始有了私人店铺的出现。人们的衣服也从普遍的青黑蓝变得越发的多样化。   随着粤省经济特区以及闽南省经济特区的成功, 那头的许多新鲜事物成了大家追捧的对象。   到81年的年中, 街上多出了许多穿着喇叭裤梳着背带头穿着花衬衣戴着□□镜的年轻人。   到了8月份,虞清娴的工厂终于朝外招工。在招工之前,她给当初一起逃出来的几个女人们打了电话,询问她们是否有意愿出来上班。   有两个已经再嫁即将生子并没有出来上班的医院, 而卢秀敏,则在虞清娴跟她通完电话的第三天就来了。她是带着她的母亲来的。   她的母亲因为她的丢失变得疯疯癫癫的,她的父亲也苍老得不成样子。她被找回去后她的母亲恢复了些许神志,但身体已经破败不堪。她的父亲因为她的归来卸下了心中的压力,缠绵病榻半年后撒手人寰了。   她的母亲因为神志不清一直被哥嫂弟媳虐待,卢秀敏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就把她也带着来了。   虞清娴在盖厂房的时候就盖了一栋家属楼,里头都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她做主分了一间给卢秀敏。   在卢秀敏到了以后便开始公开招工,她的招工要求均为女性,就连外头的保安都是退伍军人。   招工启事一经贴出,便广为流传。弋江市日报的记者听闻此事后专门找到虞清娴要采访她。   虞清娴先带着记者参观了她们的车间、食堂、娱乐室跟宿舍后回来办公室。   记者的采访才刚刚开始,他跟虞清娴面对面,问出了一直困扰他的问题:“虞厂长,据我所知,你现在也才20岁,请问您为什么要开这么一个工厂,并且只招女性员工呢?”   虞清娴正色道:“现在虽然男女平等了,但在社会当中,对女性的歧视无处不在。女性的付出得不到人的重视。我的工厂是服装厂,适合男性的工位少之又少,那么为什么不都招女性呢?”   “丁记者今天你在这里,麻烦你再帮我打一个广告,我的工厂中优先招收那些无家可归的女性。”   “离婚的,守寡的,被家暴的,被拐卖后解救归家的,只要她们来,我们就都要,我们优先要。如果没有钱来,可以拨打我们工厂的电话,也可以给我们工厂写信,我们工厂会尽全力去帮助您。”   丁记者深受震撼。他是弋江市报的老记者了,他从业近十年采访过许多的人,报道过许多的新闻。但在这一刻,他依旧伸手震撼。无论这位年轻的虞厂长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都足够令他钦佩。   他准备好的其他问题也不用再问下去了,那些问题里有好几个都是深扒这位厂长的生活环境以及背景的。   丁记者站起来朝虞清娴伸出手:“虞厂长,您的追求与要求我知道了,我会如实报道。”   “感谢您。”虞清娴客气地把丁记者送到厂门口。   丁记者走了几步以后又返回来:“虞厂长,我能给你照张相吗?”   这位丁记者拍了厂房里的许多照片,但唯独没有拍过虞清娴,闻言她挑了挑眉:“当然可以。”   虞清娴站在厂门口,丁记者跑到远处蹲下,咔嚓一声中,虞清娴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张照片拍好了。   丁记者回到报社便把交卷拿去冲洗,洗好照片后他回到工位上开始提笔写这一篇名为《只招收女性工人的暖阳服装厂厂长:我们优先要生存困难的女性》在他的笔下诞生。而虞清娴的那一句优先招收的话被他一字不落的写在抬头。   写好后,丁记者把文章拿给主编进行审核。主编看完整个报道以后沉默了许久,最后道:“把咱们明天的头版头条撤下来,把这一篇文章换上去。”   “老丁,长江前浪推后浪啊。有这样的年轻人,何愁我大华夏不兴?”主编也曾是个热血青年。   丁记者笑着点头,跟他说起了对虞清娴的评价,以及暖阳服装厂的方方面面,主编听得很认真,最后他感慨道:“是个有大义的人,我们别的帮不了她,只能尽我们之能为她宣传了。若真的有那些生活不幸的妇女因为我们的报导去暖阳服装厂上班,对于我们而言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是。”   次日的弋江报纸上便登上了虞清娴的采访,她那张站在暖阳服装厂门口拍摄的照片就在头版头条的显眼位置上。   这一篇文章很短,但却令人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坊间讨论的都是暖阳服装厂。   无数女性因虞清娴的话而心潮澎湃。   虞兴嘉买了十分报纸回来,一份做剪切报,一份在夜里烧在了他娘以及岳父母的的牌位前。他的女儿那么有出息,他们泉下有知,也该自豪欣慰了。   在报纸报道后的第三天便有女性到暖阳服装厂来应聘。黄小芬三人这一年多里也有跟虞兴嘉学习,应聘人员这种小事她们就能做得很好了。   第四天,弋江日报的这篇报道被其他市的报纸纷纷转载,一个星期后,虞清娴的办公室电话被打通了。虞清娴接了电话。   那头打电话的人十分紧张,她说的话断断续续的,但虞清娴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了。   她是隔壁柳平市的,她是被拐后回家的妇女,她回家后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她想出去工作,但是她没有钱。   虞清娴让她把电话给邮政局的人员,跟邮政局的人员沟通了后,她去往街上的邮政所汇款,给她汇去了车费以及在路上的一点生活费。   在这一通电话过后,往厂里打电话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拿到了虞清娴寄去的钱没几天就到了厂里,而有些人则拿了钱以后便销声匿迹。好在这种情况虞清娴她们早早的就预料到了。   她们早在决定以这个方式来救助女性之前就已经拿出了这两年来‘暖阳’服装店的百分之5来做这一方面的损耗。   待到2月,厂里的人招够了,大家开始加班加点的生产,而虞清娴则跟工厂招的业务员们拿着厂里的样品服装辗转于各个城市乡镇之间。   现在的暖阳服装厂不仅生产高端衣服,还生产一些普通人也能穿得起的,她们的衣服款式好,质量好,看了她们的服装的人都选择了下订。更有一些人一听她们是暖阳服装厂的,连样品也不看的就下单。   而那些本年就有商业头脑的人也闻讯而来直接到厂里去订货。厂里来者不拒。   新招的女工们被分成了三班倒,厂里日夜不歇的开始干活。   等到了81年的年底,她们厂里的效益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五百。   年底算完账,虞清娴拿着那些钱去成立了‘暖阳妇女救助基金会’,成立好了以后,虞清娴便朝外招收经理人。   来应聘经理人的是虞清娴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人。   燕宁穿着干净利落的职业装,俏生生地站在虞清娴的面前:“怎么,没想到是我啊?”   燕宁的脚治好以后就被燕芝芝带到了外地去上大学,这几年里她跟燕宁并不常常见面,倒是信件没少通,她要招收基金会经理人的消息也在在上一封信件中告知了燕宁。   “还真没想到。”   燕宁坐到虞清娴的对面,正色道:“我这些年学习很认真,提前申请了毕业答辩,上周我的毕业答辩刚刚过。清娴,我之所以这么努力,为的就是能早日出来帮你,我希望你给我这个机会。”   虞清娴笑着说:“我相信你的能力。”   燕宁朝虞清娴伸出手,两人相握一笑。   一个月后,基金会对外招收员工完毕,基金会也正式开始投入到使用当中。   截止到83年的年底,基金会已经帮助到了100多个妇女度过难关。而虞清娴的暖阳工厂招收的人越来越多,黄小芬、林荷花、朱明凤以及卢秀敏都能独当一面管理好整个厂子了。虞清娴这个厂长只需要坐镇指挥以及每周查看各部门的报表就好了。   虞清娴开始考虑起入学的事情来。   在仔细思考与跟虞兴嘉商量后,七月份,她以市一中借读生的身份参加了高考。而入学志愿她填的志愿是省城大学的信息技术专业。   八月中旬,虞清娴收到了省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秦纪晖到了虞清娴家,邀请虞清娴去看电影。   这三年来秦家跟自己家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在虞清娴过了十八岁以后秦纪晖的感情越发外露,对虞清娴与别人的态度也越发的不同。   虞清娴又不是根木头,怎么发现不了他的企图?秦纪晖无疑是优秀的,而他的家庭也十分简单和睦。   人生苦短,若是遇上合适的人,虞清娴也没有打算要孤单一辈子的打算。   思考几秒后,虞清娴答应了秦纪晖的邀约。 第061章 被卖掉的姐姐   随着经济发展越来越好, 加上今天是周末,来看电影的人就非常多。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小摊小贩也比以前多了起来。   作为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 街边是不缺路边摊的, 想要什么在这里都能买到。   秦纪晖想起自己科室里那些结了婚跟有对象的同事的言传身教,对虞清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马上就来。”   还不等虞清娴回话,秦纪晖就跑开了, 没过一会儿,他便跑了回来,他的怀里抱着大桶的爆米花,左手拿着一大包用报纸卷成了漏斗形状的纸杯,里面装的是炒好的葵花籽。右手拿着的是两瓶北冰洋汽水儿, 手指头上还挂着一个网兜,里面有几个红得发紫的李子。   他站到虞清娴面前:“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我就把这些东西都买了些, 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要是没有,我再去买。”   “谢谢,我都喜欢吃。”虞清娴说着,把秦纪晖手里的爆米花拿出来放到手里,秦纪晖顿时便轻松了很多。   电影票早就买好了, 时间也拿捏得死死的, 二人一起进场,找到座位后坐好。没过多久,电影开始了。   这是一本讲述50年代末期知青下乡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女主大方善良美丽能干, 是村里的男青年与男知青们的梦中情人。而在这些人当中以当地一位有着正经工作的男主与知青中最优秀的男二最为出色。   两人同时追求女主,而在追求女主中,男主跟男二之间在较量之余又开始惺惺相惜。一次意外后,男主为了救出女主与男二被压断了腿成了残疾后不得不退出这场追求。   而女主也顺理成章的跟男二结了婚。后来男二家里找了关系让男二回了城,徒留女主跟儿子一个人在农村生活。在男二返城的第二年,他给女主寄来了离婚信。   女主伤心欲绝,伤了好大的一场病。男主对女主余情未了,在这时对女主心疼得无以复加,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后,两人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女主的儿子也叫男主做爸爸。   恰逢改革到来,男主抢占了市场的先机,生活越过越好。反观早早的回了城的男二却因为工作失误被辞退,新娶的妻子泼辣不讲道理,这个时候,男二又想到了温柔善良勤劳大方的女主,他返回到乡下,看到跟男主浓情蜜意的女主,他黯然伤神。   影片的结尾是男二跟女主忏悔自己以前做得不对,两人面对面泪雨涟涟的画面。   别人看这部电影以后是什么感觉虞清娴不知道,她就觉得挺离谱的,这剧情狗血又没有三观。   就说女主,她在电影里确实被刻画得挺好的,但在男主跟男二追求她时她是对谁都不拒绝不主动的,男主跟男二给她的东西她都照单全收。   在男主伤了腿以后,她转头就跟健健康康的男二走到了一起。在被男二抛弃以后,她又立马跟帮助她的男主结婚了。而最让虞清娴无法理解的是影片的最后,为啥女主见到男二要泪眼涟涟,难道不应该是愤怒生气和看到他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的那种爽快吗?   槽多无口,从电影院出来虞清娴就忍不住跟秦纪晖吐槽了起来。   秦纪晖是从来不看这些情情爱爱的电影的,他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腻腻歪歪的你爱我我爱你的,虞清娴的吐槽正合他的心意。   两人越聊越投机,恰逢中午,于是二人便顺理成章的吃了顿饭,而二人的关系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就比如虞清娴有时候从工厂下班出来,会在厂门口见到等他下班的秦纪晖,早上她起来上班,会在巷子口遇到同样出门上班的秦纪晖。   暑假过得很快,虞清娴要去省城大学去上学了,在虞兴嘉跟王小荷眼里,自己的女儿才是最重要的,虞清娴在哪里他们就要在哪里,虞清娴如今也不差钱,便在省城大学边上租了个小院子,没事就回家住。   秦纪晖的工作重心依旧在市里,到每周他都会抽出一天时间去省城跟虞清娴见一面,如果太忙走不开,他也会提前给虞清娴打电话。   虞清娴的大学生活过得简单又充实,时间一晃,她就要大学毕业了,她也24岁了,虞兴嘉跟王小荷开始操心起了她的终身大事。   周末好不容易放假,虞清娴睡到中午才起来,王小荷在电视机前一边摘菜一边看电视,虞兴嘉最近跟街坊邻居迷上了钓鱼,天不亮就出发了,得中午才回来。   虞清娴出来,王小荷连电视也不看了:“起来了?”   虞清娴倒了杯温水坐到王小荷旁边:“起了,这一觉睡得真沉,你们在外面说话我都没听到。”   一杯温水下肚,因睡觉发干的喉咙也变得舒服了起来。   “睡得沉多好啊,我跟你爸想睡沉一点还不行呢。”王小荷盯着电视看,等这集演完进了广告,她才跟虞清娴说话:“你也24了,我24的时候都跟你爸爸结婚了,你呢,你对你的终身大事有啥章程?”   虞清娴跟秦纪晖谈了很久的恋爱了,秦纪晖一直都不提结婚的事,秦纪晖不提,虞清娴不急,她慢条斯理地道:“在等等吧,不着急。”   王小荷急了:“你不着急人家纪晖还不着急?翻了年他都三十三了,上回我跟你爸回去遇到纪晖他爸妈,他爸妈还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情呢。”   虞清娴跟秦纪晖处对象的事没有刻意的瞒着人,于是该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秦纪晖的父母一直都很欣赏虞清娴,在他俩恋爱了以后只有高兴的份儿,别的想法压根就没有。   虞兴嘉跟王小荷倒是不得劲儿了好久,虞兴嘉更是给了秦纪晖看了两年的脸色,也就从今年过后,他对秦纪晖的态度才好了一点。   虞清娴眨眨眼:“反正他没跟我提就是他不急,等他跟我提了我再考虑答不答应。”   王小荷心里觉得自家女儿做得很对,结婚这种事情就该男人来提,女人去提算什么样子?就不能太主动了。现在情浓只觉得甜蜜,等到以后激情退去了,感情变淡了,如今的种种主动就变成了廉价。   这种例子王小荷看得多了。   虞清娴看了眼手表,站起来往房间去:“妈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走了啊,秦纪晖说来接我会弋江呢。那边有点事,我得回去看看。”   四年过去了,暖阳服装厂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好,赚的钱除了打进燕宁管理的基金会外还剩下不少,于是虞清娴她们便决定在省城开分厂。   省城比弋江要繁华得多,机遇也多。而且她们厂的订单一年多过一年,弋江的厂子已经生产不过来了,在旺季她们厂的订单还要外包去给别的厂做。   而那些代工厂的质量参差不齐,去年就有一个代工厂看她们厂都是女人,就用瑕疵布来替换她们厂提供的布料,再将她们工厂的布高价卖出赚取差价,若不是品质管理员细心就真的被她们糊弄去了。   经过这件事情以后,虞清娴她们觉得与其把订单外包这种工厂,还不如再开一家分厂呢。   上周虞清娴忙,她们没有深入讨论,明天虞清娴没课,她回去就能把这件事情定下来。   “不在家吃饭了?”   “不在了,你跟我爸吃吧。”虞清娴把头发拢在头顶扎了个丸子头,背上小包包就出了门。   王小荷把菜摘完了也不急着煮了,端起小茶壶就往社区的服务中心去,最近王小荷迷上了打麻将的,一块钱打一场,两场打下来天就黑了。   虞清娴走到社区门口,秦纪晖已经等在路边了,虞清娴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秦纪晖递了一瓶水给她。   虞清娴接了放在一边,侧身去系安全带。   秦纪晖把车掉头,一边开车,一边跟虞清娴闲聊,先是询问了虞清娴最近的学业,又说了自己的近况,最后跟虞清娴道:“我昨天去参加了小赵他家二儿子的百天宴,那小孩儿长得白白胖胖的,特别喜人。”   小赵就是那年秦纪晖刚刚发现自己喜欢上虞清娴后问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女孩是不是禽兽的那一个。   那时候的小赵连对象都还没影呢,现在人家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反观他呢,开窍倒是挺早的,现在六七年过去了,他还没结婚。   秦纪晖想想都要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了。   虞清娴曾参加过几次秦纪晖单位的聚餐,小赵她是认识的:“哎哟,俩儿子啊,恭喜恭喜。”   秦纪晖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撇开目光:“那个,清娴啊,我三十三了,我马上就三十三了,我这个年纪的人都当爹了”   秦纪晖小心翼翼地开口,虞清娴含笑看着他,他有点紧张,说到一半就消了音,而后很快他又继续道:“我来之前我妈也跟我谈了,希望我早点结婚”   在感情方面,秦纪晖并不果断,但凡他果断一点,勇敢一点,虞清娴跟他也不可能谈这么久的过家家式的恋爱。虞清娴是享受这个恋爱过程的。   现在虞清娴觉得她跟秦纪晖的恋爱谈得也足够久了,是时候该更近一步了,她看着秦纪晖:“你别说你父母,也别说你的年龄,你就说你自己的真实想法。你说的那些都是屁话,我不想听。”   秦纪晖踩了一脚刹车,车挺在了路边:“我想跟你结婚。”秦纪晖深吸一口气,看着虞清娴,咬着后槽牙道:“特别想,想到我都快疯了。”   秦纪晖是个成年男人,有对象却不敢做逾越的事,怕对象太小什么都不懂,也怕她比自己小太多了,等她以后想起来了会后悔。   他忍受至今,谁也不知道这么些年来自己是怎么忍过来的。   他忍得太难受了。秦纪晖想,若是自己再忍下去,迟早得疯了。   虞清娴笑了:“你看过港剧吗?”   虞清娴的话题跟刚刚二人聊的话题牛马不相及,秦纪晖没想到虞清娴会这么回答,心嗖的一下就沉到了谷底,他心疼得厉害,眼眶一下子便红了,喉咙也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   虞清娴没管秦纪晖怎么想,她继续道:“我前段时间看了一部港剧,里面的男主角求婚时特别的浪漫。有草地,有鲜花,有订婚戒指,还有很多围观祝福的人,我想要那样的求婚仪式。”   虞清娴很羡慕那种被仪式感包围的女孩子,她也想要一个。   峰回路转,秦纪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虞清娴笑得跟个小少年一样:“都有,这些都会有,我马上给你准备。” 第062章 被卖掉的姐姐   为了准备一个盛大的, 有仪式感的求婚,秦纪晖不仅去看了虞清娴说的那部电影,还请教了许多女性同事、朋友。他还去首饰店订了一个戒指, 戒指的图案是他自己画的。他画的是一朵栀子花。   虞清娴则在还有时间的这段时间里敲定了在省城开分厂的一切事宜。   转眼便到了六月份, 天越发的热了起来,距离虞清娴毕业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虞清娴的专业课成绩很好, 毕业论文写了一遍就过了。现在还是80年代,计算机这个行业就算在整个世界来说都还算是个新概念, 虞清娴这个专业就十个人,十个男生里只有两个女生。   虞清娴因为忙,并不像另外一个女生一样跟班上的同学有过多的交流,四年下来,她对班上的人都不了解。   拿到毕业证的这一天, 虞清娴跟着同学们朝校外走,越走人越多, 虞清娴班里的另外一个女生刘悦对此很是好奇, 恰好有个相熟的同学走了过来, 她立马抓住问道:“张菲,前面这是咋啦?”   张菲显然是知道前面发生的事的,见到刘悦毫不知情,她的八卦欲瞬间高涨,兴奋地对刘悦道:“有个人在前面拉横幅求婚呢, 可高调了, 最重要的还是长得特别帅,不跟你讲了啊,我先去看了。”   刘悦也很好奇,拉着虞清娴的胳膊跟上了张菲的脚步:“走走走, 咱俩也快去看,天哪,在学校里求婚,太浪漫了吧。”   虞清娴听到张菲说拉横幅求婚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刘悦拉她往学校门口走,虞清娴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但刘悦根本就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离学校门口越来越近,以虞清娴5.0的好视力,她很清楚的就看到秦纪晖抱着一束花站在最前面,后头举横幅的是秦纪晖的几个玩得特别好的同事,那个生了二胎的小赵赫然就在其中。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秦纪晖的神色坦然,远远地见到虞清娴走来,他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随后他便抱着花大步朝前走,等走到虞清娴的面前,他像那部港剧里的主角一样单膝跪下,另外一只没抱着花的手从兜里掏出一只红丝绒的戒指包装盒。   “虞清娴小姐,请你嫁给我。”秦纪晖神色珍重,将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   他身后的小赵等人随即便开始摇着‘请你嫁给我’的横幅开始起哄,他们的起哄声很有节奏,没一会儿,围观的人便整齐划一地开始高喊‘嫁给他’这三个字。   虞清娴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微微一笑,伸手从戒指盒里取出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秦纪晖脸色一喜站了起来,控制不住的把虞清娴抱在怀里。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一阵阵的尖叫声,随即这些尖叫声便换成了如雷鸣一般的掌声。   秦纪晖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便拉着虞清娴的手朝外头跑去,他的车就停在路边,两人上了车,小赵等人也追了出来,秦纪晖发动车子朝前头开去,小赵等人在后头奋力地追。   虞清娴从后视镜看到了,便问:“不等他们了?”   求婚结束后该做什么事情秦纪晖早便有了计划,他毫不在乎地道:“不用管他们,我早就把今天的一切流程都跟小赵说了,小赵他们也开了一辆车子来,等下子他们有车回去的。”   虞清娴便放下心了,把目光放到外头飞逝而过的景色上。   秦纪晖带着虞清娴去了弋江的一个分岔的小河边。   六七月份的天正是河边最美的时候,碧绿的江水潺潺而流,岸边的绿草中点缀着不知名的小花。   秦纪晖带着虞清娴来的地方是他小的时候经常来的一处,这里水流缓慢,有一个巨大的水弯,里面堆积的都是柔软的沙子跟小石头。石头的缝隙中有河蟹有田螺。   秦纪晖小时候一心烦就到这里来摸摸田螺摸摸螃蟹,不一会儿心情就能很好。   “小时候有人偷偷来这边养鸭子,他们又不能经常来看,所以那些鸭子就到处下蛋,运气好就能找到,我最喜欢吃烧鸭蛋,特别香。”想起儿时吃的烧鸭蛋的滋味,秦纪晖十分怀念。   虞清娴笑眯眯地听着他说,等他说完,她道:“咱们去摸田螺吧,我好久没吃了,摸回去让我妈放辣椒炒一炒。”   秦纪晖欣然应允:“行,我记得阿姨种了紫苏,用紫苏炒好吃。”   “行行行。”秦纪晖去车子后备箱拿出一个装东西的胶盒子过来,两人挽了裤腿走进河里弯腰摸田螺。   这边的河里没什么人来,田螺很多,不一会儿两人就摸了半桶。   这个时候也将近4点了,两人决定打道回府。   王小荷看到她们提了一桶田螺回来高兴坏了:“你爸爸今天早上还说想吃呢你就提回来了,上哪儿买的啊?”   秦纪晖刚想实话实说,虞清娴一个目光扫过去,他乖乖的闭上嘴巴,虞清娴满意颔首:“回来的路上看见有人再卖就买了,妈你撒点盐巴放点油让田螺吐吐泥,晚上咱们就弄来吃,正好下酒,今天我毕业了,咱们都喝点,高兴高兴。”   虞兴嘉跟王小荷特别宝贝虞清娴,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跟秦纪晖去河里摸田螺不止虞清娴得被唠叨,就连秦纪晖都得挨呲。   “行行行。”王小荷提着田螺去了厨房。   秦纪晖拉住虞清娴的手:“清娴,你不告诉叔叔阿姨我求婚的事情啊?”   虞清娴朝他翻了个白眼,小声道:“你傻啊,你跟我求婚是你跟我求婚的,你父母还没跟我父母提亲呢。现在告诉我父母我答应了你的求婚,我爸妈是不会对我咋样,对你咧?”   想起前几年自己的准岳父对自己的态度,秦纪晖打了个冷战:“我今天回去就叫我爸妈来提亲。”   虞清娴满意的点头:“快进屋吧,我爸爸该回来了,你陪他说会儿话喝杯茶,我去睡个觉,中午一中午都没睡,我有点困。”   虞清娴的作息被王小荷调理得特别好,每天早早的就上床睡觉,早上七点钟起,中午一点得睡个午觉。若是哪天没做到,她就浑身不舒服。   “去吧。”秦纪晖进了堂屋,虞清娴去了房间。   没过多大会儿,虞兴嘉就回来了,他正好跟老伙计下棋没下痛快呢,一看到秦纪晖他就乐了:“纪晖来了?快来陪我再杀几盘,刚跟陈老头下得正痛快呢,他老板儿找来了,说孙子回来了。这可倒好,那老头儿颠颠儿的回去抱孙子了,把我弄得不上不下的难受。”   陈老头说虞兴嘉的棋搭子,两人不去钓鱼的时候一瓶茶水就能下一下午。   秦纪晖十分殷勤的去拿棋子,两人坐在客厅里就开始下,越下秦纪晖的表情就越痛苦,反观虞兴嘉,越下兴致越高昂。   秦纪晖抬手下了个黑子,虞兴嘉捏着白子想了半天,下在了棋盘的左上角。秦纪晖痛苦的闭上眼睛,因为虞兴嘉这颗棋子一下,他就输了。   虞兴嘉显然也发现了,他脸色一变,瞬间拾回棋子:“我下错了我下错了,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没事没事,叔你慢慢想。”三年了,秦纪晖从对围棋一窍不通变成了个中高手,而他的准岳父,依旧是当初的水平。他的棋臭得小区里的老头都不乐意跟他下,只有陈老头跟他半斤八两,两个被排挤的臭棋篓子只能报团取暖。   虞清娴一觉睡醒,外头天已经擦黑了,王小荷在厨房里忙活,虞兴嘉跟秦纪晖在院子里洗菜,虞清娴推开房间门出来,去了厨房。   为了庆祝虞清娴毕业,今晚的饭菜便格外的丰盛。   虞清娴最近喜欢吃鱼,于是王小荷便变着花样的去做,今晚她做的是糖醋鲤鱼。鲤鱼做得没有一丝腥味,嫩嫩的鱼肉外面挂着一层酱红色的糖醋汁,酸甜可口,吃一口,整个胃口都开了。   糖醋鲤鱼的边上放着的是一盘口水鸡,鸡肉被切成一块块的摆在盘子里,鸡肉的上头淋着用蒜头、小葱、小米辣香菜等佐料调的料汁,花花绿绿的,色香味都有了。   除此之外还有特别下饭的小抄黄牛肉,烧茄子,自己一盆排骨茶树菇汤。炒田螺是今天的下酒主角,王小荷放了紫苏香菜青椒干辣椒小米辣以及桂皮香叶豆瓣酱等香料炒的,炒的时间足够久,调料的滋味儿都入到了田螺里,先将田螺放到嘴里吸吸汤汁,再用力嘬一下,田螺肉便吸到了嘴里。   虞清娴跟王小荷喝的是啤酒,啤酒度数不高,微微有点发苦,王小荷喝了一杯就不愿意喝了。   虞兴嘉也不愿意喝啤酒,他跟秦纪晖喝的是街里酒坊自己酿的白酒,纯粮食酒,自带一股粮的清香味。   虞兴嘉酒量不大,两杯下肚便晕晕乎乎的了,他跟秦纪晖吹了会儿牛逼,被听不下去的王小荷扶回了房间。   临走前王小荷吩咐虞清娴把秦纪晖送回可当去。   秦纪晖的酒量好,两杯白酒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虞清娴给他换了床单被罩就要出去,被秦纪晖一把拉住抵在门后的墙上,他看着怀里娇弱可人的虞清娴,呼吸渐渐变得粗了起来。   刚刚喝了酒,于是秦纪晖的呼吸中便带着酒气,闻着这股酒气,虞清娴觉得自己也有点醉了。   秦纪晖俯下/身,压着嗓音在虞清娴的耳边轻轻地问:“清娴,我能亲你吗?” 第063章 被卖掉的姐姐(完)   次日一早天还不亮秦纪晖就回去了。秦奶奶年纪越大睡眠越少, 他一回来秦奶奶就醒了。   秦奶奶披着一件衬衣外套走出屋子:“事儿办得咋样了?”   秦纪晖最近要求婚弄得动静很大,秦奶奶自然是知道的,自打昨天秦纪晖出门, 秦奶奶的那一颗心就一直提着呢。   “成了。”秦纪晖想到昨夜跟虞清娴的那个吻, 嘴角露出笑容来:“妈,你找个人, 咱们选个好日子上清娴家提亲去。”   秦奶奶欢喜坏了:“后天就是个好日子,我明天就去请你王大妈去, 她父母到现在都还在,身体康健,生的儿女各自结婚后生活都很幸福,是个难得的十全人,我去请她去。”   秦纪晖跟王大妈的儿子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 跟秦纪晖不同,王大妈的儿子早早的就结婚了, 他结婚的那天秦纪晖还跟着他去接亲了呢。   “妈你看着办吧, 我去换身衣服, 等一下上班去呢。”   “去吧。”秦奶奶摆了摆手,转身回房间琢磨要带去虞清娴家的提亲礼去了。   秦奶奶用了一天的时间去准备,第二天她领着王大妈跟秦爷爷搭上秦纪晖的车往省城虞家开去。虞兴嘉跟王小荷早就从虞清娴的嘴里得知了秦家今天会来订亲的事儿,两人都有点紧张,早早的就在家里等着了。   作为今天的主角, 虞清娴反倒是最淡定的那一个。   早晨十点, 秦家一家子到了虞家的门口,虞兴嘉跟王小荷立马出门迎接,双方都不是难缠的人,双方的这次会面十分的成功。   一见面, 秦奶奶便拉着王小荷的手说起了话来,王大妈是个十分能言善道的人,有她的加入,王小荷跟秦奶妈之间的气氛更加融洽了。   虞兴嘉跟秦爷爷也相谈甚欢。   中午饭是在饭店吃的,在饭桌上,双方就虞清娴跟秦纪晖何时结婚进行了一系列的讨论。   秦纪晖都三十多了,秦家那边比较着急,虞兴嘉跟王小荷也理解他们,便同意了他们尽快结婚的事情。   农历六月三十便是好日子,于是虞清娴才刚刚大学毕业,便要迈进婚姻的殿堂里。   在她结婚的前夕,燕宁、黄小芬、林荷花、朱明凤都来了,她们看着虞清娴的目光满满的都是羡慕。   几人夜里都没去睡觉,把虞清娴房间的门一反锁,便坐在一起喝酒闲聊。   聊着聊着,朱明凤便叹了一口气:“清娴,我真羡慕你,能有勇气再去嫁人结婚。”   四五年过去了,朱明凤至今也没敢再谈恋爱,黄小芬她们也是。她们现在对男人都有了心里阴影了。   虞清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们,便沉默不语,好在朱明凤她们也不需要安慰,黄小芬举起啤酒杯:“结婚做什么,嫁人做什么,我们如今过得不够潇洒吗?现在咱们手里有钱,想干啥就干啥,嫁人了哪里有这么自由?”   “现在的男人有几个不是大爷的?在外头挣不了几个钱就算了,回家还要耍耍大男人的威风。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下,等有了孩子那更完蛋了,孩子就是你一个人的。”燕宁接过黄小芬的话茬儿。   “换尿布洗尿布是你,带孩子喂孩子是你,你累得半死不活的人家还说就带孩子能有多累。遇到个好婆婆还好,能帮上你,就怕婆婆帮不了你就算了,还要在她儿子面前告刁状挑拨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男人要是脾气好还好,就怕遇到那种爱打人的,那才是进了地狱呢。”   燕宁管理慈善基金会那边的事情,她们救助的也不全都是被拐卖的妇女,还有那些被家暴的、被公婆、父母成日殴打的。燕宁看这些事情看得越多,心就越硬,再想起她爸爸跟常大友,燕宁对男人仅有的一点期待也消失殆尽了。   林荷花说:“还是因为女性的话语权太少的缘故,要是咱们女性的话语权多了,那些男人还敢做这种事情?”   黄小芬等人在这四年里也不是光在厂子里管理厂子的,她们还会轮流到省城的夜宵去进修。   她们都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学得格外的认真。就是林荷花不知道是啥情况,学着学着就学劈叉了,整个人就成了女权主义者,时不时的就要给厂里的工人们上一课。   对此,虞清娴乐见其成。不只是她,在场的人都觉得林荷花说得很有道理,她们就着这个话题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   一直到四点,王小荷起床过来了她们才躺下睡觉,没过多久她们就被叫醒了,一看时间,已经是六点多了,王小荷请来的化妆师跟影楼的摄影师都已经到了。   虞清娴用冷水洗了脸,化妆师拿出自己的化妆品便在虞清娴的脸上开始化,花完了妆编完头发,虞清娴换上嫁衣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外头热闹了起来,家里请来做席面的大师傅正在做早饭,小区里跟虞家关系好的人也陆续上门来了。   吃了早餐,秦纪晖带着人来接亲了,虞兴嘉给虞清娴的嫁妆被一样样的从虞清娴的房间搬走,放在跟着秦纪晖一起来接亲的小货车上。   在搬嫁妆的空挡里,秦纪晖跟来接亲的人就吃上了饭,虞清娴也跟黄小芬她们在房间吃。   待双都吃完了,虞清娴才跟秦纪晖见上面,话都没说上两句虞兴嘉就来了。   他红着眼在虞清娴面前蹲下,虞清娴趴到他的背上,他背着虞清娴跟在秦纪晖的后面,一步一步的走得很慢。   在把虞清娴送进接亲的车里时,虞兴嘉对虞清娴轻声道:“他对你不好你就跟爸爸说,爸爸去接你回来。”   “好。”   秦纪晖在边上郑重承诺:“放心吧爸爸,我一定会对清娴好的。”   虞兴嘉伸手拍拍秦纪晖的胳膊,一句话也没说。   吉时是中午,秦纪晖从另一边上了车,请来的乐队开始奏乐,一路吹吹打打样秦纪晖家去。   虞兴嘉跟王小荷在大门口看着车队远去,留下了欣慰又心酸的泪水。   虞清娴的婚后生活过得很甜蜜,秦爷爷秦奶奶拿出了毕生积蓄在省城买了两套相邻的房子,一套给秦纪晖跟虞清娴做婚房,另外一套他们老两口带着祝婉婉住。   祝婉婉比虞清娴早两年从大学毕业,现在是一名高中语文老师,为人越来越稳重。因为她自身的经历,她对孩子们的身心健康看得十分重要,她教导的学生越来越爱她。   在虞清娴的女儿秦点点出生的那一年,祝婉婉跟她的同事也走进了婚姻殿堂。   黄小芬等人将所有的经历都投入到了事业当中,随着时间的推移,虞清娴她们的暖阳服装厂越做越大,暖阳妇女慈善基金会的名声越来越大,来基金会寻求帮助的人越来越多。   87年,一对因寻找被拐的儿子而精疲力尽的夫妇找到了暖阳慈善基金会。此时的暖阳慈善基金会在全国各地皆有志愿者,在这对夫妇的启发下,燕宁等人将目光也同样放在了儿童身上,经历一系列的商讨过后,暖阳妇女慈善基金会成立了暖阳儿童慈善基金会,这个基金会专注于儿童慈善。   虞清娴在女儿点点出生后也投入了工作当中,她学的是电子信息技术,在这个连计算机都还没有普及的时代,电子信息技术也是十分落后的。   她用自己这么些年存下来的钱托了许多的关系从国外买了两台块头超级巨大的计算机回来研究。   到了90年代,计算机在国内大量上市,虞清娴乘机做了几个类似于宝贝回家一类的寻人网站。到了千禧年,这个网站的注册用户已经超过了10万人,在网站里发布寻人信息的人越来越多,被寻回的人也越来越多。   秦纪晖等打拐办的警察也顺着这些被寻回的人往上摸,又摸掉了好几个隐藏得极深的人贩子。   千禧年的十月份,虞清娴等人接到了一个省政府送来的邀请函,邀请她们暖阳集团的高层一起做客一档由国家电视台发起的电视访谈节目“近代感动中华人物”。   在接到邀请函后,自打厂里招了设计师后便再也不曾设计过衣服的虞清娴亲自操刀给她们设计了一套衣裳,那套衣裳跟那年她们穿着去看常大发等人判刑的那一套非常相似。   去国家电视台录节目的路上是虞清娴开的车,黄小芬几人坐在车厢里,谈起自己前半生的过往,燕宁起头唱起了《明天会更好》这首歌。   这首歌是1985年发行的,传到大陆后虞清娴等人觉得这首歌跟她们的理念十分契合,于是便成了她们的队歌,每周的周一她们都会领着厂里的工人们在操场唱一遍这首歌。   如今这首歌在去往国家电视台的路上唱响,不止黄小芬等人,就连虞清娴也觉得热泪盈眶。   节目的录制十分顺利,在主持人询问她们为什么会一直坚持用女工,为妇女做公益时,虞清娴代表着黄小芬等人首次将她们的过往经历公之于众。   这些年,黄小芬她们一直被弋江的公安局保护着,从未将她们是被拐妇女的事情在外头说过,知道内情的人哪怕是嘴巴嘴碎的妇女也从来没有对外说过一句她们的不是,她们被人民群众保护得很好。   国家电视台能采访她们肯定是对她们的身份背景做过调查的,他们也很尊重虞清娴她们,在给她们的台本时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也都是中规中矩的不会出错的回答。   在虞清娴说完后,主持人沉默了一瞬,忍不住问道:“你们将这些事说出来,就不怕被别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吗?”   虞清娴几人对视一眼,燕宁笑着说:“不怕,为什么要怕呢,错的本来也不是我们啊。”   主持人也笑了,接下来的访谈也就更加轻松了。   节目在周六晚上八点播出,这时候的电视已经大规模普及,虞清娴她们的采访被许许多多的人看到了。   这些年,暖阳服装厂的服装遍布全国,但这一次,全国人民才知道原来暖阳服装厂的创办者们都是一群曾深陷泥潭的人,最让人佩服的,是她们在从深渊出来后对那些依旧活在泥潭中的人伸出援助之手。   群众被她们感动到了,将暖阳这个服装品牌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在买衣服时,他们在同等价位之上优先选择暖阳出厂的服装。   而暖阳这个牌子也不负他们的众望,在天灾人祸发生之时她们的救援物资,自愿者总是最先反应过来,第一时间赶往灾区。   暖阳服装厂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   沪市最贫穷的一个弄堂里,贺文静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租住的地方,她男人董淳安在屋里躺着啥也不干,见她回来便瞪着眼睛责怪她回来太晚,让他饿肚子。   而她跟董淳安生下的儿子并不在家,现在又不知道去什么地方鬼混了,上个月她儿子跟街上的混混打了一次架,她把自己这些年的积蓄都赔了出去。   贺文静躲在厨房里做饭,董淳安在外头放着那一台别人不要的被她捡回来的黑白电视机。   电视机里头传来暖阳服装厂被评选华夏十大良心企业的新闻。贺文静一阵恍惚。董淳安又在外面骂骂咧咧,内容无非便是当年瞎了眼,他应该去跟贺清娴谈恋爱而不是看上她之类的话。   贺文静机械式的炒着锅里的菜,她觉得她的人生不对,不应该是这样,她应该活的光鲜亮丽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而她的姐姐,应该低贱到泥土里,被所有人践踏,为她的大好人生做出许许多多的牺牲。   她的男人应该爱她宠她而不是稍不顺心便打她骂她,她的儿子应该是个十分优秀的人,对她亲近又孝顺,而不是现在这样出了问她要钱外看也不看她。   “妈,你以前不是说过我大姨是那个特别火的服装厂的老板吗?我缺钱花,你让她给我点钱花呗?实在不行你找找我大舅二舅,让她们给我买个房子嘛,我都快三十了,连老婆都娶不上呢。”   贺文静一言不发,屁的大舅二舅,他们一个也靠不住,那两兄弟开了个针织厂,做各种针织品,对她这个妹妹不闻不问,她去闹了最多就给她三头二百的打发她,闹急了就报警。   她儿子还想让他们给他买房子?怕不是想屁吃。   董淳安最看不得贺文静的这副死样子,站起来薅住她的头发便是一阵殴打,贺文静熟练地抱着头躲着他的拳头。她的儿子对此见怪不怪,在边上淡定的吃饭,不一会儿,贺文静身上还没好全的伤口上就又添了新伤。   虞清娴的这一生过得十分圆满,这一回,秦纪晖走在她了她的前头。   虞清娴跟他的感情非常的好,两人一辈子没红过眼干过架,虞清娴要做什么秦纪晖都无条件的支持。   临闭眼前,秦纪晖拉着虞清娴的手,在她的耳边断断续续地说道:“清娴,我上辈子说了会找到你,你看,我没有食言,下辈子你要等着我啊,就像这一世一样。”   虞清娴瞪大双眼,看着已经闭上了眼睛的秦纪晖,内心震撼不已。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便脱离这个世界回到了系统空间,从系统空间里抓出藏着的系统,含着眼泪抖着手咬牙切齿地问:“说,你说,秦纪晖是谁,他到底是谁?” 第064章 被窃取的人生   虞清娴最终也没能从系统那里得到答案, 毕竟她的系统就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小废物,有困难只知道找姑姑姑父,然而它的姑姑姑父把系统都检修好几遍了也没查出来秦纪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虞清娴心急如焚也只能按捺下心思。   她迫不及待的开启下一个世界任务。还是那句话, 既然在这里找不到答案, 那就到下一个世界去找,时间那么漫长, 她总能找到的。   系统在虞清娴的逼问下瑟瑟发抖,在她说要去下一个任务世界时就差敲锣打鼓了。   虞清娴意识恢复时正躺在床上, 头晕眼花肚子饿,门外还有人在喋喋不休地说话,吵得她的头更加晕乎了。   “清娴,你就听妈妈的吧,大学没考上就没考上了, 也没啥的,你看我们厂里的那些坐办公室的不大多都是高中毕业吗?他们不还是一样成为人上人了吗?”李海英对上学没有什么执念, 她真心觉得女孩子上学多没什么用, 就拿她来说, 她只读了小学,不一样在工厂里当工人么,这么多年了,她也没比比人差什么啊?   当然她侄女是不一样的,毕竟她大哥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 往后她还得招赘在家呢, 没有好的学历能招在家的都得是什么人呢?   “妈都打听好了,工厂办公室在招文员,以你在学校的学习成绩去考一定能考得上。你就听妈一回吧,家里实在拿不出钱给你再复读考大学了。”   门外说话的是这具身体的母亲, 名叫李海英,是随州市塑胶厂的一名工人,她男人早逝,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女儿养大成人。   一个月前,原主参加了高考,她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但在这次高考中却失了利,只考了300多分,这对于原主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   原主的父亲是一名铁道兵,他从小就对原主说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原主对父亲非常崇拜,将他的话牢牢的记在心中。这次高考的分数一查出来,原主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这便急坏了李海英,这两天来,只要她得空便在门外用跟刚刚虞清娴听到的这番说辞车轱辘似的劝她。   原主的上一世,她被李海英劝住了。因为李海英说家里没有钱再给她复读了,懂事的原主便像李海英所希望的那样考进了塑胶厂的厂办去。在厂办里,她结识了同一批考进去的杨宗庭。   原主生得高考,家里没有兄弟姐妹的拖累,杨宗庭很快便对她展开了追求。他们家家境不错,在李海英的撮合下,两人很快就谈婚论嫁了。   在结婚后,两人的日子便变得格外平淡,原主在忙完一天的工作回来不仅要做家务照顾孩子辅导作业还要伺候像大爷一样的杨宗庭,还要接受来自于杨宗庭母亲时不时的刁难。   90年代下岗热潮,原主与杨宗庭皆在比列,原主为了生活整日奔波,杨宗庭找了个工资特别低的活儿整日酗酒埋怨上天不公。责怪他的老板有眼不识金镶玉,感叹他怀才不遇。   李海英只有原主这么一个孩子,她老了以后身体又不好,原主又不能不照顾她,于是才四十来岁的原主硬生生的老了十岁,看上去像五六十的人。   纵观原主的一生,普普通通的就像这个世界里的无数女人一样。如果她没在李海英临终前得知她的高考成绩被换给表姐李优优的话。   彼时的李优优早便活成了普通人眼中的人上人。   她毕业于国家重点院校,还没毕业便与校内有名的富二代相知相恋,才一毕业便奉子成婚嫁入豪门黄家,没过多久便生下来黄家家数代单传的男婴,次年再次怀孕,又生了一个。   至此,有了两个儿子的李优优在黄家彻底站稳了脚跟,之后的她频繁活动于各个慈善晚会、各个乡下代表夫家探望老人、给留守儿童送温暖等等等等。   原主跟李优优自大学以后便没有再联系了,她大舅一家也跟着李优优一起搬到了李优优上大学的城市,两家人的联系越来越少,少到原主都忘了还有这么一门亲戚。   如果李海英没有在临终前忍不住愧疚之心将这场荒唐的顶替之事吐露出来,或许原主一辈子都再也不会跟他们一家再有交集。   上一世的原主多恨呐,她本该光明的一生,就因为李海英对李大舅李耀宗的愧疚之心这么白白的葬送了。   原主不甘心,她开始去查找被掩盖了那么多年的真相,开始寻找法庭去维权,可有什么用呢,她一个普通人哪里斗得过有权有势早已功成名就的李优优呢?   从知道被顶替的事情到她查明真相到法院诉讼维权,她花了两年时间,那一年,她都快五十了。她是在去法庭的路上被车撞死的,谁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一场意外。   原主不甘心,她是带着一股子的怨气被系统捕捉到的。   “我不否认我过成那样也有我的问题,我优柔寡断,我心软,但如果我的成绩没有被换,我的人生或许不会比现在过得有多好,但我绝对过不成如今这番模样。”   “我对我妈那么好,我为了给她治病一天打两份工,一份四五点钟去街上扫大街,一份白天在医院做护工。为了钱多一点,多难伺候的病人我都上。为了报答她养大我的恩情,我不觉得苦,不觉得累。她呢,她把我当做她的女儿吗?”   “当年她大哥自己在车间操作不当伤了腿,她大嫂不认字没办法接班,她们家是没有办法才让她去接的班。可在她接班后的那些年里,哪怕跟我爸爸结了婚,她的工资也是得有一大部分得交给她娘家的啊。”   “就连我爸爸的抚恤金她也借给她大哥盖了房子了啊。那么多年了,再大的恩情都应该还完了吧?她为什么还要陪葬掉我的一生?”   “又为什么要在葬送掉我的一生以后还有脸天天对我说为我牺牲了多少多少?她真的为我牺牲过吗?我恨她,我恨死她了。”   “在她心里不是她大哥一家都比我重要吗?那就让她去靠她大哥一家给她养老给她治病啊,来找我做什么?来拖累我做什么?因为要给她治病,我的儿子女儿对我都有了意见。次次跟我见面都是在埋怨我。我图什么?我这些年得到了什么?”   “你一个子儿都不许给她。我的痛苦,我的绝望,我都要让她尝一尝。我要让她知道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是什么滋味儿。”   “还有李优优,她靠着我的成绩考上了大学,她靠着我的成绩过上了衣食无忧被人民爱戴的日子,凭什么啊?我无权无势我斗不过她,你帮我去把她从神坛上拉下来,让她被万名唾弃,让她身败名裂!!”   在系统空间里,原主提完要求后,她红着眼朝虞清娴跪下:“谢谢你,我愿为我的这两个愿望付出任何代价。”   虞清娴闭着眼任由系统为她导入原主的一生,两分钟后,她睁开双眼:“系统,你们为什么找我?为什么不让她们自己去报仇呢?”   系统在空间里到处晃悠:“我们也让曾试图让她们自己去给自己复仇过的,但她们的怨气太大了,一重生她们就迫不及待的搞大事,杀人放火无所不用其极的,我们主脑都差点让她们搞完蛋了。实在是没办法了,我们才找人帮她们做任务的。”   系统想起自己从别的系统嘴里知道的那些年主脑的悲惨经历,差点没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   虞清娴没再说话,李海英又来敲门了:“清娴呐,妈妈给你煮了面条,放了你最爱吃的荷包蛋,你快起来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不吃怎么能行。”   李海英说完犹觉不够,再次将在女儿耳边说了无数次的话熟练地说了出来:“清娴呐,你就心疼心疼妈妈吧,妈妈实在是没有钱让你再去读书了。”   虞清娴走下床,打开门,跟李海英面对面。虞清娴冷着脸:“当年我爸爸的抚恤金有那么多,足够让我再复读三年的,你把钱借给你你大哥盖了房子,现在却没钱给我读书?你去让他还钱,让他把我爸爸的抚恤金还回来。”   原主的父亲在原主7岁那年在打隧道时牺牲了,那是76年,部队上给的抚恤金就算是在这个现在看来也依旧十分可观。然而那些钱在李海英的手里拿着不到三天就被李耀宗接走了大半,等原主父亲去世的风头散得差不多了,便在村里盖起了村里唯一的一座红砖房。   而剩下的那一部分抚恤金也在这些年里陆陆续续地被李耀宗借了去。而按照原主上一世查来的真相,这一次李耀宗一家之所以能跟着李优优去李优优读大学的城市定居,李海英把她这些年存下来的那点少的可怜的存款都贡献了出去。   现在录取通知书已经下发到各个考生的手中,李海英手里的钱也应该是被李耀宗拿走了,所以她才千方百计的给原主洗脑让原主去工作。   李海英不可置信地看着虞清娴:“你这孩子,在瞎说什么?你大舅瘸了腿,他这些年也没什么收入,你表姐今年也要上大学了,她高考超常发挥考得好,我现在去问他要债,他家的日子怎么过?”   李海英看着虞清娴的眼神越发地失望:“清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不就一个大学吗?考不上就不读了呗,怎么你还成白眼狼了,这些年要不是你大舅在背后给咱们撑腰,我跟你早就被你奶奶一家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原主没有让虞清娴奉养李海英,虞清娴也懒得跟李海英这种被洗脑的伏地魔虚与委蛇,她嗤笑一声:“你说这句话真的不亏心。这些年来,你的那个好大哥帮了我们什么?哦,也不是没帮过,我爸爸的抚恤金,你的工资不都是他帮着花的吗?”   “你也别拿他跟我爷爷奶奶比,他不配。最起码我爷爷奶奶在逢年过节的还会给我买身衣裳给点压岁钱,你的好大哥一根线也没给过我。”   “我复读能花多少钱?你的半个月工资就足够了,你不想供就直说,跟我扯这些做什么?”   “让开,你挡我路了。”虞清娴扒拉开李海英往外头走。   李海英在原地愣了好久,她现在有些懵,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乖巧听话懂事的女儿今天会这么忤逆她,还说这么扎心的话来伤她的心。   愤怒便涌上心头,李海英追着虞清娴出门,在家属院门口指着虞清娴的背影怒喝:“唐清娴,你个白眼狼,我这么多年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长大,为了你我连人都没有再嫁。现在你考不上大学了就把什么都怪到我的身上来。你走,你走,走出这个大门就永远也别再回来。” 第065章 被窃取的人生   虞清娴的脚步定住了, 这已经是李海英的惯用伎俩了,从小到大,只要原主做得不如她的意, 她便在外人面前大倒苦水, 诉说自己这些年的不容易。   她是一个寡妇,人们天生就对她抱有同情, 对原主这个没了爹的孩子大家也都是怜惜的,于是每当李海英倒了苦水后家属院这些婶婶伯娘的就会对原主说她妈妈不容易, 为她付出了多少多少,让她少惹她妈妈生气。   原主解释过事情不是她妈说的那样的,但谁也不信一个为了女儿一直未嫁的母亲会外头诋毁自己唯一的女儿。   她们指责原主说谎、狡辩,又跟她说李海英的付出,常年累月的洗脑下来, 原主哪怕心里痛苦不堪也依旧觉得李海英是对自己好的。   后来李海英老了,形单影只的格外可怜, 就连生病也自己一个人熬, 原主心软, 哪怕怨她恨她,也依旧在她身患重病后哪怕自己的日子也过得一地鸡毛时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原主对李海英这个母亲做得也足够到位了。   她转身面对李海英:“你是为了我没嫁人的吗?你自己扪心自问是你不愿意嫁的吗?那年周叔叔追求你,你跟他不是都已经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吗?”   “为什么没有嫁?别人不清楚你自己心里还不门清吗?也别说什么是为了我,那都是糊弄外人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你要真想嫁我拦得住你?你嫁不嫁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你自己跟人家周叔叔说了, 你的工资每个月有一大半要交回娘家,人家周叔叔不愿意而已。”那位周叔叔年纪也不小了,还有一儿一女,想跟李海英结合除了想让她帮着照顾儿女外就是看中了她也有工资拿。   结果李海英在快谈婚论嫁时说要把一大半的工资交到娘家, 周叔叔哪里会愿意?或者说有几个男人会愿意?现在家家户户都那么难了,周叔叔养自己的父母儿女已经是十分艰难了,再养一个妻子和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儿那压力得有多大?   周叔叔想也不想的就跟李海英分了手,李海英十分伤心,她将自己跟周叔叔结婚不成的锅甩到了原主的身上,又对原主进行了一番洗脑。   “我想读书有错吗?我想上大学有错吗?我想复读有错吗?我爸爸留下了那么多的抚恤金,你把那些抚恤金拿给你兄弟盖房子可以,拿给你兄弟的女儿读书可以,为什么我要读书就是不行?”   李海英看着虞清娴满眼的震惊,这是她们自己家的事儿,她疯了吗什么都往外面说?李海英慌乱不已,她甚至不敢往周围看,她十分清楚,她把丈夫的抚恤金用到大哥一家身上会招来什么样的非议。   还没的等她想好用什么接口来应对,那边虞清娴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更是让李海英心慌意乱:“还有,我真的只考了那么一点分数吗?”   虞清娴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了,胃也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她不急着跟李海英掰扯,抬脚便往外头走去。被娘俩的争吵引来的邻居看着一句话都没反驳的李海英,神色各异。   李海英被那些目光打量得浑身不自在,她逃一样的转身会房间,嘭地一声便关上了门。   出来看热闹的人见她这幅模样,心里对虞清娴说得话已经信了八成,她们自发地走到一起,开始说起了悄悄话。   “你们说清娴那丫头说得是不是真的?”有人这么问道。   跟李海英同一个车间但不是同一个组的女人端着饭碗:“八成是真的。李海英这个女人厉害着呢,要是清娴那丫头说的是假的,她还不上去撕了她女儿的皮?”   随着清娴那丫头的长大,李海英对她女儿是什么样的态度她们也不是不知道。   “要是清娴说得是真的,那海英做得也太过分了。清娴她爸爸的抚恤金唐家那边都没要,都留着给李海英让她养清娴呢,把人家抚恤金给娘家花算是怎么一回事?”   有一个眼睛转了转,用手肘拐了拐身边的人,压低声音问:“还有清娴说的海英跟老周的那一段你们还记得不?”   这话一出,大家都兴奋了:“记得啊,咋不记得呢。”   虞清娴口中的老周也是塑胶厂的,他原先是厂里的技术员,媳妇在原主的父亲去世没多久后也因病走了。也正是因为这,他才注意到同样丧夫的李海英,原本是打算两人带着各自的孩子凑一对的,结果两人接触一段时间后就没了下文,问老周他就说两人不太合适,问李海英她就说是不想再找怕女儿多想。   老周是个正人君子,这么多年也没说过一句李海英的不是。   “你们说,老周现在都成技术主任了,海英后不后悔。”技术主任跟个小技术员比,那差距可大了去了。   “那谁知道呢。”众人唏嘘:“不过要是我啊,我也不愿意娶个结婚后还把大部分工资送回娘家去的,那不叫孝顺,那叫傻。”   “可不咋滴。”   “那也不能那么论,当年海英她大哥是受了伤才把工作给他妹子的,他现在也没个工作,她把工资交到家里也不能说不对。”有人为李海英说话。她姑娘嫁人后也会把每个月的工资交一点回娘家。   “那也不能一交交一大半啊,是吧?那家里还过不过了?再说了,当年李耀宗受伤,厂里有人提出用500块钱买他的工位他没同意,说要把工作给他妹妹,当时我还想着这哥哥可真好,没成想是要妹子每个月往家交那么多钱呢?”有一个人之前跟李耀宗是一组的,当年那件事厂里知道的谁不称赞?说李耀宗是个难得的好哥哥呢。想到这个,她啧了一声,什么好哥哥呢,就是这个吸血鬼。   “算盘打得真叫精明,500块钱一次性买断哪里比得上20多年来不间断的上交工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塑胶厂的人多家属也多,她们闲着没事干最喜欢说东家长西家短。虞清娴抱出来的这些事情不管真假都足够她们谈论很久了。   回了家的李海英用脚指头都想得到外头的那些长舌妇在说些什么。她在屋里转来转去,一想到虞清娴临走前问的那句话,她又焦虑了起来。   最后她一咬牙,决定回一趟娘家。   虞清娴走到无人的地方闪身进空间里,趴在井边喝了口水,虞清娴瘫在地上,终于缓过了神来。   她望着空间的天空开始思索起接下来的事。   如今是85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遍了神州大地,虞清娴不打算去复读,但是上大学是原主一直想上的,她会去上。   至于报复李优优,虞清娴觉得现在就斩断她的成功之路那太便宜她了。像这种冒领了人家功劳的人就该在她最得意的时候把她拽下来,让她体验一把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   李优优的人生高光时刻不就是在大学毕业后奉子成婚吗?那时候的黄家为了庆祝她生了儿子大办了宴席,黄家的生意伙伴跟李家的亲友除了虞清娴外都到了。而黄家的人爱作秀爱张扬,在这种场合又怎么少得了记者的出现呢?   上一世原主去查真相,当时的黄家给了她多少阻力啊,李优优又借着黄家的势给她下了多少绊子啊?   甚至就连原主最后的车祸都有可能是人为的,这么大的仇,怎么能不报?   四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她等得起,在空间里的原主也同样等得起。   她要做的,就是在这四年里崛起,走到连黄家也不敢轻易动她的地步。   虞清娴从空间里出来,往原主的奶奶家去。   李海英对原主的掌控到达了一种病态的地步,她对侄女有多好对原主这个亲生的女儿就有多苛刻。   原主的高中就在县里头上的,笔本之类的学习用品都是李海英批发回去的,需要什么东西也都是李海英去买,她一分钱也沾不着。   每个月的卫生用品也是她买回来的。原主的衣食住行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就连想吃什么零食也是她买回来放在家里,原主根本没有花钱的地方,于是十多年来连零花钱都没有。   原主从奶奶唐家那边得来的压岁钱也被李海英以各种名义要去,久而久之,唐家也不再给原主钱了,而是把钱换成同等价位的东西给原主。   原主婚后唐家也是唯一一个能对她伸出援手的。   虞清娴觉得这样的人家对原主来说肯定说意义非凡的,她得去维系一下关系。   唐家就在县城边上的村子里,出了城走十来分钟就到了。   现在正值八月,正是农村里不忙不闲的时候,虞清娴到唐家时已经是下午了,唐老头跟唐老太太正在屋里炕上睡懒觉,虞清娴的大伯跟大娘正从山上回来。   前两天下了点雨,山上出了不少蘑菇,现在人们的生活好了,蘑菇也能卖得上价了。唐大伯跟唐大娘都是勤快人,院子里已经晒了不少蘑菇了。   见到虞清娴,唐大伯跟唐大娘都愣了一下。唐大伯不苟言笑,话极少,唐大娘则八面玲珑了许多,她站了起来,笑容满面的迎上来,拉着虞清娴的手:“娴娴来了?吃饭没有?瞧这小脸白的,德生,快去舀勺面烧点水,我给大侄女做疙瘩汤吃。”   唐大娘吩咐完丈夫,笑容满面的对虞清娴道:“你最爱吃大娘做的疙瘩汤了,一会儿可得多吃点。” 第066章 被窃取的人生   虞清娴被唐大娘带到了东屋后自己就去了厨房做饭了, 唐大伯跟虞清娴这个侄女也没什么话说的,去西屋叫了正在歇午觉的唐老太太后去厨房帮唐大娘烧火去了。   唐老太太听到虞清娴来了,鞋子都没穿好就往东屋来。   她年纪不小了, 腰已经佝偻了下来, 她一进屋就拉住了虞清娴的手:“清娴啊,今天怎么过来了?你妈让你来啊?”   李海英不乐意原主跟奶奶家多接触, 每次原主回来奶奶家或者在哪里跟奶奶家这边的人多说几句话,她都会很不高兴, 久而久之原主就跟奶奶家这边的亲戚来往少了。   后来还是结婚后才重新又跟奶奶家这边亲近起来的。   虞清娴摇了摇头:“没有,我自己来的。”   虞清娴的话音刚落,唐老太太便着急了起来:“那你来的时候你妈知不知道啊?你是瞒着她跑出来的?你回去她不得骂你?”   唐老太太忧心忡忡。她对李海英这个儿媳妇很是不满意,当初她跟自家小儿子唐建成的结合是被塑胶厂的保安队长撮合的,塑胶厂的保安队长是她家建成刚刚当兵时的排长, 退役后进了塑胶厂工作。   他的媳妇跟李海英一个车间。年轻时候的李海英长得漂亮,工作也很努力, 她又会做表面功夫, 一来二去的就跟保安队长的媳妇处成了好姐妹。那年她家建成回来探亲去见了一眼保安队长, 不知道怎么的保安队长就起了撮合的心思。   建成年少,当时就看上了李海英了。这本来没什么,她家建成能娶个城里的工人他们只有高兴的份。谈婚论嫁时李海英的彩礼要得高还没有什么嫁妆唐老太太也没说啥,低嫁嘛,她们家没啥好挑剔的。   唐老太太第一次对李海英不满是李海英在跟建成结婚后, 那时他们还是新婚期, 塑胶厂还没有给李海英分房子,结婚后她只能跟着唐建成住回家里来。李海英自持高人一等,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就算了,唐老太太跟唐大娘干的她还挑三拣四, 要么说衣裳没洗干净,要么说饭菜做得不好从,反正就是各种挑剔。   但这些都是小问题,这婆媳之间就没有不闹矛盾的,最让唐老太太看不惯的是李海英结婚后还把工资交给娘家,她自己交也就算了,她还企图连建成的工资也一起交回去,要不是建成脑子清醒,这件事情没准就成了。   后来她家建成在部队牺牲了,李海英拿了所有的抚恤金却还对她孙女不好、整日在孙女面前编排自己的坏话又拘着孙女不让她跟自己家人相处的事情让唐老太太恨毒了她。   虞清娴摇头:“我跟她闹翻了,我这回高考成绩不理想没有考上大学,她让我别读书进厂打工,我想复读,她说她没钱供我了。”   虞清娴的话成功的让唐老太太皱起了眉头:“你的成绩那么好,没道理考不不上啊,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原主的好成绩一直都是唐老太太的骄傲。在考试前唐老太太去学校看望原主,原主的老师还说过这次考试原主必能考上好大学呢,怎么会考不上呢?   这个问题不止唐老太太,原主也十分困惑,她在得到消息之时便跑去了学校要求重新查阅成绩,但无奈的是,她的成绩单确实真真确确地写了她就考了那么多分,在她去学校之前,她的老师已经跟教育局核对过好多遍了。   “我跟我的老师也是很匪夷所思,我们查过了,我确实就是这个分数。”在这个年代常有的顶替案例中,李优优一家的顶替工作无疑是做得十分到位的,为了能让这份顶替毫无破绽,李耀宗将他们家的房子都贡献了出来。   李耀宗贿赂的那个人叫高成明,是高中里高三年级的主任,他的大舅子在县教育局工作,李耀宗跟他是一个村的,在前些年村子被并入城里以后又成了一个街道办的人。   城里住房紧张,高成明的儿子明年就要结婚了,他正好在为这事儿发愁呢。李耀宗得知这个消息后便主动找上门去,经过一系列密谈后两人达成协议。高成明把原主的试卷名字改成李优优的。而李耀宗一家人在李优优收到录取通知书后便动身前往李优优大学所在的城市。   同时他放出要卖房子的口风,高成明再伪装成要买房子的人上门问价,在李耀宗要走的前两天便去房管所过户。   这一切都太正常了,谁也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若不是原主后来天衣无缝地去查,谁能想到刚正不阿的高成明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虞清娴这么说了,唐老太太的眉头都拧在一起了:“那不能够啊,你老师都说了,你是水木燕京的料啊。肯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唐老太太说完,又有点不确定了,那了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要是真的搞错她呢?唐老太太赶忙安慰虞清娴:“没事没事,也可能是没发挥好。”   唐老太太话音落地,便想起了虞清娴之前说的话,眼神一利:“你妈为什么不让你去复读,没钱了?你爸那么多抚恤金,送十个你去读书都够了,怎么还没钱给你读?”   想起李海英的尿性,唐老太太一拍大腿:“是不是她把那些钱都给她娘家花了?”   虞清娴低着头沉默不语,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原主的锅。李海英把抚恤金给李耀宗家盖房子时一直都是瞒着原主的,一直到十岁原主才知道这件事情。那时候的李海英正在跟周叔叔接触,原主正处于对母亲患得患失的状态中,发现了这件事也没敢说出去。李海英知道她发现这件事情后也不慌,教她说了许多的谎话来应付唐家。   这件事便一直被隐瞒了下来,上一世原主进厂打工时唐老太太等人对抚恤金的去向就有过怀疑,但原主打死不说,唐老太太他们再生气也没办法。   为此,唐老太太还跟原主生了好大的气。   虞清娴没有替李海英忙着的想法,唐老头唐老太太作为唐建成的父母,他的抚恤金他们也是有资格继承的。他们没有跟李海英讨要这笔钱是想着有这笔钱在原主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当初唐老太太和唐老太太放弃抚恤金也是有条件的,李海英不能改嫁,若是改嫁就要将抚恤金进行公证分配,原主也要回到唐家生活。双方当时还签了协议。   虞清娴道:“她把那笔钱拿去给她大哥盖房子了。”   虞清娴的一席话让唐老太太气血飙升,脑瓜子嗡嗡嗡的响,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拍打着虞清娴的胳膊:“你这孩子,你这孩子,你知不知道那是你爸爸拿命换来的钱?李家那房子都盖了十几年了,你怎么就一句话也不说?”   唐老太太再生气她也控制着力道,并不疼,虞清娴安抚她:“奶奶我错了,我当时发现的时候还小嘛,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再加上那时候她相亲了,我害怕,就没说”   唐老太太望着酷似小儿子的孙女,到底没舍得再指责她,她叹了了一口气,点点虞清娴的额头:“你啊。奶奶打小就跟你说了,咱们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你的退路,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唐老太太说道这里,恨得直咬后槽牙:“这都是李海英的错,她从来就不是个好东西,她在你面前编排我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李海英仗着自己是城里人,是个工人,对唐家很是看不上,原主出生懂事以后,她对原主说得最多的就是老唐家这边的人怎么怎么的难相处,怎么怎么的邋遢。   原主在她的影响下,对老唐家的人的印象都不太好,哪怕唐家这边对她太好,她始终都是有一份顾虑在。   虞清娴把头靠在唐老太太的肩膀上。唐老太太在原主二十一岁那年生病走了,她走后,原主最想念的便是她的怀抱,每当觉得日子痛苦难过时只要想着唐老太太的怀里的温暖,便又觉得浑身都充满力量了。   唐老太太也没说话了,手放在虞清娴的肩膀上,时不时安抚地拍两下。   唐大娘很快便端着一碗西红柿疙瘩汤进来。   西红柿是外头院子里种的,果子结了不少,才红了一两个,唐大娘宝贝着呢,每天都要看一下,刚刚她叫唐大伯去把西红柿摘了下来。   鸡蛋也是自己家的鸡下的,蛋黄很黄,配上院子里的小香葱跟才长起来的小白菜,红的红黄的黄绿的绿白的白,好看极了。   唐大娘给虞清娴盛了一碗,虞清娴喝了一口,便朝唐大娘竖起大拇指:“大娘你这疙瘩汤味道绝了。”   酸中带咸咸中带鲜,面疙瘩大小适中,又软又劲道。   唐大娘眼角都笑出了鱼尾纹:“喜欢你就多来,大娘天天给你做。”   唐老太太这辈子一共生了三个孩子,其中有一个女孩子没养活,就剩下俩儿子,唐大娘嫁过来生了三个男孩,大儿子在部队当兵,二儿子跟小儿子是双胞胎,开学就读高三了,他俩闲不住,去姥姥家那边玩了。   她特别喜欢女孩子,原主小的时候乖乖巧巧白白净净的简直就附和了她对女孩子的一切幻想。再加上她家老大那年落了水,是被探亲回来的小叔子救回来的,唐大娘对原主就更加好了。   那年李海英跟人处对象的消息传回来村里,唐大娘还暗自期待了很久,因为李海英要是再婚了,原主就能回唐家生活了。后来李海英跟她谈的那个对象没了下文,唐大娘暗地里骂了李海英好久。   后面没办法,唐大娘只能加倍地对原主好,只是很可惜,她的好在李海英的嘴里,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是想拉拢原主,想图谋原主爸爸留下来的那些抚恤金。她把她的曲解的想法全部灌输给原主。   唐老太太看着虞清娴吃完一碗疙瘩汤,她对坐在一边抽烟的唐大伯说:“去把你爸爸喊起来,去叫上建文建武他们,把在家里的年轻人们都叫上,再去你二大爷家把你二大爷带来,咱们上李耀宗家给你侄女讨公道。”   唐大伯点点头,也不问讨什么公道,把烟袋在炕沿上敲了敲后就出了门,没一会儿唐老头起来了,父子俩一起出门,没一会儿唐家就进来了十来个青壮年,各个都身材魁梧十分高大。   虞清娴一下子就乐了,在前面的两个世界里,开头时一直都是她孤军奋斗的,她都习惯孤军奋战了,也就忘记了这个世界她其实是有依靠可以找外援的啊。   有了这么些个叔叔伯伯堂哥堂弟撑腰,她为什么要等到四年后再去找李优优报仇?她就应该让李优优在她对未来满心期盼的时候将她一脚踩到泥地里啊。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人世间最残忍的事,大概就是给了你希望又让你绝望么   上一世李优优让原主多绝望啊,那就这一世也让李优优体会一下什么是绝望啊。   她走到唐老太太的身边,小声地说道:“奶,我那个表姐的成绩特别差,之前每次模拟考试她都是垫底的。等真正的高考了,她居然考到了前面去,这超长发挥发挥得也太超长了,简直不合情理。”   “你再看看我,我们老师都说了,我是水木燕京的料,我跟考上了大学的同学对了对答案,我的题目也基本上都是对的,但我居然都没考上,奶奶你说奇怪不奇怪?” 第067章 被窃取的人生   唐老太太纵横八卦场子数十年, 听音便能知意。虞清娴的话音一落她就能把事情想出个大概来。   虞清娴这话听着扯淡,但放在李海英身上就合乎情理了。在李海英那个女人的心里,她们李家的事情就是第一位的, 就连她自己都得往后排一排。   把她亲侄女的学习成绩跟自己亲闺女的学习成绩换一换这种事情唐老太太相信她能干得出来。   唐老太太气得浑身哆嗦, 她拍着自己的大腿骂道:“李海英那娘儿们真是疯了!为了她那个娘家连亲生女儿都能牺牲掉。”   “也怪我,当年我就应该打死不让这个祸害进门!这种女人就应该守着她娘家过一辈子, 你爸当年瞎了眼了看上了她。”唐老太太说着悔得直掉眼泪,连小儿子也一起骂。   她当年眼皮子浅, 一听小儿子的对象是城里人还是个工人欢喜坏了,再打听打听后知道这姑娘孝顺父母有爱兄弟,是个品行端正本分的好姑娘后她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结婚了才知道她错得离谱,但婚都结了,她总不能逼着儿子结婚吧?她们老唐家做不出来那种事!后来塑胶厂看在李海英是军属分了房给她, 她在李海英搬走的那天恨不得放鞭炮!她这些都悔恨死了,她当初要是不同意李海英搬出去就好了, 那样她的孙女就长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借李海英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作践她。   唐老太太越想越自责, 她抹了抹眼泪:“要是当初我强势一点,豁出去一点,不要脸一点,把你带到身边就好了。”   那时候跟着唐建成的骨灰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封遗书,在遗书中写得满满的都是对父母对妻女的愧疚。   再看到李海英那一副天塌了的样子以及对他们的哀求, 哀求他们不要抢走她的孩子, 又赌天发誓的说不会改嫁,还写了保证书,非要跟她签协议。   那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唐家被李海英架在火上烤, 李海英还一副他们要是不同意就去死的架势,他们能怎么办?   这话上一世唐老太太也跟原主说过,她一直到病逝的那一天都还在自责,哪怕原主从来没有怪过她。   “没事的奶奶,现在我回来不也一样吗?”   唐老太太听了虞清娴这话,瞪大了眼睛:“你回来跟我们过啊?”语气中惊喜又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嗯呢,奶奶你不欢迎啊?”虞清娴故意问道。   “欢迎啊,哪能不欢迎呢?”唐老太太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对唐大娘道:“我不是记得你才做了一床被褥吗?粉色的那套,快给娴娴换上。”   唐大娘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那套庆河用过了,那小子不注意个人卫生,脏得很,他睡过的床褥可不能再给娴娴睡。正好我上回买的棉花还有半袋子,我等下上街里去买点儿布,下午就给絮娴娴絮套新的。”   唐老太太对唐大娘很满意。外头唐大伯也把事情跟来的大家伙说明白了。   唐家的人自古都很团结,唐建成这个人在唐大伯那一辈人里也是出了名的人物,到现在还有人拿着唐建成的例子来教育自家孩子呢。   当然这些家长在教育自家孩子要像唐建成一样顶天立地的同时也教育他们要擦亮眼睛,不然取回来的媳妇儿都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李家欺人太甚,我们唐家的人都还没死呢。”唐建成的堂哥,原主的唐伯唐建军听了唐大伯的话,气得拍起了桌子。   他是唐家村的村长,村里各个都服气他,他话音一落,附和声一片。   唐建军一挥手:“走,找他们去。那是我兄弟用命换来的钱,是给我大侄女儿读书用的,他们有什么资格用?”   堂屋里的十几号男人齐刷刷地站起来。   在屋里说话的三人听到了连忙走出去,唐奶奶拉着虞清娴的手,一马当先:“我们也去。”   唐建军皱起了眉头,唐爷爷在边上说道:“你去干啥?就你那老胳膊老腿的去了上伤着你咋整?”   唐老太太年轻时干活太卖力伤了身子,现在腰杆肩膀的还时不时疼。   唐建军的母亲跟唐老太太是亲姐妹,他对这个又是小姨又是堂婶的唐老太太很是敬重,他也开口劝:“我叔说得对,姨你就别去了,要是一会儿伤着了,我回来还得挨我妈撅。”   “不行,我必须得去。”唐老太太知道高考顶替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她家在唐家村里还有点威望,但出了唐家村谁认得她?   “我家娴娴的成绩你们也是知道的,她的成绩谁不夸?现在她才考了三百多分你们信?她还跟考上大学的对过答案了,她做的答案跟人家做的是一样的。”唐家村里也有人跟原主一样在县里读高中的,她高考落榜的消息传回来,村里不少人都在为此叹息。   唐老太太顿了顿:“如果只是这样,我也没啥好说的,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发挥不好落榜了也正常。但怪就怪在这里,李海英家的侄女也是今年高中毕业,她的成绩差得很,之前考试处处都垫底,但这次就拿了六百多分,那成绩比之前的考试翻了一倍还多。这成绩翻番都赶得上你们打的牌都要大,指定有点啥猫腻。”   “光这样也就算了,李海英还处处阻挠你们大侄女去复读,一会儿说读大学没有用,一会儿又说家里没钱的,千方百计的就想让你们去打工。”   “李海英一个工人,她要是真心想让你们大侄女读大学,啥法儿没有?我们都还没死呢,她没钱了不会回来朝我们要?她把钱给她大哥盖房了不敢来跟我们说不会打发孩子来?大家都知根知底儿的,我们对娴娴这丫头怎么样你们都知道吧?学费还能少了她的?”   唐老太太越说越气愤,说到最后面气得直跺脚。   “三娘,我媳妇儿家那边有个大哥在教育局工作,刚好他今年就管今年的高考,我现在就找他去,让他给问问。”   其中一人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便朝外头跑去,把唐大伯停在院子里的车子骑上就走了。   唐爷爷也不再反对唐老太太跟着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李耀宗家去。   一路上他们对这件事情讨论繁多,最后面得到的结论都是不正常。   这成绩又不是地里的庄稼,还能一下子说长起来就长起来的?肯定有猫腻!   到了李耀宗家,唐老头一马当先冲出去踹在门上:“李耀宗,你个龟孙儿给我出来。” 第068章 被窃取的人生   李海英在屋里惊了一下, 有些失措地看向李耀宗:“大哥怎么办?肯定是娴娴回去说我把她爸爸抚恤金给你们用的事情说了。唐家现在来算账呢。”   唐耀宗歪在炕上抽烟,闻言斜乜了一眼李海英:“慌什么?她说你把钱给我花了就把钱给我花了?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事情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外头的拍门声越来越急促:“要什么证据啊,唐建成的抚恤金都快花没了。那可是两千多呢, 我躺着不吃啥也不干也花不完啊。”   唐耀宗看了自己这个从进门到现在就一直叭叭叭个不停的废物妹妹, 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行了行了,你开门去, 我穿穿鞋就出来。”   李海英的父母只有两个孩子,作为女儿, 李海英从小就被父母教导着要听哥哥的话,要帮衬哥哥,这样她的哥哥才会也帮助她。等她嫁人了,她哥哥才会帮她撑腰。   李海英长得算是女孩子里好看的那一波,等她大一点就出落得更加好了, 村里有个小流氓聊天儿的堵在路上调戏她。   李耀宗得知后去跟那个小流氓打了一架,他年纪没那小流氓大, 被那小流氓压着打, 打到头都破了。   李海英一直对这件事情记忆犹新, 也因此对她父母说的她大哥会给她撑腰的事情深信不疑。她觉得就算是全世界都抛弃她她大哥也不会。   李海英压下心里的心慌拉了拉衣角出去开门:“爸妈,你们”   “啪!”随着一声脆响,李海英的头偏到了一边。   唐老太太打李海英时用了十足的力道,几乎就是一瞬间,她的脸便红了起来。她捂着脸瞪着唐老太太, 不敢相信唐老太太居然会动手打她。   要知道她跟唐老太太吵得最激烈的时候唐老太太都没跟她动过手。   唐老太太甩了甩震疼的手掌:“看什么看, 打你不对吗?打错你了吗?”   面对唐家人,李海英的心是虚的,她捂着脸移开了目光。   都说最了解你的一定是你的敌人。唐老太太跟李海英说不是敌人也差不离了,她见状哼了一声:“李海英, 从你加到我们唐家,我田玉兰自认没有磋磨过你,你在厂里上班,你是工人,国家生产任务重需要你,我跟你大嫂连家务活都没让你沾过。”   “你的衣服都是你大嫂给你洗的。你出去打听打听,有哪个当大嫂的给弟媳妇洗过脏裤衩的?你每个月要把工资交到家里,我们家也不靠你那点工资过活,我们在外面说过你一嘴没?”   “建成走的时候我们就问过你你要不要改嫁,你赌天发誓的说你不会,你会把我们建成的骨肉拉扯长大。为了让你们娘俩好过点,我跟建成他爸连我们应得的抚恤金都没要,全都给了你了。”   “我们家建成走的时候级别高,又是为了保护国家设备才牺牲的,他的抚恤金有两千八,那些钱加上部队补给他的津贴一共三千二百块钱,我们一分不要全都给了你了。这些年来,你怎么用的这个钱,我们唐家从来没有问过你。”   “结果到现在我孙女没考好想要去复读你跟她说没钱了?那我可就要问问你了,那些抚恤金你用到哪里去了?你的工资呢?你一个塑胶厂的正经工人,你的工资还供不上一个高中生复读一年?”   随着唐老太太的一句句质问,李海英的脸色渐渐发白。   李海英家现在是并入了县城,但周围住着的都是祖祖辈辈就住在这里的,他们这些人中并不是各个都有工作的。而国人刻在骨子里的八卦因子让他们在唐家一行人进村时就偷偷摸摸地跟了进来。   一传十十传百的,这会儿李海英家门口已经站满了人了。   听到唐老太太说给了李海英三千二百块钱以后人群中一阵哗然。   唐建成牺牲的时候是75/76年,那个时候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一个月才三十多啊,这三千二得干多少年啊?   有些数学不太好的人便掐着手指算起来。   关于这笔抚恤金的去向李海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对众人的视线,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李耀宗就在门后蹲着听壁角呢,听到这里再也待不住了,他走了出来:“哎呀,大娘来了,我这正在屋里做饭呢,都不知道你们来了,快进屋坐,快进屋坐。”   李耀宗的左腿因为早年的意外事故受了伤,到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他比李海英会做人多了,见面便是三分笑,谁家有点什么困难找到他他都能帮就帮,若是遇到不能帮的,便由他老婆刘春草出面了。   夫妻两个一个做白脸一个做红脸配合得天衣无缝。认识他们夫妻俩的人提起李耀宗谁不夸赞?说他为人爽朗大方讲义气,是个老好人。说到刘春草便撇嘴,说那是个母老虎,把李耀宗一个大男人管得跟三孙子似的。   只有跟他们关系格外亲近的人才知道,在李耀宗家,李耀宗说一不二,刘春草事事都听李耀宗的。   唐老太太当初就是被这些表象给迷惑了才会觉得李家兄妹人品都好的。   呸,整个李家最坏的就是李耀宗。说他是笑面虎都侮辱了笑面虎这个词,李耀宗这个男人,阴损到家了。   唐老太太对李耀宗的正面目是看的透透的了,她一口唾沫吐到李耀宗的脚边:“放你娘的阳春屁你才没听到,你家是皇宫吗这么大的动静你都听不着?”   唐老太太决定跟李家人撕破脸了。反正她孙女都决定回家去住了,她还给李家留什么脸面?以前她不撕破脸那完全是投鼠忌器。   唐老太太话毫不留情面,唐耀宗脸上的笑容也落了下来,他那双三角眼阴鹫地看着唐老太太:“大娘。我好生好气的跟你说话,你怎么还骂起了人来?这不好吧?”   唐老头哼了一声。唐大伯作为家里的长子,家里的顶梁柱,他是不爱说话不错,但他在关键时刻从来没有掉链子过。   刚刚来开门的是李海英,就由他娘出面去对峙,现在开口的是李耀宗,唐大伯怎么能怂?   “我觉得我娘说得挺好。李耀宗,你这房子盖挺好,不便宜吧?”唐大伯往院子里看。   李耀宗家的房子很大,四间正房三间西厢,东边是院墙,院子也很大,都打上了水泥地坪。   虞清娴也迅速打量了一眼,李耀宗这房子盖得确实不错,在八十年代,这样的房子甚至都可以说是是豪宅了。怪不得高成明会铤而走险帮着李家篡改高考信息。   李耀宗听见唐大伯的话,眼神都没变一下:“可不是呗,这一辈子都为了这房子在打工,当初借的外债到现在都还没还清呢。”   李耀宗的神情随着他说的话渐渐地变得苦恼了起来,好似真的是个背了一身债的人一般。   李大伯哼了一声:“确实,这良心债最不好还了。我们都忙着呢,今天来这也不是为了跟你们废话的。我就想知道我弟弟那三千多的抚恤金跟补偿费,现在还剩下多少,这不过分吧?”   最后一句,唐大伯是问的是唐家村的兄弟侄子们以及和来看热闹的群众。   唐家村的人自然是要挺唐大伯的,他们高声应道:“当然不过分,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围观的去群众也没觉得过分。就像唐家村里的那些人说的一样,这本来就是应该的。李海英的事情在村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在他们看来,唐老太太一家已经是十分讲道理的人家了,李海英能找到这样的婆家简直就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特别是那些婆婆不好相处的,她们恨不得跟李海英换一换。   而那些上了年纪的婆婆辈的人看着唐老太太的目光都带着些恨铁不成钢。她们都觉得唐老太太这个婆婆当得简直就是丢脸。   这要是换成她们,唐建成的抚恤金李海英一分也别想得到,她那工资也得上交,别想着给娘家一分。   心慈手软,妇人之仁。那些个婆婆恨不得跟唐老太太来个身份互换。   “大哥,我妹夫的抚恤金都在我妹子那呢,你来问我就真是问不着。”反正李耀宗是不会承认他用了妹夫的抚恤金来盖房子的。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   “是不能问你。”唐大伯看着躲在李耀宗后头的李海英:“弟妹啊。去年干旱庄稼收成不多,偏偏爸妈今年身体都不太好,不是这痛就是那疼的。我这还得供俩孩子读书,这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我就想着吧,我弟弟留有不少钱,你看看你能不能拿出个三头五百的给爸妈看个病?”唐大伯的说辞是一路上大家在路上想出来的:“这些年我们也没让你往家里拿过钱,要不是这实在是太困难,我都跟你张不开这个嘴。”   随着唐大伯的话,被众人忽略掉的李海英再一次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   那年李耀宗盖房子钱不够去找她借钱,她从李耀宗的抚恤金里拿了两千出来。这些年里,她大哥一家基本上月月都要去她那里刮个三五十的出来。   那些抚恤金早就被用了个七七八八了,剩下的抚恤金跟存款在半个月前也被李耀宗要走了。因为他们要去大城市生活了,钱不够。   李海英浑身上下加家里的存款也不到一百了,这连那些抚恤金的零头都不到。   李海英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李耀宗,李耀宗跟她对视了两秒后避开了她的目光。   李海英有一瞬间的怔忡。   她张张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站在唐老太太身后的虞清娴,她大步上前抓住虞清娴的手:“唐清娴,我好歹也是你妈吧?你就让这些人这么欺负我?” 第069章 被窃取的人生   李海英抓得很用力, 许久未曾修剪而变得格外长的指甲嵌入到虞清娴的手臂上,把虞清娴掐得生疼。她伸手去掰李海英的手,李海英越掐越紧。   唐老太太撸起袖子去拉李海英:“李海英, 你都当我们唐家是个死的是吧?”   唐老太太长年干活, 李海英就在车间做个轻省活儿,力气比不上唐老太太, 被她扯得疼了便松了手去掰唐老太太扯着她的手。   原主的一个叔叔就站在虞清娴的边上,他看着虞清娴被掐出血痕的胳膊皱起眉头:“建成媳妇儿, 你这也太狠心了吧?我们唐家人还在这儿呢你就敢这么干,那我们唐家人不在的场合呢?你是不是对我大侄女儿非打即骂?”   随着这位叔叔的话,大家的视线都停留在虞清娴的手臂上,那冒着血的伤口让众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李耀宗在心里又一次骂李海英是个蠢货。   唐老太太气不过,给李海英也来了一爪子, 李海英疼得嗷嗷叫。   李耀宗知道自己不能不管了:“亲家大娘,有话好好说, 做这幅样子做什么, 平白伤了和气。”   他话音刚落唐大伯就反驳了回去:“和气?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和气好讲?”   唐老头在此刻发话:“行了, 闹成这样做什么?”唐老头的话让李耀宗松了一口气,还没喘匀呢唐老头又开口了。   “海英媳妇,以后这娴娴啊就归我们管了。我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建成的留的钱呢,有我们老两口的一份,你跟清娴也有一份。”   “这些钱分四份。这么些年你照顾娴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所以她的那份钱我们就不要了, 但我们老两口的你得给我们。当年我们不要是我们和善,现在我们想要了,也说得过去嘛。毕竟我跟你妈都老了,身体都不好。”   李耀宗跟李海英的脸色十分之差, 三千二分成四份一份份正好八百块,唐老头跟唐老太太的加起来就是一千六。现在让李海英拿一千块钱出来的费劲,上哪儿弄一千六去?   李耀宗倒是有,他这些年从李海英那里搜刮来的钱他都留着呢,现在手里七八千是有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想着去李优优上大学的城市安家落户了。   但他只有朝李海英拿钱的份儿,他凭啥拿钱给李海英堵窟窿?   李海英在唐家做媳妇儿的那几年是没有白做的,唐老头发话,那就意味着这件事情成定局了。   “我们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要见到1600块钱,要是见不到,那我们就法庭见。”   唐老头说完率先走了,他带来的唐家村的人也跟着走了,唐老太太对李海英吐了一口唾沫,也拉着虞清娴走了。   看热闹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了也陆续散去,李耀宗看着还在发呆的李海英怒斥:“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不够丢人现眼的吗?”   李海英如梦初醒,忙不迭的跟着李耀宗回了屋。   此时的李耀宗早就没有了先前的从容淡定,一进屋他便转过身来,把他后头的李海英骂了个狗血淋头:“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娴娴不帮你了?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李海英也很冤枉:“我就跟她说家里没钱让她念书,让她进厂做文员啊。跟以前一样,我没打她也没骂她,谁知道她是哪根筋没搭对要跟我这么闹?”   李海英说完,又继续道:“大哥,你可得帮帮我,这1600块钱我实在是拿不出来。唐老头那人我了解得很,轻易不开口,开口就是说一不二的...”   李海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耀宗打断:“我哪里有钱给你?等优优的录取通知书到我们就得走,不走就得出大事。”   “那大城市是那么好安家的吗?喝一口水吃一根菜都得花钱。你大哥我残疾啥也干不了,你大嫂就是个大字不识的妇女,优优还小呢,我们帮不上你。”   李耀宗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熟练地跟李海英诉苦。   若是以前,李海英听到李耀宗说这些话她就不会再继续跟李耀宗提要求了,但这次不一样。   “大哥,我前几天不是才给你1000吗?你把那1000给我,我再找找人凑凑,凑够三五百的把钱给唐家,要不然我是得去坐牢的啊大哥。我不想坐牢。”李海英知道自己理亏,倘若对簿公堂,她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李海英都明白的问题李耀宗不会想不明白。要让他拿钱出来给李海英去填窟窿,李耀宗不愿意。   “还不是都怪你,你要是好好笼络着娴娴,那就啥事儿也没有。”李耀宗之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所依仗的就是唐老头的亲孙女是亲近他们的,她会挡在他们的前面跟唐家对峙。   李耀宗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被他们拿捏在手上的姑娘会忽然叛变,难不成考不上大学真的会让人性情大变?   李海英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直信任的大哥会在她有困难的时候不帮她就算了,还一个劲儿的责怪她:“怎么能怪我?要不是你跟我嫂子一直跟我说要把娴娴的高考成绩还给优优她能变成今天这样?她一直那么听话,要不是高考对她的打击太大,她能变成今天这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把这些事情都怪到我头上来了?你不是也同样换成绩的吗?要不然我怎么敢这么做?”   因为一千六百快钱,这对守望相助了半辈子的兄妹开始了互相埋怨,最终二人不欢而散。   ····   唐家人从李家的巷子出来便往政府门口去,唐老太太去政府对面的小卖部里花了一块多钱卖了十来根的甜酒棒冰来分给大家伙儿。   此时正逢酷暑,大家折腾了这么久确实都渴了,拿到棒冰,感受到那股凉气,各个脸上都笑开了花。   唐老太太还额外给虞清娴买了一瓶汽水:“快喝,那小卖部老板说可好喝了,凉飕的呢。”   一瓶汽水三毛钱,都能买四五根棒冰了,要是平时唐老太太是绝对舍不得买的,也就是虞清娴在这儿她才会花钱买。   虞清娴经历过两个世界了,各类饮料她喝了不少,她也不馋这些东西。不过这是唐老太太对孙女的一份心意,虞清娴怎么能辜负?   她把汽水递到唐老太太面前:“奶你先喝。”   虞清娴的举动让唐老太太乐开了花,她把汽水推开:“奶不爱喝,喝不来这些个洋玩意儿,你喝你喝。”   “奶你不喝我也不喝了。”   听了虞清娴的话,唐老太太这才接了瓶子。喝之前她想起前几天跟老姐妹们的闲聊,她们说现在的孩子越长大越难搞了,特别瞎讲究,喝水非要自己用一个杯子,要实在没被子了还不爱跟人家对瓶子喝。   唐老太太仰着头不沾瓶口的喝了一口,眉头皱得死死的:“这汽水可真不好喝,还不如糖水呢。”   唐老太太觉得怪怪的:“娴娴你喝喝看,要是不好喝咱们就别喝了。”   虞清娴喝了一口,感受着碳酸饮料自带的气泡在自己的嘴巴里鼓舞:“我觉得挺好喝的。”   唐老太太仔细观察了一下,见虞清娴一口接着一口的喝,放下心来:“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见一瓶汽水马上就要见底,她又问:“还要不要?奶再去给你买一瓶?”   “不要了,不要了。”   就在祖孙俩说话之时,说去找大舅哥打听消息的人推着车从政府里出来了。唐老头等人立马围了上去。   “怎么样?怎么样?”   帮忙问话的人叫唐建党,他擦擦额头的汗,也不卖关子:“我大舅哥听到这件事情以后也十分诧异,当场就给一高打去了电话跟大侄女的班主任询问大侄女跟她那个表姐平时的成绩。”   “得知她们的成绩真的掉了个个儿后,我大舅哥叫我回去等消息,最迟到晚上,他会给我一个答复。”   高考之事非同小可,要是真的有这种调换成绩的事情发生,唐建党的大舅哥这个作为这回高考的总负责人也要吃挂落。唐建党的大舅哥对此十分的重视。   唐老头等人松了一口气。在来找李家算账的路上他们就商量好了。找到李家不能透露出一点关于高考成绩的事,他们没有证据,要是透露出去了只会打草惊蛇。   不如将此事按捺下来,等查清楚真相了再去早李家人算这一笔账。   唐大伯一脚踢开脚边的石头,发狠地说道:“等着吧,要是真的成绩被换掉了,他李耀宗跟李海英一个也别想跑。”   他就那么一个弟弟,他那一个弟弟就留了这一根独苗,他弟弟的遗书里交代他要照顾好侄女,现在照顾成这样,他日后死了都不敢下去见他弟!   唐老头也脸色阴沉。   唐建军的脸色也相当的不好。这年头谁家能出个大学生那是祖坟上冒烟儿的事情,他们唐家村这个学期也有不少人参加了高考,但一个考上正经大学的都没有。   八九个人考,六个没考上,剩余的几个?里成绩最好的也就考上了省内的师范。就这他们还高兴得不行不行的呢?要是建成的女儿真的能考上个名牌大学,他们唐家村又得出多大风头呢?   李耀宗这舅舅跟李海英这妈真是歹毒,竟直接断人前程!   一行人回来村后直接就在村公所坐着不走了,唐建党给她大舅哥留的是村公所的电话。   干坐了好几个小时,气氛越来越焦灼,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也到了干部们该下班的时间了,电话还没来,大家心里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叮铃铃’,就在这时,电话声响了,坐在门口的唐大伯跟唐老头蹿了进来,等待的众人也慢慢地围在了电话机旁。   唐建党深吸一口气,在唐建军的目光中拿起电话。   “建党啊,能听见我说话不?我是你姐夫。”   “下午我听到你说的情况以后就去了一高,把她们两个往期的试卷作业啥的找出来后又去了一趟市里,找出她们的高考试卷出来做对比。”   “比对的结果证明你所说的顶替事实成立。试卷署名为‘唐清娴’的试卷跟李优优的笔迹完全相同,而署名为‘李优优’的试卷不仅字迹跟唐清娴的一模一样,名字也有涂改的痕迹。”   “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这次参加所有监考的老师跟一高初三年级的老师们已经被完全的召回看管了起来。”   “建党,这件事情影响太过重大了,你帮我安抚一下家属,让他们给我们两天时间,两天后,我们会对此次事件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070章 被窃取的人生   这年头的电话不隔音, 唐建党大舅哥说的话被众人听了个齐全。   听懂了唐建党大舅哥话里的意思,唐大伯一脚踢在桌子上:“妈了个巴子的。”   唐老头猛抽旱烟,哑着嗓子说:“这件事情没完。”   “对, 没完。要是教育局这回给不了我们满意的答复, 我们就去告状,县里不行就市里, 市里不行就省城,省城要是还不行咱们就上首都。首都要不行咱们就找媒体。我就不信了, 这天底下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了。”唐大伯附和自家父亲说的话。   高考啊,这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呢?多少农家子弟读了一辈子书就靠着这高考改换门庭呢?要是这样的事情都能作假,让那些有手上有钱有权的人对这件事情暗箱操作,那这个世界还会好吗?   唐大伯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他们唐家村的人都重视教育,村里在读书的孩子不在少数, 这件事情要是不查个水落石出,没准哪天被顶替的人就是他们的孩子了。   “对, 这种事情不能姑息, 咱们老农民送个娃娃上学不容易, 家底都快掏空了就说想让他们有个好前程。这种顶替学历的事情有一就会有二,毁的可是孩子们的一生!”说这个的人家里就有马上要高考的孩子,以己度人,光想想自家孩子的学习成绩会被人顶替他就觉得愤怒难受。   “对,如果教育局给咱们的答复不满意, 那咱们就闹出去, 闹得大大的,天底下不可能没有咱们老农民说话的地方。”   村公所的办公室里乱糟糟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抒发着自己的看法。   唐老头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他才道:“大家伙儿都上我家吃饭啊, 我家那口子在家里杀了几只鸡,劳烦你们今天跟我们跑上跑下的了。”   村里的人丢下一天的活计陪着他们家在外头跑,唐老太太跟唐老头都会来事儿,早在回村里时她就吆喝这帮帮他们撑场子的兄弟晚上去家里吃饭了。   大家在外头跑了一天都累了,听到有鸡肉吃大家的精神都振奋了起来。   “我老婶儿真是太客气了,杀什么鸡呢,我们什么忙也没帮上。”   “就是,要我说啊,这饭菜不请都行,又不是外人,咱们都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子孙,守望相助不是应该?”   “对对对,旺子说得对。”   唐老头咧嘴笑了笑:“话是这么说,但你们必须去啊,你们婶子杀了好几只鸡呢,你们不去吃就白瞎了。”   既然要请客,就不能不让人吃饱,那么多个大老爷们儿杀一只鸡哪里够吃?唐老太太忍着心痛把家里养的那几只公鸡杀了炖上。唐大娘则和面开始蒸花卷。   这时候菜园子里的菜也都熟了,唐大娘让虞清娴去菜园子里摘写豆角、茄子西红柿回来,豆角、西红柿跟茄子切成块儿丢到锅里跟自家做的黄豆酱一块儿焖,做出来的卖相不咋好看,可香那是真的香啊。   虞清娴跟着唐老太太在院子里摆上三张桌子,把菜一份为三份端到桌子上,唐大娘则去了他们的房间,抱了一罐子的米酒出来。   米酒是唐大娘自己酿的玉米甜酒,喝不醉人,味道绵甜香醇,喝过她酿酒的人就没有不爱的。   唐老头带着一群人进屋,唐老太太在自己的围裙上擦擦手迎了上去:“建党他大舅哥来电话没,怎么说的?”   “跟娴娴说的一样,把名字换了。”唐老头言简意赅。   唐老太太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我就说我孙女不可能就考那么一点分数!老头子,你说这事儿李海英知不知情?”   “那还能不知情的?你寻摸寻摸李海英不让娴娴复读不让她再高考的事儿,不就是怕她再考考得太好让人怀疑吗?”   “也不知道李海英这个人是怎么想的,她妈的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唐老太太咒了一声,那边客人们都上桌了,唐老太太对唐老头道:“今天大家帮了咱们老大忙了,家家户户都耽误了不少活儿,你一会儿好好跟他们喝一杯。”   “知道了。”唐老头抬脚朝饭桌走去。   唐老太太去了厨房,帮着唐大娘把蒸好的花卷拿到盆里给外头端去。   外头的人都在谈论自家侄女成绩被顶替这件事儿呢,唐大娘气得肚子都疼了。她把盆递给灭了炉灶火的虞清娴:“娴娴把这花卷端出去吧。”   虞清娴听话的端着花卷出去了。唐大娘趁机跟唐老太太说话:“妈,你说李海英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哪个女人不是盼着自己孩子好的?她就清娴这么一个女儿,听话懂事贴心成绩也好,她咋就这么看不上?她这后半生不还得看自己的女儿?她现在这么糟践清娴,就不怕清娴以后知道这件事情了怪她恨她?难不成真的想要靠她那个侄女给她养老?”   唐老太太冷笑一声:“她那个侄女你又不是没见到过,就是个被惯坏又自私的蠢货。她要是过得好啊,她这个当姑姑的可能还能捞着点好,要是过得不好啊,别说她这个姑姑了,就连她亲妈估计都白扯。”   “李海英拎不清咱们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了,替她操什么心?反正啊,清娴她是靠不着了,她不是为了她侄女连亲生女儿都要靠边站吗?那她就等着她侄女给她养老吧。”   虞清娴从外头回来,婆媳俩不再说话,等拿完最后一锅花卷,三人一起去外头桌子上吃饭。   三张桌子喝酒的男人们坐一桌,女人们做一桌,这张桌子上的饭菜都是唐大娘特地摆的,一上桌,唐大娘就给虞清娴夹了个鸡腿鸡翅。   “快吃,大娘特地给你留着的。”原主喜欢吃鸡翅和鸡腿,于是只要原主回家,家里只要杀了鸡鸭,那么鸡腿跟鸡翅就一定是原主的,谁也别想染指。   “谢谢大娘。”虞清娴朝唐大娘甜甜一笑,夹起鸡翅吃了起来。   唐大娘的鸡是炒过了才炖的,鸡皮软糯,里面的鸡肉嫩得很。跟鸡肉一起炖是唐大娘前几天上山去采的松蘑,肉香,菜也香。   原主喜欢吃米饭,于是在极少吃米饭的唐家时时刻刻都会准备那么几斤,原主一回来他们就给煮上,这次也不意外。虞清娴用鸡汤泡着米饭,再蘸着汤汁吃了一个花卷,在唐大娘跟唐老太太的不断夹菜当中吃了三个鸡翅,两个鸡腿以及好些茄子豆角。   听她说吃不下了,婆媳俩才停手。剩下的翅膀和鸡腿两人也没动,打算留着给虞清娴明天吃。   这一顿饭在夜里七点多终于吃完了,虞清娴跟着唐大娘她们收拾干净以后才去唐大娘特地给她准备的屋子里睡觉。   被子褥子都是唐大娘新做的,被罩和褥子罩都是她下午去新买的。褥子罩是粉色带碎花的棉布,被罩是粉色带大红花大绿花的绸面被子。唐大娘的手巧得很,做好以后还在外头的院子里晒了晒,躺在这套被褥里,鼻尖闻到的都是阳光的味道,一点异味也闻不着。   一夜无梦,虞清娴醒来时睁眼看着屋外,早晨的暖阳撒在地上,天空蓝得看见不见一丝杂色,远处的青山笼罩在灿烂的暖阳中。唐老太太在院子里喂鸡。她们婆媳都勤快得很,光鸡就养了十几二十只。   虞清娴叠了被子穿鞋下地出屋子,在水井边上摆着一个搪瓷水盆,搪瓷水盆的边上是一个印着牡丹花的酒红色暖水壶,粉红色的毛巾搭在水盆上,边上的放了个小凳子,小凳子上放着搪瓷杯跟新的牙刷牙膏。   那都是给虞清娴准备的。这样的场景在原主的记忆里十分常见。   虞清娴过去刷牙洗脸,唐老太太拿了凳子坐到虞清娴的边上,跟她说起了话:“上次你来用的牙刷不行了,落了好大一层灰,正好家里备了不少新牙刷,就给你拿了一支新的。”   唐老太太解释完,又问虞清娴:“你的高考的事情教育局那边都查清楚了,你打算咋办?”   虞清娴吐掉嘴里的泡沫:“奶,现在不是我打算咋办,得看教育局那边咋办,现在各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都发下来了,李优优的成绩单估计也快到,在这种情况下,李优优肯定是不能去上学的了,现在就看教育局那边能不能摆平这件事,把李优优的名字换成我的了。”   唐老太太光想想就觉得难,她叹了一口气:“要不咱们再复读一年吧?”   如果能有能有更简单的上大学的方式,虞清娴是不想再读一遍高三的,她喝口水涮掉嘴里的泡沫,倒了热水到搪瓷盆里,把毛巾丢到水中浸湿:“看看教育局那边怎么处理再说。”   "只能这样了。"   唐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你大娘早早的就上山捡蘑菇去了,厨房里给你留了早餐,你洗完脸就去吃去。你大伯跟你爷爷都上山去了。”唐老太太交代了家里人的去处。   虞清娴洗了脸去厨房吃了早餐,这一天就跟着唐老太太给家里的东西洗洗涮涮。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唐老头给李海英的最后通牒是今天,教育局承诺的给他们交代的日子也是几天。   一大早,唐家人就穿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衣裳,吃了早饭后唐大娘锁了家里的门,五口人往城里去,在村口遇到了等待多时的唐建军跟唐建党两兄弟。大家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先去塑胶厂找李海英。   这两天李海英的日子难过极了。县城就那么大,一杆子从天上掉下来砸死的十个人里有八个都是七拐八拐的亲戚,她的那点事情早在这两天传了个遍。李海英无论是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大家议论她的声音。   饶是脸皮再厚,李海英也有点招架不住了。   随着两天期限越来越近,李海英整个人也愈发地焦灼起来,她这两天只要一得空就去磨李耀宗给她钱。李耀宗被她磨得烦了,听见她的声音连门都不开了,跟以前只要知道是她回来就在门口等待,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的样子天差地别。   李海英猛不丁地看清了亲哥的真面目,又催款在即,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整个人也变得憔悴不堪。   虞清娴在塑胶厂的门卫室等待,在见到李海英的那一刹那,虞清娴都惊呆了。今天见到的李海英跟原主的记忆里以及两天前虞清娴见到她的模样相差得实在是太大了。   唐老太太在虞清娴耳边轻哼:“装模作样。娴娴你别被她的表象给迷惑了。她今天这幅打扮跟当年你爸爸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你看着吧,等会她就得来跟你诉苦。”   唐老太太果然是了解李海英的,李海英一走到虞清娴的面前,怯怯懦懦地叫了一声爸妈哥嫂,再泪眼涟涟地拉住虞清娴的手:   “娴娴,你跟妈回家吧。妈知道错了,妈不知道你那么想读书。妈在这两天也想明白了,是妈错了,妈不应该逼你。”   “你跟妈妈回家,你想读书就读书,你想干嘛就干嘛,妈都随你,你跟妈回去行不行?”   “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走了,让妈怎么活啊?你想想,这么多年,妈对你不好吗?啊?你怎么这么狠心?”   李海英声泪俱下,不明白内情的还以为虞清娴是个多么多么不省心,让寡母操碎了心的女儿呢。   就像现在,便有不少路过塑胶厂的吃瓜群众站在路边,对着虞清娴指指点点。   虞清娴扒拉开李海英的手:“你这话说得就有点过了。你只有一个一个女儿没有错,但你还有侄女啊,你不是常常在家里夸你侄女多么多么优秀,多么多么孝顺你吗?你不是还常说我指望不上,最后还是得靠她吗?”   虞清娴的话让李海英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她以前确实经常那么说过,但那时候不是不知道她大哥一家的真面目吗?而且她说的也是实话啊,比起不会说话的女儿,嘴甜会捧人的子女确实更孝顺她啊。   虞清娴望着李海英,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李海英对女主的一次否认。   “你也别说什么对我好的话,你对你侄女比对我可好多了。”   “小时候我爸送我去少年宫学跳舞,李优优见了也要去。就因为老师多夸了我两句,她就回来跟你哭诉,然后你就不让我去学舞蹈了,说学舞蹈会让我分心,会让我学习成绩下降。然后到了初中,李优优每次都在文艺晚会上独舞大出风头,你又在怪我没有一技之长,无法给你长脸。”   “除此之外还有绘画、书法、下棋、游泳,只要让你侄女不高兴了,我就再也不能学了。”而原主没学成的这些才艺都会在后面成为李海英嫌弃她的理由。   “在你心里,我唯一比你侄女好的就是成绩比她好,每次成绩下来,她都会难过自责很久。她越难过,你就对我越没有好脸色。”   “小学考初中,初中考高中,别的人的妈妈都会给孩子做好吃的,再不济也会给孩子准备一根油条两个鸡蛋。而我,什么都没有。”   “你还说你厂里生产任务重,忙,每天早出晚归,我只能吃食堂,自己做。”   “我以为你是真的忙,后来我才知道,你没给我准备这些东西却给李优优准备了不少。一到大考,你就给她买麦乳精买葡萄糖。我什么都没有,我想喝麦乳精想喝葡萄糖还得去我奶奶家。”   “我考大学了,你终于看到我了,给我送牛奶,给我准备好吃的,我早上去考试也吃得上鸡蛋油条了。”   原主因为缺爱,于是格外的渴望爱。因为李海英总是否定她,于是她铆足了劲儿也要在李海英面前证明自己。   后来李海英过得不好,她还是去伺候她,别的她不念,念的就是李海英在她的童年时期少年时期里给她的那一丁点的甜。   所以在得知一切真相时她才那么恨,恨李海英毁了她少女时期的虚幻的美好。   有些问题,原主一直到进了系统空间都还在想还在念,她没有机会再问出来了,她托虞清娴给她问一问:   “我就想问一问你,你既然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要生我?我爸走的时候你明明能抛开我的,你为什么不抛开?”   李海英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沉默了起来。   她自然是不爱唐清娴的,怎么能爱呢?   当初她进塑胶厂没多久后就跟厂里工会的一个干事处了对象,他家是农村的,有三个姐姐两个妹妹,他是家里唯一的独苗。他能读书,是举了全家之力供起来的。   他最爱穿白衬衣,笑起来时会露出两颗小虎牙。他会教她认字,会给她讲她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会给她唱她没听过的歌。   她们的感情美好极了。   可是没过多久,她的那个对象就跟厂里的另外一个家境好的女的勾搭上了就跟她说了分手。恰好那时候保安队长给她介绍对象,她都没仔细了解过唐建成答应跟他处了。   越跟唐建成相处李海英就越发的痛苦。唐建成是这个年代里典型的男人,他不会说好听的话哄女人开心,不会跟她说动听的情话,不会唱曲调婉转的情歌。   可她不能离开,因为她们处对象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大哥大嫂知道她即将嫁给军官更是高兴不已。在这种情况下出生的女儿怎么可能得到她的喜爱呢?   唐建成终于死了,她以为她能够脱离苦海了,她可以离开这个令她窒息的唐家去奔向她的自由了。她大哥知道她的心思,就跟她说,她若是从唐家离开,唐建成的抚恤金、她的孩子一个都无法得到。   家里的房子年久失修,若是下了雨家里漏得就跟水帘洞一样,她侄女都冻病了,他的腿也时不时的就会疼。   李海英心疼她哥心疼她侄女,决定不再改嫁,先把唐建成的抚恤金拿到手再说。   唐建成离开三年后,她跟厂里的周技术员在一起了,周技术员跟她的初恋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她以为他们会走到一起。那时候的她大哥为了避嫌,还没有用唐建成的抚恤金。   李海英想得很好,等她跟周技术员在一起了,她就把属于唐老头老两口的抚恤金给她们,属于她的那一份跟女儿的那份也不少了,足够她们母女在周家站稳脚跟了。   就在李海英畅想未来时,周技术员跟她分手了。原因就是像前些天女儿跟她闹翻时说的那样,周技术员接受不了她把每个月一半的工资给娘家。   李海英无法理解,那又有什么呢,她是没有了一半工资,但她也不穷啊,她手里的钱是他工资的好几倍啊。   在李海英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周技术员又火速相了亲跟别人结了婚。李海英内心的痛苦无法宣泄,于是她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了唐清娴的身上。   李海英想,当初若不是唐建成,她跟她的初恋还有复合的希望,若是唐建成还在,她也不会被人挑挑拣拣嫌弃成这样。她越想越气,对唐清娴便越发的冷酷,要求越发的严格。对嘴甜会说话的侄女就越发的喜欢。   李海英不是不知道她的想法不对,但那又怎么样,她的女儿离不开她,她再怎么对她,只要她对她温柔一些,对她亲近一些,她那渴望母爱的女儿就会乖乖的听她的话,回到她的身边。   只是这一次,以前那些百试百灵的招数在她女儿身上不灵了,她示好也好,诉苦也好,装柔弱也好,她油盐不进,仿佛真的不再对她这个母亲抱有期待一般。   看着女儿脸上的平静的表情,李海英终于觉得恐慌了起来。   李海英的感情纠葛虞清娴不知道,原主也不知道。虞清娴想,这个答案短期内,她或许无法从李海英的嘴里知道了。   唐老太太抹抹眼角,伸手握住了虞清娴的手,虞清娴转头对她安抚一笑。   唐老头目光沉沉地看着李海英:“看样子,该我们的那份钱你是没有准备好了。那我们就法庭上见吧。”   一行人转身走了,徒留李海英站在原地,接受围观人群的指指点点。   唐老太太一直拉着虞清娴的手,等走出去好远了,她才跟虞清娴道:“乖孙,今晚回去奶奶就给你炸油条吃,鸡蛋咱们家有的是,让你大娘做个卤,咱们卤鸡蛋吃,你想吃几个就吃几个。”   “就是,一会儿让你大伯给你去买麦乳精去,你拿来当水喝都行。”   唐老太太跟唐大娘的话十分暖心,虞清娴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说着话聊着天便到了教育局,唐建党的大舅子早就已经等着了。   他们被带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有很多人了,市教育局的领导一大早就到了,县教育局的领导们也基本都在,一高的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等教职工也来了,除了他们还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公安。   众人在唐建党的大舅哥张科长的示意下落座。在场唯一的一个公安翻开笔记本对他们道。   “昨天晚上接到教育局的报案后,我们对参与这次监考的老师们都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审问,在审问到高三年纪组主任高成明时他坦白这次是收了李耀宗的贿赂后把你的名字跟李优优的换了一下。”   教育局的排查十分简单,高考在老师中大致分为以下几个环节:监考、封卷、批改、最后整理上报。每一个环节负责的人都是不一样的。   其中最有可能做手脚的是监考人员跟封卷人员,毕竟批改人员是市里各大高中的人轮流国歌批改,谁也不知道是谁负责哪一科,想要收买他们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而监考封卷用的基本都是本校老师,他们大多都居住在学校的家属院里。   这时候学校都已经放假了,参与监考跟封卷的老师们忽然被召集前往公安局时许多人都懵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一众懵懂的人中,一脸惊慌时不时就要擦擦额头的高成明就显得格外显眼了。   这时候的高成明还没有后世原主去寻找真相时的那么老奸巨猾。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违背师德的事,这时候正是最心虚忐忑的时候。   都不用公安怎么审问,他就倒豆子一样的把自己收受贿赂跟作案过程说了出来。   “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已经将涉案人员李耀宗、李优优带回公安局…” 第071章 被窃取的人生   虞清娴在派出所见到了那个窃取了原主人生的李优优。   她跟李海英长得有三分相似, 因为常年练舞,她的体态优美,留着一头柔顺的黑长发, 她喜欢穿白色的衣服, 今天她穿的就是一套白色的纱裙,显得她越发的娇弱。   见到虞清娴, 她先是幽怨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 她叹了一口气,又默默地移开了目光,同时水汽也聚集在眼眶中。   虞清娴默默地看着李优优表演。她自认为也是穿越过两个世界的任务者了,也算是有见识了。但每一次她才刚刚升起一点点的优越感,现实生活就啪啪地给她打脸。   上一个世界里她刚刚才去的时候贺文静虽然段数低, 但也是个小绿茶了,李优优就不一样了, 她简直就是个白莲花啊。   瞧着欲语还休地神情, 瞧着说流就流的眼泪。好家伙, 后市那些演员都赶不上她。她有这本事去娱乐圈闯荡不行么?没准还能混个影后啥的来当当,专门欺负小表妹算啥?   在原主的记忆里,每当李优优做错事或者想要她什么东西的时候,李优优就是这样一副神情。   她一做这幅神情,李海英那个脑残就会把她想要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在学校也是, 她跟原主有矛盾时也是这翻姿态, 然后班上那些怜香惜玉的同学就会先入为主的认为都是原主的错。   不过这里了可不是学校,也不是家里,李优优这番变态注定没用。   “清娴,你都听公安说了?”原主的班主任也在公安局里。她姓刘, 是个三十五六的女老师,她是师大毕业的,一毕业就被安排进了一高当老师,因为她带的班成绩好,没两年就当了班主任。原主这一届已经是她带过的第三届学生了。   她带过的三届学生里,别说高考顶替了,就连高考作弊的都没有。自打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外她就憋着一口气。   刘老师是个好老师,她对原主很好,后来原主不复读念书时她还去原主家找过原主很多次。好几次原主都被她说通要拿起书本了,结果又次次都被李海英给劝掉了。   原主结婚的消息传出去,刘老师对她十分失望,再也不劝她了,后来她跟刘老师在医院相遇,刘老师还记得她,还十分感慨地跟原主说:原主有天分,肯努力,若是当初复读,成就绝不止于此。可惜了。   “刘老师,公安都跟我说了。”   刘老师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虞清娴的胳膊:“我问过教育局那边了,他们说你的学习成绩是真实的,他们已经把这件事情跟录取李优优的那个学校说了,现在就等着那边的回复呢。”   那边公安已经在问李优优话了,无论公安问什么,李优优就只会含着泪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受害者呢。   刘老师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作为一名老师,刘老师在学校时听得最多的话就是不要歧视学习不好的同学,他们或许学习趁机不好,但肯定也在别的方面有一些过人的优点。   从业十几年,刘老师也一直像当初教导她的那些老师说的那样,做到了有教无类。她喜欢学习成绩好的学生这无可厚非,但对于李优优这样有自己特长的学生她也不讨厌。   李优优甚至还是她们班上的文艺委员,次次学校有什么才艺类的活动她都很放心的交给李优优去组织的。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前,她对李优优的印象都是虽然娇气了一些,人品没什么大问题。然而这个认知在今天被她完全推翻。   从她打听到的消息来看,李优优对这次的顶替事件是完全知情并且参与其中的。根据高成明的供述,他的主要工作便是从众多试卷里找出唐清娴的试卷,将唐清娴的试卷上的名字改成李优优。那么李优优的名字又是怎么变成唐清娴的呢?   那是李优优本人一笔一划写上去的。   证据确凿,又有高成明这个受贿的人亲口指认,李耀宗跟李优优辩无可辩。   教育局的人这次来也是带着对他们的出发来的。   高成明收受贿赂,替换学生高考成绩,情节严重影响恶劣,根据,《事业单位聘用合同》与其解除聘用合同,并委托司法检查机关对其提起诉讼。这份诉讼若是胜诉,高成明不止没有了工作,还要付其他法律责任。   而李优优替他人高考,根据《国家教育考试违规处理办法》,处半个月拘役并处罚金200元。而教育局那边则对抹除了李优优的考试成绩,学校也开除了她的学籍并且三年内所有考试成绩作废。   没了学籍,之前的考试成绩也没有,李优优想要通过高考往上走的路算是断了。原主的仇,她报了一半了。   看着晕过去的李优优,虞清娴心里痛快极了。果然啊,这有仇就得尽快报,她之前是想差了。   唐家人听到了关于高成明跟李优优的处罚,心情愉快了。   受贿的跟替考的都有惩罚,行贿的李耀宗因为金额不大行贿物品也没到高成明手上,所以他连拘留都没混上。听到对李优优的处罚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他身体有毛病,跟他媳妇结婚后吃了好久的药才有的李优优,生了李优优以后他无论吃了多少药他媳妇也没有再怀孕。   李耀宗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在李优优五岁那年他就放弃了再生一个孩子的想法,全心全意地培养李优优,李优优也很争气,琴棋书画都很精通,给他长了不少脸。唯一让李耀宗心情郁结的就是李优优的这个文化课成绩。   眼看着就要高考了,李优优的成绩怎么也提不上去,而外甥女的学习成绩次次都名列前茅。再一次听说外甥女又拿了年级前十后李耀宗那颗心就动了起来。   在经过多方询问调查之后,李耀宗找到了正在为儿子结婚发愁的高成明,提出可以将自家的房子分文不取的‘卖’给高成明,条件就是高成明在高考时在外甥女的试卷上做做手脚,将他外甥女的名字换成他女儿的。   李耀宗家的房子在如今也是能够在村里数得上号的,高成明心动了。他儿媳妇家庭条件好,嫁给他儿子算是下嫁。他亲家那边提出必须要让两个孩子分出去单住。   高成明虽然是个教师,可工资实在有限,想要重新再盖一间拿得出手的房子咋也得三五千的,高成明拿不出来。再三思考后,他同意了。   李优优这边李耀宗才开个口她就答应了下来,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   李优优自小就不喜欢唐清娴这个表妹。在看出来自家姑姑并不喜欢这个表妹后李优优便开始着手抢她的东西。先是铅笔橡皮作业本,再到头花衣服鞋,到最后,李优优都把唐清娴的东西当成了自己的。   高考成绩自然也是,她拿得心安理得。   从公安局出来,虞清娴缓缓吐出一口气,唐老太太也欢喜得很,决定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去肉铺买上两根大骨头回家炖,今晚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唐老头等人对教育局的这个处理方式也比较满意,他们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虞清娴上大学的问题。   虞清娴对此倒是不担心,她相信国家的教育系统的公正性。   刘老师在公安局门口跟虞清娴等人分别,她五岁的小儿子还在家没吃饭呢。   刘老师走了以后,唐老太太对虞清娴道:“你这个老师不错。”   虞清娴笑嘻嘻的拉住唐老太太的手:“奶你这话说的,老师不都不错么,害群之马只有那么几个,终究是少数罢了。”   “那倒也是。”   唐老头走上前来:“娴娴啊,爷爷这就去法院了?”   关于要不要真的把李海英告上法庭这一点,唐家这两天经过了多次的探讨,虞清娴的态度早就亮了出来,她是支持唐老头跟唐老太太跟李海英打官司的。   她跟原主都觉得这笔钱本来就不属于李海英:“爷爷你去吧。”   唐老头看虞清娴是真的不在意,露出了笑容来,招呼着唐大伯跟唐建党兄弟往法院走。他跟老婆子都不想花儿子的卖命钱,要不然我当初也不会一分不要的都给李海英了。   但李海英没把钱花在正道上,没把钱花在他小儿子唯一的血脉上,唐老头咽不下这口气。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前头,这一次他去法院告李海英,不止要让李海英把他跟老婆子的那份钱都吐出来,他还要让她把属于他孙女的那份也拿出来。   他这两天都想通了,这孙女又不是他儿子一个人的,她李海英难道就不是他孙女的妈?难道她就不用出钱养女儿?   唐老头的诉讼法院当场便受理了,开庭时间则要等到十天后。   回到家,夜里吃饭时唐老头打开电视看本地新闻,在新闻播报里,教育局主动将这一次高考被替一事曝了出去,同时教育局对一高的校长及其他校领导也做出了处罚。   唐老头直呼教育局做事敞亮,又拉着唐大伯多喝了几杯。   离唐老头状告李海英私吞抚恤金一案开庭还有十天,在这十天里,虞清娴见到了唐大伯跟唐大娘的那对双胞胎儿子。   唐大伯跟唐大娘共生了三个儿子,老大唐江,老二唐河,老三唐海。   双胞胎今年快十五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将男女界限分得特别重,唐河唐海跟虞清娴的话都不多,如非重要他们都不会跟他说一句话,但又处处都透着亲近,就像现在,唐河跟唐海去山上砍柴,还特地给她摘了半桶捻子不说,还给她带了一束捻子花来。   捻子花很好看,白的粉的一大簇,配上绿色的叶子,光看着便赏心悦目。   唐海有些腼腆:“我听我妈说你喜欢花,捻子花好看。”   唐河则去院里压了水,将熟透的紫的发黑的捻子放进盆里洗干净装在盘子里:“呢,给你洗好了。”   虞清娴感受到了他们的好意,一手拿着捻子花,一手拿着装着捻子的盘子:“谢谢小河小海。”   两个半大少年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珍重的道谢过,害羞得脸都红了。   虞清娴不再逗他们了,再逗下去他们该恼羞成怒了。   唐河唐海松了一口气,回屋拿出作业出来做,他们成绩都很不错,虞清娴看了几眼就不再看了。   吃着清甜的果子,虞清娴满院子的晃悠,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一阵自行车的车铃声,虞清娴走到大门处,来的人是刘老师。   “清娴,你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我正好在学校,就自动请缨给你送来了。” 第072章 被窃取的人生   虞清娴还没怎么反应, 唐河唐海就冲了过来,他俩分站在虞清娴的两边,目光炯炯地看着刘老师。   刘老师瞧着这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 反倒不急了:“这是你弟弟啊?长得真俊。”   唐河唐海脸蹭一下就红了, 虞清娴也笑了:“对,我弟弟, 长得都特好看。你俩让开点,老师快进屋坐, 小海去给老师倒杯水。”   唐海听话的往厨房去了,唐河也跟了过去,不一会儿兄弟两个倒了四碗水过来,虞清娴喝了一口,甜滋滋的, 里面放了白糖。   虞清娴跟刘老师简单的寒暄了一会儿,喝了水, 刘老师便把虞清娴的录取通知书给她。   录取她的依旧是录取李优优的那个学校, 这是一个综合大学, 在去年合并了一所医科大学,而其中的检验学闻名于国内。   学科也按照虞清娴的想法读了检验学。   又说了一会儿话,刘老师站了起来:“出来也挺久了,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堆事情在等着我忙活呢。”   刘老师的对象是一名军人, 常年不在家, 没放假时她上课忙都没什么时间跟孩子相处,寒假暑假就成了她跟孩子相处的最好时期,若不是为了给虞清娴送录取通知书,她都不想离开她儿子一会儿。   “老师留下来吃饭吧, 我弟弟都去抓鸡去了。”唐河唐海闲不住,他们知道堂姐的录取通知下来家里肯定会杀鸡给她庆祝,这会儿兄弟俩一个去后院鸡圈杀鸡,一个去地里叫大人。   家里种了几亩土豆,这个时候正是收土豆的时候,家里一大早的就去地里忙活了,中午饭都没回来吃。   刘老师哪里能留下来吃饭:“不留了不留了,孩子还在邻居家呢,不能出来太久了。我走了,我走了。”   刘老师怕等会儿走晚了遇上唐家的大人回来。这个年头的人家都普遍的热情,刘老师自觉招架不住。   虞清娴没办法,只能将她送到门外,刘老师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刘老师一只手扶着自行车,伸出一只手来抚摸虞清娴的头顶:“好好读书,我走了,以后有时间啊,多来看看老师。”   刘老师不等虞清娴回话,便骑上车走了。   她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拐角,唐老太太便戴着个草帽从另一头回来了。见虞清娴站门口,她远远地就问:“娴娴啊,小海说你老师来给你送通知书了,哪儿呢哪儿呢?”   “老师走了,说孩子在隔壁屋看着呢,不能出来太久,就先回去。”   唐老太太已经走到了家门口了,听了这话一拍大腿:“你这孩子,咋不多留一下。”   “留不住吗不是。”虞清娴跟在唐老太太后头进院子。   “哎哟,唐河,你杀鸡的水放盐了没有?不放盐一会儿可吃不了血豆腐。”   “那我能忘?”   唐老太太一回来家里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祖孙四人合力杀了鸡拔了毛,等唐老头跟唐大伯拉着一车土豆回来的时候鸡肉正好炖熟。   鸡肉里面放了土豆,放了青菜,农家自己喂的鸡肉有种饲料鸡没有的香,一家人就着早上蒸的馒头吃得肚子都圆了。   饭后,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虞清娴靠在椅子上,眯着眼听着唐老头跟唐大伯商量着给她的升学宴请几桌酒。   八九月份的天总是阴晴不定,昨天还艳阳高照,今天天上便下起了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虞清娴穿上唐大娘新给做的外套出去,唐老头他们都已经在屋外等着了。   大家撑着伞往县里走。   今天是唐老头跟李海英打官司的日子。   这个县城叫炀水县,是个坐落于北方的小县城,县里的法院很小,就两间屋子,一间是法官们的办公室,一间是法庭。   李海英早早的就到了,今天的她异常沉默。因为这个案件涉及到了已故烈士,县城武装部也派了人过来旁听。   法官开庭,唐老头花了高价请来的律师做案情陈诉。李海英没请律师,她坐在被告席上一言不发。   待法官问她对被告的控诉是否有反驳之时,李海英摇了头。   “不反驳,他们的指控我都认。”在这十天里,李海英又去求了李耀宗,但此时的李优优也正在被拘留呢,李耀宗正焦头烂额地每日都在寻找关系试图让李优优先出来,手里的钱跟流水一样的往外花出去。   他本来就不愿意给李海英钱,到了现在就更加不愿意给了,李海英的嫂子也一改往日对李海英的温柔态度,变得泼辣又不留情面,前天李海英上门,她直接拿着打扫把把李海英打了出去。   李海英拿着自己身上仅有的一点钱去了市里,找了律师做了咨询。律师跟她说,这场官司,她没有胜诉的可能。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把钱还给唐家,跟唐家来私下和解。   李海英不想坐牢。她回来后将自己的工位卖了出去,卖了五百块钱。她现在所居住的房子在74年被唐建成买了下来,那时候塑胶厂有些亏损,急需回笼资金,卖房子便是她们回笼资金的方法之一。为了买下这套房子,唐建成还跟战友们借了很多钱。   这笔钱一直还了两年,在他去世前的前半年才全部还完。而再还债的那段时间里,唐建成给的家用微乎其微,李海英又要上交一半工资给娘家,手里的花费一下子减少了那么多,这又成了李海英怨怼唐建成的一个点。   这套房子李海英卖了一千八。   她把准备好的钱拿了出来,一共两千块,还剩下的三百块钱李海英自己留下来了。   虞清娴本来平静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你把房子卖了?”   “卖了。”李海英没有看虞清娴一眼。那套房子时候是厂里的,唐建成认购下来以后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她问过了,那套房子是她一个人多的财产,她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虞清娴忽然叹了一口气。   她想起了原主的上一世。原主生孩子那一年,家中格外困难,那时候她已经被塑胶厂辞退,杨宗庭的工作也越来越少。眼瞅着生孩子都要没钱了,原主找到了李海英借钱,李海英冷漠地拒绝了她。   没过多久,原主就听说李海英卖了那套房子去了别处生活,塑胶厂家属院里的那些人说李海英是跟一个男人去的,她跟那个男的处上了。   那套房子中有着原主儿时所有美好的回忆,她难过得狠狠地哭了一场,哭过之后她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依旧挺着大肚子去走街串巷的摆摊赚钱。   那时候的原主是真的以为李海英是跟别人结婚了才走的。一直到十多年后再见到李海英,她依旧单身一人。原主问她,她便沉默,什么也不肯说。   一直到她去世了,原主才从她的遗物中知道李海英那年根本就没有跟别人结婚,跟别人走也是无稽之谈,她卖了房子去的地方正是李优优所在的城市,卖房子的钱也都给了李优优。   因为李优优要嫁入豪门了,她的陪嫁不够。李海英卖掉家属院的房子去了李优优的城市,给李优优买了一间单身公寓。   二十平的复式。而李海英消失的那些年里,她没钱没房没车,一直靠打零工生活。   她花光了所有钱财供养的李优优,除了会说漂亮话,连一个子儿都没给她过。她的好大哥好大嫂更是把她当做瘟疫一样的来防。   她在李优优一家三口那里受尽了心酸冷暖,再对比起原主对她的耐心照顾,也许是因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将当年高考顶替之事告诉了原主。   虞清娴看着李海英,讽刺地笑了笑。这个李海英,害了原主的一辈子,临到死了也不忘了坑原主一把。   她若是不将顶替之事告诉原主,原主或许就不会死于非命了。她选择告诉原主,却说得语焉不详,只把自己摘得个一干二净。   唐老太太跟唐老头对李海英怒目而视:“这是我儿子买的房子,你没有权利私自卖掉它!”   唐老太太跑到李海英的面前,啪地一下就给了她一巴掌:“你这个女人,自私自利,没有良心。”   “当年你跟我儿子说,你说你嫁给他一点用都没有,丈夫常年见不着,家里的什么事情都是你来做的,上到家里换灯泡,下到给卫生间通厕所,你说你一个女人又要当爹又要当妈,人累心也累。你说你连个稳定的住所都没有,居住在塑胶厂的家属院里,哪天厂里把房子要回去了,你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儿子本来就因为不能常年在家对你心怀愧疚,你这么一说,他就越发愧疚了,在打听到塑胶厂要卖房子的时候他特别高兴,他打电话回来跟我们借了钱,又跟战友借了钱才给你买上的这套房子。”   “两年啊!两年,我儿子为了你这套房子还了两年的钱啊,他还完钱的那个月给我们写了信,信里说他在还完钱的当天买了一包烟,他戒了两年的烟,终于又抽上了。”   “李海英,但凡你还有一点良心,这一套房子你就不该卖!唐建成是走了,唐建成的女儿还在呢,你把房子卖了,她住哪里,她住哪里?!”   唐老太太的声音一度哽咽,说的歇斯底里。她被人架着,手指着李海英:“李海英,你实话告诉我,你对我们家建成,到底是什么心思?啊,你说!”   “我儿子在的时候你就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他做什么你都看不顺眼。我说你一句,他还护着你,说那是小夫妻之间的情趣,我不懂,叫我不要插手。”   “我被气得发抖,却什么都依了他。你要搬到镇上去住,你说是因为我对你态度不好,不喜欢你总是给你甩脸子。你说这样的你怎么让人喜欢得起来。啊?”   “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儿子,你说,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唐老太太想起自家儿子的音容笑貌,想起自家儿子在她面前努力为李海英描补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苦涩,泪如雨下。   “李海英,你真的是个害人精,你不喜欢我儿子,你别跟他处对象啊,你跟他离婚啊,何必耽误他?你害了他啊,你害了他啊,建成的战友说了,若是他之前没有因为要还钱过得那么清苦累坏了身子,他是有机会从隧道里跑出来的啊。他是能跑出来的啊。”   唐老太太悲怆的声音在法庭里久久不散,唐老头早已双眼通红,泪流满面,虞清娴体内属于原主的情绪也被激发了出来。她的眼泪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看着李海英的眼神冰冷得直吓人。   场面太过混乱,法官宣布休庭十五分钟。   唐大娘扶着唐老太太,唐老太太还在指着李海英咒骂:“死的怎么不是你,死的应该是你啊,你这么自私自利,活着做什么啊?你害了我儿子,又来害我孙女啊。”   “苍天啊,你不开眼啊,好人为什么不长命啊,好人不长命啊。”   李海英躲到外面去了,唐老太太被扶着坐回了原来的地方,她搂着虞清娴呜呜地哭,等她的情绪缓和了,法官才宣布继续开庭。   法庭对李海英进行了最后的宣判,她因私吞抚恤金,且金额巨大,虽在法庭上主动归还,但受害者一方对她均不谅解,她被判有期徒刑一年。   宣判结束,李海英抬头看着法官:“我不服,我不服。律师都说了,只要我主动归还属于她们的那一部分抚恤金,我就没事了,我就不用坐牢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判?”   “唐家的证据证明了那套房子是你跟唐建成的夫妻共同财产。根据你的供述,那套房子卖了一千八,那么其中有九百本来就不属于你。两千减掉九百,你只还了一千一,所以你还是没有归还完。只判你一年已经是看在你主动还钱的份上了。”法官说得有理有据,李海英辩无可辩。   唐老头从来不打无准备的账,他在来之前将这些年唐建成寄给他的信中提及给了李海英多少钱的信件都带了过来,以备不时之需。在第二次开庭时补交了证据。   法官在接到新证据后到了办公室进行了十多分钟的考虑,最终做出了这个判决。   李海英被等候多时的狱警当场带走,唐家人打赢了官司却谁都不开心。   唐老太太紧紧地捏着虞清娴的手往家走,走着走着,唐老太太忽然伸手抚摸着虞清娴身上最像唐建成的眉眼,缓缓说道:“你爸爸在世的时候最护着她了,他总跟我说,李海英嫁给他注定得不到丈夫的陪伴,让我万事让着她点,她不容易。你说,你爸爸要是知道我跟你爷爷把她告上法庭了,会不会怪我啊?” 第073章 被窃取的人生   唐建成做父亲做丈夫都很成功, 可做儿子,他多少欠缺点。   唐老太太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了,伤心了两天也就好了。   唐家开始准备起虞清娴的升学宴。   升学宴唐家办的很盛大, 摆了整整二十桌, 不仅请了村里的客人,还邀请了小学初中高中时期对原主照顾有加的老师。   这场高考顶替事件在整个镇乃至整个省里都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教导过原主的老师都对原主有很好的印象,虞清娴发去的升学宴邀请, 他们各个都来了。   他们也不白来,各个手里都带了礼物,大多都是钢笔跟笔记本,每个笔记本的最前页都写了对虞清娴的祝福。   虞清娴将这些笔记本地珍藏起来。这是原主的老师赠与她的,她想为原主保留起来, 哪怕她再也无法用到了,看到也是一种欣慰。   升学宴过后没多久就后就到了大学的开学季了。录取虞清娴的大学在燕京, 离她们所在的城市并不远。   在开学的前一周, 唐老太太跟唐大娘就在开始为虞清娴准备起了去上大学要用到的行李。   这几天只要一得闲, 唐老太太跟唐大娘就在屋里弹棉花缝棉被。在知道虞清娴喜欢素净的颜色后,婆媳俩买了一块鹅黄色的布来做褥子的面儿,又扯了灰色的布来做被套跟枕头套,做好了婆媳俩先套上在一边欣赏。   唐老太太砸吧砸吧嘴:“也太素净了,怪模怪样的。”   唐老太太自来就喜欢大红大绿大紫这样的颜色, 瞅着就喜庆, 欣赏不来欧式的极简风格。   唐大娘跟她不愧是婆媳,两人的审美十分相似:“我也觉得不好看,妈,要不咱们再去扯块花布来做被套, 我上回瞅着花布店有个蛋黄底小碎花的布,那个布跟这褥子套瞅着也挺搭的。”   “行,那你去买回来咱们给做上,这一学期得好几个月呢,总得多做两套来换洗,再扯点好点的料子来,给你侄女儿做两套衣裳。那燕京离这门这儿不远,这一去就是秋天了,离冬天也不远了,得备着点厚衣裳了。”   “行,我去年看建党的城里儿媳妇回来了,她就穿着一套什么呢子大衣,我在布店也看有卖的,我卖回来咱们自己做,那玩意儿我觉着做裤子也指定好看。”   “行行行,你看着办吧,你钱够吗?”   “够了够了。”前些年村北头那两座山要承包出去,连那口池塘一起,唐家一家子商量以后将那块地包了下来种了杏,今年杏树丰收,杏仁品质好,市里的饮料厂来一看,便决定全部收购,她们前头几年投入的钱全部回本了不说,还赚了不少。   再加上那口池塘放了水里有不少鱼,他们一个月去卖一次,生活费也就够了。只是给大侄女买点衣服布料而已,唐大娘一点也不心疼。   唐老太太目送唐大娘往县城去自己再慢悠悠地走回去,她的二媳妇不好,是个搅家精,大媳妇却是个厚道人,对他们老两口孝顺,教出来的三个孩子也正直勇敢,有这样的儿媳妇,是她们老唐家的幸运。   时间一晃,便到了要去上学的这一天,送虞清娴去报道的是唐大伯唐大娘两口子。她们穿着最好的衣裳,唐大伯背上扛着唐大娘跟唐老太太给虞清娴准备的行李,唐大娘手里拿着一袋子路上要吃的干粮,虞清娴身上背着一个小包包,轻装上阵。   一大家子把他们三人送到县城的车站,唐老太太抓着虞清娴的手十分的不舍:“到了学校要跟同学们好好的相处啊,别跟别人吵架,要是被人欺负了你就写信到家里来,我跟你大娘去给你做主,或者写信给你大哥也行,你大哥就在燕京当兵呢。”   虞清娴脆生生地应了,唐老太太还是不放心,搜肠刮肚地把自己能想到的东西都对虞清娴嘱咐一遍,虞清娴乖巧地听着,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一直到去市里的班车到点要出站了,唐老太太才恋恋不舍地松开虞清娴的手。   唐大娘赶紧拉着余青霞上车,虞清娴坐在窗子边,把车窗打开,对唐老太太喊:“爷奶你们回去吧,我放假就回来看你们。”   唐老太太抹着眼睛,朝他们挥挥手,唐老头嘴上不说,眼眶也红了。   车子缓缓开动,唐大娘跟虞清娴说:“你奶你爷都舍不得你呢。”   大侄女是他们老唐家唯一的一个姑娘,唐老头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喜欢着的呢,唐老太太就更不用说了,以前那是每隔两天都要念一念她的。   “我知道呢。”虞清娴心里暖洋洋的,她觉得自己运气真的挺不错的,每一个世界她都能遇到对她特别好的人。   唐大娘摸摸虞清娴的头:“你好好的,我们就都放心了。”   ····   在县城坐了两个小时的班车终于到了省城,从省城汽车站再坐公交车到火车站,在火车站买上票坐上车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外头的太阳刚刚落完山,天边的晚霞都还没有散去。   火车哐哐哐地开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燕京火车站停了下来。   一下车,唐大娘跟唐大伯便好奇地往四周看。天可怜见的,他们活了这么多年了,还真没来过首都呢。   虞清娴所去的每个世界的首都名字国家名字都不太相同,但历史都差不多一致,各大城市的基本设施也都大致相同。上个世界因为工作需要,京都她是经常来的。   她带着大伯大娘顺着人流出站,两个穿着绿色军装的青年就站在出站口,其中一个朝着人流里紧张这张望着,见到虞清娴三人他眼睛一亮,大步朝他们走来。一直站在他边上的另一名军人也立马跟上他的脚步。   “爸妈。”唐江看着几年未见的父母,心里又是激动又是酸涩,他们都老了,特别是他爸,鬓角都白了,视线再往边上移,唐江见到了并不太熟悉的堂妹:“娴娴。”   “大哥。”虞清娴朝唐江笑了笑。在原主的记忆里,唐江当了一辈子的兵,到最后也成了部队的一个挺大的领导,原主上一世在查真相时曾找到他的面前,他二话不说便动用了自己的所有人脉给原主帮忙。   唐大娘眼睛都花了,她一把抱住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多头的儿子,抹了把眼泪,又让儿子来回在自己面前转了转:“黑了,也瘦了。”   唐江任由老妈摆动自己:“妈,我没瘦,我是结实了。”唐江解释完,又对他们介绍起他跟他一起来的战友:“爸妈娴娴,这是我的战友韩煜,今天他正好来办点事儿,就跟我一块儿来接你们了。”   韩煜笑着对虞清娴点了点头,又礼貌地叫了唐大娘跟唐大伯。韩煜长得很精神,十分符合这个年代的人对军人的所有印象。   刚毅的脸庞,内敛的气质,不笑时庄重冷峻,笑起来时阳光硬朗。   韩煜是开了车来的,他的车是一辆小吉普,把行李放在后备箱,虞清娴率先坐到后座去,随后唐大娘跟唐大伯也坐了上来。他们长这么大还没坐过小轿车呢,坐得小心翼翼地,就好像要是坐稳一点就能把车坐坏了一样。   唐江十六岁当兵,如今已经二十岁了,这四年里他一次家都没回过。一上车,他便迫不及待地问起了家中的状况。这些年他跟家中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家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知道个大概,但书信上的字句到底有限,哪里有亲口说出来的让人放心?   从火车站到虞清娴的学校这一路上,唐江的话就没断过,家里的人基本都被他问到了。唐大娘夫妻在跟他先聊着也放松了下来,虞清娴时不时地加入到他们的聊天内容里。而韩煜则很少开口说话,尽职尽责地当起了司机。   在学校门口停下车,韩煜跟唐江一起将后备箱的行李提了下来,他跟唐江道:“我先回去了,过两天我再来接你”   唐江连连点头:“行行行,你回去吧。对了,你还回家吗?”   “回。”   唐大娘也道:“小韩啊,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唐大娘十分不好意思。   “大娘你千万别这么说,都是顺路的事儿。再说了,我跟唐江也是多年的好兄弟了,说这些客套话就太见外了。”韩煜说着,眼神不经意地从虞清娴的身上扫过,又很自然地挪开。   唐大娘爽朗一笑,从唐大伯手上拿着的行李里掏出一袋子杏干来;“小韩啊,这是我们家里自己种的杏做的杏干,酸酸甜甜的,拿来泡水也好就这么吃也好都好吃,你拿去尝一尝。”   韩煜哪里能要唐大娘的东西,两人你推来我推去的,最后唐江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杏干放到韩煜的怀里:“快拿上得了。上次我妈妈给我寄了杏干你不是还抢着吃啊?咋的今天还腼腆上了呢?”   韩煜瞪了唐江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就拿上了。”   “这就对了。小韩啊,你要是喜欢吃这个,我往后多给唐江寄一点,你想吃朝他要就行。”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韩煜开着吉普车走了。   唐大娘这才有机会问唐江:“小江啊,小韩是燕京的啊?”   唐江背起行李,手上也拿满了东西:“昂,是燕京的,家里干啥的不知道,反正挺有钱的,跟咱们这样的不一样。妈你别看他跟我似的差不多大,其实他都是个排长了,再过段时间就得升连长了。”   接着,唐江便跟三人科普起了韩煜的丰功伟绩,三人听了咂舌不已。   开学季,学校门口处便是各个院校的报名处,虞清娴找到医学系填了报名表,拿了写有宿舍房号的纸条往宿舍楼去。   虞清娴的宿舍在三楼,这个楼层不高不低,正正好。虞清娴他们来的早,宿舍里一个人都还没来。这年头的宿舍是不带卫生间跟浴室的,但没个楼层都有一个水房。   锅碗瓢盆唐大娘都是带了的,她去水房打了盆水来将床擦干净,又指挥着丈夫儿子将蚊帐跟床幔挂起来,挂起来后她将虞清娴所有的东西都往床上一塞,拍了拍手。   “走吧。”一家四口换上宿舍门往学校外头走,在里学校不远处的招待所里开了两间房。   离正式开学还有三天,这三天里,虞清娴跟着唐大娘夫妻以及特地请了假的唐江逛了市里所有的景点,拍了无数的照片,第三天下午,兄妹俩将唐大娘夫妻送上了回老家的车。   唐江把虞清娴送回学校,临走前他对虞清娴道:“我部队的电话地址都给你了,有事儿你就给我打电话,去找我也行,听到了没?”   “听到了。”   唐江又絮絮叨叨地交代了许久,直到韩煜来接他了他才离开,虞清娴也往宿舍走去。   还没到宿舍楼,虞清娴就被人拦下了:“同学你好,认识一下,我是金融系的林俊峰,我们系的黄正想认识你一下。”   虞清娴顺着林俊峰的目光看过去,跟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对上了眼。   两秒钟后虞清娴淡淡地挪开目光:“不好意思,我不想跟他认识。”   虞清娴绕过他们往楼上走,在二楼的楼梯口,虞清娴望着楼下黄正的背影勾了勾唇。   李优优她收拾了,接下来就到你了,黄正。希望你们一家真的如同你们在电视上的形象一样,是个诚信友善的企业。要不然,这个世界多没意思啊。 第074章 被窃取的人生   黄正看着哪哪儿都长得合自己心意的女孩子从自己身边目不斜视地走过, 整个人都傻了。他不禁质问起了林俊峰:“俊峰,你跟那姑娘说啥了?咋她没过来跟我认识呢?”   黄正家是改革开放后最早富裕起来的那批人,但早在改革开放之前, 黄正的父亲黄爱国就已经在私底下做起了倒买倒卖的生意。   黄正是黄爱国唯一的儿子, 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的,因为他家的家庭条件好, 从初中起黄正就没缺过对他示好的女朋友。   秉着玩一玩的心态,黄正对在那些女孩子中挑挑拣拣, 只找最好看气质最好的女孩子谈恋爱,等他腻了,再给出一笔可观的分手费也就可以了。就在一周前,黄正才甩掉自己高三放暑假时在歌舞厅泡上的那个女孩。   上了大学后,黄正是没想着这么快找女朋友的, 可谁知道他就那么从女生宿舍楼底下一过,就被那个穿着白衬衣卡其色呢子衣的女孩子吸引了。   那容貌、那身材、那气质, 真的是绝了, 又清纯又知性不笑的时候还带着点清冷, 黄正现在想想还觉得心神荡漾。他纵横花场那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气质那么绝的,就是他们高中时的那个笑花也赶不上。   林俊峰打初中起就是黄正的跟班,他跟黄正都是因为体育生这个特长靠上的大学,在这一届录取的新生里, 他俩的成绩一个比一个垫底。   林俊峰也不是第一次帮黄正猎艳了, 对于虞清娴的反应他也正懵着呢:“就跟以前一样说的啊。”   按照林俊峰的经验,以往他只要对那些女孩子们爆出黄正的名字,那些女孩子大多就顺势跟黄正认识的,拒绝黄正的也不是没有, 但后面黄正又是送巧克力又是送花又是请吃饭的,几个回合下来也就顺势的认识了。   若是实在是头铁的,他们这些兄弟去吓唬吓唬基本也就没有问题了。   像虞清娴这样干脆利落的林俊峰还真实是少见:"正哥,会不会是因为你高中的威名还没传到大学来啊?或许等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能看到正哥你的好了呢,到时候,她不还得主动来认识正哥你么。"   黄正被美女无视的信心因为林俊峰的一句话,又变得膨胀了起来:“你说得对,那我就等和她主动来跟我认识了。”   黄正带着林俊峰走了。   黄正对于虞清娴来说并不算什么难对付的人物。从原主的上一世来看,黄正就是个贪花好色的浪荡公子哥,哪怕跟李优优在一起了,孩子也生了两个了,他依旧改不了寻花问柳的本性,三不五时地娱乐小报上就会报道出他又跟哪个女人怎么样怎么样的消息来。   不好对付的是黄正的爸爸黄爱国。   黄爱国在WG时期便在黑市做倒爷,攒下了一大笔的身家,在改革开放最初的那年,他将燕京本地的特产低价卖进,再去广省高价卖出,再将燕京这边没有的新奇玩意儿带过来。   □□十年代在后市的形容是个捡垃圾都能暴富的年代,黄爱国的倒买倒卖很快便为她积攒了一大笔财富。在82年,他便跟广省那边的家电厂签了合约,拿下了许多老牌子的电器受理权。   如今他的爱国电器现在在王府井等有名的商场都开了店,经过几年的经营在人民群众中已经有了些些许口碑。   虞清娴现在一穷二白,想要把黄爱国拉下马并不容易,不过她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   虞清娴的宿舍是八人间,虞清娴的床铺是下铺。她回来时舍友们都到了,见到她回来,各自介绍了名字专业。整个宿舍八个人,大家都是医学系的,每个人就读的科系都大不相同,检验科就虞清娴一个,不过这并不影响几个女生的交流。   一个多小时下来,大家便已经很熟悉了,甚至上厕所都要结伴一起去了。   次日去班里报了道,接着便是新生万年不变的军训。   燕京的九月天气很好,天高云淡万里无云,微风轻轻吹过,给在太阳底下站军姿的虞清娴等人送去了一丝清凉。   可那一丝清凉在烈日的炙烤下依旧没什么用,汗珠顺着虞清娴的额头往下低落。她的边上是同宿舍临床系的金丽娟,她的床位跟虞清娴的床位正对着,经过几天的相处,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   晒太阳的日子每一秒都度日如年,终于教官喊了休息,刚刚还站得跟小白杨一样的女孩子们瞬间就松懈下来,呼啦啦地朝着树荫底下跑去。   这会儿女孩子们也不要形象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薅过提前放在这里的水杯咕咚咕咚地就往嘴里灌。一口气喝了半杯大家才终于活了过来。   “爽。”金丽娟将杯盖一拧,用手将被汗湿的刘海呼噜到头顶上。   虞清娴把杯子放在地上,金丽娟正好扭头看她,忍不住羡慕:“清娴啊,咋大家都是一样的晒太阳,就你晒不黑呢?”   从开始训练到现在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系里的女孩子们都黑了一个色号,于是还像没军训时一样白的虞清娴就成了鸡群里的鹤。   为啥晒不黑这句话虞清娴这几天听得都快腻了。   “天生的,天生的。”虞清娴习惯了喝空间的灵泉水,在那么浓郁的灵泉水的滋养下,她就是想要黑也黑不了啊。   虞清娴的这句话又引得人一阵羡慕。   临时休息了十多分钟,教官吹哨子,大家又赶紧跑过去集合。到了中午,虞清娴正准备跟舍友们去吃饭,被教官叫住了。   虞清娴留了下来,金丽娟等人一边走一边担忧的转过头来看。   这几天也不是没有人被教官留下,那些被留下的无一例外都是要加训的。   虞清娴走到教官面前:“教官,你叫我?”   韩煜嗯了一声:“你哥知道我在给你们学校训练,让我给你捎点东西过来,你跟我来。”   说来也是巧合,她们今年的教官正好是韩煜的连队,只不过从军训至今,韩煜对她也没啥特别的,训练起来跟别的同学一视同仁,私底下从来没找过虞清娴说话。   虞清娴对这个倒是没什么想法,毕竟她跟韩煜就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话都没说过几句。被他叫住虞清娴还挺好奇,一听他说是替唐江捎东西的,虞清娴立马就懂了。   原主的这个堂哥是真不错,走之前还非要给她塞钱,说让她买好吃的,不要还不行。   韩煜说完转头便走,他人高,步子迈得大,不一会儿就走出去了好远,虞清娴不矮,她如今168的身高在女孩子当中也算是傲视群雄了,但比起韩煜来还是矮了不少。   虞清娴估摸着韩煜至少得有190。   虞清娴跟着韩煜去了他的临时宿舍,韩煜拿了个袋子抵住门,去床边取出一个袋子来:“这是你大哥让我给你带你。里面是我们团食堂的大师傅自己做的蘑菇酱,蘑菇是你大哥趁着训练的空闲里捡的,味道不错,你拿去尝尝。”   虞清娴有些意外。前几天大娘他们还在时对唐江在部队的生活很好奇,特别是唐大娘,就爱问唐江他们都吃些啥,就怕他在部队吃不好睡不香。   部队的伙食自然是好的,其中有好几道菜的味道让他描述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特别是其中有一道油炸蘑菇酱,唐江说起来都在咽口水。   虞清娴没成想唐江居然给她带了,一时间有些感动:“谢谢教官帮我带来。”   韩煜绷着一张脸,淡淡的点了点头。   虞清娴跟他也没话说:“那教官我先走了啊。”   “去吧。”   虞清娴提着东西就走了。   韩煜在虞清娴走后走到窗边,他看着虞清娴的身影出现在楼下,再看着虞清娴的身影慢慢地走远,直到消失不见。   在无人之时,他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格外深沉。   虞清娴回到食堂,金丽娟已经给她打上饭占了座,虞清娴走到她边上坐下。   “教官找你干啥?”金丽娟特别好奇。韩煜是这一批教官里长得最好看最精神的,不说她们系里的姑娘了,就是别的系里的女孩子都要时不时的从她们系的方阵路过,明着暗着对她们教官暗送秋波。   可惜她们教官郎心似铁,对这些姑娘们都不假辞色。   这会儿见到虞清娴居然从教官那里带着东西回来,不止金丽娟,就连宿舍里其他的小伙伴都好奇极了。   “我哥跟教官是知道连队的,他托教官给我送东西来。”虞清娴有个哥哥在燕京当兵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她们闻言哦了一声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虞清娴打开香菇酱放到桌子中间,金丽娟等人也没多要,一个人用勺子挖了一点点拌饭,特别的有分寸。   虞清娴本来是想等军训完就搬出去住的,现在她也不想了,毕竟检验学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学科,她还是要在这上面多下点精力的。舍友们都不是作妖的人,她在宿舍住得也挺开心的。   香菇酱又香又鲜又咸,果然如同唐江说的一样好吃,虞清娴用香菇酱拌饭,食堂里寡淡的大锅饭也变得好吃了起来。   吃了饭,虞清娴跟舍友们一起回宿舍去午睡,睡了两个小时,号声响起,大家哀嚎着起来去训练。   她们学校只需要训练半个月,一转眼时间就到了。按照惯例,她们一天是需要做军训阅兵的。虞清娴作为最高的女生之一,因为形象好气质佳被韩煜选出来做排头兵,跟她一起入选的还有临床系的李沐雨,两人每天都要比平时多训练半个小时。   军训阅兵这一天天上下起了小雨,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大家火热的心情,在广播员字正腔圆慷慨激昂的解说中,虞清娴她们喊着号子入场,到了正中央,虞清娴跟李牧雨喊了一声正步走,她俩提着正步敬着礼目光坚定的从阅兵席下走过。   白皙靓丽的虞清娴吸引了无数男孩子们的目光,韩煜坐在阅兵席上,他闭上眼,眼前浮现的还是少女的模样。   一如既往的晃他心神。这一夜,韩煜就连睡梦都是虞清娴的模样。   一会儿是她穿着一袭红装那这剑的英姿飒爽,一会儿是她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坐在牛车中的模样。又过了一会儿,她又成了一个身形狼狈的姑娘。   韩煜从梦中醒来,他掏出枕头底下的佛珠放在手中,黑暗中,他叹息出声。 第075章 被窃取的人生   韩煜是在下午走的, 大家都很不舍,虽然在过去的半个月里,他们不止一次的在后面说教官们面冷心黑, 但到了分别的这一刻, 大家依旧十分难过。   个别感性的姑娘哭了出来,一时间气氛就更加的伤感了。教官们年纪比这些刚上大学的大学生也没大几岁, 他们跳上来接他们回营的车,朝学生们挥挥手。   作为这次军训的教官们的带队军官, 韩煜上的是前头的驾驶座。他是最后一个上去的,驾驶座的窗子外面站着的正好是虞清娴她们宿舍。他看着那个朝思暮想的姑娘在四处张望,看着她跟她的室友们说说笑笑,眼神越发柔软。   修士的无感都十分敏锐,虞清娴也是如此。她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看, 她朝那个地方看过去,跟还未收回目光的韩煜对上了眼。   虞清娴没想到看她的会是韩煜, 有些意外, 基于社交礼仪, 她礼貌地朝韩煜笑了笑,韩煜回了他一个笑容,两人各自挪开了目光。   车子开走的那一霎那,韩煜又去看虞清娴,虞清娴早就走了, 金丽娟忽来大姨妈, 偏偏自己没感觉,裤子染湿了一大片。   被虞清娴拉走的金丽娟有点懵,在虞清娴指了指她的裤子以后才反应过来。   她手忙脚乱的将早上穿出来的衣裳围在自己的腰上:“我这东西一直都不正常,有时候一个月来两次, 有时候两个月来一次,有时候半年都不来。我妈带我去看了大夫,大夫说只能调理,这调理来调理去的,也没调理好。还好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穿了外套,要不然多尴尬。”   虞清娴做了几辈子的女人了,在修真界时女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新陈代谢,像月事这一类可以自己控制,就像她,除了第一次,后头就再也没有受过例假之苦。   后来这几个世界成了女人,倒是将女人的苦都体验了一个遍:“你有卫生巾吗?”   金丽娟有些惊讶地看着虞清娴,随即又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哎呀你怎么这么大大咧咧的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了?要是让人听到了是会被嘲笑的。”   八十年代卫生巾还没有在全中国普及,民风又十分保守,女人们对自己身上的那点事儿都遮遮掩掩的,在她们的言传身教之下,年轻一倍的女孩子也觉得大大咧咧的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十分的害羞。   虞清娴活了几辈子了,对这种认知已经麻木了,她看着金丽娟:“先别说这个,有没有,没有的话我先把我的给你用,我随身带了。”   金丽娟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谢谢你啊清娴,我还真没有。我月初的时候才来过,我还想着这再来咋也得下个月呢,还没来得及准备。”   “不客气。”虞清娴把手伸进兜里,从空间将早早就买好的卫生巾拿出来给金丽娟。   学校内是有公共厕所的,金丽娟去卫生间换了出来,她挽着虞清娴的手往宿舍楼走,一边走一边跟虞清娴说学校里的八卦。   金丽娟的八卦都是利用训练休息的时间打听出来的,才半个月的功夫,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知道那么一点了。   “清娴我跟你讲啊,金融系的那个系花,就咱们刚开始训练那周老是从咱们系面前路过,还在晚上拉歌的时候跳新疆舞那个女孩子,叫刘玉梅的,她啊,跟金融系有名的公子哥儿黄正在一块儿了。”   金丽娟说的这个女孩子虞清娴有印象,拉歌时她跳的那支新疆舞确实十分好看:“她怎么会看上黄正?”   说起黄正,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也在学校里出名了,比起别的靠才啊靠貌阿出名的,黄正靠的是壕。   在军训期间,黄正经常斥巨资请整个系的男生一起吃西瓜,水是瓶装矿泉水一直都没断过,除此之外经常请吃零食吃烧烤就更不用说了。   这段时间学校后面的小吃一条街的老板们都高兴坏了。   金丽娟凑近虞清娴,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她本来也是不同意的,她要是喜欢黄正也不会假装朝咱们方阵面前路过了。”   “听说是黄正看上的她,展开了激烈的追求,今天送花明天送好吃的,据说还送了黄金项链呢。再加上她们宿舍的人劝说,刘玉梅没顶住,就松口了。”   金丽娟说到这里,语气中含着羡慕,哪个女孩儿不羡慕呢?追求者有钱长得又不丑,能考得上这所学校的哪怕是吊车尾进来的也算是天子骄子了。   刘玉梅没顶住这种公示其实很正常。   虞清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咱们快点走,回去把衣服换了咱们还能睡一下,下午咱们还得去礼堂开新生大会呢。”   虞清娴不想过多的谈论别人的八卦,特别是关于黄正的,光听到他的名字她都觉得犯恶心。   “行。”两人加快脚步,到了宿舍,金丽娟去洗漱,虞清娴脱了鞋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没睡着,忽然,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在原主的记忆里,是有刘玉梅这个人的存在的。   那是在原主着手调查李优优之时顺手查到的。   根据李优优查到的资料,刘玉梅是黄正在大学时交往的第一任女朋友,跟黄正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两个月,而这两个月的时间对于黄正来说不过是他交往的历任女朋友中的一个,是他猎艳名单中不值一提。   可对于刘玉梅来说,这两个月却改变了她的一生。   在这两个月里,她跟着黄正见识到了普通女孩在这个年纪没见过的灯红酒绿,跟他吃过了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没吃过的山珍海味。她被繁华迷住了眼,被黄正的虚情假意迷住了心,她以为她跟黄正能够修成正果。   在黄正的花言巧语之下,她将自己交给了黄正,就在她对未来满心期许之时,黄正早就厌倦了她,跟她提出了分手,她不愿意,黄正却对她没了耐心,她再纠缠,黄正对她越发厌恶。   他将他们上床的细节在男生圈里说了出去,这还是八十年代,一个女生传出这种香艳之事无疑是灭顶之灾。刘玉梅成了学校里人人都晓得的荡/妇。学校里的那些猥琐男在见到刘玉梅时还会贱兮兮的上前去问她多少钱一次。   而女生中对刘玉梅的态度也是鄙夷居多,在这种时候,就连她最好的朋友都对她敬而远之。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刘玉梅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找到黄正,黄正却对此嗤之以鼻,他觉得刘玉梅那么S,这个孩子指不定是谁的呢。   绝望之下,刘玉梅跳了学校里的湖,等她被捞上来时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落水加流产,刘玉梅伤了身子,一直到原主调查到她的那一年,刘玉梅都没个孩子傍身。   原主曾见过刘玉梅一面,原主记忆里的那个苍老的中年妇人跟如今虞清娴所见到的刘玉梅有着天壤之别。   那时候的刘玉梅的日子过得比原主还不如。她在流产以后就被父母接回了家,学也不念了。她的父母觉得她丢人,在她养好身子后就匆匆将她嫁了人,她嫁的人是个死了老婆的鳏夫,比她大了十多岁,带着三个孩子。   刘玉梅给人做了后妈,养大了那几个孩子,但三个孩子并不知恩,对她的态度连对家里的保姆都不如。   刘玉梅知道原主想要告黄正跟李优优夫妻。她又哭又笑,劝原主算了,别跟黄正斗,她斗不过的。原主不信邪,结果命丧黄泉。   而刘玉梅的遭遇并不是个例。   虞清娴深吸一口气。她这个人最恨的就是不把女人当回事的男人。要是她不知道这些事情也就算了,她现在知道了,那必然就不能让黄正这么糟蹋刘玉梅了。   至于怎么把刘玉梅解救出来虞清娴还没有头绪,她决定先跟刘玉梅接触一下,趁着她还没深陷到黄正这坨烂泥里时把她拉出来。   虞清娴下午还在琢磨刘玉梅呢,下午她就在学校的大礼堂见到了她。   她穿着白色的衬衣,外头套着红黑格子外套,身上穿着一条黑色的半身裙,笑容温柔,气质恬静。   她就坐在虞清娴的后面,整场会议听下来,刘玉梅说话的次数屈手可数,但每一次说话都柔声细语的,虞清娴就喜欢温柔的姑娘。   想到这样的女孩子会被黄正糟蹋,虞清娴的肾上腺就开始飙升。   等新生大会结束,虞清娴借着人鱼贯而出的时候踩了刘玉梅的鞋跟,刘玉梅被踩掉了鞋子回头看了看,虞清娴赶紧道歉:“对不起啊,对不起啊。”   这时候人挤人的,磕磕撞撞总是在所难免,刘玉梅也没发火:“没关系,同学你小心点,踩到人倒是没事,被摔跤了。”   虞清娴赶紧点头,还没等再说句话呢,她们就被人冲开了。虞清娴耳力好,她听着跟刘玉梅走在一起的女生抱怨道:“这人走路也太不小心了。真烦人,就不知道看着点路。”   “我这不是也没事吗?这么挤,没看到也是正常的嘛”声音渐行渐远。   虞清娴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避过人群,虞清娴走到外头,这时候的刘玉梅她们早没影了,虞清娴在边上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金丽娟她们:“清娴你怎么出来得那么快?一转眼你就不见了,可叫我们好找。”   虞清娴笑着说:“我被人拥着朝外头走,我倒是看到你你们了,但我咋喊你们你们也没听着,索性就在外头等你们了。现在正是饭点,咱们去食堂吃饭?”   虞清娴没等到金丽娟等人的回答,倒是从他们身边走过的黄正跟林俊峰听到了她的话,黄正呼朋唤友地道:“一会儿大家伙儿都别走啊,我在美食街的湘菜馆订了位,咱们去搓一顿。”   话音刚落,簇拥着黄正的男学生们便欢呼出声。什么正哥万岁,正哥大气之类恭维声不绝于耳。   虞清娴宿舍的那个叫黄娇的女孩子啧了一声:“都是姓黄的,咋人家能呼朋引伴的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而我却连吃顿好的都舍不得呢。同人不同命,同人不同命啊。”   “要是都按照姓氏来说穷富,那我这姓金的不得更加富裕?”金丽娟把挂在黄娇身上:“好了,姐妹们,咱们该去吃饭了。我提议哈,咱们也去外面吃一顿,但咱们不去湘菜馆,我觉着湘菜馆边上的那个快餐店就不错。”   “我爹来送我的时候我们在那吃过,味道好份量也足。咱们八个人一个人点一个菜,到时候大家分着吃,怎么样?”   对于金丽娟的提议,大家都同意。当下八个女生便一块儿朝美食街去。   美食街位于学校的后方,这是在改革开放后自发形成的一条街,里头卖什么的都有,站在街头都看不着街尾巴。正值饭点,食物的香味在美食街的上方交杂着。   虞清娴她们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闻到香味饿得饥肠辘辘。   一行人加快脚步,到了金丽娟说的快餐店,一人点了一个菜,喝着老板娘泡着的大壶茶水,几个女孩子聊着女孩子之间的小话题。   虞清娴朝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看着刘玉梅穿着一身白色长裙款款而来,从她们面前路过,朝隔壁的湘菜馆走去。   金丽娟也看见了,她砸了一下嘴:“刘玉梅这恋爱谈得不错啊,你看看这吃香的喝辣的的。”   这话一出,有人赞同也有人不赞同。特别是黄娇,从她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她在家是比较受宠的,她跟金丽娟道:“我倒是觉得她这恋爱谈得不太好。你看这段时间以来她跟黄娇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不止是咱们新生,就连很多学长学姐都知道了。她要是一直跟黄正在一起也就算了,要是她跟黄正走不到最后呢?”   黄娇本能的决定事情不对。金丽娟听了她的话,顺着她的话想了想,打了个寒战:“名声坏了把得?”   谈个恋爱分个手这没什么,但若是谈恋爱的事情人尽皆知了呢?到时候分手了得遭到多少人的非议啊?   坐在黄娇边上的白芯蕊是宿舍里最腼腆最容易害羞的姑娘,她没忍住发了言:“我跟黄正是一个高中的。他换女朋友换得可快了,有人统计过,他从高一到高三这六个学期里,他交了不下十个女朋友,这还都是我们学校的没算上外校的呢。”   “跟他处过对象的女孩子名声都不太好。”白芯蕊没说名声到底有多不好,在座的女孩子能想都想得到。   有女孩子说:“也不知道那些女孩子明明都知道他是什么人了还跟他在一起是个设么想法。”   虞清娴夹了一颗老板炸的黄豆:“咋说呢,就还是那句话吧,每一个女孩子都觉得自己会是浪子的最后一个。”   就像李优优,虞清娴至今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李优优会因为怀了黄正的孩子就跟黄正结了婚并且管住了他四年没再祸害人。   为黄正坏过孩子的人多了去了,刘玉梅不是第一个,李优优也不是最后一个,但为什么是李优优?   ‘因为主角光环啦~~’神隐许久的系统忽然在此刻上线。   虞清娴哦了一声,这一世她在原主的身体里醒来以后就没导入过这个世界的背景内容。   系统没查清楚上一世的秦纪晖到底是谁,至今也没敢催。要不是虞清娴想到这个问题,系统还会继续神隐下去。   明明不是它的问题,但系统心虚,虽然它也不知道它心虚个啥。   虞清娴看了一眼隔壁,对系统道:“导入这个世界的背景吧。” 第076章 被窃取的人生   这个世界与之前的两个世界一样, 都是书中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主角是李优优和黄正两人,但却跟之前的文又有些不同。   之前的那些世界里无论主角人品有多少瑕疵, 三观有多么的扭曲, 呈现在书里的爱情都是圣洁的,完美的。但这本书不是。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 这就是一本年代版的追妻火葬场的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黄正浪荡人间,不把女人当回事, 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后来他遇到了女主李优优,李优优能歌善舞,多才多艺,长得不是最美的, 但却意外的吸引黄正。   黄正很快就跟她坠入了爱河,他为他改邪归正, 有了孩子后他还担起了一个男人的责任, 将李优优娶进了门。娶进门后如胶似漆的爱了两年, 黄正没经受起各种诱惑,他很快就在外面又有了人。李优优发现后痛不欲生,但因为爱他,她选择了忍让,选择做起了黄家温柔贤惠善良的儿媳妇。   她的贤惠大度赢得了所有人的赞扬, 外界对她的评价也赞扬居多, 李优优忍辱负重地养大了两个儿子,跟黄正貌似神离,黄正也不在意她,在外面玩得风生水起。   李优优四十五岁这一年, 她跟黄正提起了离婚,黄正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爱李优优的,外面的那些花花草草终归比不上她。但李优优被黄正伤透了心,怎么也不愿意回头。   就在这时,李优优意外发现表妹在调查当初的顶替案,李优优早已不是当年顶替表妹名额时的天真,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顶替学历的事情被曝出去影响会有多大。   她慌了,这时候黄正温柔又霸道地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李优优没忍住内心的惶恐,跟黄正倾诉了。   黄正正愁怎么挽回妻子呢,知道这件事以后,他让李优优放心,一切都交给她来处理。黄正不不务正业,这些年里认识的许多三教九流的人物,原主的生活开始变得不幸了起来。她想要查的东西也变得艰难了起来。   在她好不容易查到了全部真相以后,黄正终于决定给她个痛快,于是没过多久,原主便车祸身亡。   最大的危险解除了,悬在头顶上的刀也消失了,李优优放松了下来。因为这件事,李优优对黄正稍稍改观。   后面又经历了种种事件以后,李优优终于开始接纳起了黄正,两人成了羡煞豪门圈的恩爱情侣,黄正也成了浪子回头的典范,被媒体争相报道。   虞清娴光看这个故事梗概都快把昨晚上的隔夜饭都恶心出来了。   “所以这就是两个法制咖的爱情故事?所以原主就那么惨,被毁了一生还不算,还得用生命为他们的爱情添砖加瓦?你告诉我这是男主女主?你们这都是什么破书,就这还有人看?”   系统躲在空间里瑟瑟发抖:“宿主,这是古早文。古早文的意思就是网络文学刚刚兴起的时候,那时候的读者有书看就不错了,根本不会在意在这些道德跟法律层面的事。”   虞清娴呵了一声,这段时间饱受虞清娴冷眼的系统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它就是个刚刚出厂的宝宝啊。它怎么就遇到了个这么恐怖的宿主啊。   系统越想越委屈,哭得更大声了。   虞清娴抚了抚额头:“好了好了,我又没怪你,行了,你回去继续看电视看小说吧。”   系统见虞清娴哄它了,立马见好就收,它抽咽着:“那我去了啊娴娴,你要是觉得无聊就找我多聊聊天啊,我会立马回复你的。”   系统这一副深怕她抛弃它的模样逗乐了:“行,我知道了。”   虞清娴本来也没生系统的气,她就是迁怒。   在重生到原主的这段时间里,虞清娴将闻清宴以及秦纪晖拿出来仔细对比过,发现他们两个虽然并不是同一个人,连长相身高身材都不一样,但在某些不会让人注意到的地方都会有一些相似的小动作。   依靠着这些小动作,她将自己在修真界所接触过的人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把有能力追溯她灵魂的人物一个个的单独拎出来做对比,最终确认了两个嫌疑人。究竟是不是,还得等她遇到那个令她动心的人以后才能确定。   虞清娴怀疑自己在前面两个世界里对闻清宴以及秦纪晖动心压根就不是偶然,因为闻清宴跟秦纪晖真的在某一些方面实在是太合她的喜好了。以前她没把他们二人做比较没有发现这一点,但将两个人放在一处比较后,那些相同之处便立马就显现了出来。   能这么了解她的喜好的人屈手可数。万事俱备,现在只待确认了。   饭店老板娘上菜了,大家盛了米饭,将刘玉梅等人抛之脑后。   吃饱喝足,大家一人提着一瓶从饭馆边上的商店里买来的汽水喝得无比的满足,大家在街上闲逛了一下,虞清娴见来逛街的人大多手上都拿着一瓶水或者一瓶饮料,而街上卖的水跟饮料都很常见。虞清娴一下子便想起了后世风靡大街的奶茶来。   她越想越发心动。   这次来上学,唐老太太把李海英赔偿他们的钱都给了他,自己一点也没留。虞清娴说不要,唐老太太还生气。   在唐老太太看来,她大儿子孝顺,大儿媳厚道,家里有果园有鱼塘,他们不缺钱花。而且这些年里,唐老太太也不是一点存款都没有的。   虞清娴知道自己很大概率是会留在燕京工作生活的,那么给自己找一个环境好的居所势在必行,她看中了燕京的四合院。   上一世她刷短视频平台,看见那些装修得美轮美奂的四合院就十分的心动,那种闹中取静的感觉一下子就抓着了她。   而四合院的升值空间也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   但想买一个四合院她手上的那两千块钱是不够的,她做生意是势在必行。   上一世她做服装生意,对这门生意她倒熟悉,但前期找货源、售卖、开店都得她去盯着,费时又费力。   卖奶茶就不一样了。投资小,利润高还轻松好上手。等过段时间她上课忙没时间过来,她招人也好招。再加上她有灵泉,连味道都不用仔细钻研。   越想虞清娴越觉得这门生意能做。于是在接下来的逛街中她便开始留心街上的店面。   上天还是眷顾虞清娴的,就在街中心的位置,有一个十平左右的小店面还空着。在左右两家的衬托下,显得它愈发的袖珍。   恰好黄娇停在了一个做臭豆腐的摊子面前点起了臭豆腐,虞清娴也要了一份,顺便跟摊主攀谈了起来:“大姐,我看对面有一家店铺在出租呢,你们咋不租个店面啊,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多安逸啊。”   买臭豆腐的大姐朝那个店面看了一眼:“你可别提了,那家老板啊,毛病多着呢。她那个店面也就那么屁大点儿,租出去的要求多,不租给做吃食生意的,不租给要在里面开伙做饭的。那些卖杂货的倒是也想租,她不是挑人家不讲卫生就是挑人家面相不行。”   “这都好几年了,那家店一次也没租出去过。”卖臭豆腐的大姐说着说着就很气愤。她是做臭豆腐生意的,是那家房东点名道姓不要的租客,她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   虞清娴哦了一声,没再说话,恰好这时候她们的臭豆腐也做好了,卖臭豆腐的大姐把臭豆腐递给她们又接着去做下一个顾客的生意。   这年头没点手艺是不敢出来摆摊卖东西的,大姐的臭豆腐做得很好,表皮炸得脆脆的,豆腐中间用筷子挖一个洞,放进辣椒跟料汁和葱花,等将臭豆腐全部摞起来放进纸碗里后淋上一勺老鸭汤,再撒上一点酸萝卜。   吃的时候汁水横流,臭豆腐吃完大家都意犹未尽,连臭豆腐里的汤汁都被喝了个精光。   吃了饭又吃了一份臭豆腐,大家都十分满足,回到学校,大家美美的睡了一觉。   次日一早,大家延续着军训以来养成的良好习惯起得早早的,起来梳洗好后,大家换上最隆重的衣服往教学楼去,在各自院系面前分道而行。   医学生的学习生涯是枯燥而乏味的,上学的头一个星期,虞清娴都是上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一直到周六的这一天,虞清娴才有时间去找她看好的那个店面的房东。   房东一家就住在店面的后面,虞清娴敲开门,来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听到虞清娴说她是来租店面的,老太太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这才侧身让她进屋:“进来吧。”   虞清娴进院子。院子很大,里头种着一棵银杏树。九月份树叶都开始落了,但地上却连一片树叶也没有。,再看院子里的其他地方,也都是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   老太太去银杏树下坐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既然你能找到我这里来那对我的出租要求肯定是清楚的。我的那个房子啊,不租给做吃食生意的,不租给要在里头做饭的,至于其它的,我还得看你表现。”   虞清娴微笑着点头:“老太太,我租房子是做奶茶的,不做饭,但是可能得开开火儿,但不会有油烟。我本人是燕京大学医学系的,今年才大一,这是我的学生证,您看一下。”   老太太接过燕京大学的学生证看了又看,道:“那行,但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要是我租给你以后发现你在里面做饭,我可是要要回房子的,而且租金我也不会退。”   “这个您放心。”虞清娴如此保证道。   老太太哼了一声:“我这房子三十一个月,押一个月付半年,你要是能接受我就给你那钥匙。”   虞清娴也不跟她讲价,把准备好的二百一十块钱递给老太太。老太太没接,进了屋,不一会儿便拿出了一把钥匙以及一张租房合同来。虞清娴在上面签了字,也就是这个时候,虞清娴才知道老太太的姓名。她叫魏姚淑珍。   虞清娴一看便知道魏必定是她夫家的姓。   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   虞清娴拿了钥匙后先打绕回后面打开店铺看了看,发现里面出乎意料的干净,最里头靠着墙的地方还摆放着一组柜子。柜子是红木的,一看便价值不菲,除此外墙面也很白,就像刚刚刷过的一样,这倒是省了虞清娴很多事儿。   见店面不需要打扫以后,虞清娴便往美食街附近的商场去,她在商场里逛了逛,买了一个小的冰柜回来,光这个冰柜便花了她一半的存款,冰柜送到店铺以后虞清娴又去了附近的五金市场跟小商品批发市场,将做奶茶需要的原材料跟奶茶杯吸管等材料都买全了。   回到小店是下午,虞清娴把东西摆好,锁上门就回学校。   进校门时,她正好跟刘玉梅一块儿。她小跑上前个刘玉梅攀谈:“同学你好,我是一周前的新生大会上踩到你的那个人,我想问一下你,那天有没有受伤。”   刘玉梅刚刚跟男友黄正吃饭回来,看到一个长相比她还好的姑娘跑到她面前是还愣了一下,听到她问的问题后才回过神来:“同学你别着急,我没有受伤。”   “那就好,那就好。”虞清娴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接着跟刘玉梅攀谈起来:“我叫唐清娴,是医学系的。同学你呢?”   刘玉梅其实是个不太会拒绝人的人,她见虞清娴这么热情地主动说了自己的名字,又问起了她的,便答道:“我是金融系的,尖叫刘玉梅。”   两人的宿舍是同一栋楼,正好顺路,于是虞清娴便主动跟刘玉梅攀谈了起来。两人越说越投机,等宿舍楼层分别时两人还越好明天放学一起去图书馆。   虞清娴回去宿舍,金丽娟赶忙问虞清娴:“清娴,我刚刚看到你跟刘玉梅一起回来的,你俩都聊啥了?我看你们聊得可开心了呢。”   “新生大会那天我踩到了她脚,今天在校门口看见她,就问了一下她有没有受伤,就这么聊了起来咯。”   金丽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点了点头便不在说话了。这时候隔壁发出一声欢呼,金丽娟也在宿舍待不住了,跑到了隔壁。   次日下午放学,虞清娴回到宿舍时刘玉梅已经如同约定好的那样在楼梯口等着她了,虞清娴去宿舍拿了水杯,跟她说说笑笑地往图书馆去。   路上虞清娴一直在将话题不着痕迹地朝男朋友身上引,这时候的刘玉梅对黄正的感情还不太深。但作为一个刚刚谈恋爱的小姑娘,她还是会不自觉的跟身边的她认为可以交好的朋友说起自己的男友。   “昨天周末,他带我去滑了冰,晚上带我去了国贸那边吃了一顿西餐。娴娴你知道吗,我都不会用刀叉,牛排都切不开,还是他帮我切开的,之后他又带我去了故宫,故宫真的好雄伟好大气,我真的好喜欢。”   提起故宫,刘玉梅眼中满是欢喜。她原本报考的是燕京大学的文学系,但文学系是燕京大学的热门学科,刘玉梅的成绩不太好,被调剂到了经济系。   每一个热爱文学的姑娘都是文艺青年,刘玉梅也不例外:“清娴,这是我昨天逛完故宫以后的感觉,我写了一篇文章,你帮我看看。”   刘玉梅跟宿舍里的人的感情都不太好。以前她们的感情还是可以的,自从她跟黄正在一起以后,黄正三天两头的带她出去长见识,她跟宿舍里的人的感情就变得尴尬了起来。刘玉梅还发现自己被宿舍里的人给排挤了。   特别是之前和她感情特别好的那个女孩,现在也不太爱搭理她,要不然她也不会跟虞清娴才认识就跟她这么要好。   虞清娴看了刘玉梅写的《故宫游记》,看完后她跟刘玉梅说:“我觉得你写得非常棒啊,我觉得你这篇文章可以投到出版社的。今天我路过报刊亭,我看见报刊亭有一本杂志叫我与燕京。讲述的都是‘我跟燕京’的故事,你可以试试看的。”   刘玉梅这篇文章文笔细腻,在科普的同时又能写得妙趣横生。这么有文采的一个人,这么有灵气的一个人,最后居然活成了那副凄惨的模样,虞清娴痛心疾首。对黄正的恶心又多加了一层。   “玉梅,你这文笔这么好,按道理来说不会被调剂啊。”   刘玉梅苦着脸:“当时我考试的时候肚子不太舒服,写完以后没有检查,等成绩下来了才知道距离文学系的录取分数还差那么点,我都后悔死了。不过我已经在跟老师询问转系的事情了。”   “老师告诉我说等我上完大一,要是上大二的时候还想转那就可以递交专系申请,到时候看我的成绩再决定批不批准。我才上了一个星期的课,我觉得金融系真的不适合我。”刘玉梅叹气。   两人都是喜欢安静的性子,找了个角落便坐了下来,各自拿出专业书来看,不仅看了昨天的内容,还将没学过的内容大体地看了一下,做到心中有数。   一直到天黑,两人才结伴往宿舍走去。   九月下旬的燕京早晚已经开始凉了,风也变得大了起来,风把虞清娴跟刘玉梅的发丝吹了起来。刘玉梅被称为金融系的系花,虞清娴也不差。   刘玉梅的是温婉动人,虞清娴则明艳许多,两个气质大不同的美女走在路上,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两人都是被围观惯了的,谁也没有露出不自然的神情来。   两人才到宿舍楼下,刘玉梅便被人拉住了胳膊,紧接着黄正暗含质问地声音便在二人的耳边响起:“刘玉梅,你去哪里了,怎么那你宿舍的人都说你不在?嗯?” 第077章 被窃取的人生   虞清娴皱着眉头, 刘玉梅也很不舒服,她挣开黄正的手,甩了甩被捏得生疼的手腕:“你有病吧?我是跟你谈恋爱了没有错, 但我除了是你的女朋友外我还是个学生, 我也是要学习的。”   刘玉梅觉得黄正是真的搞笑。   而刘玉梅的话在黄正的眼里也觉得好笑得很:“梅梅,你坐在说什么笑话?你是我的女朋友当然得以我为重了。再说了, 现在才大一,教的东西都是基础的, 现在那么早学做什么?你啊,就乖乖的跟着我好了,等毕业了,我把你娶进门,你成了黄太太, 连工作都不用出去做,只要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好了。学历这东西吧, 无所谓的。”   黄正的父亲黄爱国学历就不高, 连小学都没读完, 照样不当了大老板吗?多少高学历的人都在他的手底下打工?   有黄爱国做榜样,黄正对学历不学历的根本无所谓。而在黄爱国的熏陶下,黄正理所当然的就觉得女人就应该相夫教子以夫为天,就像他妈一样。上学啊工作这些都不应该是女人去碰的。碰了那就是在跟男人抢资源,要放在以前, 那是得浸猪笼的。   刘玉梅虽是个女孩儿我, 但也是被家里疼爱着长大的,在她上高中时她妈就跟她说女人必须得有自己的工作,否者这一辈子都得仰男人的鼻息生活。要是遇到好男人了日子就过得好一点,要是遇到的男人不好, 见天的就打人就骂人,那一辈子过着能有什么意思。   女人的心都是软的。刘玉梅跟黄正相处至今要说多爱他那是没有的,但肯定是喜欢的,听见黄正说的这些话,刘玉梅心里发冷:“黄正,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分手吧。”   刘玉梅拉着虞清娴便往宿舍楼走去。黄正愣了愣,他到这时才看见虞清娴。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对于刘玉梅说的分手,黄正嗤之以鼻。   他黄正自打初中毕业那年的暑假尝过女人的滋味以后再交的女朋友就没有哪个没有做到最后一步的。他在刘玉梅的身上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跟金钱,现在分手他岂不是亏了?   要分手也行啊,等他把他睡腻了再说吧。   黄正有想起虞清娴来,他又开始心痒痒。他决定把刘玉梅睡了以后再去攻略虞清娴,看今晚这个情况,她们或许还是朋友?   黄正眼中的兴味更浓了。他最爱看朋友反目的戏码了,特别是为他反目这一种,光想想他都觉得浑身舒坦。   黄正回到他的宿舍,林俊峰正拿着一本书在看。见他回来立马把书放下:“这样啊正哥?”   黄正躺在床上:“那娘们儿说去读书去了。俊峰你说她是不是傻?作为一个女人,读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把目光放在男人身上呢。能考上大学的男人哪个不是天子骄子,这些女人还不趁着他们还年轻单纯的时候把他们抓在手里,反倒是整天想着跟男人争资源。你说他们怎么想的?”   黄正仗着有钱口无遮拦,宿舍里的有些男生听了这句话皱了皱眉头,但因为这段时间黄正总请他们吃饭,吃人嘴短,也没谁去反驳他。   有几个的想法跟黄正的完全一致,他们当即便附和起来:“正哥说得对。要我说啊,这女人天生就不如男人聪明,她们能把家里料理明白了再把男人孩子伺候好了那就是天大的本事了,何必这么辛苦呢?”   大家就着这个问题讨论得热火朝天,空气中都充满了普通又自信的味道。   在楼梯口,虞清娴拉住刘玉梅:“玉梅,你真的想分手啊?”   “嗯。”刘玉梅重重点头:“我这段时间谈恋爱是涨了不少见识没错,但我的功课都落下了很多。我对金融这一方面本来就不懂,这一周老师说的内容我根本就听不懂。”   “我本来就不是特别聪明的人,考上大学都是靠死记硬背上来的,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晚上都是要学习到十一二点的,周末更是书不离手。”谈恋爱是快乐的,但那种快乐太短暂了。跟黄正分别以后回到宿舍,面对那些她一点儿也看不懂的知识,刘玉梅十分焦虑。   分手这个念头她不是存在一天两天了,但她一直没有鼓起勇气跟黄正说。这段时间的接触以来,黄正对她是真的不错,要主动提出分手,刘玉梅十分愧疚。今晚上黄正忽然发难,正好给了她分手理由。   她父母能准她上大学不容易,什么也学不到刘玉梅心里不安。想到往后每天她都能把心思放到课本上了,刘玉梅只觉得浑身轻松,笑容也变得灿烂了起来。   跟刘玉梅分别后,虞清娴回到宿舍洗漱躺在床上,叫出系统跟它闲聊:“统子,你查一下刘玉梅上一世的一生,看看她有没有在跟黄正处对象后主动提出分手。”   系统正是莫名心虚想要表现的时候,当下便开始了查询。   “她提出过分手的。不止一次,但每一次黄正都没有同意,他给的理由是刘玉梅花了他太多钱了,分手要刘玉梅都给他还回去,刘玉梅家就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根本无力偿还。而越跟黄正在一起,她花出去的钱就越多形成了一个死循环。如果是她没有怀孕,没有被黄正在外头拿床上那点事来到处渲染,能分手她其实是很开心的,”   虞清娴骂了句娘。按照原著中的描写,刘玉梅在这段感情里不无辜,她爱慕虚荣,她在金钱中迷失了自我。可书中的内容有几分可信呢?就像黄正跟李优优,他们完美的外表下有多么恶臭呢?   刘玉梅又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谈了一场恋爱而已,这再简单不过了。至于花了黄正的钱,这多么正常啊,她没有朝黄正要钱,他们恋爱期间产生的费用大多都是吃喝玩乐花出去的。   而在这段感情里刘玉梅也并非全无付出,她也曾花掉自己大半个月的生活费给黄正买了一条围巾,这已经是她能力范围内所能给出的最好的礼物了。   还是那句话,她见过的人渣也不少了,渣得像黄正这样的真的是少见。就这种品行的男人都能成男主,这个书中世界没完蛋真的是不合理。   虞清娴气得睡不着。她本来就决定拉刘玉梅一把,现在得到了刘玉梅的准话,她决定提前动手。   黄正不是爱拿床上那点事儿出来说事儿吗?那就让他来体会一下他的床上逸事被拿出来说的感觉好了。   黄正这个人的行程单就十分透明,他基本去哪里都是要呼朋引伴炫耀的,而八十年代正是KTV跟迪厅盛行的时代,虞清娴在得知黄正又去了学校不远处的迪厅蹦迪以后也跟着去了。   黄正这王八蛋这两天依旧缠着刘玉梅,哪怕刘玉梅十分坚决的说分手他都不当回事,依旧像以前一般大张旗鼓,他宿舍的人已经渐渐地开始在传刘玉梅的风言风语。   刘玉梅长这么大就没被这么对待过,气得哭了好几气,她们宿舍的人本来就对她有微词,现在更是明目张胆的孤立她甚至说她的坏话。   她连回都不想回,就在虞清娴的宿舍呆着。因为她跟虞清娴要好的关系,虞清娴宿舍里的人对她都不错,晚上她也跟虞清娴一起睡。   虞清娴去迪厅是背着刘玉梅出来的。还未靠近迪厅,她便听到一阵震耳欲聋地音乐声。这时候的迪厅是不收女孩子的钱的,虞清娴光明正大地从门口进去,看门的人员也没管她。   迪厅里灯光昏暗,五光十色地彩灯在天花板上不知疲倦地转,屋子的中间是个巨大的舞台,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女们在舞台中间随着隐约扭动身体。   边上的卡座里黄正跟着他的狐朋狗友在喝酒。屡次被刘玉梅打脸,黄正很不高兴。作为他的狗头军师,林俊峰连忙献策:“正哥,我表哥这个迪厅里新来了一种东西,喝下以后就算是再贞洁的女人都能柔媚入骨。你要不要试一试?”   这年头的法律不健全,迷药这种东西在迪厅里随处可见。   黄正一挑眉:“真的?你大哥还有这种好东西?”   黄正本来就玩得花,但他在男女之情方面一直都是讲究的你情我愿。对于刘玉梅他已经没有耐心了。但要他如刘玉梅所希望的一样放手他又不乐意,觉得不甘心,觉得自己当了冤大头。   “那你给我搞一包来。”黄正翘起二郎腿:“但是我得看看药效。”   黄正遗传了来自于他爸爸的奸猾。   林俊峰跟了黄正那么久,对黄正的性子了如指掌,他猥琐一笑:“这还不简单么。”   他的目光在舞池中央巡视了一圈,选中了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儿,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去了一趟迪厅后面的办公室,不一会儿端出来了一杯水朝那个白衣服女孩走去。   那女孩儿也是个大学生,今天是被室友拉着出来见世面的,她室友去跳舞去了,她孤零零地在那坐着。   林俊峰上前去搭话,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又会奉承人,没过多大会儿,那个单纯的女孩子便喝下了林俊峰递过去的水。   没过多大会儿女孩便睡了过去,林俊峰朝黄正招了招手,黄正放下杯子走过去,拨开挡在女孩子脸上的头发,笑了笑:“今晚我带走?”   林俊峰做了个请便的姿势。两人带着心照不宣地笑容将女孩扶了起来:“正哥,昏迷的女孩儿都有点重,我帮你吧。对了,我哥在楼上有一间房子,钥匙恰好在我这里,你看?”   被迷晕的女孩长相清纯,正好是黄正喜欢的类型,加上喝了需多久,最近又一直禁欲,被林俊峰这么一说,他便起了心思。   “走。”   两人扶着女孩子走出迪厅,顺着迪厅边上的巷口朝后面走去,虞清娴立马跟上,在昏暗无人的巷子里,虞清娴打晕了黄正跟林俊峰,救下了女孩儿,又扒光了黄正二人的衣服,做出衣服苟且的样子来,随后带着女孩子扬长而去。   虞清娴将女孩子带出巷子,喂了一口灵泉水,女孩很快醒过来,见到虞清娴,她惊呼出声:“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孙晓玲惊慌的朝四周看去,见到是黑漆漆地路口,她更害怕了,她明明记得自己刚刚才在迪厅跟燕京大学的男同学聊天,她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   虞清娴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我从这里路过呢,看到你坐在这里睡觉,就想过来叫醒你,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回去了啊,我朋友还等着我给她们送宵夜呢。”   虞清娴说着扬了扬手里提着的烤串儿,这是她之前买了放在空间里准备随时解馋的。她说完没等孙晓玲反应过来便走了。   孙晓玲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等路边又出现人时她才着急忙慌地往有人的地方跑,她直接去了附近的派出所报警。她明明是在迪厅的,会凭空出现在这个地方本来就十分不正常。   派出所的公安从孙晓玲这里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后十分的重视,数清了人手后便往迪厅去。热闹无比的迪厅因为公安的到来极具退散,迪厅的负责人立马出来跟公安交涉。   扶着带队的公安跟迪厅负责人说话,其余的公安在四处搜索,自然而然的,脱光了衣裳躺在巷子里的林俊峰跟黄正也被发现了。   在迪厅里跳舞的有不少学生,在燕京大学读的就有好几个,而黄正现在是燕京大学的风云人物,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他跟林俊峰脱光了衣裳躺在一起的事情被传到了学校里。   这个年代作风保守,就是结了婚的夫妻在外头都不会表现得太过于亲密,像黄正跟林俊峰这种的从来都没出现过。他们的绯闻一下便吸引到了大家的眼球。   每个时代都不缺事后诸葛亮,黄正跟林俊峰在学校基本就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这下更是成了他们感情的佐证,林俊峰的舔狗行为也被解读成了爱得卑微。连之前黄正大张旗鼓地追求刘玉梅的事情也被当成了他们掩饰感情的罪证。   一时间,刘玉梅收取到了无数的同情。   而名声扫地的黄正在知道这些留言后窝在家里连门也不愿意出了。   黄爱国从合作伙伴口中得知了儿子在学校里的事情,他去了黄正的房间,一脚把黄正踢到衣柜边,接着他走上去抓住黄正的领口啪啪就来了两大巴掌:“你个孽障,老子生了你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跟女人乱搞也就算了,现在连男人也搞了?” 第078章 被窃取的人生   黄爱国的生意越做越大, 野心也越来越大。他知道他这点成绩在燕京这个地方其实并不够看,他没有背景,没有底蕴, 没有人脉, 在这种情况下他想要往上走接触那些真正的豪门家族十分困难。   而随着国家的发展,他也越发知道读书的好处, 所以他才会压着黄正读书。黄正考上燕京大学的时候他不知道有多高兴,燕京大学呢, 那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了。这要是放在古代,这考上燕京大学跟考上进士也没什么差别了。黄爱国兴奋地在酒店摆了十几桌,又回老家摆了三桌流水席。   黄正爱玩,女朋友一个接一个的换黄爱国觉得没什么问题。有女人愿意跟那是一个男人的本事,再说了, 男人花心点那有什么,古代男人还三妻四妾呢, 别说黄正没娶老婆了, 就是娶了老婆在外面玩女人也没什么。就像他, 他在外面不也有好几个?   但玩女人没什么,玩男人就不行了。想起今天在饭店时遇到的他的死对头呛他的那些话,那些一口一个男人喜欢男人是有病,精神病。黄爱国眼神阴沉。   他不认为黄正有精神病,也不认为男人喜欢男人是有病, 他生气的是因为黄正搞男人不知道搞得隐秘点, 闹得人尽皆知,让他丢尽脸面,   “黄正,老子现在是只有你一个儿子没错, 但只要老子想,分分钟就能多生几个出来。你给老子安分点,这次老子帮你摆平,要是再出这种事情,你就给老子上精神病院呆着去。”黄爱国松开黄正的衣领,冷哼一声出了门。   黄正摸着自己的领口,垂下的眼眸中全是狠辣。   那天晚上他跟林俊峰进了小巷子以后就被打晕了,醒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围观他们的警察跟看热闹的人,至于那晚上他们要带走的姑娘更是不见踪影。   他被算计了。这几天他哥林俊峰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他解释了也没有用,解释多了反而成了掩饰,他没去学校的这几天仔细想了又想,也没想出来究竟是谁会干这种缺德事儿,他连个怀疑的对象都找不到,毕竟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   等着吧,别被他知道是谁陷害的他,他非得把那人扒皮抽筋了不可。   自打绯闻曝光后黄正就没来过学校,林俊峰家里没有什么钱,他好不容易才考上的燕京大学,他不敢不来上学。每天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上学下学,林俊峰越来越沉默,以往呼朋唤友的情景再也看不着了,那些原本跟他称兄道弟舍友们也避着他走。   系统适时上线,跟虞清娴道:“娴娴,我查到了,那天晚上咱们救的那个姑娘在小说里也出现过哎。她就是在迪厅里被人迷晕QJ了的,她也报了警,不过警方查来查去也没查出来凶手是谁。不过在书里的番外中有写过,林俊峰经常在他堂哥的迪厅里迷晕女孩子带走,孙晓玲就是其中之一。”   虞清娴嗯了一声,觉得写那本书的作者真的是脑子有病,写出来的角色基本都是法制咖了。   黄正不来学校,刘玉梅暂时摆脱了他,每天就在食堂教室跟图书馆以及宿舍中打转,只不过她依旧不爱回她的宿舍,在不睡觉的时候都是在虞清娴的宿舍里待着的。   除了上课外,刘玉梅跟虞清娴几乎是形影不离的,目前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在知道虞清娴准备做生意的事情。   转眼便到了国庆节,虞清娴的灵茶奶茶店终于开业了,她在门口的空地上点了一挂鞭,在噼里啪啦地声音中,虞清娴回到了店里。   国庆节的美食街人更多了,不仅是学校的学生,就连在附近居住的居民也愿意到这里来逛逛,渐渐地,除了小吃美食以外也多了卖衣服的,卖百货的。   奶茶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食物,除了奶茶外虞清娴还做了水果茶跟柠檬茶,这些可都是解腻的上好饮品,茶水在冰柜中冻得冰冰凉凉的,再放点虞清娴自己用凉白开冻的冰块,在燥热的十月份喝上一口,整个人都清爽了。   来美食街逛街的人大多都不差一杯奶茶钱,开业不到两个小时,她准备的奶茶卖去了二分之一,红茶跟绿茶早就见了底,不过这都不要紧,虞清娴在空间里准备了不少,完全不带担心的。   虞清娴从早上忙到晚上,等美食街渐渐地没了人以后虞清娴把卷闸门放了下来,在店里点清了钱后才回宿舍。   她今天的营业额不错,除去本钱以外纯利润就有两百多。二百多对于这年代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之后的几天虞清娴也一刻也不得闲,好不容易没人了,虞清娴拖了椅子过来坐下,把对面小面馆送来的小面打开,刚刚吃上两口又来人了。   “请问要喝点什么?”虞清娴头也不抬的问。   “两杯红茶。”   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虞清娴猛地抬头:“大哥!”   来的人是唐江:“是我。”   虞清娴赶紧从柜台后面出来,打开柜台边上的小门让唐江跟一句话也没说的韩煜放进来,随后她从冰柜里盛出两杯红茶递到二人的面前。   唐江确实是渴了,他也不跟自家妹子客气,接过水杯将红茶一饮而尽:“痛快。”   跟唐江相比,韩煜就喝得矜持多了。   “大哥你们吃饭了没有?对面那家小面店的面还挺好吃的,要不要我给你们叫一碗?”这时候正是中午饭点,唐江的部队驻地离这里不近,虞清娴估计他们还没吃饭呢。   “没吃呢。”   虞清娴撑着柜台朝对面喊:“刘三嫂,再来两碗面。”   虞清娴话音刚落,就有人回复:“要什么口味的?”   唐江跟韩煜都是吃过小面的,唐江道:“要肥肠的,肥肠够味。”   韩煜则要了排骨的。小面店的老板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送了两碗面过来。她没要钱,要了几杯奶茶。小面店的老板脑子活,早在虞清娴刚刚开业没两天后他就主动找上门来寻求合作,虞清娴每天提供奶茶给他,但价格得比她零卖出去要便宜些。   虞清娴同意了,小面店的老板从虞清娴这里进货以后美食街的众位老板也纷纷效仿,这也是虞清娴每天奶茶收入来源你的大头你。   唐江在店里头四处看,砸吧砸吧嘴:“小妹你这店开得不错啊。”   虞清娴又给他续上一杯红茶:“是不错,奶奶给我的钱我都投进去了,这才开业七天,我挣回来一多半了。”   虞清娴有多少钱唐江是知道的,他嚯了一声:“这利润真可以啊。怪不得现在人家都说做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呢。”   唐江对生意没有什么想法,妹妹赚了这么多钱他只有高兴的份儿,一点贪念也没起过。他喜欢当兵,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像他二叔一样保家卫国的军人。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部队还要他,他就绝对不主动退伍。   “那可不一样。现在咱们国家的政策好,往后这生意啊只会越来越难做,但做导弹就不一样了,那是为国家服务的,为国家做贡献的,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最伟大的。这两者之间的价值可不一样呢。”   唐江连连点头。   虞清娴又问唐江:“大哥你们休假了?”   唐江呼噜一口面:“我们最近训练紧,没假休,我今天是特地来找你的。奶给你发了电报你一直没回,她怕你出事让我赶紧来看看你。”   虞清娴一拍脑袋:“最近都在忙着店里的事呢,每天回去宿舍累的倒头就睡,早上天一亮就往这来,,压根就不知道奶给我拍电报的事儿。我倒是给奶奶写了信告诉她我开店的事情了,估摸着这两天信就到了。等会儿我抽个空去给奶打电话。”   虞清娴说完,又担忧的问:“奶有没有跟你说找我是啥事儿,家里出事了?”   这年头发电报都是按字收费的。唐老太太对虞清娴大方,对自己挺节俭的,她能费钱给她打电报指定家里是出了事情。   “要出事了我还能还跟你这么扯皮?家里没事,好像是跟你姥姥家那边有关系。”   虞清娴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我一会儿去给奶打电话去。”   “行。”   当兵的人吃饭都快,虞清娴的那碗面还没吃完呢唐江跟韩煜就都吃完了,两人又喝了杯茶就要走。唐江请了一天假,要在晚上六点前归队。他们还得去给战友们买东西呢,再留就没时间回去了。   韩煜落后唐江半步,凝视着虞清娴,用低沉入大提琴一般的嗓音道:“再见。”   韩煜自打进屋就没说什么话,这么珍重地道别让虞清娴愣了愣,她抬头跟他对视着,过了一会儿,虞清娴才说:“再见。”   韩煜走了,虞清娴趴在柜台上沉思起来。她觉得韩煜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再回想起之前几次跟韩煜相处的情景,虞清娴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她总感觉韩煜看她的眼神似曾相识。   又有人来买奶茶,虞清娴将韩煜丢至脑后。忙完后虞清娴抽空去了学校边上的小卖部,用公用电话给唐家村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唐老太太就来接听来了。   简单的寒暄过后,唐老太太跟虞清娴说:“你那个大舅不知道怎么把你那个表姐捞出来了,他们现在已经去燕京了,我怕他们去找你麻烦,总之你最近小心着点,有事给你大哥打电话。” 第079章 被窃取的人生   燕京这么大, 李优优一家爱来不来她不在意,只要这些人别舞到她面前就行。但李优优想要出人头地像上辈子一样过上幸福生活那也是不可能的。原主上一世被她毁了一生还不够,就连死都要为他们的爱情添砖加瓦。   她现在只不过是不能读书不能高考罢了, 人生的道路那么多条, 李优优又足够豁的出去,像这种不折手段的人, 没路她都能闯出一条路来。   虞清娴要做的就是堵死她的每一条路,要不然如何告慰原主?   “她爱来就来呗, 奶,我跟你说哦,我在学校边上开了一家奶茶店,老赚钱了。等我在燕京买了房子,我就去把你们接过来, 我给你们养老。”这里的你们包括着唐大伯跟唐大娘。   凭心而论,唐大伯跟唐大娘这个大伯大娘做得实在是太到位了, 跟亲生父母相比也不差了。   唐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好, 奶等着你买大房子接我们去养老。等一会儿我回家跟你爷爷他们说, 他们肯定得高兴坏咯。”   祖孙二人又说了几分钟电话,最后是唐老太太心疼电话费才让虞清娴挂掉的。挂掉电话后唐老太太还意犹未尽。她是在大队部接的电话,在来接电话之前她在村里晒场边的杨树下纳鞋底。知道她来接电话,她的那几个老姐们儿也跟着来了。   唐老太太刚挂电话,她边上的老姐妹就迫不及待地问:“二嫂子, 你家娴娴说啥了?”   自打虞清娴回村里住以后唐老太太只要在外头跟老姐妹们唠嗑就三句话离不开她孙女, 而她孙女确实也特别的争气,光考上了燕京大学这一点就足够唐老太太吹嘘挺久的了。   “她说她在学校边上开了个什么奶茶店,赚了不少钱了,等她在燕京安了家, 接我们过去养老呢。”唐老太太嘴角的笑咋也藏不住了。她会不会去燕京先不论,她孙女想着她这一点就让她高兴了。   问唐老太太话的老太太羡慕极了:“燕京那可是首都呢,你家娴娴真孝顺,你可真有福气。要是我孙子也这么孝顺我就好咯。”   “你这话说的真亏心,你家小涛子还不孝顺你啊?从小到大就是有一块肉都要分你半块吃的主。”唐老太太很客气地跟老姐妹互吹起来。   跟唐老太太过来的几个老太太都是唐老太太的好姐们儿,她们也是真心羡慕唐老太太的。唐老太太昂首挺胸,接受着姐妹们的赞美。   唐老太太回去把虞清娴在电话里说的话跟唐大娘他们一学,唐大娘高兴得馒头都多吃了一个。唐河唐海放假也在家,闻言说:“那我们是不是也是燕京户口了?”   才分产到户没几年,城乡差距依旧严重,尤其是学校里,不少城里子女都是看不惯农村人的。唐河唐海有时候就特别希望自己也是城镇户口。   唐老太太手指点在唐海的脑袋上:“我的小老三哟,你在想什么呢,城镇户口是那么好拿的吗?”   唐海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又拿了一个馒头吃。   与唐家的其乐融融相比,女子监狱里的李海英的日子却并不好过。她下午从狱警的手里接到了她大哥大嫂写给她的信,信里说了她们一家要远赴燕京生活的事而。她那侄女被判了半年刑,从她侄女被抓到现在堪堪两个月,用脚指头也能想出来李优优被保释出去必定是李耀宗花了钱的   李海英想起了自己被判行后唯一一次见到李耀宗时李耀宗说的话。李耀宗说他没办法,他只是个普通人,没钱没人脉,做不到让她不坐牢。   李海英嗤笑一声,不是说没有人脉没有钱吗捞不出她吗?怎么就捞得出去李优优了?说到底还不是不想捞?李海英觉得自己前半生为她娘家的那些筹谋到了如今都是一个笑话。   “38438,你在那做着干什么呢?赶紧出来劳动。”38438是李海英的编号,因为这个编号,让她从住进监狱的这一天就被同宿舍的狱友们嘲笑。   李海英将纸扔进垃圾桶里,应了一声便出来。她们今天的劳动是拔草,拔掉院墙周围的那一块空地上的草。   李海英还没拔上几棵,她的舍友们就围了上来:“被抛弃的滋味怎么样?你不是说你大哥大嫂对你特别好吗?我看也不过如此啊。”   “你说你这种人都在想啥,自己生的孩子你不爱,偏偏去爱个侄女,结果鸡飞蛋打了吧?”跟李海英一个宿舍的就没有重刑犯,她们进来的罪名也各不一样,但还真没有哪个是因为贪图男人的抚恤金进来的。   这犯人也是有鄙视链的,男犯人那边鄙视人贩子强J犯,女犯人这边鄙视扫黄进来的,但自打李海英进来以后她们的鄙视链就刷新了。   像这种为了娘家人宁愿毁了自家亲闺女的一生的女人才应该是被她们鄙视的。   “啧啧啧,听说你男人没死前对你也挺好的。你要补贴娘家他也没说啥,还给你弄了房子,死了还有大把钱给你。你婆家也对你好,你想咋样就咋样,你公婆都不管你。你说你有这样的婆家你还挑啥?”   “那可不,要是我是你啊,我把婆家一家子供起来都行。”   “现在日子过成这样,你后悔不?”   李海英双眼无神地拔着草。后悔啊,怎么能不后悔呢?特别是被亲大哥一家背叛以后李海英最后悔了。   以前,李海英一直觉得只有娘家才是自己的依靠,除了她的娘家人各个都对她不坏好意,甚至连她的亲生女儿她也不喜欢。后来被婆家告上法庭了,被判刑了入狱了,李海英才开始后悔。   在监狱的这短时间,她日日都要被舍友们冷嘲热讽。劳作之余,晚上躺在床上李海英就开始回想起自己的前半生。   她忽然发现原来她的亲大哥其实对她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她记忆里那些感动了她一辈子的事儿其实并不多,也就只有那么一两件。   跟李耀宗的那稀少的一两件相比,唐建成对她的保护就多多了。他会为她挡在他父母的前面,他会在看不起她的同事面前给她撑腰,他会在生活上处处照顾她体贴她。   而她呢,抱着赌气的心态跟唐建成处对象,抱着怨怼跟他结婚,婚后满心满眼的都是委屈,从来不肯正视他一眼,就连他们的孩子也从来都不被她喜欢,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来。   如果人生能够再重来一次,李海英想,她一定会好好的对唐建成,好好的对她们的孩子,她一定不会活成现在这幅模样。   “娴娴,李海英后悔了。”虞清娴连续完成了两个任务以后系统也升级了,它现如今都可以在书里的那些人物边上溜达了。   “她还说如果人生再重来一次,她一定会跟原主她爸爸好好过日子,一定会对好好对原主呢。娴娴,这是不就是绿江文学网上那种悔过重生文小说的套路?”   系统这么多年的小说跟电视剧也不是白看的,那些套路它都懂。   “大概吧。”像这种重生文都过写烂了,这种套路也用烂了。在经历这几个糟心的穿书世界以后虞清娴一点也不相信那些重生文的主角真的能如同书里写的那么好。   就拿李海英来举例,倘若她真的重生,虞清娴就不相信她真的能够好好的跟原主的父亲过日子。她对原主的父亲偏见了一辈子,那种偏见深入骨髓,她能一时忍住偏见对原主跟原主的父亲好,但她能忍一辈子?   若是她能忍住,原主的命运也就不会那么惨了。   而且谁能保证人都是一成不变的呢,到时候若是原主跟原主父亲跟她记忆中的不一样,她还能对原主父女俩好?   根本就不可能的。李海英的脑子里不仅有水,还病的不清,性格又偏执,自私且自利,这种人无论重生多少次,她也不可能过得好。   系统也就感慨一下,然后又继续追小说去了。   虞清娴则在国庆小长假的尾巴里贴出了招工告示,当天下午就招到了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叫吴桂芬,是济省人,她是跟着她未婚夫来燕京打工的。她未婚夫在附近的商场上班,她在饭店做服务员。她们饭店的老板是个色狼,不仅扣她工资不说还想对她毛手毛脚的,她脾气爆忍不了,打了老板一顿后就辞职了。   这个美食街离她们住的地方不远,以前吴桂芬从来没来逛过,她今天过来逛街还顺带过来找工作,没成想真的让她找着了。   吴桂芬很聪明,做奶茶又很好上手,虞清娴熬红茶的料包都是她自己配的,那些红茶的药材都是在灵泉里泡过的。同样的配方,泡过灵泉的跟没泡过灵泉的差距很大。虞清娴不怕秘方被泄露。   再说了,以华国人民的聪明才智,都用不到下个月,这条街上就会出现好几家奶茶店。   “我平时要上课,没课的时候就会过来,平时店里交给你打理,每个月我会给你一份奖金。你好好干。”   吴桂芬惊喜地应了下来:“放心吧老板我一定好好干。”   虞清娴对吴桂芬也很满意,教了她做了半天的奶茶,晚上关了档虞清娴才回学校。   学校门口左侧的围墙下站着一个人,听见脚步声,那人寻声望来,是韩煜。   虞清娴慢慢地走到他面前一米的距离后停下,两人在昏暗地路灯下静静地对视:“你是谁?” 第080章 被窃取的人生   昏暗的灯光下, 韩煜的脸明明暗暗,他跟虞清娴对视了许久,轻声问:“你还没有猜出来吗?”   虞清娴在这一刻, 确定了:“谢蕴。”万禅宗的佛子, 被誉为佛修之光的清明子。   “是我。”韩煜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无波。   清明子修的是清净佛,断情断欲, 曾有人断言,清明子是佛修里最有望飞升的人, 是佛修里的希望。他只比虞清娴大三百岁,修为却跟虞清娴的父亲不相上下。   “都是你?”   “都是我。”   虞清娴抬头望望天,将眼睛中迸出的泪意逼回:“你让我安静安静。”   “好,我明天来找你。”   “好。”虞清娴朝学校走去,走到转角处她回头, 韩煜还站在那里,见她回头, 朝她挥手。   虞清娴回来得不算晚, 宿舍还没熄灯, 宿舍里的同学们有的出去玩了还没回来,有的在睡觉,有的在去要好的宿舍串门了。   虞清娴往床上一倒,拉上床幔,将手放在眼睛上。她现在脑子里很乱, 思绪就像是一团乱麻, 解也解不开。   时间过得快极了,宿舍里的舍友们也陆续回来了。宿舍熄灯了,太难黑了下来。   虞清娴一夜未眠,也没修炼。天才蒙蒙亮她就从床上起来了, 在卫生间洗了个澡,梳了个头,换上现如今她最好看的衣裳走出宿舍。   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   虞清娴走到校门口往右边看,韩煜还在那里站着。脚边落了一地的烟头。   他朝虞清娴走过来:“饿了吗?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早餐店,他家的豆腐脑是一绝,我以前每个月都会去吃几次。”   从这一世两人认识到现在,这几乎就是韩煜说给我们的最多的话了。   虞清娴也饿了,她跟在韩煜后头走。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虞清娴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就想起了以前。修真界多秘境,每当遇到大秘境之时便是整个修真界的兴事,没个门派都会派人前往,万禅宗每次带队的都是谢蕴。   她在蜀山宗的队伍里一抬头就能看到他。   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他的一举一动都令你着迷,一字一句都能被你解读出独特的意味。心情随着他而起伏不定,时而酸时而涩,就像一个青柠,可酸涩过后,又有余甘。   虞清娴连表白都不敢。怕坏了她的道。   那一次掉入异空间,谢蕴坐怀不乱,她对他有许多不满许多微词,可也有许多的庆幸。虞清娴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当初谢蕴在异空间里发生了什么,她或许就会对谢蕴失望了也说不定。   被系统绑定后穿越的这几个世界里,她最初会被闻清宴吸引,不也是因为他给她的感觉在某些时候跟他有些类似吗?   早餐店距离燕大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现在还早得很,早餐店才刚刚开门,老板娘夫妇忙得很,韩煜对虞清娴的口味了如指掌,他按照二人的口味点了店里的招牌饭菜后领着虞清娴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我父母还好吗?”虞清娴问。   自打被系统绑定以后,虞清娴最担心的就是她的父母。她的父母那么宠她爱她,她出了事,他们得有多伤心啊?   “他们都还好,重罚了在秘境里偷了凶手幼崽的那个人,把你的身体保存在万年寒冰当中后他们便去寻找唤回你的方法了。”   虞清娴捧着一杯热茶,嗯了一声。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中,虞清娴抬头望着韩煜:“我该怎么称呼你?清明子?谢蕴?韩煜?或者其他?”   韩煜露出了二人这回见面的第一个笑:“那都是我,全都随你。”   虞清娴却笑不出来,她想起那回她做的那个梦,喉咙有些发哽:“你不是佛修的希望吗?你不是佛修理最有希望飞升的人吗?你为什么来,你的修为不要了吗?”   “我从来就不是佛修的希望。”韩煜说:“我们万禅宗讲究一个因果,许多年前我欠你一个因,而我这往后的一生里都需要还这一个果。”   虞清娴愣了愣。韩煜道:“你肯定不记得了。我那时闭关修炼了数百年都无法参透一个佛法,师父说是因为我的阅历不够,于是我便去了凡人界悟佛。我封了修为记忆化成最普通的僧人。”   “那年城中瘟疫,我们毫无办法,百姓一天天的死去,就在我们绝望之际,你来了,你在城里的井中倒了灵泉水,这让百姓的生机得以恢复,让我们等得到了大夫研制出的药方。”   虞清娴早就忘记这件事了,她一脸茫然。韩煜又笑了。   “你肯定不记得了。没关系的。”对一个人动心是什么感觉呢?会听到她的消息时刻意驻足,会在看到她时下意识的将自己最优秀的一方面表现出来。   虞清娴喜欢他,韩煜一直都是知道的,但他却一直克制着,他始终觉得她年纪还小,感情还不稳定,想再等一等。在虞清娴出事之前他便已经在着手还俗之事了,还没成功呢虞清娴便出了事,他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他求了他的师父,借了宗里的无上法宝追溯虞清娴的灵魂。   在遇到虞清娴之时,他已经在三千世界中轮回寻觅很多世了。   能找到他,是他的幸运。哪怕前面两世他没有丝毫记忆,她也没有认出他来。但那又怎么样呢?他总算是陪着她了。   老板娘把他们点的东西上了上来,炸的酥脆喷香的油饼的跟豆腐脑端了上来。   洁白的豆腐脑上淋着褐色的卤汁,里面有肉末有黄花菜有木耳等等一系列的料,嗷得又香又浓,配着豆腐脑吃,咸香鲜甜。   两人安静地吃了早餐,韩煜付了钱,他又把虞清娴送回学校,在校门口,虞清娴跟韩煜说:“你让我想想。”   “好。”虞清娴走了。韩煜也回了家。   他家就住在离燕大不远的部队家属院里,他回去时他爷爷刚锻炼回来。他的父母也是军官,他们在济省那边服役,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次。而他的爷爷则是当年的老红军,现在已经退休了。   他奶奶则是个家庭妇女,但在当年也是领着全村妇女给战士们做鞋子烙大饼的拥军妇女。   “回来了?”韩奶奶看了韩煜一眼,又回过头去看电视。   “嗯,奶,我爷呢?”   “去钓鱼去了,说再不抓紧钓就要上冻了。”韩奶奶说着,又去拿沙发上的毛衣来织:“要我说啊,你爷就是瞎折腾,他这出去一天也钓不上来一条鱼。上回被我说得没面子了,去菜场买了一条回来。说了还不承认,笑死人了。”   韩煜的每一世都是从孩提时代成长起来的。他父母工作忙,他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跟爷爷奶奶十分亲近,听奶奶这么说,他会心一笑。   韩煜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跟奶奶看看电视说说话。这几乎是这些年的常态了。韩奶奶也十分享受跟孙子一起看电视的时光。   今天的一集播完,韩煜才跟韩奶奶说起虞清娴:“奶奶,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   韩奶奶惊讶地连手上的毛衣针都掉了:“叫什么名字呢?多大了?”   “十八岁,叫虞清娴,在燕京大学读书,是医学检验系的女生。”   韩奶奶捡起毛衣针:“医学系啊,以后是医生啊?医生好,医生好,救死扶伤,是国家栋梁。”只有从战乱年代走过来的人才知道医生到底有多重要。   韩奶奶家往上数三代都是农名,她没有门第之见。这些年来,她给韩煜也介绍过两个对象,都没成,韩煜如今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她只有高兴的份:“有时间把她带回来家里吃个饭。你奶奶的红烧狮子头做得不错,倒时候我给她露一手。”   “好。”   中午韩爷爷回来了,他拿着钓鱼竿提着桶,桶里放着一条两斤重的鲤鱼,韩奶奶已经充分的了解自家老头子的钓鱼技术,她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条鲤鱼是买来的。   韩奶奶偷偷对在杀鱼的韩煜说:“你爷爷又去买鱼了,他存那点私房钱全都花在买鱼上了。”   韩煜脑海里瞬间便浮现出他爷爷扣扣搜搜地攒了几块钱,结果没钓到鱼又抠抠搜搜地买鱼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二楼的房间里,韩爷爷一脸肉疼地将买鱼找回来的零钱放回他藏钱的兜里。   韩煜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韩奶奶大展身手,做了不少好吃的,在吃饭之前她特地拿了个饭盒,将饭菜各分出一些来放到饭盒里。等吃饱喝足以后,她对韩煜说:“厨房里留了饭,你给那姑娘送去点。大学生学习任务重,可得吃饱咯。”   韩煜乖巧地拿饭盒出了门,他在虞清娴的宿舍楼下等着她下楼,没一会儿,虞清娴便来了。   “我奶奶让我给你送点吃的来。”   虞清娴沉默了两秒,接了饭盒:“帮我谢谢奶奶。”顿了顿,她又道:“等我哪天有时间,我去拜访她。”   虞清娴没抬头看韩煜,没看到韩煜蹭地一下亮起来的眼睛,也没看到他绽放出的微笑。   “我奶奶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虞清娴嗯了一声,拿着饭盒回了宿舍,在走到二楼的楼梯口时她往下看,韩煜还在原地站着,虞清娴闭了闭眼:“我大哥说,你们驻地附近有一片枫树林,一到秋天便红满山头,你要是有空,就带我去看看吧。”   韩煜抬头:“有空,我下午就有空。那我下午来接你。”韩煜说完没给虞清娴拒绝的机会,转身便跑走了。 第081章 被窃取的人生   韩煜的部队驻地在燕京郊区。这里自古以来便是一处风景名胜, 来这里游玩作诗的名人不计其数。而后世则将这里的开发做到了最大化,在那时,这成了每一个来燕京旅游的人必来的打卡圣地。   韩煜为了这次看枫叶准备了很多。他去发小家借来了他的相机, 又去百货大楼买了三卷胶卷。百货大楼外侧有许多店铺, 韩煜走进西点店里,把他认为虞清娴会喜欢吃的糕点都买了一份。从西点店出来路过理发店, 他对着理发店的玻璃门照了又照,还是进去理了一个发。   从理发店出来,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这条街最靓的崽了。但这还不够,虞清娴虽然会被他这张帅气的脸迷惑,但最喜欢的还是各种各样好吃的美食。   这是他们相认以来的第一次约会,意义非凡。韩煜记得在宣武区那头新开了一家粤菜馆,里面的各种点心最是地道。去过的人就没有说不好的。韩煜开车到那家粤菜馆打包了一份蒸凤爪, 一份黑椒牛仔骨一份虾饺以及各类广省特有的点心。   他赶在中午两点钟去接虞清娴。虞清娴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了。   这次的约会虞清娴同样的重视,她换上了一件白色的圆领毛衣, 一条烟灰色的针织长裙, 外头穿上卡其色的长风衣, 头发她没扎,就那么自由地披散在肩头上。不止如此,她还特地化了一个妆。   化了妆跟没化妆的区别太大了,她化好妆要出宿舍时金丽娟整整尖叫了两分钟。   上了韩煜的副驾驶虞清娴没说话,韩煜将酝酿了很久很久的话跟虞清娴讲。他跟虞清娴讲了他的家世, 跟他讲了他从小长到大发生的趣事儿, 讲他在部队训练的生活。   虞清娴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给个回应证明她在听。   等韩煜讲完了,虞清娴才问他:“你一直都有记忆吗?”   韩煜摇摇头:“我第一世一点记忆也没有,第二世在没跟你结婚以前倒是经常做梦梦到一个和尚跟一个姑娘, 但跟你结婚以后这些梦就再也没有梦到过了,一直到我离世的时候才想起来一切。这一世我是带着记忆出生的。”   虞清娴抿抿嘴,她问:“你为什么来?”   韩煜看着面前的陆,嘴角噙着一抹笑:“在你出事之前,我便已经在着手准备与你相守之事了。我师父曾对断言说,我的这一生皆顺风顺水,从未遇到一点坎坷,而我若想更进一步,便要渡劫。当我的劫难来之时,我却不想度了。”   修炼的日子多无趣呢?每日与佛经为伴,睁眼闭眼都是各种佛理,入目之处皆与昨日一模一样。原本韩煜以为,这样的人生也没什么不好。   直到那一天,她闯入了他的世界里。于是他的世界里除了佛法佛理就又多了一抹红。他师父说,他的情劫已至,堪破这个劫他便能修成大道。   韩煜不想堪破,他想入红尘,执一人之手,与她举案齐眉笑看云舒云卷,与她共同进退,哪怕前头刀山火海,后头万丈深渊。   虞清娴侧头看着窗外,车窗的玻璃上倒映着韩煜的身影。他长得跟佛子并不像,佛子更加清隽一些,那时的他一袭袈裟,手持佛珠悲天悯人。如今的他穿着军装举手投足间都是烟火气。   虞清娴忽然就笑了。有他在其实也挺好,起码她知道她不是单相思,起码她知道在陌生的小世界里,她有一个可以真心相信并依靠的人。   “我绑定了‘炮灰逆袭系统’,任务就是帮着书里下场凄惨的炮灰们完成她们的心愿。这才是我穿越的第三个世界,往后我估计还有许许多多个世界要穿,你也要跟着吗?”   前头正好是个转弯,韩煜打着方向盘:“天涯海角都跟你。”   虞清娴乐了,她吸吸鼻子:“我闻到了奶香味,你买蛋糕了吗?”   “后座上呢,自己拿。”   虞清娴解开安全带去将后座上的大袋子打开,随手拿出两块包装好的糕点出来,一块打开包装袋自己吃,另外一块等韩煜停下车来时喂他吃。   这个年代的糕点普遍偏甜,韩煜不是个喜欢吃甜食的人。但这么多世的缺衣少食告诉了韩煜粮食的重要性,因此哪怕甜得齁嗓子他也面不改色的吃完了。   虞清娴跟他过了三辈子了,哪里还不了解他?她从空间里拿出自己做好了放在空间里的水果茶来递到韩煜面前,韩煜抽空喝了一口。清淡的茶水瞬间冲淡了嘴中的甜腻,韩煜舒了一口气。   吃了个蛋糕喝了杯茶,虞清娴打了个哈欠:“我昨晚没睡好,我现在补一觉啊,等快到了你再叫我。”   “好。”韩煜的话音刚落没几秒钟,耳边便传来了虞清娴舒缓地呼吸生。   韩煜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落下来过。   虞清娴的这一觉睡得又香又沉,一觉睡醒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她还在车里睡着,韩煜在外头跟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在说话。   虞清娴揉了一把脸,推开车门下车。韩煜第一时间发现了她,他走了过来:“睡醒了?是我们说话吵到你了?”   “没有,我睡醒了。”虞清娴跟着韩煜的脚步走到刚刚在跟她聊天的那个军人面前:“这是?”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唐清娴。这是我的营长,张刚。”   张营长笑着跟虞清娴点头:“你好。”   虞清娴堆起笑脸:“你好你好。”   张刚见韩煜的对象已经醒了便不再逗留:“我先回去了,等有时间上家里来吃饭,你嫂子前两天还跟我念叨你呢。”   “一定一定,营长慢走。”   张刚拿着东西走了。韩煜拉起虞清娴的手领着他往山上走:“这里离我们部队的驻地近,离部队家属院就更近了。顺着这条路走下去没多久就是个附近老乡们自发组织起来的集。营长他刚刚才从集市回来,见着我在路边停着车,就跟我说了说话。”   虞清娴并不关心这个,她反而对部队的家属院比较好奇:“你们连队的家属院怎么样,大不大?住的人多不多?”   “我们这条件还可以,家属院早在好几年前就盖好了,都是楼房,一栋楼有五层,每层有四户人家,现在来随军的人越来越多,团里正在研究加盖家属院的事情呢。”   “人真不少。应该挺热闹。”热闹之余肯定也多是非。   就拿原主以前住的塑胶厂家属院来说,他们那个家属院里住了一百多胡人家。光她们那一栋楼就住了三十多户。这三十多户里分成了很多个派系,今天你跟我聚在一起说那家的坏话,明天你又跟她说起我的坏话,再过几天一群人就聚在一起共同说起其中的某一家。   反正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我没怎么去过家属院,下次有机会带你去看看,让你感同身受一下。”这句话韩煜是带着笑跟虞清娴说的。   虞清娴对上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有些不自在:“再说吧,再说吧,着什么急。”   韩煜也么把人逼的太紧,转移了话题:“我从我发小那里借了照相机来,你要拍照吗?”   他俩都是修士,脚程快,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到了半山腰。今天不是周末,来山上裳枫的人很少。虞清娴朝四周看了一眼。   “要照,你把我拍得好看一点啊。”虞清娴跑到一棵枫树下。   韩煜将相机取出来,退后几步蹲下调试相机:“照相我是专业的,你还不信的摄影技术?”   这虞清娴是信的。这人是个女儿奴,上一世她们的女儿喜欢旅游,喜欢拍照。在读大学时有一个摄影系的男同学在追他女儿,这人吃了醋,便苦练摄影技术,练得比摄影系的那小白脸还强,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他女儿最终还是跟摄影系的那个小子走到了一起。   虞清娴又想起了水心跟木心,在那一世里,他对她们也是很好的,有时候甚至比对她们二人生的儿子还要好些。   虞清娴胡思乱想之际,韩煜已经抓拍了好几张照片了。   虞清娴回过神来,走到韩煜面前,韩煜站起来,二人又开始往上走。   虞清娴问他:“你是不是喜欢女孩儿多过男孩儿?”   韩煜毫不犹豫的点头:“那是的。女孩子多可爱啊,香香软软的,还听话懂事贴心。男孩子就不一样了,除了还不会跑不会跳的时候乖巧一些,别的时候都能气死个人。”   韩煜说这话时两人同时想起了闻庭,那个他们第一世时生出来的老来子。那是个被所有人宠着疼着长大的孩子,调皮得很,那是个一天打八顿都到不了天黑的主。   韩煜兴致勃勃地跟虞清娴讨论:“咱们前头两世都只生了一个,这一世咱们生俩吧,最好是生俩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我都听唐江说了,你的两个堂弟是双胞胎,你还有个双胞胎姑奶奶。这种基因都是会遗传的,没准就遗传到你身上了。”   “女儿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亮亮晶晶,韩亮亮,韩晶晶,多好听啊。当然了,她们姓唐也是可以的,唐亮亮,唐晶晶。”   虞清娴白了他一眼:“你想得也太多了,咱们还没确定恋爱关系呢。”   韩煜停下脚步,一脸控诉地看着虞清娴:“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都跟我爬山赏枫了居然还说我们没确认恋爱关系。太坏了,你耍流氓。”   虞清娴被韩煜逗得哈哈大笑,她伸手去捏韩煜的脸:“行了行了,别装出这幅样子来,要是让你手底下的士兵看见了,他们得多幻灭啊。”   韩煜也幻想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凑到虞清娴耳边:“那好,以后就让你一个人看。”   都是成年人了,谁都不是纯男纯女了,韩煜的这话让虞清娴一下就想歪了。她看着韩煜的眼神也开始不正经了起来。   韩煜本来只是随口花花一下的,看见虞清娴的眼神,他的眼神也跟着幽暗了起来。他将相机放回相机包里,抓着虞清娴的手就往前走,前头有个岔路,岔路的那头是条草木旺盛的小路,韩煜将虞清娴摁在一棵枫树口,欺身而上。   虞清娴屏住呼吸闭上眼,手攀在了韩煜的身上,韩煜搂着虞清娴的细腰,二人唇/齿/相/交,极尽缠/绵。   一吻结束,虞清娴喘着粗气靠着韩煜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平复呼吸。韩煜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头顶,沙哑着声音说:“咱们走吧,要是再不走,接下啦会发生事情就说不一定了。”   虞清娴感受到了韩煜的身体变化,从韩煜的怀里出来,她飞速地往下看了一眼,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那啥,咱们走吧。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韩煜盯着虞清娴因亲吻而变得红润的双唇:“挺渴的。”   一语双关。   虞清娴白了韩煜一眼,转身就走:“那你就渴着吧。”   韩煜追了上来,霸道地牵起虞清娴的手,跟她十指紧扣:“生气了?”   “生啥气?我不生气,你闷骚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这话说的,啥叫闷骚?明明在你面前,我是明着骚啊?清娴同志,你对我的认知还是不够准确啊,看来我还需要努力。”   “哎呀,你干什么?这都下午啦,再钻一下小树林咱们回去都天黑了...唔...唔...”虞清娴的控诉还未说完,便被吞没在了唇齿之间。 第082章 被窃取的人生   这场枫林之约自然是浪漫又令人愉悦的。如果没有在回程时遇到拉练回来的唐江的话。   现在虞清娴站在韩煜跟唐江的后面背着手望望天看看地, 就是不去看韩煜。   唐江现在快要气死了。他一直把韩煜当成他的好战友好兄弟好上司,结果呢,韩煜他妈的却想当他的妹夫!   如果是光明正大的想当他的妹夫也就算了, 结果呢, 啊,他如此心机, 趁着他没在,将他年纪幼小性格单纯的妹子拐带来看枫叶!如果不是他们今天拉练正好从这里路过他都发现不了!   一想到刚才韩煜这流氓拉着她妹子的手从山上下来的那一幕唐江就血压飙升。   “韩煜, 我要跟你决斗!”   唐江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英雄,而他对面的的韩煜就是一个坏蛋,一个流氓。   韩煜也有些麻爪,他咋也没想到唐江会从半道跑出来啊。刚才他有多快乐得意,现在他就有多沮丧尴尬。   这拱人家大白菜的时候被守白菜的人看见了应该怎么应付, 在他漫长的生命中还真没有人教他,他没有一点儿经验啊。   面对怒火中烧的大舅哥, 韩煜能怎么办:“行是行, 但是你总得让我把娴娴送回去吧?”   唐江朝虞清娴看了一眼, 又看了一眼车,然后跟又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这支拉练队伍。今天是周末,拉练是自愿的,不是任务,少个人多个人没什么区别。   “不行, 我跟你一起去。”   韩煜深吸一口气:“好的。”   韩煜上车坐到副驾驶, 唐江抢在虞清娴之前坐到了驾驶座上:“娴娴你坐后面去。”   虞清娴朝韩煜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乖巧地坐到了后座上。   这世间的风水啊,真的是轮流转。前面两个世界里,韩煜对靠近他闺女的男孩子们严防死守, 哪怕人家结婚了他对人家也没什么好脸色,搞得女婿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他大概没想过他也有被人当成狼防的一天吧?   韩煜确实是没想到,毕竟无论是上一个世界还是上上个世界,虞清娴所穿越的角色都没有如此亲近的大哥啊。   面对唐江看贼一样戒备的目光,韩煜真的是啥办法也没有,连生气都生不起来。毕竟这种事情咋想都是他不占理。韩煜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他跟虞清娴在山上进行亲密交流的时候唐江没在了。   两人把虞清娴送到学校门口,这一路上韩煜多次想跟虞清娴聊天都被唐江打断了,虞清娴一点儿也不心疼韩煜,她憋笑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虞清娴下了车,韩煜在唐江的目视下愣是没敢下车跟虞清娴说话,只能打道回复,虞清娴笑着下车,看着他们的车走远了才转身走进学校,没走两步她便停下了脚步。   刘玉梅抱着书,站在她的不远处,也像她一样目视着韩煜的车离开。   虞清娴忽然想起那天听金丽娟说的那些八卦。   刘玉梅为了吸引韩煜的注意,日日从她们方阵面前走过不说,还在拉歌时跳了曲新疆舞。   虞清娴脚步微微顿了一下,而后又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玉梅。”   刘玉梅抱着手的手因用力变得发白,她收回目光看着虞清娴:“所以今天来学校给你送饭的,带着你出门的,真的是军训时的韩教官?”   “是。”虞清娴没必要瞒着刘玉梅。她跟韩煜在一起没有违反道德也没有违反法律。刘玉梅充其量就是个韩煜的追求者而已,或许韩煜本人对她都没有什么印象。   对刘玉梅这个朋友她很珍惜,能一直当朋友她会很欣喜,但若不能相处下去,她也不遗憾。   刘玉梅张了张嘴,猛地转身跑了。   虞清娴深吸一口气,原本快乐愉悦的心情大打折扣。她不紧不慢地回了宿舍,金丽娟她们都在宿舍。   见她回来,金丽娟走到她面前:“刘玉梅刚刚找你去了?”   虞清娴嗯了一声:“我刚从外面回来,她就在校门口等着我呢。”   金丽娟啧了一声:“韩教官来找你的事情在咱们宿舍楼这边穿得沸沸扬扬的,你下午跟韩教官出去的事情都被她们传出好多个版本了。一个多小时前吧,刘玉梅来咱们宿舍问这件事,我们就把你早就跟韩教官认识的事情跟她说了。”   “她在你床上坐了好一会儿,然后说去等你。我看她情绪不对,她跟你说啥了?”   虞清娴摇了摇头,没有把刘玉梅质问她的那句话说出来:“没说啥。你们吃饭没,要不要去食堂吃饭?”   去看枫叶看了一下午,她在山顶没少吃东西,但架不住运动量大嘛,特别是下山的路上,那真的是走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去啊,我们都还没吃呢。”包括金丽娟在内的女孩子们都行动了起来,大家拿着饭盒嘻嘻哈哈地出门。   黄娇走到虞清娴边上,跟虞清娴说:“清娴,我跟刘玉梅这段时间相处得也还行,她人温温柔柔的,脾气也好。但是心太细,人也太敏感了。她都经历过黄正了,肯定不会对韩教官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可能就是一时间心态转变不过来。让她好好想想。我觉得她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   刘玉梅常常来虞清娴的宿舍玩,除了虞清娴外,她跟黄娇的关系最好了,两人都喜欢阅读,都喜欢文学,在这方面十分有共同语言。作为双方的朋友,黄娇是特别希望她们不要闹别扭的。   虞清娴对此并不是特别乐观。她跟黄娇点点头:“但愿吧。”   一行人去食堂吃了饭,回到宿舍还没多大会儿,刘玉梅来了,她没有进宿舍,在门口把虞清娴叫了出去。   她在前面朝楼下走,两人去到操场边上,顺着操场散步。   这时候正是饭后时间,煤渣跑道中央的篮球场上有许多男生在打篮球,在跑到的边上的草坪里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坐着聊天看书。   两人顺着煤渣跑道走着,身边没什么人了,刘玉梅也终于开口说话了:“娴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啊?”   虞清娴看向刘玉梅,皱眉问:“你怎么会怎么觉得?”   刘玉梅不看虞清娴,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煤块:“军训的时候我其实蛮喜欢韩教官的,相信你也知道的。我那时候总是找借口从你们方阵面前路过,又跳舞吸引他的主意。”   “我知道韩教官不喜欢我,我也没啥别的想法。毕竟这世间喜欢我的人有很多,但不喜欢我的人更多。经历过黄正以后,我早就不喜欢韩教官了,我今天之所以在看到你要跑是我心很乱。”   “我感觉我在你面前特别的不堪。不自在又很别扭,我感觉我特别对不住你。”刘玉梅跟军训时的很多女孩子一样,对韩煜只是仰慕了一下,就拿跟着她一起找借口从医学系方阵面前路过的那几个女生来说,她们十个人里有八个都是对韩教官有那么一丢丢想法的。   而她跟她们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在那些仰慕者中稍微优秀了一点点。   虞清娴藏在心口里的那一股语气一下子就散了:“你没有啥对不住我的。年少慕艾嘛,多正常啊。”   刘玉梅伸手将被风吹起的发丝别到脑后:“我在知道你跟韩教官的关系以后可害怕了。怕你看不起我,怕你不喜欢我。”她伸手去挽虞清娴的手。虞清娴没拒绝。   “你怎么会这么想?”   至此,两人之间的那些小嫌隙随着风吹散,两人重归于好,感情更甚从前。   时间一天天的在走,转眼燕京就进入了深秋。燕京的风大,早晚的冷风好似要把人吹走。大家纷纷换上了最厚实的衣服。虞清娴店里的奶茶也从凉饮变成了热饮,生意更加好了。   入了十一月以后韩煜就忙了起来,虞清娴已经很久没见着他了,但他写来的书信却收了好几封。   虞清娴把给韩煜的信装进信封里,信封上面贴上一张印刷精美的邮票。穿上棉袄棉鞋,用围巾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出门。   到学校的邮筒里投了信,虞清娴又想吃口热乎的,恰好美食街最近新开了一家麻辣烫店,味道好吃又实惠。虞清娴想想都流口水。   说干就干,虞清娴朝美食街那家麻辣烫店去,吃完了又回了一趟店里,跟店员吴桂芬说了会儿话盘了会儿账后就走了。还没出美食街,虞清娴便看见黄正从美食街对面的小宾馆里出来,而更让她惊讶的,是跟着黄正出来的那个女人。   她赫然便是原书女主,李优优。   虞清娴都惊讶了:“系统,李优优怎么跟黄正搞到一起去的?”   黄正丢了个大脸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学校了。唐老太太之前是打过电话说李优优一家来了燕京,但李优优现在没了燕京大学大学生的这个优势,她跟黄正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难不成真的是老天命定的姻缘?所以再怎么兜兜转转,男女主都会走到一起?   系统这个世界刚刚得到自由,正满世界的乱窜呢,听到虞清娴的呼唤,它立马出现跟虞清娴分享它憋了许久的瓜。   “就跟娴娴你想的一样,他们是命定姻缘,无论什么时候,兜兜转转总会遇见的。”   “娴娴我跟你讲哦,你那个舅舅舅妈可不要脸啦。他们来到眼睛以后就在西武区这边找了个大杂院租了下来。你大舅天天跟你表姐说他脚疼没有办法工作,让她出去打工赚钱呢。你那个大舅妈就更加绝了,她说她身体特别不好,动一下就头晕恶心要晕倒。”   “李优优现在一个人工作养活全家呢。”   李耀宗在把李优优捞出来以后就没什么钱了,老家那边他们一家做的事情也早就传遍了,他们没脸在家死皮赖脸的待着。来了燕京以后干啥都要花钱,又没了李海英这个冤大头每个月上交工资,一家人做得紧巴巴的。没办法,李优优只能自己出来工作。   她那些年的才艺也不是白学的,很快就在一家高档餐厅找到了工作。才工作没几天,就遇上了去消费的黄正。   黄正已经素了很多天了,见李优优长得还可以,性子也温柔讨喜便上去追求。   依旧是不走心的那一套,李优优打工打得心力憔悴,装模作样的矜持了半个多月后就答应了。昨天是两人滚床单的第一天。   李优优在跟黄正这个富家子弟在一起后早早的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她特地去找了个录像厅看了录像带,将这方面的理论知识学得足足的。昨夜的她又纯又欲,黄正欲罢不能,对她的喜爱又添了一点。   李优优也看到了虞清娴,她恨恨地看瞪了虞清娴一眼,立马跟上黄正的脚步。经历了三个多月的牢狱之灾,再加上虞清娴把她亲妈送上了监狱,李优优已经不敢再小看这个她从来就不放在心上的表妹了。   黄正是她现阶段能够抓住的唯一的一个稻草了,她不敢节外生枝,一是怕唐清娴抖搂出她坐过牢的事实,二是怕黄正看上颜色更好的唐清娴。   李优优不敢赌。她们同样都有李家血脉,凭什么唐清娴要比自己好看?李优优从小到大最恨她这一点。   跟黄正吃了个早餐,假意推迟一番黄正给的过夜费后,她最终拿着三百块钱回了大杂院。回家之前,进屋之前,她把那三百块钱藏了起来。   这时候才刚刚过了十点钟,李耀宗跟杜晓华还没起来。李优优走客厅隔出来的小床上坐下。她眼神有些呆愣,看着这两间房子加起来也没有她以前房间大的居所,因才将破瓜而疼痛的身体在这个时候更加难受了起来。   李优优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日子会变成这样。   明明她才应该是大学生,明明她的日子应该一帆风顺,明明光鲜亮丽的应该是她。就像以前的很多年一样。   李优优忽然尖叫了起来。她的尖叫声吵醒了屋里睡得正酣的李耀宗夫妻。   杜晓华的手脚麻利一些,她飞快地跑出来:“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这是?”   杜晓华夫妻睡得早,李优优昨晚是回了家又出门去的,他们夫妻根本就不知道李优优出去过。   夫妻俩还是疼李优优的,两人看李优优转尖叫为哭泣急得团团转。   杜晓华急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李耀宗一巴掌拍在她的腿上:“你和虎娘们儿熊玩意儿,肯定是因为你起得太晚了让她饿着了,还不快去做饭。”   “我倒是也想起早,这不是夜里冷得睡不着吗?我要是不冷,我也能起早,还说我呢,你自己怎么不起来做饭?天天跟个大爷一样等着人伺候。”杜晓华振振有词。   她嫁到李家快二十年了,还真没有哪个冬天冷成这样。   刚结婚那两年万事有老头老太太顶着,因为李耀宗不太行的原因,李家一家子都不敢对她不好,她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心。李耀宗受伤的那一年她还担心得很,就怕往后家里的重担都落在她的身上。   结果她还没担忧两天呢,家里的重担就让小姑子担了起来。要杜晓华来说,那就是个傻子,她就没见过哪个未婚的姑娘要出去赚钱养爹妈哥嫂的。不过自己是个既得利益者,她巴不得小姑子更傻一点。   想来想去啊,她们家最辛苦的那两年居然是小姑子工作了还没结婚时。她小姑子嫁人了,她们连菜都不用种都不用买了。家里缺了啥短了啥只要跟她说一声,都不用多久她就会给家里添置上。   像冬天的煤这种紧俏货她家年年都有富裕。哪年冬天她不是在暖暖呼呼的屋子里过的?哪像今年,房东小气得很,屋里的锅炉管子又小又厚,暖气通到屋里一点儿也不暖和。夜里盖三层被子也还觉得冷。   夫妻俩吵了起来,这种事情在如今的李家早已见怪不怪,在没了钱又没了好生活以后,往日的恩爱夫妻也不见了踪影。   杜晓华顶着寒风到大杂院的墙根下做饭。大杂院的院子里搭了棚子,墙根底下是各家各户做饭的地方,而这些人家里当属杜晓华家的最乱,因为杜晓华懒得收拾。   像她以前在家里,她只管做她们一家三口的三顿饭,屋子随便造,李海英每周都会去家里一趟,把她们屋里从里到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一阵寒风吹过,杜晓华懂得打了个哆嗦。她骂了一句娘,她只觉得以前那二十年的舒服日子就跟做梦似的。   李耀宗一直都是这幅废物模样,爹娘在时靠爹娘过舒服日子,爹娘不在了靠小妹。现在小妹靠不上了,他女儿不是大了吗?李耀宗一点也不担心。   他以前那么想尽办法的为李优优谋划为的是什么?爱她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后半生就指望着李优优了。只有李优优过得好了,他才会好。   杜晓华端了三碗面条进来。瞧着这清汤寡水的面,李耀宗瞬间就没了胃口。   他想起以前,但凡早上吃早餐吃面条,杜晓华都会给他面碗里卧俩鸡蛋的。   但李耀宗也没挑眼,自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比谁都清楚。   李优优用筷子戳着面条:“如果没顶替这件事发生就好了。”   李优优的这句话就好像一巴掌打在李耀宗的脸上。这件事情是他一手促成的,李优优这句话不就是在怪她?   李耀宗虽然后半生是要靠着女儿过活的,但在这一刻,在这个时候,李耀宗在李优优面前一直都是摆着一副大家长的模样的。   “你这是在怪我?”李耀宗将筷子摔在桌子上,啪啪作响。   李优优低着头不说话。她当然怪,她不止一次的觉得她爸爸多事,要不是她爸爸想出那种歪主意,唐清娴那个疯子也不会发疯。她再去复读一年,到时候考不上大学也没事,她考个专科学校不也行?   现在好了吧,她连复读考试的机会都没有了,她的后半生都与校园无缘了。李优优不是个喜欢上学的人。   可有一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有多好。在读书的时候李优优觉得读书烦死了,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得起来,无论下雨刮风都并不能迟到,每天背这个课文写那个作业的,把一天的时间占的满满的,就连周末都得补半天课,晚上写作业不到十二点都写不完。   可出来工作了以后李优优才知道上学有多么轻松,每天早上八点半就得去上班,到晚上八点半才能下班,每天累死累活的忙,稍微做得不对点就要挨骂。   李优优想起出手阔绰大方的黄正,下定决心一定要抓牢她,这是现在唯一一个可以改变她命运的机会了。   李优优的出现并没有给虞清娴造成多大的困扰,按照系统说的,李优优跟黄正那是命定的姻缘,他们此生无论是个什么境遇都必定会纠缠在一起。   这样一来虞清娴就更加不担心了。反正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搜集黄家的把柄,等她把黄家拉下马,李优优的日子必定会跟着一落千丈。   这又跟她最初的想法对上了,有什么比给了她希望又叫她绝望更加令人崩溃呢?   随着开学时间越来越久,虞清娴她们的课业也越来越繁重。这是虞清娴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她不得不分出更多的时间在学业上。   有时候忙起来她连奶茶店都不去了。吴桂芬是个细心的人,奶茶店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虞清娴在观察了她一段时间后果断给她升了工资,并且在发工资时给她发了奖金。   拿到工资的这一天吴桂芬都惊呆了。她的工资加奖金竟然有一百块。   一百块是什么概念,她男人在外头给人家卖苦力,一个月最多的时候都才挣四十八。   吴桂芬罕见的买了二斤排骨回家炖。她男人是踩着月色回家的,回到家见到锅炉上炖着的排骨还惊了一下:“桂芬,你发财了?”   吴桂芬赶紧起来去拿碗拿筷子,喜气洋洋地说:“我今天开工资了,开了一百块钱。”   吴桂芬的男人也跟高兴:“可以啊桂芬,你这工资可真高,你好好攒着,等过年了拿回家给岳母他们,让他们也好好高兴高兴。”   “那可不能都给她们,我得攒一点,等以后咱们结婚了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我决定了,就跟我老板好好干,我跟你说啊,我们美食街又跟着开了两家奶茶店,卖的倒是不贵,但都没什么人去买,大家还是习惯来买我们家的,我老板说了...”   自打吴桂芬跟在奶茶店上班以后,她的口头禅也变成了我老板说。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期末,考完试就到了放寒假的时候了。在学校住了一宿,第二天上午大家到美食街去聚了一顿餐,到了下午大家拿着行李奔向火车站。   今年唐江也请了探亲假,兄妹俩约好在后天一起回去。   虞清娴下午去了店里,把这一年的总账盘算好,给吴桂芬开了工资放了假后关上店里的电闸,锁上门慢悠悠地往学校走。没走几步她就见到了韩煜。   他没开车,是走着来的。   两人见了面,韩煜把虞清娴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他的口袋热乎乎的,手放在里面暖和极了。   “奶奶叫你回家吃饭,我出来的时候她跟爷爷买菜去了。你可一定得去啊。自打她知道我们俩在一起以后每次只要我回去她就朝我后头瞅,见我后头没人,她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韩煜都无奈了。   虞清娴哈哈大笑,她跟韩煜处对象到现在也有四个多月了,但她一直也没去韩家过。她倒是有空闲时间,但韩煜忙啊,他们又是军区比武又是退伍季招兵季的,谈了四个月的恋爱,虞清娴连他的面都没见着几回。   虞清娴在空间里酿了一批酒,从她在老家时就开始酿了,现在半年过去了,已经可以喝了,这批酒有果酒有米酒,都是加了灵泉水的,对身体特别好。   “咱们去给二老买点见面礼。”虞清娴说。   韩煜没什么意见,两人在空间站牌下黏黏糊糊的等公交车。今天是学校放假的日子,公交车上一个位置也没有,虞清娴找了个空位站着,韩煜紧随其后,将她密不透风的护住。   在拥挤的公交车里,两人面对着面说着悄悄话。   在国贸下车,两人进市场里一顿逛,买了见客必备的营养品水果以及好几条好烟。   这些烟虞清娴买了两份,剩余的一份她放进了空间里,准备到时候拿回去给唐老头他们抽抽。他们这父子俩没别的爱好,就爱喝点酒抽点烟。   在离韩家不远处的没人的巷子里,虞清娴从空间里拿出三坛子酒出来。酒瓶子是虞清娴在市场淘来的粗陶酒坛,看起来十分不起眼,但隔着酒坛子就有酒香飘出来。   前头两世虞清娴也用灵泉水酿酒,韩煜没事就喜欢喝两杯。   现在闻到这个酒味,把他的酒虫子都给勾出来了。虞清娴看着他那副馋样,笑了出来:“若是让那些人看到你现在这幅馋就馋肉的样子,该眼珠子都调出来了吧?”   佛修忌酒肉□□。作为佛子,韩煜自小到大就没接触过这些食物。   那时候的清明子就跟天边的明月似的,皎洁无暇,天下女修提起他无不被他的身姿折服。传闻中有一修士格外爱酒肉,日日喝得醉醺醺的,他的道侣见到一次便跟他打一次,次次二人大家他的道侣都会说起佛门子弟,说他们滴酒不沾,说他们洁身自好,再用佛子,将她道侣必成淤泥。   虞清娴想,若是那修士知道如今的佛子成这幅模样,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样呢。   韩煜淡淡地笑了笑:“她们如何,与我何干。”   虞清娴越想越开心。   说话间就到了韩家,离着老远,虞清娴就听到了屋里的说笑声。说笑声那么大,一看就不可能只有两个人。   虞清娴朝韩煜看了一眼,韩煜赔着笑去开门。   刹那间说笑声戛然而止,虞清娴跟韩煜并排站着,她伸手在后头捏着韩煜的腰间嫩肉,笑着咬牙切齿地说道:“韩煜,你不是说你家里只有你爷爷奶奶吗?这就是你爷爷奶奶?”   韩煜疼得脸色都变了,赶紧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解释:“那啥,家大业大,爷爷奶奶多了点。”   虞清娴朝韩煜甩了个眼刀,笑着跟韩煜迈入韩家门。 第083章 被窃取的人生   在韩家的人都是家属院的老人。他们年纪大了, 平时没事最爱凑热闹。韩煜自小就优秀,深得这些老头老太太们的喜欢。韩煜如今谈了对象带回家,他们咋也要凑凑热闹看看人。   见到虞清娴, 他们便眼睛一亮, 跟韩奶奶关系最好的林奶奶在韩奶奶的耳边说:“小煜这对象找得很不错,长得俊俏, 眼神也清正。跟小煜真是郎才女貌。孙子孙媳都这么好看,往后的重孙相貌肯定差不了。肖云啊, 往后你可享福了。”   韩奶奶没见过虞清娴,但没少听自家孙子在她面前夸奖虞清娴。在他日复一日的说好话的情况下,韩奶奶对虞清娴的好感度满级,现在看到虞清娴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韩奶奶满意极了:“借老姐姐你的吉言了。”   韩奶奶幻想自己包重孙的样子, 笑容越发真切。   林奶奶见老姐妹这么高兴,也不留下来打扰他们一家, 毕竟她们这些人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就慢慢高兴吧, 我们回家去了, 这个点儿了,家里的孩子们都该回来了。”   大家处得这么好,都不是什么难缠的人,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她们便打算走了。林奶奶的话说出来,她们也纷纷提出告辞。   若是平时, 韩奶奶必定会留她们在家吃饭, 但今天情况特殊,她就没留。   她领着虞清娴跟韩煜把她们送出门,转身便拉上了虞清娴的手:“清娴啊,今天外头风大, 冻着了吧?快快快进屋坐。”   韩奶奶很热情,这种热情又不让人觉得尴尬,反而十分的亲切。虞清娴提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跟韩煜害怕她的娘家人一样,她也怕韩家人不认可她。她的理由跟韩煜一样,这毕竟是他们相认以后的第一世,这一世他们是拿出了十二万的认真去对待的。   谁不想自己的一世过得十全十美的呢?   “外头的风不算大,跟前几天比起来可好多了。奶奶,我带了两瓶酒来,都是我自己酿的,一瓶是高粱酒,一瓶是杨梅酒,一会儿咱们开来尝尝。”   韩煜早就跟虞清娴说过了。韩奶奶长这么大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没事儿的时候喝两口,虞清娴还第一次遇到喜欢喝酒的女性长辈,这不巧了么。她也喜欢。   韩奶奶听了这话,脸上的褶子都更加深了。韩爷爷听着了也十分高兴。   一行人进了屋,厨房里的饭菜早就由儿子请来照顾他们的李嫂准备好了,把外衣脱了挂在门后,韩煜把礼品放在茶几上,把酒提到餐桌放着,一行人落座。   韩煜迫不及待地将两坛子酒打开,酒香溢出,韩爷爷韩奶奶看着坛子的眼神都在放光。   韩爷爷更是直接离开餐桌,从五斗橱里拿出自己珍藏起来的酒杯。   韩煜给自己和韩爷爷倒了高粱酒又给两位女士倒了杨梅酒,他举起杯子:“来,庆祝一下虞清娴同志加入咱们家。”   “干杯干杯。”韩爷爷二老立马举起杯子,碰了一杯以后两人闭着眼回味一番,韩爷爷看着虞清娴的目光满是赞叹:“清娴啊,你这酒酿得真好,够味儿,够劲儿。”   虞清娴笑着说:“都是用山泉水酿的,爷爷要喜欢的话等你喝完我再给你送来。”   韩爷爷哪里能不喜欢呢。他这一世啊,跟韩奶奶一样,也就这么一个爱好了。虞清娴这礼简直就是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两坛酒拉近了虞清娴跟二老的距离,饭桌上她们喝着酒聊着天,关系越发的亲密。若不是虞清娴跟韩煜两人还没谈婚论嫁,韩奶奶非得把虞清娴留下来住不可。   虞清娴要回去时她依依不舍,她将自己早早准备好的礼都给了虞清娴。她是提前打听过虞清娴的家庭的,于是送的东西都不是特别贵重,但却特别的用心,妥帖极了。   晚上是韩煜送虞清娴回去的,两人手拉着手溜溜达达地回去。   夜幕降临,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基本都是像虞清娴他们一样吃了饭出来遛弯的。   走到无人的地方,韩煜将虞清娴拉到别人看不到的死角,捧着虞清娴的脸便亲了下去。   虞清娴心头一颤,身子便软了大半,只好扶着韩煜的肩膀稳住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过了许久,韩煜喘着粗气放开虞清娴:“娴娴,我去你家提亲吧。咱们先把婚事定下来。趁现在婚姻法还没改,咱们去把结婚证领了。”   韩煜是个成年男人了,他爱虞清娴爱到了骨子里,像现在这样看得见摸得着却吃不到嘴里的感觉太难受了。他忍不了了。   虞清娴将韩煜被自己抓皱的衣服理了理:“别急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我还没跟我爷爷奶奶说我谈恋爱的事情呢。他们都疼我,你想娶我啊,没那么容易的。”   韩煜也就说说,他叹了一口气,又去亲虞清娴:“我就想早早的将你这块豆腐吃到嘴里。烫也没关系,这也是一种情趣...”   虞清娴被韩煜的不要脸惊呆了。   两人从角落里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虞清娴的嘴巴又红又肿,韩煜的双唇也变得殷红起来,就像是涂了口红一般。   把虞清娴送到学校宿舍楼下,韩煜跟虞清娴说:“明天我来送你们去火车站。”   “好。”   虞清娴在韩煜的目视下走进宿舍楼,连二楼都还没到,虞清娴又哒哒哒的跑出来,韩煜还没走,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朝他飞奔而来的爱人,伸出双手。   虞清娴扑进他的怀里。韩煜的身上清清爽爽的,衣服上满是肥皂的香味。虞清娴闭上眼睛将他抱得紧紧的,韩煜搂着她,有一下没一下的她的头顶。   天愈发的冷了,片片雪花从天空洋洋洒洒的落下来。   虞清娴说:“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是清雪,落在地上就看不到了:“快回去吧,一会儿冷了。”   “那你回去慢些走。”   “好。”   虞清娴踮起脚尖亲在韩煜的嘴角:“快回吧。天冷我起不来那么早,明天你来给我带一碗胡辣汤跟肉包子。胡辣汤要多放一些辣。”   “好。”   虞清娴蹦蹦跳跳的走了。到了宿舍门口,她趴在走廊朝下边看,韩煜还在:“回去吧。”   韩煜朝她挥挥手,见她进了宿舍,灯亮了才揣着兜走了。   下雪的天格外的冷,宿舍里的门窗没做好,到了冬天会漏风。虞清娴将自己埋在被窝里,外头北风呼啸,她在睡梦中嘴角都带着笑容。   次日起来已是中午,她撩起窗帘,外头已经白茫茫的一片。她端着东西到水房去洗漱,遇到好几个别的宿舍的人,经过一个学期的相处,大家基本都是熟人了,一边洗漱一边聊着天,而后又吸着冷气弯着腰飞快地往宿舍里跑。   虞清娴往脸上抹了护肤霜,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提到楼下,拿出一本专业书来一边看一边等韩煜。   韩煜没让虞清娴等多久,他把打好的胡辣汤跟包子给虞清娴,虞清娴一边吃一边跟着她上车。   二人出发去接唐江。   这是虞清娴第一次来韩煜的驻地,车子开进军营,虞清娴忽然想起了她的政审问题:“韩煜,我妈坐牢了,我跟你的政审不会过不去吧?”   韩煜对这些问题早就了解过了:“你的政治背景是没有问题的。你的父亲是烈士,祖上数八代都是贫农,你的母亲又是因为私吞烈士抚恤金做的牢,没有作奸犯科伤害他人,也没有侵占国家的财产,所以没事的。”①   虞清娴点头,表示懂了。   唐江早就在宿舍等着了,听战友说韩煜跟他妹子来接他以后他提起箱子就飞奔,到楼下把从行李放到后备箱后上了后座。   上次唐江跟韩煜决斗,在韩煜的放水下,让唐江赢了个痛快。唐江跟韩煜认识也有好多年了,韩煜的人品他是相信的,经过这几个月的鸡蛋里挑骨头,唐江对韩煜已经勉强满意了。   一路上三人说说笑笑,到了火车站后没多久就到他们的车子检票了、韩煜买了站台票送他们。   他们两人的票都是卧铺,韩煜趁着唐江放行李的空当握住虞清娴的手:“回到家里了给我打个电话。我这两天都会在办公室。”   “好。”   乘务员驱逐买了站台票的人离开列车,韩煜下了车,走到虞清娴的车窗前跟她继续说话。   列车缓缓开动,虞清娴朝韩煜摆手,韩煜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儿,追着车子跑了一段,一直到火车题述他再也追不上了才住了脚。   唐江坐在虞清娴对面的床上,看着他俩表演,觉得空气中都是恋爱的酸臭味。瞅着闷闷不乐的妹子,他纳闷了:“咱们就回家一个多月,又不是见不着了,瞅你俩搞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尼恩生离死别了呢。”   虞清娴瞅了唐江一眼,淡淡地开口:“你不懂。”   唐江拿出水壶给妹子倒水:“我啥不懂啊?”   虞清娴端着水喝了一口:“你不懂处对象,毕竟你也没有过。”   唐江确实从来没出过对象,这个他确实不懂。   他觉得自家妹子自打跟韩煜在一起以后变坏了。以前多么的可爱多么的软萌啊,都是韩煜教坏的她。   唐江决定回家后多跟爷奶父母说说韩煜的坏话。   教坏了他妹子还想轻轻松松的把他妹子娶回家,做梦吧。   哼。   唐江绝对不承认这是在嫉妒他们俩之间的感情。 第084章 被窃取的人生   一大早天才蒙蒙亮, 唐家便起来了,他家今天要杀猪。   村里会杀猪的人早早的拿了工具到唐家来。唐大娘手脚麻利的做了一桌饭菜。都是北方人常见的小米粥并大包子配上个咸菜丝儿,炒了两个小菜。   正吃着, 来帮忙杀猪的人也到了。大家谁也没喝酒。吃饱喝足, 一行人往后院猪圈去,将养了一年的大肥猪绑在棍子上合力抬出绑在杀猪凳上。猪此刻仿佛感觉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死命的嚎叫。   唐老太太领着唐大娘将热水烧好,用来接猪血的盐水调好端到外面去放到猪脖子下面, 杀猪的人将杀猪刀紧紧地抓在手里,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猪血如喷泉般倾泻而下落在盐水中。待最后一滴血流干将盐水端走,接下来便是刮毛环节。   这是男人们要做的活儿。女人们聚在一起蒸馒头唠嗑,小孩子们围着院子奔跑, 尖叫声嬉笑声响彻整个院子。   待煮杀好,大锅里此刻已经放上了洗干净的干白菜在炖, 女人们一趟趟地将刚刚从猪身上割下来的肉大块儿大块儿的放进锅中煮, 猪肝是最后下的。   在猪肉的这段时间里, 男人们将肉切割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猪下水也挨个处理好,唐大娘灌血肠有一手,唐大伯将猪大肠洗好,唐大娘将凝固了的血豆腐跟荞麦面混合, 放入香菜葱花十三香盐巴等调味品后将血灌入到血肠中。   唐河就在边上等着, 她这边才灌好,唐河就迫不及待地将血肠拿到灶房下了锅。   在杀猪菜的一阵阵浓香中,唐江跟虞清娴回来了,两人刚进村就被等着吃肉的小孩们发现了, 他们机灵得很,飞奔着回去报信。   虞清娴二人还未到家门口呢,唐老太太跟唐大娘就迎出来了。两人先抓着虞清娴将她前前后后的打量了一个遍,再将去看唐江。   唐老太太抹着眼泪道:“瘦了,瘦了,都瘦了。”   老一辈的人见到离家许久的小辈似乎最爱说的就是这句话,这仿佛就成了他们表达想念的方式。   虞清娴一手搂住一个:“哪里会瘦,我觉得我还胖了呢,你们看看我这脸,都圆了。”   唐大娘在边上说:“圆了好,圆了好,好看,有福气。”   三人亲亲热热的进屋,唐河唐海也出来了,他们兄弟二人跑到唐江身边,又是好奇又是崇拜的看着他身上的军装,而后又帮着把他们带回来的行李提到家中放到房间里将门锁上。   杀猪菜炖了两个多小时,虞清娴他们进屋正好吃。   东屋炕西屋炕都摆上了炕桌,地上也支了桌子,地上的桌子是小孩儿们吃的。放进白菜里煮的大肉块用筷子插出来放在砧板上切成大块儿,蒜拍成蒜泥放上酱油醋香菜做成了一盆蘸料,一张桌子摆上一大碗。   虞清娴被带上了西屋炕,炕烧得热乎乎的,整个屋里都暖和了起来,她脱了外衣坐在炕上没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发热。她这一桌都是唐家亲近的长辈,她们对虞清娴也熟悉了起来,她一落座便亲切地跟她说起了话,对首都格外的好奇。   虞清娴知无不言,将自己在燕京看到的景色说给她们听。席间吃了肉。   杀猪菜里的猪肝最好吃,这样的猪肝煮得很老,蘸着酱料吃却越吃越香。肉也好吃,肥肉不腻,瘦肉不柴。而干白菜味道才是最棒的,它吸满了肉的油脂,又香又解腻。   吃着唠着,时间便一点一点的过去,桌子上的饭菜上了一轮又一轮,吃饱了的妇女们先回家了。哪怕是冬天她们也片刻不得闲。   男人们的那桌一边吃一边喝,天擦黑了才歪歪扭扭的被没喝酒的人送回去。而唐家三代能喝酒的男人也趴窝了,躺在炕上呼呼大睡,鼾声震耳欲聋。   虞清娴跟着唐老太太她们将两边屋子收拾干净,把猪肉一点点儿的放到外头的空地上冻上。   北方的冬天,屋子外面显然就算是一个天然的大冰箱。   唐老太太年纪大了,唐大娘跟虞清娴都不让她干重活,她便在屋里做分肉的活儿。   等将肉都拿出去冻完了,她们总算可以歇一会儿了,外头的天也全部黑了,她们坐在炕上说话。唐河唐海也从外头回来了,除了还在西屋炕上睡觉的唐老头,她们一家算是团聚了。   虞清娴靠着炕头脚上搭着被子听了一肚子的家长里短。   唐大娘从谁谁谁家马上要嫁闺女娶媳妇说到了唐江身上:“这唐江翻了年也二十三了,他在外头也不在家,你说这对象可咋整,是我们在家里给他找一个,还是让他在外头自己处啊?”   唐老太太摆摆手:“等他明天醒来我们问问他有没有看上的,要是没有啊,咱们就给他介绍几个。”   军人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十分吃香,不是唐老太太跟唐大娘自信,就凭她们唐江的相貌人品,只要她们不把眼光放那么高,就这十里八村的,只要她们上门去说,就没有不乐意跟她们家结亲的。   婆媳俩有了李海英的前车之鉴,也不去肖想比她们家门第高的了。   晚上虞清娴吃肉吃得有点咸,端着水杯再喝水。听到这里,她就想起了原主的大堂嫂,她也是个当兵的,在部队的通讯连干活儿,因为在一次军演中跟唐江认识,之后就对唐江产生了好感,如果虞清娴没记错,这会儿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是有点暧昧了。   唐老太太婆媳操心完唐江的婚事,又说到虞清娴:“娴娴,你过了年也十九了,在学校也上了半年学了,咋样,有没有看上的?”   十九在这个年代的农村已经不算小了,像虞清娴这个年纪还没读书的大多都有对象了,甚至有些嫁的早的孩子都出生了。唐大娘就是十九嫁给的唐大伯。   虞清娴直接了当的点了头:“有,跟我大哥是一个部队的,是个军官。大娘你还见过呢。”   唐大娘眼睛瞪大:“我咋见过了?”话一出口,她便想起来了:“是那个韩同志?叫啥来着?韩煜?”   唐大娘对韩煜的印象那可太好了。人又高又大,长得也阳刚帅气,虽然话少但十分热情。唐大娘回来还跟唐老太太把他夸了又夸,说若是谁嫁给了他那真是有福气呢。   她就是做梦也想不到这个福气会落到自家头上。   虞清娴点了点头。   唐大娘兴奋了起来,跟唐老太太道:“妈,那个韩同志我跟你说过,哎哟,他比咱们家唐江还厉害呢,年纪轻轻就是连长了,日后前途无限呢。”   唐老太太这一代的人天生就对军人有好感,再看自家儿媳妇这么推崇他,她也笑了,但她更关心自家孙女:“娴娴啊,他对你好不?奶奶可跟你讲啊,要是他对你不好,就算外在条件再好咱们也不能嫁啊。”   唐大娘兴奋过后也反应过来了:“对对对,你奶说得对,咱们女人这嫁人啊就跟第二次投胎似的,要是嫁不对啊,那后半辈子都泡在了苦水里。像你二姨我妹子,她嫁的那个男人结婚前看起来人五人六的,干活又卖力人又好,谁不夸他老实憨厚?”   “结果嫁人了才知道,那就是个软耳根,还只听他妈的话,你二姨被他们娘俩治的死死的。”说起这个唐大娘就生气。但她再生气又能怎么办?她们这些娘家人也去给她撑腰了,她自己立不起来,她们前脚去撑腰,后脚她就软上了。   唐大娘每次都说像她妹子这种软得跟面条一样的人,不欺负一下她都感觉自己吃了亏。   虞清娴在还没去报道之前也见过这个二姨一次,她刚刚被婆婆跟丈夫联手打了一顿,身上脸上全是伤跑到唐家来诉苦,唐大娘气不过说要带人去为她讨公道,她又不愿意,明明上一秒孩子抱怨男人婆婆的,下一秒又在开始说起了二人的好。   这种女人虞清娴没少见,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啥这种男人还能找到老婆,为啥有的女人被打了也还要为丈夫说好话。要虞清娴来说,这处对象时跟谈恋爱时就爱打人的男人他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娴娴啊,大娘可跟你说啊,这女人啊就得立起来。要是往后你男人敢打你你别怕,打不过你就抄家伙,打不过也要打,只有你跟他拼了命,男人才会怕你,往后想要打人时才会掂量掂量。要是第一次打不还手就知道哭,他尝到了甜头了,往后打人就跟喝水吃饭一样的平常,那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唐大娘一脸的感叹。   从古至今,男人打老婆都是存在的,几乎就没有哪家两口子是不打架的,唐家的男人都好,都不打女人,但外头的男人哪里敢保证呢?唐大娘望着自家如花似玉的侄女,心里担心极了。   “我知道了,大娘。”虞清娴的好心,虞清娴领了,她乖巧的点头。   唐老太太等她们说完才问:“你跟我们说说他的家庭情况。”   虞清娴将韩煜的家庭背景说了。婆媳二人听完早就没有了最开始的喜悦,眉头皱得都能夹苍蝇了。   韩家这门第也太高了些。她们有自知之明,她们家姑娘自然是优秀的,但人家儿子也优秀啊。从韩家那头看,自家的门第比他们家低太多了,他父母能愿意?唐老太太跟唐大娘心里打起了鼓。   婆媳二人忧心忡忡,哪怕虞清娴说了自己去过韩家了,韩家人的态度也好得她们也没放下心来。   那种婚前热情良善婚后就露出真面目的人家她们又不是没有遇到过,多少姑娘就是这么被骗的?   婆媳二人晚上睡觉都没睡好。   反之虞清娴,一觉就睡到了天亮。起来后唐大娘她们连早饭都吃好了。   唐江一脸萎靡的坐在炕上。他昨天喝了太多酒了,到现在都还迷迷糊糊的。   杀了猪没多久就要到年了。趁着过年这段时间,唐家又打了几回鱼去卖。过年家家户户都是要吃鱼的,一网鱼拉到集上没多久就卖完了。   唐老太太她们这个年也准备得格外丰盛。   做豆腐,炸丸子,炸撒子等等等等,忙得不亦乐乎。虞清娴跟着她们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大年三十一早,唐家就炖起了大骨头,到了下午吃年夜饭刚好上桌。大骨头是加了蕨菜来炖的,蕨菜好吃,骨头也香,尤其是骨髓,香死个人了。   除了大骨头之外家里还拌了个白菜丝儿,炒了木须肉以及好几个素菜。吃完年夜饭大家就打起了麻将,天黑便开始包饺子。   临近午夜十二点饺子下锅了,吃完饺子小辈儿们去睡觉,大人们守夜。   大年初一虞清娴是被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叫醒的。   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挨家挨户的拜年。长辈们乐呵呵的给了红包。跟唐老头家关系好的给的钱就多些,有块八毛的。关系不那亲近的就给个一分两分图个吉利。若是家里穷苦的,便抓一把糖一把瓜子,大家也都高兴。   过完初一,初二虞清娴跟着唐大娘跟唐老太太走了两三天的亲戚,回到家后她就摊在炕上哪里都不想去。   初五早上虞清娴在炕上葛优躺呢,唐河唐海便兴冲冲地从外头跑进来了:“姐姐姐,快出来看,咱们村里来小车了。”   在谁家有自行车都会被村里人羡慕的年代里,若是村里来了小车那不仅是小孩们会去围观,就连大人们也都会忍不住出去看一眼。   唐河唐海年纪不小了,他们在县城读书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但是村里来的是小车啊,是军车啊,他们这种车见得少,这次见到可兴奋呢。   虞清娴见他们兴奋的神情也来了点好奇心,她抓了一把瓜子磕着跟兄弟俩出去。   正好车子停在了她家门口,虞清娴抬眼一瞅,便见到了从车上下来的韩煜。   二人对上了目光。   韩煜来老丈人家,用了十二万分的认真去打扮自己,现在的他帅气逼人,站在车子边就跟电视上的大明星似的闪闪发光。   而虞清娴在家则怎么舒服怎么来,她穿着唐大娘缝的大红棉袄,上头还印着大团大团的牡丹花图案,下身穿着黑棉裤踩着黑棉鞋。   虞清娴觉得自己草率了,若是今天她知道韩煜要来,她高低也得换一套衣裳。   韩煜穿过围观的人群走到虞清娴面前,跟虞清娴小声地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实在想念你,就来见你了。” 第085章 被窃取的人生   对于韩煜的到来, 甭管唐家人心里怎么想的,但面子上都是热情如火。唐江这个本来就跟他相熟的人就不说了,他才来不到两个多小时, 唐河唐海也被她成功的俘获。若不是他们八字还没一撇, 那俩傻小子估计都要叫他做姐夫了。   唐老头跟唐大伯对当兵的人格外的有好感,韩煜这人光看着就十分可靠, 一番交谈下来他已经爷爷大伯的叫上了。   家里才杀了猪,肉多, 中午虞清娴跟唐大娘整治了一大桌的饭菜,唐老头把虞清娴送给他的酒跟宝贝儿似的拿了出来。唐大伯这时候就十分的有眼力见儿,早早的就拿了杯子来。   唐老头意气风发地对韩煜道:“韩煜啊,来你尝尝我们家娴娴酿的这个酒。哎哟不是我说,就最好的汾酒都比不上这个。”   唐老头这一辈子喝过最好的酒也就是汾酒了。那还是唐建成还在世时给他带回来的。那一瓶汾酒唐老头省着喝, 整整喝了一年,唐建成走了以后, 那瓶汾酒的酒瓶子被他放到了柜子的最里头, 有时候晚上想儿子想得睡不着了, 就起来拿出瓶子来摸一摸。   韩煜自然不能说他自己是喝过这瓶酒的,一边喝一边跟着唐老头唐大伯把虞清娴一顿夸。虞清娴她们不喝酒,听着三人并唐江在那里吹捧她,她自己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韩煜是在走完家里的亲戚以后想虞清娴想得不行了才开着车来的,吃了饭在唐家住了一宿, 初六下午他就走了。   他走了后, 唐老太太跟唐大娘对他的看法改观了很多,一门儿的夸他有担当会做人。就拿这次来说,仓促之间还准备了许多能拿的出手的礼品,按照他这个年纪来说, 已经很可以了。   唐老太太在他走之前也给他拿了东西,都是自家地里种的山上采的,城里买不到的。东西不值钱,讲究的就是个心意。   韩煜走后,虞清娴又恢复了咸鱼状态,天寒地冻的,整天就窝在炕上,山上也不乐意去。   倒是唐江,因为现在他才跟他未来的对象还没互相表明心迹,被唐大娘先斩后奏逼着相了一场亲,相完他怕唐大娘给他定下,立马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   唐大娘这才不给他介绍对象了。   在家里待到正月十五,虞清娴跟唐江的假期也结束了。就在二人准备回燕京的那天早上,唐建党来到了虞清娴家。   “李海英在监狱里自残,说要见你。”唐建党一大早就去大队部上班,接到这个电话一整年的好心情都没有了。他觉得晦气得很。   唐老头他们也觉得十分晦气。   唐老太太生气地说:“她到底想做什么,有病吧?”   唐老头抽完一口旱烟,对虞清娴说:“娴娴,你去看一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但别管她想要做什么,你都不要去搭理她,她的要求你一个也别答应。”   “行。”   事不宜迟,虞清娴在唐建党走了以后就坐车去了县城的看守所。   李海英很快就来见她了。她的额头包这一块白纱布,点点血迹从纱布里面渗透出来。   两人相对而坐。   许久,李海英才开口:“唐清娴,我是你妈。你不能这么对我。”   虞清娴觉得这句话好笑极了:“我怎么对你了?”   李海英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我入狱半年了,你来看过我一次吗?你有没有关心过我在监狱里的生活?我没有钱,在监狱里连内衣裤都没得换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对你不好,可我让你吃饱穿暖了吧?”   虞清娴想了很多李海英会跟她说的话,可她万万没想到李海英会跟她说这个,她觉得离谱极了:“你还记得你是因为什么入狱的吗?你说你是我妈,我不能那么对你,那我是你的女儿,你是怎么对我的呢?”   “你一次次的毁掉我的人生,就连高考成绩这样足矣改变我一生的事情你也说帮我让出去就帮我让出去了。你想没想过我不能上大学以后会过什么日子?”   李海英低头不语,她想过的。她当时的想法是虞清娴不读书了就进厂,凭她在学校的学习成绩肯定能进办公室,到时候再在办公室里找个家世相当能力相当的嫁了就行了。多的她根本就没有想。   虞清娴也不想跟她废话了:“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自认为我跟你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了,等你老动不了的那一天,法院判我给该给你多少赡养费就是多少赡养费,别的我不会多给你一分。”   “与其想方设法来找我,还不如好好改造争取宽大处理,早日出来去燕京找你的好大哥好大嫂好侄女儿。你以前对他们一家掏心掏肺的,特别是李优优,要不是我跟我爸爸长得像,我都以为我是你捡来的,李优优才是你的亲闺女了。”   “你以前不是老说我不成器比不上她往后指定也靠不住吗,你靠你侄女去呗。找我做什么?”   虞清娴走了,李海英被狱警带回了监室里。   虞清娴觉得这一趟监狱之行李海英的态度怪怪的。李海英是用自残这里理由逼她来见面的,但他来了以后,李海英像是说出了她的目的,又像是没有。她只是简简单单的怼了一通,李海英连反驳都没有反驳。   虞清娴越走越慢,开始回忆起她自跟李海英见面后李海英的一举一动。片刻后,虞清娴笑了。   李海英是在套她话,从她嘴里套李优优一家的下落。或者说,套她知不知道那一家子的下落。达到目的了,她就不跟她废话了。   虞清娴觉得,等李海英出来,想必李家会十分热闹。当年李海英能凭一己之力把唐家搅得天翻地覆,在做搅家精这一方面显然是十分有天赋的。   到时候,李家想必是十分热闹的。   虞清娴回到家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待虞清娴说完她的猜测以后,唐老太太笑出了声,眼神却很冷。   “他们李家教出来的姑娘祸害了咱们唐家多少年啊,这滋味儿啊,也合该她们李家人也受一受。”   李海英那边没情况了,次日兄妹二人便返回了燕京。   新学期开学,学生返校,美食街又热闹了起来。虞清娴的奶茶店光顾的人越来越多。虞清娴跟吴桂芬已经忙不过来了,店面也小了些,恰好隔壁店铺的老板要回家转租,他家老板娘跟虞清娴的关系好,虞清娴想也不想的就租了过来。   在取得两家房东的同意后,虞清娴在墙上开了一扇小门,原先的店面做了隔断,一边用来做仓库,堆放店里的杂物,一边摆上了两张长桌。   新店这边的装修虞清娴照搬了后世奶茶店的装修,圆桌配小凳,店铺的门也扩宽了一些,冬天天冷,挂上透明的厚实的门帘后能清楚的看到店铺里头的情形。   虞清娴把吴桂芬升成了店长,再由她招了两个店员,因为学习越来越紧张,吴桂芬把店铺也打理得很好,虞清娴就不再管店里了。   年后黄正终于来学校上课了,他如今依旧风光,但现在的这个‘风光’跟去年的风光就不是一个意思了。   虞清娴见过黄正几次,次次他都板着脸,气质十分阴沉。而李优优不愧是小说里的女主,本事还是有一些的,这么久了,她还在黄正身边。她甚至还来学校找过黄正。   虞清娴见到过她几回,每次见到她,李优优都远远的就绕着她走。这让随时准备跟李优优撕逼的虞清娴颇为无趣。   时光如梭,光阴似箭,一转眼便是四年,虞清娴已经大学毕业了。   这四年里,她的奶茶店因为味道好开了好几个分店,吴桂芬也从原来的店长变成了经理。   虞清娴大二那年大学城附近有一户人家要卖房,吴桂芬十分心动,来找虞清娴拿主意。在虞清娴的建议下把房子买了下来,去年她生了孩子,她感激虞清娴,在生完孩子以后把孩子给她婆婆带,自己又投入到了事业当中。   她婆婆性子好,她又是家里的经济支柱,她婆婆带孩子带得十分的尽心,她没了后顾之忧,工作起来越发卖力。   在这四年里,唐江跟那个通讯连的战士王芸走到了一起,在去年中秋结了婚,婚后两人的日子过得甜甜蜜蜜的,羡煞旁人。   跟他们相反,虞清娴跟韩煜这对在一起很早,到现在都一直还在谈恋爱的就让人十分头疼了。   不止韩家那边,就连唐老太太也绷不住打了好几回电话催了她。唐江见着她也说几句话就转到这上头来。   虞清娴不着急结婚,韩煜也不着急。这四年下来,两人该干的都干了,不该干的也干了,差的就是一场婚礼跟一纸证书了。   大四这一年大家都要去实习,虞清娴越发的忙碌,在她实习的这段时间里,韩煜也忙得很,他在这一年升职成副团长,三十岁的副团,无论在谁看来都前途无限。   在虞清娴拿到毕业证的这一天,她也拿到了新家的钥匙。这是一栋位于部队家属院附近的一间小四合院。一共两进,四合院保养得不错,院子里雕梁画栋十分好看。   从新房出来,虞清娴跟韩煜道:“买了房,我就成了个穷光蛋了,韩先生,往后就得靠你养我了。”   韩煜把自己早就踹在怀里的存折递出去:“我等这一刻,等了好多年了。”   两人相视一笑,手牵着手朝巷子外走去。   “我昨天回家爷爷奶奶把我训了好一通,说我没用,这么多年了还没把你娶回去,晚上我爸妈给我打来电话,也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说如果我今年再娶不回来媳妇他们就不要我哦了。”   “所以虞小姐,请问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呢?”   在两人恋爱后,韩煜的父母抽空回来了几趟,两人对虞清娴十分满意,尤其是韩妈妈,跟虞清娴处得跟亲母似的,一个月两人要通两回的信,有啥好吃的好玩的都念着对方。   “我爷爷奶奶也在催我呢。六月份了,荷花都开了。颐和园的风景在夏天最美,你说,我把我的家人都接过来这边过一个暑假怎么样?”   闻弦歌而知雅意,虞清娴的话让韩煜双眼放光,他将虞清娴抱在怀里转圈圈:“那当然好,吃住都由我来解决,保证让爷爷奶奶大伯大娘这一趟过得舒心。”   “还得争取让爷爷奶奶留下来,在燕京跟我们生活。”   “保证完成任务。”   夕阳下,二人的身影渐渐走远,二人的声音也逐渐模糊直到再也听不见。 第086章 被窃取的人生(完)   虞清娴跟韩煜的婚礼办得很隆重, 韩家的亲戚摆了三十多桌,虞清娴家这边的亲戚也摆了十多桌,来参加他们婚礼的都是唐家村的人, 他们来燕京的费用是唐大娘跟唐大伯出的。   虞清娴结婚, 该娘家人给的陪嫁他们也都给了。虞清娴想,若是原主在父亲走后跟着爷爷奶奶在唐家生活, 那她一定会长成一个自信乐观、拥有无数爱意的女孩子。在唐家人的宠爱下,她的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好。   婚礼结束后, 虞清娴跟韩煜带着唐家村的人游荡于燕京的各个景区之间,给唐家村的人拍了无数张照片。   这一天在长城景区的山脚下,虞清娴见到了在这里做清洁工的李海英。   李海英早就出狱了,出狱后的她找了一趟虞清娴,从虞清娴这里得了李优优的地址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之后虞清娴因为太忙也没再打听过她的消息, 没想到再次见面,会在这个时候。   李海英也见到唐家的那一大群人了。她变了脸色, 赶紧躲了。唐大娘在虞清娴身边, 见到了, 便冷笑着说:“娴娴,我还没跟你说过李海英的下场吧?”   李海英出狱过后的生活唐大娘是很好奇的,她托了好多人,辗转了好多关系才打听到了李海英的近况。   李耀宗因为李优优的关系早就搬离了当初的大杂院,搬进了隔壁街的独门独栋。   李海英一路找过去就不走了, 李耀宗一家不愿意多养个闲人, 但李海英也是有杀手锏的,李优优现在就靠着扒这黄正过生活呢,她敢让黄正知道她以前做的那些事儿?   她还想嫁给黄正呢,虽然她的过去那些事儿都不是她干的, 是她爸爸强加给她的,但黄正若是知道了还会娶她?   李优优现在就靠着黄正每个月给的千八百过日子呢。这千八百到她手里就要交出去一部分房租,一部分会被杜晓华拿走做家用,剩下的才是她的。   可她做的是以色侍人的活儿,每个月的那点钱拿来穿衣打扮以后就不剩下什么了。杜晓华也大手大脚惯了,多少钱到她手里都不够花,月初李家吃大鱼大肉,从月中开始李家吃的东西不见半点荤腥。   李海英到了李家,李耀宗不搭理她,李优优看见她就跟没见着一样,跟以前见面就热情的叫姑姑的样子成鲜明对比。   还有杜晓华,她以前待李海英是亲亲热热的,那态度比对亲妹妹也不过如此了。那时候的姑嫂关系多好啊,每次李海英在车间听到有人在说嫂子小姑子难相处时李海英总能用炫耀的语气谈起她跟杜晓华。   曾经她有多么得意杜晓华这个嫂子,现在她就有多恨她。李海英在来到这里后,杜晓华就把李海英当成家里的佣人保姆,啥活儿都让李海英干,她自己呢,就抓把瓜子跟东家说说西家长,跟西家说说东家短。   李海英是那种听话安分的人吗?她不是,她特地找了个黄正送李优优回来的机会跑到黄正面前说了一大堆,差点没把李优优的老底揭了。   李优优不想失去黄正这张饭票,跟了黄正四年,她叫过很多世面,她接触的圈子层次也越来越高。老板的小蜜,高官的情人这一类的女人她没少认识。   那些女孩子比她漂亮比她温柔比她学历高的不在少数,她们跟的都是什么人?像黄正这样单身的,年轻还大方金主有几个?   李优优跟黄正出去,那些女孩子不知道有多羡慕她呢。李优优又惊又怒,她还算聪明,编了个理由把黄正糊弄了过去,但打那以后她们一家三口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样对李优优了。   李海英不愁吃了,她开始愁起了她老了以后的生活来,她是看出来了,养老靠李优优那是在想屁吃。想起曾经李优优拉着她的手跟她说她老了会给她养老的那些话,李海英连冷笑都笑不出来。   至于她的亲生女儿李海英也不去想了,她想再多她的亲生女儿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李海英那多少文化,年纪又大了,还坐过牢,想找个像样一点的工作根本就是在异想天开,恰好这里在招收清洁工,李海英就来了。   打扫卫生自然是累的,特别是在景区,那就更加累了,工资又少,李海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除非她改嫁。   可她这个年纪了,改嫁嫁的人差不多都儿孙满堂,她嫁去做后奶奶有什么好处?伺候一大家子还讨不到一点好。所以她只能努力的去干活,兢兢业业的半点不敢偷懒。   这份工作跟以前在塑胶厂不一样了,以前在塑料厂那是端公家饭碗,偷懒也没人说什么,大家都一样的。在这里偷懒可不行,被骂不说还会扣工资。她那点钱可不够扣。   李海英看着她亲生姑娘挽着她大娘的胳膊从她面前过,听着唐家村的那些人在讨论着她姑娘如今有多出息,嫁的男人如何如何好,家境如何如何显赫。后悔再一次填满李海英的内心。   她后悔了,后悔那么对她姑娘了,如果当初她对她好一点,没有为了李优优那个白眼狼那么对她,现在被人尊敬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这份悔恨被李海英带着回了李家,李家冷锅冷灶什么也没给她留,李海英都习惯了,她自己开柜子做了东西吃。   晚上躺在堆满杂物的杂物间小床上,李海英做了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她年轻的时候,她一改这一辈子的偏心眼儿,把她姑娘宠到了骨子里,她姑娘特别有良心,照顾了她一辈子,她的老年生活过得舒心极了。   李海英睡醒都是带着笑容的,可那笑容还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外头杜晓华的指桑骂槐的叫骂声打散。   梦里有多幸福,现实就有多残酷。睡醒了,李海英还要持续着以前的生活。   虞清娴跟韩煜结婚后考了研究生,在读研期间怀了孕生了一个儿子,因为有这个儿子的存在,连不爱在燕京待的唐老头跟唐老太太也不走了。恰好唐江的妻子也怀孕生了孩,干脆就丢给他们带了。   韩爷爷韩奶奶退休没事儿干净带孙子,他们都不是难相处的人,四个老人带两个孩子每日出去逛街玩耍的,日子过得特别有奔头。   在韩煜跟虞清娴的儿子韩续一岁时,李优优终于跟黄正结婚了。跟书里一样,他们也是奉子成婚。可这一次又不一样了,黄正在学校读书就是混日子,进了社会以后也没有改过来,他胆大包天,跟一个有夫之妇混在了一起。   被人家丈夫抓奸在床,任何男人都受不了被带绿帽子,那个男人也是个脾气暴躁的,他一气之下用剪刀把黄正的那玩意儿给扎了,血淋淋的,送到医院都救不回来。   而在这么多年里,黄正他爸黄爱国也没跟外面的女人生出一儿半女来。唯一的儿子废了,黄爱国大受打击,李优优怀孕的消息就是在这个时候传出来的。   黄家大喜过望,敲锣打鼓的把她娶进门。   在得知二人结婚后,虞清娴便把黄家偷税漏税销售次品的证据分别递交到税务局跟工商局。   临近过年,每个部门都需要一些能拿的出手的政绩去应付上面,爱国电器正好撞到了枪口上。两个部门联合出手,不到一个月,黄爱国就被带走了。   接着他的公司被查,家产随后也被冻结,债主们纷纷上门催债,很快黄家发达后买的别墅被卖掉的,商铺住宅也抵债她。   到了最后,只有黄家为表达对李优优肚子里孩子的重视而买的小院得以保存。黄正带着她妈跟着李优优搬进了那座小院子里。   李优优傻眼了。她在黄正废了以后还义无反顾嫁给黄正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他家的钱吗?现在黄家倒了,没钱了,黄正又是个废物,她图什么?   李优优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的就去医院做掉了黄正的孩子。回到小院,黄正看着她瘪下去的肚子整个人都疯了。   他拿刀划花了李优优的脸,捅了李优优的肚子,也是巧合,他捅的地方恰好是李优优的子宫。李优优不能生了。   黄正做了牢,黄正他妈一看丈夫儿子都坐牢了,就回了农村,嫁了个老光棍。日子过得苦兮兮的。   李优优没了美貌又没了子宫,接受不了这个打击疯了。   李耀宗对她还算是有几分真心,把她养在家里,自己出去干干苦力,挣的工资仅仅够一家三口的生活罢了。   而李海英早就在李家出事时就搬了出去了,她就像当初李耀宗一家抛开她一样抛弃了李家,离开李家后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   跟李家相比,虞清娴的日子过得可太好了。她在读研后顺利的读了博士,博士毕业后留校做了老师,工资高又体面。   她的奶茶店在这些年里开了个奶茶原料厂,‘灵茶’这个牌子的奶茶店已经开遍了全国各地。   虞清娴讲灵茶总收益的百分之八十做了个慈善基金会,专注于资助贫困学生。随着时间的推移,虞清娴的贫困学生慈善基金会的学生们也陆续进入了社会。   他们有的人读了书也就是个普通人,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拿着普通人的工资,能养家能糊口,能让自己的下一代顺顺利利的读书。   有的成了各行各业的顶流柱,这些顶流柱们大多都有一颗感恩的心,他们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反哺基金会。基金会帮助的孩子越来越多,便形成了一个个良性的循环。   韩煜当了一辈子的兵,军衔一路上升,到他退休时,他已经是上将军衔了。退休后的韩煜跟虞清娴找了个山清水秀灵气充沛的地方盖了个房子养老。   整日钓钓鱼养养花种种树,日子过得悠闲惬意得很。   忽然有一天,下线许久的系统上线了:“娴娴,李优优死了。”   李优优这个人退出虞清娴的生活太久了,虞清娴都忘记有这一号人的存在了。   她有些恍惚:“她怎么死的?”   “被黄正打死的。”系统道。   黄正跟李优优这一对命定的姻缘的力量无疑是强大的,黄正在出了狱以后又缠上了她,李优优才刚刚好点的病又被他刺激得发了病。   但黄正是不管这些的,李优优家的院子是他家买给的,他要住下去谁也管不着,李耀宗瘸了一只腿又上了年纪,根本打不过他。   黄正就那么住了下来,他没什么能力,前半辈子都是靠父母的,出了花天酒地吃喝嫖赌啥也不会。   李耀宗死了以后,黄正迷上了赌,那座院子也被黄正卖了还赌债了,剩下的也被他挥霍光了。   没钱了的黄正不乐意出去打工挣钱,就把目光放在了李优优身上。李优优虽然毁了脸又不能生,但还是一个正常的女人的,他逼着李优优接客。   李优优时而疯癫时而清醒,清醒着的她激烈反抗,被黄正掐着脖子掐死了,杀了人的黄正在确定李优优死了以后自己也上了吊。   杜晓华早在李优优疯了以后就跑了。她是跟着李优优的堂叔跑的。一直到李优优死了,杜晓华跟李优优的堂叔来给李优优收尸,虞清娴才知道原来李优优不是李耀宗的种。   她是杜晓华跟李优优的堂叔生的孩子。可怜的李耀宗,为别人的孩子奉献了一生。   “系统,我想知道原主在的那一世,李优优的结局。”   脑海中响起了翻书的音效,过了一会儿,系统回来了:“上一世书本完结以后,没了男主光环,黄正的生意做得一落千丈,颓废之余,黄正迷上了赌博,很快就输光了家业。”   “李优优见势不妙准备卷钱跑路,被黄正知道了,扭打之中,李优优被推下了楼梯砸到了头,当场去世。黄正以故意杀人罪、偷税漏税罪销售、生产假冒伪劣品罪被逮捕,数罪并罚,判处死刑。”   “他们的两个儿子跟黄正一样的德行,后来泯然于众人。”   虞清娴点了点头:“原主走了吗?”   虞清娴的任务早在当初李海英去世以后就完成了。跟上一世一样,李海英也是因为癌症走的,这一世没有原主的尽心尽力的伺候,李海英坚持的时间比上一世的时间要早得多。   她死之前虞清娴去看过她一眼,她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虞清娴,想让虞清娴原谅她,虞清娴没有,她走的时候连眼睛都没闭上。   “走了,她给我留了话,说谢谢你,完成了她的心愿,也让她看到了希望。她说祝福你跟谢蕴先生相亲相爱,幸福万年。”   虞清娴笑了:“她的下一世会怎么样?”   系统说:“她的下一世会家境优渥,父母宠爱,夫妻和睦,子女孝顺,幸福一生。”   “那就比什么都好了。”   这一世,是虞清娴先走的,临走前她拉着韩煜的手说:“我先去等你,你别让我等太久。”   韩煜已经见惯了生死,他亲吻着虞清娴的手背,帮她把散落的发丝梳理好,承诺道:“放心,我很快就来了。”   虞清娴笑着闭眼,在她闭眼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里迸发出除了韩煜外别人看不见的金光,那些金光在韩煜的面前一点点成型。   “叮~炮灰逆袭系统子系统‘守护’向您打招呼,请问谢蕴先生,您是否愿意与我绑定呢?”   韩煜伸出手,点了一下空中那个冒着金光的是字,眉眼柔和:“我愿意。” 第087章 被穿书女炮灰掉的小知   1970年的渤上秋天, 红杏生产队。   一大早天还没亮知青大院里就热闹了起来,知青们排队在知青大院的水井边上等着洗漱。   虞清娴后头拍着的人是罗新兰,她打着哈欠跟虞清娴说话:“清娴, 姜晓甜的病还没好呢?”   红杏生产队分给知青点的院子很大, 是以前县里地主家在乡下的庄子,不仅带有水井, 房间也是一等一的多,而乡下的女知青又比男知青少, 一共也才四个人,就两个人住一间,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原主跟姜晓甜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加上来得比罗新兰她们晚了一年,便理所当然的住在了一起。   她俩是69年下乡的, 到今年刚好一年,两人从下乡开始便一起互相扶持。姜晓甜的父母重男轻女, 对她不好, 她下乡以后基本就不给她寄东西。而原主的父母宠爱她, 她下乡也是因为没有办法的事,于是在她下乡后便尽量的补偿她。   但凡她用的上的东西都给她寄了过来。原主跟姜晓甜好,但凡她有的她都能跟姜晓甜共享。   虞清娴这一次穿越的小世界跟前几次的不大相同,这是一个已经被穿过一次的世界。而在原主的上一世里,穿越者是原主掏心掏肺对了一辈子的好闺蜜姜晓甜。   在姜晓甜没被穿越前原主跟姜晓甜当了一世的好友, 到临死都互相惦记着对方。而穿越过来的姜晓甜却不这么想。   在穿越过来的姜晓甜的心里, 原主对她的好都是施舍,都是怜悯,原主对她的好被她当成了理所当然,若是对她稍微那么不好一点, 她就有了原罪。于是姜晓甜抢她男人,陷害她于不义之地便有了借口。   她打压原主,将原主所能遇到的机遇一次次的抢到手,到了最后,原主下场凄惨,但姜晓甜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抢走了原主的男人,复制了她穿越前原主的成功轨迹,到最后她也没过上原主那一世的日子,过了几年高调奢侈的生活后随着时代越来越进步,她跟她男人开创的公司慢慢的被时代所淘汰,最终也就算个中产家庭罢了。   距离她设想的华夏首富,世家豪门相距甚远。也正是因为她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预期,于是她便对原主越发恼恨,原主过得不好,便成了她的生活快乐来源。   原主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少时跟她要好到恨不得是亲姐妹的朋友会在后来那么对她,她恨她怨她想不明白。   被吸附到系统空间后,原主终于知道了。原来那么对待她的那个人早就已经不是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了。那是一个寄居于她身体内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可她依旧无法释怀。她对她的付出是真心的,受过的那些伤害是真实的,那些痛苦绝望的日子是她一分一秒慢慢熬过来的。   让那个穿进她朋友体内的孤魂野鬼这辈子什么也得不到。让她的父母安度晚年。这是原主的愿望。   虞清娴朝罗新兰笑了笑,说:“昨晚问她,她说还是很难受,今天就不上工了。”   虞清娴是昨晚来的,而那个穿越者则比她早了半个月。秋天是抢收粮食的季节,无论是知青还是村民,亦或是刚刚才懂事的孩子在这个季节里都会过得特别忙碌。   穿越过来的姜晓甜在穿越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才刚刚大学毕业,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挨打,让她下地干农活那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她也不怕没饭吃,反正有原主给她兜底。   但那是原主了,虞清娴可不会惯着她。   罗新兰皱皱眉头:“都半个月了怎么还不好,不就是个普通的感冒发烧吗?医生都说她没事了,她咋那么娇气呢?”想起虞清娴平日的做派,罗新兰忍不住劝说:“清娴啊,你跟姜晓甜只是朋友,你对她的照顾应该适可而止,你觉得呢?”   罗新兰原本对姜晓甜的印象挺好的,但这些好印象在这半个月里已经开始往下掉了。毕竟姜晓甜这半个月来做得实在是过分,早上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吃的饭菜都要由虞清娴给她送到床上。   谁还没得过感冒发过烧?就她姜晓甜这么娇贵?罗新兰很看不惯她,但她也十分羡慕姜晓甜能有虞清娴这样的好朋友。   越是羡慕,罗新兰就越发替虞清娴觉得不值得。   虞清娴笑了笑,知道罗新兰是好心,在上一世里,以罗新兰为首的知青们不是没有跟原主说过类似的话。原主听进去了她们的话,却在姜晓甜的卖惨以及撒娇中一次次的心软。   罗新兰她们的劝告没有作用,久而久之,罗新兰她们就再也没有跟她再说过劝告的话了。   在插队结束回城以后,原主跟这些知青朋友们在也没有联系了。   “我知道啦,谢谢新兰。”虞清娴朝罗新兰道谢。   罗新兰被虞清娴这么珍重的道谢搞得很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她道:“不用谢不用谢。到咱们了,快快快,咱们赶紧洗,厨房的饭都做好了呢,咱们吃完赶紧趁着天气凉快下地割稻去,要不然太阳出来能把人晒死。”   虞清娴也不多说,两人一个压水一个接水,接完端着水到边上的小水沟处蹲着洗漱。洗漱完了也没回宿舍,直接去厨房拿饭盒吃饭。   饭是杂粮粥跟知青们自己腌的咸菜,她们的手艺并不太好,腌出来的咸菜味道只能算是一般般,除了咸菜外还有粗得割嗓子的玉米面饼。虞清娴没有嫌弃,咀嚼得碎碎的再就着粥吃下去。   吃完后她洗了饭盒就走了,并没有像原主一样给姜晓甜把饭菜打回去。   虞清娴的举动多少让知青们有些惊讶,罗新兰同宿舍的梁洁诧异地说:“今天这是这么了?转性了?”   罗新兰还没走,她跟梁洁关系好,干什么都喜欢一起,若不是今天轮到梁洁做饭,她也不可能跟梁洁分开行动,闻言她道:“估计是看明白了吧。她把人家当小姐妹当朋友,人家拿她当丫鬟呢。”   谁都有生病的时候,作为朋友在没有父母亲人在身边时照顾一下生病的朋友那没什么,但病好了装病还让人家一直照顾是几个意思?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   大家都是远离家乡来渤北插队的,大家都是知青,谁比谁高贵?她姜晓甜优秀在哪里?   论能干她比不上男知青,就连梁洁她都比不了。论好看她跟虞清娴比更是差远了,论文化这十来个知青里有大半部分都碾压她。   她敢这么肆无忌惮的使唤虞清娴靠的是什么?不就是两人一起长大的情分吗?可这情分啊,是越用越薄的,谁也不是傻子,能让她一直使唤下去不是?   看,虞清娴现在不就觉醒了?   “可不是呗。我昨天晚上起夜,从她们俩的窗户前路过,听见姜晓甜让虞清娴洗衣服呢。多大脸?”说这话的是个男知青,他脸上的鄙夷怎么也藏不住。   这时候家家户户孩子都不少,谁的家庭也没有好到不用做家务的份上。他们下乡最晚的都快五年了,就没见过把自己的衣服丢给别人洗的。   非亲非故的,哪怕是亲姐妹也没有这么堂而皇之的把自己的衣服丢给别人洗的,也说得出口。   “行了,行了,话不多说,吃完咱们得赶紧走了。”说这话的叫做姜永明,他是66年的知青,是知青点里年纪最大性子最稳重的,他做事公平,为人厚道,知青点里的人都服他。他一发话,大家便不闲话了,没吃完的加快速度,吃完的也拿出大家伙的水壶出来灌上昨晚烧开晾凉的白开水。   虞清娴回到她跟姜晓甜住的房间。把原主放在桌子上的吃的东西全都放到柜子里去锁起来,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姜晓甜一眼。   在上一世的这段时间里,姜晓甜越发的过分,打饭打水是基本操作,现在的原主已经连她的衣服都要给她洗了,再过两天,姜晓甜又会借着生病嘴淡等等等等一系列的借口问原主索要钱票了。   原主也不是真的包子,打饭打水洗衣服这些都是力所能及的小事,她的性子就不是那么爱斤斤计较的人,她顺手也就做了。但姜晓甜要钱要票这一点踩了她的底线。   她是虞家的第二个孩子,在她上面有一个已经结婚了的姐姐,在她下面有两个为满十六岁的弟弟。她的父母只是个普通的工人,拿着普通人的工资,能给她寄钱寄票过来都是自家省着吃省着用寄来的。她自己都舍不得用又怎么会给姜晓甜挥霍?   她能跟姜晓甜分享自己家里寄来的东西已经是她天大的让步了,姜晓甜得寸进尺的要求她又怎么能答应呢?   于是原主理所当然的拒绝了姜晓甜的无理要求,姜晓甜也就顺理成章的恨上了原主。在她看来,原主的拒绝正好印证了她的猜测。   原主对她的好就是假惺惺,就是对她的施舍,就是看不起人!   虞清娴跟着知青们到了今天的任务田里,卷起裤脚拿起镰刀跟着大家下田割稻谷。   她也是做过农活的,除了刚刚开始时有点生疏,到后面就越来越熟练,慢慢的就追上了罗新兰跟梁洁,加入到了二人的聊天话题里。   罗新兰跟梁洁来自于两个不同的省份,她们很努力,哪怕到了乡下也没有放弃学习知识,两人志同道合,时常一起看书一起讨论问题。都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在恢复高考时,二人一起考上了大学,成了WG过后的第一届大学生。前途无量。   原主则跟她们不同,原主虽然是高中生,但她上学的时间不凑巧,正好是最乱最动荡的时候,她的初、高中知识学得都不牢靠。在姜晓甜没重生的那一世,她也是头悬梁锥刺股整整努力了一年才考上的大学。   成了第三届大学生。   而在上一世,原主别说上大学了,就连预习都没办法预习。因为姜晓甜那个傻逼玩意儿把原主坑了,让原主嫁了人。   想起原主的婚姻生活,虞清娴就觉得血压一股股的往上冒。她赶紧狠狠地割了几把稻谷压下心里的愤怒。   临近饭点,梁洁回去做饭,虞清娴跟知青们多干了半个多小时的活儿才回去。   此时的姜晓甜已经饿了一个早上了。   她睡到肚子饿得不行了才起来,她飞速的刷了个牙回到宿舍时才发现虞清娴没给她打早餐。她去厨房看了看,厨房里冷锅冷灶的啥也没有,她又不会用这个年代的灶台,根本就没有办法自己做。   好不容易等到梁洁回来,她去要吃的,梁洁根本就不乐意搭理她,无奈之下姜晓甜只好喝了点水混个睡饱。   但饿着肚子喝水只会越来越饿,就在姜晓甜饿得头昏眼花的时候虞清娴终于回来了。她进宿舍里拿毛巾擦脸。   姜晓甜堆积在心中的愤怒一下子便被点燃了,她蹭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虞清娴,你为啥不给我打饭?你知不知道我一早上没吃,肚子有多饿?”   半个月的时间,姜晓甜早就习惯了从虞清娴身上索取东西:“我不是记得你还有几块饼干吗?快点拿出来给我垫吧一口。”说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我记得你爸妈不是给你寄了两斤肉票吗?你下午请个假去公社买回来,我这病了半个月了,嘴巴淡的很,啥味道都没有。” 第088章 被穿书女炮灰掉的小知   虞清娴被姜晓甜理直气壮的语气气乐了, 她拧干毛巾挂在脸盆边缘:“凭什么?”   姜晓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虞清娴是在说凭什么给买肉吃,凭什么给她饼干吃,她本来脾气就不算好, 现在饿着肚子脾气就更加差了, 她站起来:“什么凭什么?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吃你一顿饭一顿肉怎么了?”   姜晓甜还委屈呢。她穿越前家里条件不说多好,但吃喝不愁, 从来没有为吃不上肉而烦恼过。有的只是不想吃。没想到一朝穿越了,想吃个肉都那么难!   她穿越来半个月了, 一点肉末都没吃到过,天天不是杂粮粥就是玉米糊糊,饭菜也难吃得很,比她上学的时候的食堂做的还难吃。唯一让她能有点慰藉的就是她这个‘好姐妹’的饼干了,虽然有点噎嗓子, 但好歹有甜味能糊弄糊弄嘴呢。   没成想今天早上没有饼干吃就算了,连杂粮粥割嗓子的玉米饼也没有了。   姜晓甜越想越气愤, 就这样还好姐妹呢, 连肉都不舍得买给她吃。本来姜晓甜还觉得抢人家老公不道德呢, 现在她不这么想了,是她虞清娴先不仁她姜晓甜才不义的。   姜晓甜下了决心,但心里的愤怒并没有少一点:“我们不是好姐妹吗?吃你两斤肉怎么了,我又不是不还给你。”   虞清娴淡定的看着姜晓甜,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虞清娴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斤斤计较的人。当年要不是我, 你人都没了,你今天跟我说这种话,真让人心寒。"   原主跟姜晓甜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的。她们的关系改善是在原主十岁那年,那天原主到河边玩耍不小心踩到了松动的土滑进了河里, 那水其实并不深,原主只是被吓到了,在挣扎一番后从水里站了起来艰难的朝岸上走。   姜晓甜恰好从那路过,给她递了根棍子。从那以后两人就成了好朋友。原来的姜晓甜很赤诚,因为家庭的关系,她特别的珍惜原主这个朋友,从未拿救命之恩说过事。   上一世姜晓甜拿这件事情来说嘴,原主很伤心,最后还是给了姜晓甜肉票。   姜晓甜尝到了甜头,在这之后的许多年里,姜晓甜用这个做借口跟原主提了许多要求。原主念着旧情给了几次,因为给的东西没达到预期,姜晓甜更恨她了。   虞清娴自然是不会给姜晓甜的,那些东西她丢到水里还能听个响呢,给姜晓甜除了埋怨跟恨意她能得到什么?   反正都是要被姜晓甜恨的,给她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晓甜,你说这话真让人伤心,别人不懂救命之恩是怎么回事,你还不清楚吗?”虞清娴语气平静:“晓甜,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变得跟以前一点儿也不一样了。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虞清娴的话犹如惊天一大地雷,震得姜晓甜心神俱裂,想起某些书里对待穿越者的各种私刑,姜晓甜害怕极了。   姜晓甜还是太嫩了,压根就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虞清娴端着脸盆出门去了。   洗了毛巾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梁洁也做好饭菜了,虞清娴就进了厨房。   除了姜晓甜在外的所有知青都已到场。   罗新兰对着虞清娴招手:“清娴快来,今天小洁焖了鱼,她做鱼有一手,今天咱们有口福了。”   鱼是男知青们在下工之余去河里抓的,鱼不大,又没有多少物资,梁洁用去年秋天她带着知青们晒的大酱焖了,放了些土豆青菜进去。   虞清娴笑了起来:“远远的就闻着香了,小洁这手艺绝了。”   梁洁的手艺确实不错。   梁洁抿唇一笑,被夸奖得十分高兴:“快来吃来。”   虞清娴落座,姜永明皱了皱眉头:“姜晓甜不吃了?”   梁洁秉着大家都是知青的想法去叫了她。姜晓甜不想吃,但她实在饿得慌只能出来。见到虞清娴她打心眼里发怵,找了个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   其余的知青见着了,大家互相看了看,挤眉弄眼的,有趣得很。   热热闹闹的吃了饭睡了个午觉,起来大家又拿着镰刀下工去了,姜晓甜依旧不乐意去。反正她这个月的口粮已经给了厨房了,在咋样也不会缺她这一口吃的。   去田里的路上罗新兰时不时的就看一眼虞清娴,她是个憋不住话的人,到底没忍住,凑到了虞清娴的身边:“清娴啊,我刚刚听到你跟姜晓甜的对话了,咋的,她救过你命啊?”   这个年头的房子都不隔音,姜晓甜质问虞清娴时为了显得自己更加有理,声音很大,听到二人对话的不仅仅是罗新兰。   虞清娴说:“也算吧,小时候我掉水里了,上岸的时候晓甜给我递了根棍子。”   梁洁在一边问:“你掉的那水深不深。”   “我那会儿十岁,水就到我大腿根这里吧。”虞清娴比了个位置。   梁洁跟罗新兰对视一眼,纷纷有些失望。这么浅的水就算没有姜晓甜递去的那根棍子也能走得上来吧?中午听姜晓甜那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去河里把虞清娴拉上来的呢。   姜晓甜在床上坐立难安怎么也睡不着,她思索了许久,在原来姜晓甜的衣柜里翻了翻,翻出一包大白兔奶糖来,撕开包装拿出几颗装进兜里。   姜晓甜装着又不免想到这包糖原本的用途,她剥开糖纸塞了一颗到嘴里:“还好姐妹呢,你掏心掏肺的对人家,想着人家就要过生日了巴巴的给人家准备奶糖,结果人家呢,连肉都舍不得割回来给你吃。”   “人家对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就是看你可怜在施舍你。你要是在天有灵,这一切你都能看到的吧?你别怪我,我只是不想像你一样被她蒙骗而已。”   姜晓甜说完,心里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负罪感终于没有了,她把奶糖锁回去,出了知青点的大门。   她径直往村头走去,在村头有一户人家姓郭,男人早就死了,留下了一儿一女来。郭寡妇一直没改价,早在八年前,她家的唯一的儿子郭海平就去部队当了兵。到了今天,郭海平已经在部队成了连长了。   郭海平的妹妹也嫁去了镇上,吃上了商品粮。郭寡妇现在最愁的就是她儿子郭海平的婚事。她不想她儿子在部队找对象,若是那样,她这个儿子就彻底的离她远了。   她就想在村里给他找一个,可寻摸来寻摸去也没寻到个合适的。在有心人的劝说下,郭寡妇就把目光放到了大队的女知青身上。   在姜晓甜穿越前看的那本书里,最终跟郭海平走到一起的是虞清娴。虞清娴从一个小知青成了一名军嫂,再由军嫂成为县城首富夫人,身份一路飙升,到最后,名利双收。   可她的好友姜晓甜呢?她也嫁人了,嫁的是个还没来的知青,一辈子过着比小康稍微好一点的生活,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穿越来半个月了,姜晓甜仔细想过自己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这个年代知青回城困难,原来的姜晓甜的父母一家没什么能耐,又不宠爱她,想靠娘家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那个还没来的知青也是不能嫁的,在书里,那个男人可不是个什么好鸟,抽烟喝酒样样会,还不疼人,哪里像郭海平,连虞清娴什么时候来小日子他不记得清清楚楚。   不嫁人等待高考到来这个思路也行不通,姜晓甜上一世成绩马马虎虎,上的大学连二本都不是,就是一普通大学。   读了十几年的书,姜晓甜看见书就头疼。再说了,她也不想下地干农活,想想都觉得苦。   思来想去,还是嫁给郭海平最合适,至少他有工资,她不下地也有吃有喝。她只要乖乖的在郭海平家待着,等他在10年后退伍下海,再做首富夫人就好了。 第089章 被穿书女炮灰掉的小知   郭寡妇的女婿娘早就没了, 亲家公是个有工作的,女婿女儿身上也都有工作,于是外孙便由她来带, 女儿女婿每个月补贴一些钱给她。   姜晓甜在郭寡妇家附近待了很久, 总算等到了郭寡妇的外孙出来玩,她趁机走了上去, 跟郭寡妇的外孙聊了聊后给了他一颗糖就走了。   姜晓甜并不急着接触郭寡妇,在她穿越前看的那本书里, 这个郭寡妇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就连虞清娴都在她的手底下吃过不少苦头。   姜晓甜有自信自己会做得比虞清娴好,但她不是傻蛋,冒然接触郭寡妇并不是明智之举。接触郭寡妇的外甥就不一样了,在书里, 虞清娴就是靠跟这个小孩子打好关系才嫁给的郭海平。   姜晓甜从小就有孩子缘,拿下这么小的小孩儿手到擒来, 果然没多久, 郭海平的外甥赵凡就跟她亲近了起来。   姜晓甜跟他玩了一会儿, 眼瞅着就要到下工时间了,她才悠悠然地回知青大院去。   下午虞清娴下工早,回来看到的就是心情颇好脸色极佳的姜晓甜。虞清娴也不管她,开了箱子拿了票证就出去了。   她径直去了大队长家。大队长的媳妇儿杜婶已经去门口瞭了好几遍了,远远的见着虞清娴她就走了过来。   “清娴啊, 快来快来, 快上屋坐。”杜婶拉着虞清娴的手进了院,她家人丁兴旺,光儿子就有三个,又都各自成了家。她大儿子上个月刚刚给她生了个孙子。   她那孙子身子不太好, 她儿媳妇又没有奶,这光喝米汤不长肉的,这都快俩月了,那孩子还跟小猫崽似的,看着就心疼。   刚刚下工,这小知青特地找上她,说手里有奶粉票有糖票可以跟她换,杜婶子是既高兴又兴奋。她回家来跟自家儿子媳妇儿商量了,甭管要多少钱都得把这奶粉票糖票换过来。   这年头婴幼儿能吃的东西少得很,奶粉也不是真正的奶粉,是用大豆谷物蛋黄粉等东西制作成的‘代乳品’①。这玩意儿十分珍贵,只有干部家庭才能每个月分到点。原主的大姐虞清淑嫁得好,公公是水电局的干部,去年她生了孩子,家里就想方设法给她找奶粉票,现在她的孩子长大了,她惦记着原主这个下乡的妹妹,便把奶粉票送回了娘家。   原主父母就给她寄了过来。杜大队长手里有点人脉,可找了两个月了也没找到谁家有奶粉票换。虞清娴这番举动对杜家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进了堂屋里,杜婶给虞清娴倒了一杯水后便满含期待地看着虞清娴。   虞清娴也不跟她都圈子,道:“杜婶,我手里有两张奶粉票,这是我妈怕我来农村营养跟不上给我寄来的。我都这么大人了,喝奶粉也补不上什么了。今天干活的时候听大家伙儿说你们在找奶粉票,我就厚着脸皮送上门来了。”   话音刚落,杜婶便说:“小虞这说的哪里话。你能上门说换奶粉票给我们是帮了我们大忙的,我们该感谢你呢。”   杜婶说着说着,想起了自己的大孙子,她抹起了眼泪:“小虞啊,我也不瞒着你,你那大嫂子啊没奶,那孩子吃不饱,生下来的时候就五斤,现在都快俩个月了,连七斤都没有,我们看着,那心是真疼。医生说这孩子先天不足,若是营养跟不上,恐怕往后活不长...”   虞清娴看她这样,宽慰了几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婶子你也知道我们是城里的,不瞒你们说,我们城里这粮食是真不够吃,我下头还有两个弟弟,正是能吃的时候。现在又管得严,想换粮食都没地方换。”   “我把奶粉票给你们,你们给我点粮食就行。”虞清娴翻看原主的记忆,这会儿正是虞家最困难的时候,家里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在过一个月,原主的大弟弟就会铤而走险去黑市换粮食,结果因为自己经验不足,碰上了革委会在黑市设立的卧底,被抓去劳改。   虞清娴既然来了,就不可能让原主的大弟弟再去黑市。   跟大队长家换粮食是虞清娴深思熟虑过的。在集体经济时代,大队长在大队里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对下属村民有这绝对的分配权。而红杏生产队有两大姓氏,一为郭,二为杜。   上一世姜晓甜在橙瓜嫁给郭海平后使了手段让原主嫁给了大队支部书记的儿子。支部书记的儿子从小就患有小儿麻痹,都二十六七了还没娶上媳妇儿。原主一个知青,在村里无根无基的,胳膊哪里拗得过大腿,只能被迫嫁了。   一直到78年,原主才被虞家接回去。在这期间,原主生下了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遗传了他父亲一样的病,女儿倒是身体健全,可那有什么用,支部书记的老婆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原主的那个女儿在郭家并没有得到多好的对待。   那并不是原主所期待的孩子,可到底母女连心,她回城了以后每个月也会给她寄点钱,但那点钱显而易见的没有用到她的身上。她恨毒了原主,在长大后问姜晓甜要了原主的地址,去找到了原主,将原主才刚刚平静下来的生活搅得鸡犬不宁。   由此可见,有姜晓甜在,她跟郭家那边的是对立的两个阵营,在这种情况下,跟杜大队长家交好百利而无一害。   杜大队长家壮劳力多,大队长又拿着津贴,他们家别的不多,粮食是每年都够吃的。匀出个百八十斤完全不是问题。   就有一点,杜婶有点不确定:“小虞啊,粮食我们家是有,就是都是粗粮,细粮实在是少,你看?”   虞清娴主要是想搭上杜家,粗粮细粮的她并不在意:“这个年头年景不好,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有什么可挑的?”虞清娴把两张奶粉票给杜婶:“婶子,我先把票给你,你让大哥趁着天还早供销社还没下班赶紧去买,孩子的肚子可耽搁不得。”   杜婶子接了票,握着虞清娴的手满脸感激:“小虞啊,婶子谢谢你啊。”   “婶子就不用跟我客气了,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啊,知青点做好饭了。那粮食婶子你就给我三五十斤就行,等过两天忙完了这一头晌我再过来拿。”   杜婶子挽留虞清娴在家吃饭,虞清娴没留,回了知青点。   杜婶的大儿子叫杜明远,早早的就在院子里等着了,虞清娴一走杜婶就把奶粉票给了他:“快去吧,把奶粉给孩子买回来。”   杜大队长家是有自行车的,杜明远接了票骑了自行车就走了,这一路上杜明远将自行车的踏板踩得飞快。回来时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天已经黑透了。家里早早的烧了水,杜婶小心翼翼地给孩子沏了两勺奶粉,用小勺给孩子喂了下去。   孩子从吃得香甜,一小半碗吃完,砸吧着嘴睡得沉沉的,再也不像前几天那样风吹草动便哭了。杜明远的老婆胡金春当场就哭了出来,杜婶眼眶也湿润了。   杜大队长因小孙子身体不好而苦闷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缓解,抽了一口旱烟,说:“粗粮咱们给五十斤,另外红薯干,红薯粉给称上十斤。你没事就去多找她说说话,问问还能不能再弄到奶粉票,争取不给孩子断顿。”   杜婶擦着手,应得欢快。   一夜无眠,次日早晨再去上工,虞清娴便被分配活儿的小队长叫了出来,她今天终于不用再去割稻谷了,她的活是晒稻谷,就在村里的院坝上。   这个活特别轻松,只要时不时的翻动稻谷让其受热均匀就好了。干这份活儿最主要的就是看天,若是要下雨了,便赶在下雨前把稻谷收起来不让淋着雨就行。   分到晒稻谷这个活儿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们,杜婶也是干这个活儿的,虞清娴一跟她照面,她就塞了一个水煮鸡蛋给虞清娴。   鸡蛋在这个年代是个硬通货,在没有票的农村,鸡蛋基本是大家伙儿的主要营养来源,珍贵得很,虞清娴不想要,杜婶非要塞给她。   虞清娴一向在这上面是推不过经验丰富的大娘们的,便只能接受了。她琢磨着一会儿要回一趟知青点,把她放进空间里的奶糖拿出来,这玩意儿用来化成水孩子吃不了,孩子的妈妈吃估计也能多少有点奶呢。   杜婶有意跟虞清娴交好,这正合虞清娴的意,两人唠得越发的好。   中午商量好谁在院坝守着后虞清娴跟杜婶一起回去吃饭,虞清娴照旧回房间拿毛巾洗脸,被姜晓甜拦住了。   她看着虞清娴:“清娴,我仔细想过了,昨天是我的不对,我的要求过分了,我在这里跟你说句对不起,咱们和好吧?”   不等虞清娴说话,姜晓甜就继续道:“上次我不是听你说你妈妈给你寄了奶粉票吗?你看看你能不能把那个票卖给我,我现在有用。”   今天姜晓甜又去讨好赵凡去了,恰好郭寡妇也在,两人顺利的搭上了话。在聊天中姜晓甜得知郭寡妇的大女儿又怀上了,啥也吃不下,瘦得跟一条闪电似的。   姜晓甜一下子就想起了虞清娴曾经跟她说过的奶粉票,这玩意儿小孩都能吃,大人就更加能了。   姜晓甜当即就琢磨开了,无论如何,她都要从虞清娴这里把奶粉票拿到手。拿到手了,这就是她成功打进郭家的敲门砖。   “哦,奶粉票啊,没有了,我用了。”虞清娴说完就绕过姜晓甜出门了。   在上一世,原主的柜子是不上锁的,她上一世也没喝上奶粉,因为这两张奶粉票啊,它不翼而飞了。 第090章 被穿书女炮灰的小知青   姜晓甜恨得不行, 她压根就不相信虞清娴说的她把奶粉票用了的话,她就觉得虞清娴是不想给她用才找的借口。   姜晓甜一直到吃完饭脸都是耷拉着的。知青点里的知青们谁也没有搭理她。   干活都干得累死了,有点空闲时间他们就想休息, 压根就不想去哄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在农忙之际, 谁也不想吃饱了撑着去管一个作精的死活。   罗新兰跟梁洁在饭桌上倒是对虞清娴今天的工作表示了一番羡慕之言,但也仅此而已了。   姜晓甜听说虞清娴现在在晒稻谷, 心动了动。   吃完饭回房间休息,姜晓甜便故意咳嗽了两声, 虞清娴当做没听到,侧身对着墙睡了。姜晓甜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恨恨地看了虞清娴一眼,哼了一声也睡了。   她早就知道了,原来的姜晓甜跟这个虞清娴就是表面的姐妹, 一到关键时刻就见真心了。前几天把她照顾得那么好她还以为她是真心的呢,结果呢, 整个就是个伪君子。日久见人心这句话真没说错。这简直就是个塑料姐妹。   歇了午觉, 虞清娴起来去厨房灌了一壶水便往院坝去, 守着稻谷的人又换成了另外一个老太太。她在院坝边上的树底下纳鞋底。虞清娴拿着翻稻谷专用的耙齿将所有的稻谷都翻一遍。   没有人会不喜欢勤快的年轻人,树底下干活的老太太也是一样。她招手把虞清娴叫过去。她姓何,按照辈分,她是杜婶的大娘,今年六十来岁了。   这是一个十分健谈的老太太, 身子骨也十分硬朗。虞清娴坐到她边上, 她便絮絮叨叨的跟虞清娴说起了话。   等杜婶跟另外一个晒稻谷的大娘来时,她们已经很熟悉了。   农村妇女,就算是再忙也是要抽空做些针线活的,虞清娴坐在边上无所事事总觉得与三个做针线的妇女格格不入, 便也拿起了杜婶给孙子做的虎头帽做了起来。   她第二世是做服装生意的,手上的针线活也是拿得出手的,虎头帽还没拼接,是一块儿一块儿的糊了浆糊做成的壳的绣样,虞清娴比着另一边杜婶的配色开始绣花。   杜婶也没在意,这年头的姑娘谁不会绣花的?等虞清娴绣了一片莲花出来,杜婶见了才觉得惊了一下:“小虞啊,你这花绣得不错啊,都是一样的配色,你这颜色就比我绣的鲜亮。”   何老太太也凑过来看:“针脚比你的密,绣的花也灵性,看起来就好看。”   另外一个叫王大娘的也附和她们,这个王大娘也是个妙人,一开口好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虞清娴觉得活得越久就越不禁夸,这不,她就被夸得挺不好意思的:“我妈也会绣花,我姐姐前年怀孕,我也跟着她做虎头帽来着。”可惜一顶虎头帽还没绣完,原主就下乡了。   说起城里,大家的话题便逐渐跑偏了。说起了城里跟乡下的差距。四人聊得热火朝天的,虞清娴中途还去翻了翻稻谷。   转眼就到了四点多,太阳没有那么热了,姜晓甜也出门活动了。   她朝院坝来,远远的就看到虞清娴坐在树荫下跟那几个农村妇女在说话,时不时的笑两声,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调整了一分钟的心态以后,姜晓甜笑着走过去,扬声喊道:“清娴清娴。”   姜晓甜的话打断了杜婶她们的对话。何老太太着眼睛瞅了虞清娴一眼,说:“那是谁家的丫头啊?”   杜婶是认得姜晓甜的,毕竟这感冒发烧一请假就请半个月哪怕秋收了也不去干活儿的人满大队也就找得出来姜晓甜这一个了。杜大队长晚上回家的时候没少说姜晓甜是个懒蛋的话呢。   杜婶撇撇嘴:“大娘啊,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请了半个月假的知青。”   何老太太跟王大娘这下知道是谁了。   杜婶问虞清娴:“小虞啊,我瞅着她这样病是好了,你还伺候她呢不?”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中年妇女,她们的情报组织遍布整个村庄,这不,姜晓甜生病期间全靠原主伺候的事情也被传得人尽皆知了。   虞清娴摇摇头:“不了。我照顾她照顾半个月了,她这心是越来越大了。昨天还跟我说呢,说我手里有肉票,让我给她割点肉来吃。不瞒婶子你说,我跟她认识十来年了,好姐妹也做了十来年了。以前她再苦再难也没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来。这一场病生的,她就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原来的姜晓甜是原主很重要的朋友,原主很珍惜这个朋友,虞清娴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把原来的姜晓甜跟现在的姜晓甜分开。   杜婶想了想,也说:“以前我也跟这个姜知青一起做过工,她还挺勤快的,也能吃苦,没有现在这么懒啊。”   说话间,姜晓甜就到了她们跟前了。姜晓甜拿出自己带来的水壶:“清娴,我瞧着这外头日头毒,想着你在外面晒太阳肯定很热,就给你送了点水来,你喝点吧?”   有句老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姜晓甜此举在虞清娴看来就是无事献殷勤,她会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有两点,一是想要她手里的奶粉票,第二嘛就是看上了她的这份工作。   然而这些都是白想,工作虞清娴是不会让给她的。   虞清娴语气冷淡:“不用,我带水了。你要是真的觉得天太热怕在外头干活的人中暑的话你给新兰她们送去,比起我,她们更加需要喝水。”   知青们不像大队的其他人,她们喝的水都是烧开放凉的,于是每次出去干活喝完了水壶里的水后她们就没喝的了,昨天到最后头大家都是渴着到下工的。   姜晓甜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今天知青的任务田离村挺远呢,来回得半个多小时,太阳又这么大,原来的姜晓甜在过去的一年里风吹日晒的八字的皮肤晒得又黑又粗糙,她养了半个月才养好了一点,姜晓甜不想去。   杜婶几个人老城精,看到姜晓甜这幅模样就知道她在想在什么。杜婶撇撇嘴,觉得这姑娘真的是绝了。   人家别的知青懒那是一下乡就懒,下乡一段时间自己也就慢慢的开始干活了。干的活虽然不怎么样吧,人家至少干。她倒是好,下乡一年了,才开始懒。   姜晓甜还想说话,何老太太抬头看了一眼天,哎哟一声:“这天要下雨,快收谷子。”   虞清娴等人抬头一看天,天边来了一团黑漆漆的乌云,众人把手里的东西一放便开始忙活了起来。   一阵风风火火的抢收,等开始落雨点时稻谷已经被虞清娴等人装进袋子了,接下来便是用雨布把稻谷盖起来。   用石头压完最后一块雨布,虞清娴回头,姜晓甜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杜婶也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她,决定今晚回家得好好跟老杜说说这个姜知青的事。   秋天的雨来得又急又快,刚刚才开始掉雨点呢,不到十分钟就下大了,虞清娴冒雨跑回知青点,她回去后就开始烧热水,水刚刚烫手其余知青就回来了。   雨下得更大了,打在知青点的瓦上劈啪作响,说话声音不大一些都听不清楚对方在讲什么。   见虞清娴把热水都烧好了,大家都非常开心,纷纷感谢虞清娴。   趁着大家伙儿用热水洗漱的功夫,虞清娴回了宿舍。   一进门她就看到姜晓甜在她的柜子面前站着,凑近一看,姜晓甜正拿着一把钥匙在开锁呢。   “姜晓甜你在做什么?你开我柜子做什么?” 第091章 被穿书女炮灰的小知青   姜晓甜猛的回过身来, 满脸慌张。   她在没下雨之前就回来了,后头雨越下越大了她也没看着虞清娴在家,她躺在床上, 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 想起回来时路上遇到的郭寡妇跟她女儿外孙。   那确实是瘦得脱行了,姜晓甜这两天也跟郭寡妇混了个脸熟, 她还跟郭海平的大妹说上了话,那是一个特别文静的姑娘, 跟她说话时柔声细语的,对她的态度也非常和善。   想起书里郭海平这个妹妹对虞清娴的尊敬,姜晓甜的心越发的火热。她想成为郭海平的妻子都想疯了。   姜晓甜知道,自己拿出奶粉票,必定能成为郭家的座上宾。   姜晓甜咬着手指, 看着虞清娴的柜子门眼神无比的炙热,她没控制住自己, 起来拿出钥匙出来比划着。   她的柜门锁跟虞清娴的一样, 这种锁姜晓甜家小时候也用过, 她知道这种锁的钥匙在很大概率上也是通用的。   她往外瞅了一眼,只见到了人来人往的知青们,没看着虞清娴,想来是因为雨太大被困在外面了。姜晓甜的心怦怦直跳,又观察了几分钟, 还是没见着虞清娴的身影, 姜晓甜就放下心来了。   姜晓甜的心一下子就放回了肚子里,她拿出自己的钥匙去开虞清娴的柜门锁,钥匙刚刚插/进锁孔,虞清娴冷不丁的就出现了。   差点没把姜晓甜吓死:“清…清娴, 你怎么回来了?”这人是鬼吗?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虞清娴没回答她,继续问:“我在问你,你开的我柜子做什么?”   虞清娴最开始那句话说得很大声,罗新兰等知青大多都是在屋檐下活动的,虞清娴的话她们都听见了。这会儿拿着毛巾都往这边来。   有的不知道是咋回事的,见大家都过来了,也跟着来凑热闹,在罗新兰的宣传下,大家都知道了姜晓甜开虞清娴的柜子门被抓了个正着。   大家看姜晓甜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变得十分防备。   大家都是背井离乡在这边的,家当总共就那么点,若是这个时候出了个小偷,那对他们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说句实在的,他们的东西就算是个破裤衩那也是一大笔财产,要是真的丢个什么东西,他们得心疼死。   “我没开你的柜子门,我就是看看。都是住一个屋的,咱俩的柜子摆在一起,没道理我看看柜子都不行吧?”   姜晓甜的辩驳声在这个时候变得苍白又无力。他们是没看到姜晓甜开虞清娴柜子的那一幕,大家都不是傻子,那明显不是一副的钥匙还明晃晃的挂在虞清娴的锁头上呢。再说了,相比起姜晓甜,大家更相信虞清娴。   姜永明作为知青点的领头大哥,他在这种时刻是必须要站出来的:“行了,到厨房集合,我有话要说。”   厨房是唯一能聚集全体知青且人人都有位置坐的地方。   姜晓甜不愿意去,但这种时候了,姜晓甜的意愿就不重要了。她被梁洁跟罗新兰一左一右强行架着去的厨房。   外头的雨还没停,厨房里一片死寂。姜永明环视一周,沉声道:“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不能流传出去。”   农村人都排在,知青们都是在城市里长大的,这辈子干得最多的活儿可能也就是家务活了,地里头的活计那是一点也没接触过。   下乡后他们的活计干得马马虎虎,村里的人都是看庄家把式了,看待田地的态度比看自己孩子都亲,自然也就看不上干活不好的他们。   哪怕后来他们的活干得越来越好也没用,印象早就形成,更别说还每年都有新的知青加入。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知青点万万不能再传出有知青意图偷东西的传闻。如果传出去,那他们在村里的口碑必定会更加一落千丈。   在场的知青都是识大体的人,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小心做人,好不容易才跟村民们相处愉快些,他们可不敢再让自己的风平变差了。   姜晓甜于他们来说就跟那一颗老鼠屎一样,一不小心就会坏了他们这一锅汤!   姜永明又看向虞清娴:“清娴,这件事情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可以提一提你的要求,在能力范围之内,我都可以满足你。”   众位知青没有人反驳。姜晓甜倒是想说话再为自己辩驳辩驳,但谁也没想搭理她。   虞清娴最烦的就是跟这些主角相处了,前头几世她都是能远离就远离的。这一辈子她的想法也没变:“我要换宿舍。”   一辈子那么长,虞清娴不想跟讨厌的人日日相处在一处。   虞清娴的这个要求让大家松了一口气,姜永明道:“可以,咱们知青点还有两间空房,你可以自己选一间。”   虞清娴当然选离姜晓甜最远的那间了。   雨停了,知青点的众人帮虞清娴把东西搬到那间空闲的屋子,大家有志一同的把姜晓甜无视了。   姜晓甜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她觉得知青点的这些人都在针对她。   没错,她私自开人家柜子是不好,这个她承认,但也不用这么上纲上线吧?她不是没开成功吗?还有虞清娴,原来的姜晓甜真是瞎了眼选这种人做闺蜜,掏心掏肺的对人家,结果呢?一出点事儿人家就弃她而去。   也就是原来的姜晓甜傻,不然她们在书里怎么能做一辈子的闺蜜呢?   人家要是真的把她当闺蜜,虞清娴家有那么多钱,还是首富呢,会不给她花一点?   想也知道是假的。   姜晓甜暗暗不忿,想到自己穿越过来这段时间缺衣少食的生活,再对比起自己没穿越前过得日子,姜晓甜眼泪都出来了。   她父母重男轻女,明明都有她这个孩子了还非得生二胎,生下来一个比她只小5岁的弟弟。自从有了这个弟弟,他们的重心全都在这个弟弟身上,对她漠不关心。   要不是她从小就会为自己争取,还不知道她过得什么日子呢。   穿越前她父母要为她弟弟买电脑,买的还是水果牌的,把她给气坏了,她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她把父母买的都是国产的!   姜晓甜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当场就跟父母吵了一架,言辞激烈了些,她妈装要晕倒,她弟弟也是个心狠的,丝毫不顾念自己是他的亲姐姐,把她推下了楼梯。   知道自己穿越到一本年代夫妻奋斗文里后喜大于惊,对于她现代的父母她是想都没想过的。   反正他们也不喜欢她这个闺女,现在她没了,他们还止不住的高兴呢。   但在此刻姜晓甜却想起了她的妈妈,那是一个十分泼辣的女人,记得她读初中的时候也是被班上人排挤,她回家一说,到返校那天她妈就去了学校,找到了老师,把带头排挤她的同学叫去问了话。   打从那以后,她们班就再也没有人排挤她了。   姜晓甜想,如果她妈现在也在这里,这些知青估计也不敢排挤她了吧?   姜晓甜有些遗憾,之后就更加的坚定了她要嫁给郭海平的决心,嫁给郭海平,是她摆脱现在环境的唯一办法了。   虞清娴的奶粉票姜晓甜不想了,她琢磨起了其他补方子的办法。功夫不负有心人,这还真让她想到了一个。   次日天亮,吃了早餐她便回房间拿了那包大白兔往郭海平家去,不知道她跟郭家人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   今天依旧下着毛毛雨,没办法上工,虞清娴拿了本书跟罗新兰等人一起看,姜晓甜从窗子外头看见她,得意的朝她扬扬下巴。   罗新兰瞅见了,纳闷道:“她又犯病了?”   虞清娴笑了笑:“谁知道呢。”   姜晓甜这么高兴,必定是走通了郭寡妇的路子了吧?   上一个世界时系统曾说过,男主女主是命定的姻缘,无论结果如何,她们必定会走到一起去,这是一本穿书文,想必姜晓甜跟郭海平也能走到一起去吧?   说起郭海平这个原本属于原主的丈夫,虞清娴对他的感官却并不好。上个世界里姜晓甜针对原主的事情是明目张胆的,郭海平这个丈夫并不是一点也不知情,但他却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在那本穿书文中,将姜晓甜塑造成穿越而来的小娇妻,又软又甜,将郭海平塑造成铁汉柔情。因为姜晓甜没有随军,又被刁蛮的小姑子弄掉了一个孩子,所以便一直愧疚。   而郭海平弥补愧疚的方法就是对姜晓甜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论姜晓甜多过分,郭海平都能装作看不见,甚至还会跟在后头给她擦屁股。   作为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读者在读到这些情节时会觉得又甜又爽,但身处于这本书中的人却并不这么觉得。就像原主,她又做错了什么呢?要成为姜晓甜的泄愤对象,要被她毁掉一生。   她又有什么地方做得对不起姜晓甜呢?她对姜晓甜的拒绝不都是合情合理的吗?   虞清娴对这些三观不正的小说都已经绝望了。   说起系统,虞清娴心中又有些忧愁。自打脱离上个世界,系统说要升级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现如今都过去快一周了,还没有升级成功,这段时间里,无论她怎么呼唤都没叫出系统。   没有了系统那个小智障在她边上叽叽喳喳,虞清娴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中午雨还没有要停的趋势,虞清娴在床上躺了一会,干脆起来去杜大队长家拿换来的粮食去镇上寄。   杜婶抱孙子在堂屋玩呢,虞清娴凑上去看了看,那孩子瘦巴巴的,哭声细细嫩嫩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杜婶却跟虞清娴这么说:“自打喝了奶粉啊,这孩子有劲儿多了,前段时间啊,我跟你大叔都在私底下说养不活了呢。昨天我们请来镇上的医生给看了看,他说这孩子照这么下去,算是养住了。”   这对于老杜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杜家一家子都高兴得很。   经历了几个世界,虞清娴是越来越喜欢孩子,她对杜婶说:“婶子,来给我抱抱。”   杜婶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到虞清娴的怀里,虞清娴动作熟练的抱起他,杜婶见了,彻底的放下心来。   虞清娴跟杜婶说着话,趁她不注意给孩子喝了一滴稀释过的灵泉水,孩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   聊了一会儿话,虞清娴就拿着杜婶的大儿子装好的粗粮去了镇上。   她穿越过来也没忘了修炼,身体好得很,扛着五六十斤的粗粮还走得飞快。到了镇上邮局,虞清娴要寄东西这才发现原来杜婶家不止给了粗粮,还给了几斤上好的大米以及一些腊鸡腊兔子。   虞清娴看着,便觉得心里十分熨贴。那两张奶粉票的价值不言而喻,拿来换粗粮显然是她吃了亏,虞清娴虽然不在意,但杜大队长家主动加了这些东西,态度就摆在这里,让虞清娴觉得十分舒服。   填了邮寄单子,虞清娴给家里写了封信,想了想,她又给原主家的街道办打电话。   街道办接了电话没多久,原主的父母便一起来了,虞清娴也跟她说上了,得知她用奶粉票给家里换了粮食,虞母心里又是宽慰又是难受:“你说说你,你惦记着家里做什么?我们在城里什么都不缺,你在乡下受苦呢,喝点奶粉多好,补补身子。”   虞清娴说:“妈,我在乡下才什么都不缺呢,这里靠山,山上吃的东西多着呢,肉不缺,菜也不缺,粮食是每个知青每个月都有的,够吃着呢。”   虞母还是心疼,想她生了四个孩子,老大嫁得早,老三老四小,就这个老二,撵上了年纪下乡。儿行千里母担忧,有时候夜里虞母想起这个下乡的闺女都心疼得掉眼泪。   “你可骗不了我。那农村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啊?”虞母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小时候也是做过农活的,做农活多苦啊,要是农村真像她闺女说的那样好,现在谁还削尖了脑袋往城里挤啊?   虞母越想对二女儿就越发的愧疚,看着打电话的时间越发长了,心疼那一块多一分钟的电话费,连忙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叮嘱给虞清娴。   有上一世的李海英在那里对比着,虞清娴觉得虞母十分的温柔可亲,她说啥都听着,最后是虞母那边挂的电话。   这时候的电话实行双向收费,虞父把电话费交给街道办的人,夫妻俩往家走,虞父埋怨虞母:“我说你这人,这娴娴打电话回来是给我们俩的,你怎么一句话不让我讲?”   虞父着重‘我们俩’这个词。跟别的父母不一样,虞父一直就比较喜欢闺女,老大生了虞清淑他喜欢得很,过了两三年又得了虞清娴,他就更欢喜了。当时他就说这辈子守着这俩姑娘过就得了。等俩姑娘长大了往外一嫁,家里就剩他们两口子,到时候日子过得多逍遥呢。   老三老四是意外来的,双胞胎又难得,虞父就留下了,但对比起两个儿子,他更疼两个姑娘。   老大的婚事是自己找的,他考察了一番女婿以后就让嫁了,轮到老二这里本来也是准备花点钱找个换工作给她的,谁知道孩子她奶奶忽然得了重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他闺女不得不下乡。   虞父也心疼小女儿呢。   虞母道:“让你说话你说起来就没完,咱们闺女没有多少钱,她又孝顺舍不得挂,到时候把她钱花光了怎么办?”   虞母不想听虞父唠叨,赶忙转移话题:“娴娴说把淑儿给她带的那个奶粉票换了粮食了,已经寄来了。”   虞父听了久久的言语。他是在木厂做木工的,这么些年他早就成了大师傅,到了单位以后,他打完手里头的家具,摸摸裤兜里大女婿给的好烟,往主任办公室去。   正好副厂长也在主任办公室,虞父拿烟出来给二人发了,三人在办公室吞云吐雾,一根烟抽完,三人往国营饭店去,一顿饭过后,虞父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东西。   次日中午,虞父把刚刚从副厂长跟主任那里换来的一共四张奶粉票寄去给了乡下的小女儿。   于此同时,虞清娴也在下工之时收到了系统的反馈。   “亲爱哒宿主,‘炮灰逆袭系统’更新完毕,新加入子系统守护功能,其具体作用请由系统自行摸索。”   虞清娴刚刚看完公告,便有新消息进来,虞清娴点开:   清娴吾妻,见字如面。   我已在来找你的路上,等我。 第092章 被穿书女炮灰掉的小知   虞清娴当即便回复了信息, 然而等待了许久也没等到谢蕴发过来的信息。   虞清娴叫出系统,系统表示这个子系统是刚刚研发出来的,具体情况它也不知道。   虞清娴揉了揉额头:“所以这个守护系统是开发来干啥的?”   系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小毛巾捂在眼睛上, 夸张的哭了起来:“主系统说你跟谢蕴这生生世世永相随的爱情实在是太让统感动了, 他实在是不想你们每个世界都费时费力去寻找彼此,就开了个后门做了个子系统。”   系统说的话虞清娴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信, 原因与它,它的表演实在是太过浮夸了, 一点儿也不真心:“说真话。”   系统也没想着瞒虞清娴,它把小毛巾一收,浮夸的表情变成了正常模样:“上一个世界宿主你过了一辈子,我们主系统就加了一辈子的班,它把全部系统的后台全都自查了一遍, 一直到你们相继去世它都没检查出谢蕴为啥能锁定你的位置的原因来。”   “主系统为了保住自己的一世英名,只能临时写了个守护的子系统出来。要不然传出去他的名声可就没有了。”哪怕主系统是系统的姑父也阻挡不了系统那快要溢出来的幸灾乐祸。   它姑父贼牛逼了, 这么多年来能让他姑父吃瘪的人也就这么一个, 系统就觉得格外兴奋, 连带的对谢蕴也升起一丝丝崇拜。   系统虽然还算是新手,但他是有很多系统前辈的,在他们漫长的系统生涯中,他们就没见过谁能像谢蕴那么牛逼的人,能躲避系统屏蔽, 每一个世界都能精准的找到宿主。   虞清娴但笑不语, 但内心里对系统的猜测却越来越多。   她的系统无疑是个小智障,智商是不太够的。之前的那几个世界里,在后来信息发达的时候,她对于系统这一类的文章看得并不少, 在大量的系统小说中总是会夹杂着几本学术论作。   因为那实在是太少,这几个世界下来系统都没有发现。   相比起那些小说中的智能系统,她的系统似乎太过于人性化了,她就没见过哪个小说的系统还会结婚的。   根据这么些年里从系统那里套出来的只言片语可猜测出,她的系统并不单单是个人工智能。但具体是什么东西,还得她去慢慢探究。   虞清娴不着急。总有一天,这个系统的神秘面纱会被她一点点揭开的。   谢蕴发出一条信息后边再也没跟虞清娴联系过,虞清娴在最初着急两天后将其抛出脑后。她现在要做事情还多着呢。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走过,稻谷割完了,时间也走到了月底。知青们也到了领取口粮的时候了。   依旧如同上个月一样,每人有二十斤的粗粮,这些粗粮是大队先赊给知青们吃的,等到年底再算工分,多退少补。这是姜永明等老知青们跟大队部谈的条件,因为在他们刚下乡的第二年,他们拿了一整年的口粮,都还没吃,口粮就被人趁着晚上偷走了,知青们相当于一年白干,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知青们跟公社就达成了每月先支付口粮的共识。   无论在什么年代,发工资这一天都是让人欢喜的。知青们从月底就盼着这一天了,大家说说笑笑的去大队部登记领粮食,领完后再一起结伴回去。   大家都知道知青们今天要领口粮,一个个搬着凳子坐在家门口,看见相熟的知青就停下来说几句话。大家走走停停的,整个村子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到了知青点,大家如往常一般把粮食聚集在一起,由姜永明登记在册后锁进知青院里的一间小屋中,每天再由做饭的人取出来分配。   每天的生活饭都是放在各自的饭盒里统一蒸熟的,也不会出现谁吃得多点谁吃得少点的矛盾。在有条件的情况下,知青点做到了一定的公平。   而这一切都是姜永明的功劳。虞清娴回想了一下姜永明后来的人生轨迹,他到后来好像做了法官。   虞清娴想,以姜永明的性子,他做法官必定也能公平公正。   知青点的大家性情都不错,这么些年过去了,谁也没有对这个制度提出来过异议,也从来没有二十斤口粮吃不到月底的情况。   最后一袋粮食入库,姜永明看着名单皱了皱眉:“姜晓甜的粮食呢?”   知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姜晓甜也领了粮食的,我看到了。”说话的是男知青,名字叫做李永忠,今天领粮食时姜晓甜就排在他前面。   姜永明想到刚刚在院里看到过姜晓甜,便去敲姜晓甜的宿舍门,没多大会儿,姜晓甜便开门出来了:“找我啥事儿?”   自打姜晓甜成功的贿赂到郭寡妇以后,郭寡妇通过他们郭家那边支部书记的关系把她调成了大队里的农具保管员,每天就在仓库里看看农具,给社员们发发农具,到了晚上再等着社员们把农具还回来。   这个工作工分是低了点,但体面又清闲,姜晓甜满意极了。这一个月里她在知青们面前都是昂着头挺着胸的。因为这儿,罗新兰没少在背后说她瞧不起人。   姜永明捏着手里的本子:“我们在统计下个月的口粮,就差你的了。”   姜晓甜哦了一声,说:“我忘了跟你们说了,我这个月不跟你们吃饭了,我跟郭海平他妈说好了,以后我跟他们家搭伙。”   姜晓甜说完,又看了虞清娴一眼,朝她挑衅一笑,后退一步进屋,关上门。   那个挑衅的笑容刺眼极了,虞清娴希望再过一段时间,姜晓甜还能笑得像今天一样灿烂。   姜永明捏着本子的手青筋暴起,过了几秒,他又放松下来,转身回了厨房。   “姜晓甜的话你们都听见了,你们有什么想法?”   梁洁最先开口:“能有啥想法,啥想法也没有。咱们在知青点凑一起吃至少能吃饱,在外头跟人家搭伙,吃不吃得饱还两说呢。姜晓甜天真我们可不天真。”   跟老乡搭伙吃饭的事情知青点的知青们又不是没做过,就像梁洁说的,他们的口粮在知青点至少还是自己的,每天吃了多少粮食自己心里都有个数,他们算计着吃,能在吃饱的同时保证能熬到下个月的口粮发放那一天。   跟老乡搭伙想吃饱就做梦吧,一个外来的,到了人家家里去吃饭都是客随主便的,主人吃什么,知青就得跟着吃什么。知青一个月二十斤的口粮,能吃进肚子里十二斤已经算是个老乡家厚道了。有些知青甚至连一半都没吃到,吃不饱就算了,还连提都不能提。   一提这个事情,老乡们便会哭诉知青不识好歹,自家做饭又是废柴又是废水的,这些都是功夫都是钱。这的确是一笔糊涂账,在知青们吃了亏以后就学聪明了。他们一合计就决定自己开火,不受这老乡家的窝囊气了。   姜永明咋也没想到他们当初费劲口舌费劲心思跟老乡们的周旋到现在被姜晓甜说破就破了。他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   跟他同一届的知青里有一个脾气比较暴躁的,他冷哼一声:“有些人好好的阳关道不走,偏偏要去走铁索桥,你们管这么多做什么?找死的又不是你们。”   那郭寡妇一家是什么人现在的知青不知道,老三届的知青可明白得很呢。   郭寡妇能在丈夫死后将两个孩子拉扯大且一个送进了部队当兵,一个嫁去镇上吃了商品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善茬?   五年前的郭寡妇跟现在的郭寡妇可不是同一个人,那可是个一家地里的白菜有几片叶子都恨不得数得清清楚楚的人。   也就是五年前她女儿要说亲了,为了能让女儿嫁个好人家,她不得不隐忍着性子装得和善宽和罢了。   郭寡妇这一装就装了这么多年,现在走出去问问,大队里谁不说郭寡妇一声好,说她一声不容易?就连以前的那些斤斤计较也被找上了理由,说是因为一个寡妇独自带着孩子不得不泼辣,现在孩子都大了出息了可不就恢复本性了吗?   村里的众人对郭寡妇赞誉有加,但知青点的知青们却有不一样的想法。甭管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郭寡妇的心机都是十分深沉且特别善于隐忍的。就这样一个,她能让姜晓甜占去她家的便宜?   姜晓甜这巴巴的送上门去,跟小白兔送自己走进虎口有什么区别?   她跟郭寡妇搭伙吃饭,就等着被郭寡妇扒下一层皮吧。   姜晓甜如今这副模样,谁也不乐意去提醒她,这一个月下来,他们对姜晓甜的性子也摸了个七七八八。   她是的十分自负的人,你跟他说话也好,做事也好,她就只愿意听自己想听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对于别人的意见,她是一句也听不进去的。   还是那句话,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他们就不去惹人嫌了。   与众知青的想法不同,现在的姜晓甜兴奋极了。   去郭海平家搭伙吃饭是郭寡妇提出来的,这对姜晓甜来说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月饼,她不接是都对不起这个把月的努力。   这一个月以来,她不仅事事顺着郭寡妇,还带着郭寡妇为她怀孕没胃口吃饭的女儿腌制了泡椒萝卜,酸辣萝卜等下饭小菜。   不仅是郭海平的妹妹郭文平,就连郭寡妇跟小小的赵凡都会就着下饭小菜多吃点饭。   郭文平的孕吐也总算是消退了很多。   姜晓甜躺在床上兴奋的翻了个身。上一世她就听佛说过,美食是沟通人心的桥梁,而她姜晓甜在闲暇之余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浏览各大网站,对各种美食视频流口水。   而她在做饭一道上也算是有天赋,同样的调料经过她的手做出来的饭菜总是比别人手上好吃一些。   只是姜晓甜懒,特别不爱下厨,就连她的亲生父母都没吃过两回她做的饭。   到如今的情况有不一样,她穿越到了缺衣少食的七零年代。在这个年代连温饱都做不到。   在吃这一件事情上能吃饱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味道她们是不强求的。   但人类对味道的需求一直都是不变的,若是能吃得可口一点,谁愿意整天吃寡淡无味的食物呢?   反正郭寡妇是不愿意的,郭寡妇的亲亲外孙赵凡更加不乐意。   赵凡苦着个脸看着碗里又硬又稠的棒碴粥,咋也下不去嘴,他撇着嘴:“姥姥,我不想吃,我想吃姜晓甜做的棒碴粥。”   姜晓甜昨天在郭寡妇家帮她熬了一锅棒碴粥,玉米熬得又烂又软,红豆熬得粒粒分明却又一戳就烂,汤也很稠。但又稠得跟郭寡妇做得不一样。   昨天赵凡一顿能吃两碗粥,现在他只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   郭寡妇也觉得嘴里的粥难以下咽:“凡凡乖,先对付一顿,等晚上,等晚上姜晓甜就来了,到时候让她给你做好吃的。”   赵凡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真的吗真的吗姥姥,姜晓甜真的要来给我做饭啊?那你让她做个土豆饼,她上回做的土豆饼真好吃。”   赵凡想起那个土豆饼的滋味越发馋了,郭寡妇也有点馋:“姥姥啥时候骗过你?听话,快吃。”   赵凡这才吃起了饭,满心满眼却一斤飞到了晚上去了。   郭家祖孙打着让姜晓甜做免费保姆的主意,姜晓甜对此一无所知,她对往后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都说征服一个男人就要先征服他的胃,姜晓甜对此信心满满。   在那本书里,虞清娴一直都以一个个女强人的姿态出现,一点儿也没有女人该有的贤惠温柔。   一想到有一章描写的郭海平的愿望就是能吃上一口妻子做的饭菜时,姜晓甜就恨得不行。   郭海平是个多么好的男人啊,责任心强,对别的女人不假辞色,妻子一心一意,从来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逢年过节还会给妻子准备礼物,最重要的是他一点也不重男轻女,虞清娴只给他生了个女儿他也没说过虞清娴一句重话,相反还把那个女儿宠上了天。   这样一个男人简直就是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好吗?   虞清娴她居然这么不知足!   姜晓甜啧啧两声,对虞清娴表示了一番谴责之意,而后便琢磨起晚上还给郭家祖孙做些什么好吃的。   与此同时,一辆大卡车离红杏公社越来越近,开车的男人剑眉星目容颜冷峻,在他的边上,坐着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 第093章 被穿书女炮灰的小知青   秋收过后, 雨天越来越多,下雨的天气又冷又潮湿,知青点的知青们也变得懒惰了起来。   好不容易放晴一次, 姜永明赶紧组织知青们干活儿, 有的上山打柴,有的去把知青点后院的菜园子整理整理。秋天马上就要过完了, 要种冬天吃的菜了。   虞清娴被分到上山打柴的那一组。她拿着柴刀跟着大家一起往山上走,罗新兰等人则拿着锄头去了后院。   姜晓甜透过窗户看他们忙忙活活, 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来,起来梳了头,她步伐轻盈地往郭寡妇家走。   郭寡妇祖孙俩已经等她等好久了,见了她来,郭寡妇便道:“怎么那么晚才来, 下回得来早一点,你看看都这个点了, 村里还有谁家没做饭的。”   郭寡妇做饭手艺不好, 赵凡自打吃过姜晓甜做的饭以后就不乐意吃了, 祖孙俩从早上就在等姜晓甜过来。   姜晓甜是前天领到的粮食,前天昨天都是姜晓甜做的饭。为了表现出自己的贤惠与勤快,姜晓甜用了十成十的心,在缺少调料的年代她做出了她做出来的饭菜味道已经能算得上是顶尖。   姜晓甜本来就懒,连着做了好几顿饭她已经是做得够够的了, 今天她就故意来晚了些, 打的就是来就吃上的主意。   谁知道郭寡妇居然等到现在也没做饭。   姜晓甜怎个人都僵住了,她看了一下郭寡妇,想到郭海平,那些反驳的话拒绝的话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咙里。   她扯了扯嘴角, 挤出一个笑容来说:“不好意思啊大娘,我早上起晚了,我这就去做。”   郭寡妇这才满意了:“你快去吧,我带凡凡出去走一走,等我们回来你要做好饭啊。”   郭寡妇带着赵凡出去了,她去的是支部书记家。郭寡妇死去的丈夫是支部书记郭振东的亲弟弟,两家的关系自来就密切,郭海平能够去部队当兵也是因为郭振东的关系。   郭寡妇在村里横行霸道仗的也是郭振东的势力。   跟跋扈的郭寡妇相比,郭振东的妻子张凤兰就像个面团一样扭扭捏捏怯怯懦懦的,两人是两个极端。   郭寡妇来了,张凤兰迅速地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嘴巴张了张:“弟妹来了。”   声音小得很,若是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郭寡妇对她点了点头,也不叫她,非常自然的做到炕上,郭振东往边上挪了挪,十分自然的叫来赵凡,笑容满面的从兜里给赵凡拿糖吃,逗得赵凡一个劲儿的叫姥爷。   郭振东问郭寡妇:“你给海平找的对象物色好了没有?我听说你跟那个姓姜的知青走得很近,就她了?”   郭寡妇嗯了一声:“我原本看中的是那个姓虞的,家里条件好嘛,这个姓姜的凑上来也不是不可以。她人是懒了点,但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是非要挣工分。”   “她饭菜做得不错,凡凡很爱吃。”   郭振东摸摸赵凡的脑袋,笑了:“那行,那就她了。正好她的家庭条件不太好,嫁过来咱们能拿捏住”   两人像夫妻一样的交谈,赵凡时不时的在边上说两句话,童言童语的一会儿叫姥爷一会儿叫姥姥,硬是不把张凤兰看在眼里。   张凤兰看了她一眼,朝儿子住的屋里去。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她的儿子郭海军在屋里坐着,见他妈脸色不好的走进来,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了起来:“她又来了?”   张凤兰嗯了一声:“在给郭海平商量婚事呢。”:   郭海军愣了一下,随即哼了一声:“他对郭海平可真上心啊!”   明明他郭海军比郭海平还大五岁,如今马上就是三十出头的人了,连媳妇也不给他说,倒是郭海平这个野种,又是给安排到部队,又是给找体面媳妇的。   这么上赶着,有生之年能听到人家叫他一声爸吗?   “海军啊,如果你没有这个毛病就好了。”张凤兰抹着眼泪说。   郭海军把手捏得青筋暴起:“有这么个毛病怪我吗?难道不是你不会生?你如果会生,把我生得好一点还会有今天这种事?”   郭海军的话像是一把尖刀一样的扎进张凤兰的心里,疼得她眼泪越掉越快。   是啊,是她不会生,生了老大郭海军是个残疾,一只手一只脚没长好,生得老二是个瘫子,不会翻身不会哭不会爬,吃得倒是白白胖胖。   老三她刚怀上没多久就流了。时至今日,她一个健全的孩子都没有,反倒是郭寡妇,她生的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健康。   这世道啊,就是那么不公。   郭振东家的小院儿里,郭海军单方面的指责张凤兰,把他贬低进泥土里。在一墙之隔的正房里,郭寡妇跟郭振东谈完事情后就起身回家了,郭振东把她送到耳门处。   郭寡妇回去,姜晓甜已经整治好早饭了,玉米面糊糊,凉拌小时蔬,还有小葱跟白菜腌的咸菜。   郭寡妇很满意,喝了粥后她坐在凳子上,忽然对姜晓甜说:“明天我儿子就回到家了,你跟他唠唠吧。”   目的那么轻易就搭成,姜晓甜吃完饭回去的路上走路都是飘着的,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翻滚,时不时的再咬着被子激动的低声尖叫两声。   中午虞清娴跟知青们打了柴火回来,姜晓甜特地出来贱嗖嗖的跟虞清娴说话,虞清娴翻了个白眼都不稀得搭理她。   她跟着知青们把柴火放进柴火棚子,去了厨房。   今天轮到罗新兰做饭,虞清娴找了个盆放在脚边就开始掏兜,不一会儿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响声,罗新兰的惊呼声紧随其后:“天哪清娴,你在哪里找到的榛子,好大个啊。”   “我们运气好,去的那个地方有点远,砍柴回来看到有一片榛子树,我们就都摘回来了,他们身上都有不少呢。”   话音刚落,放完柴火的知青们都陆续进屋了,大家纷纷对着盆抖搂身上,不一会儿就抖搂了一盆。   罗新兰看着,眼睛都亮了:“等会儿吃完饭,咱们把榛子晾干存起来,等冬天过年吃。”   在缺衣少食的年代想吃点零嘴不容易,知青们平时忙着上工根本没时间去山上找野果,他们就是有时间去了也抢不过那些经验丰富的小孩。   虽然他们家里人每年多多少少都会补贴点东西给她们,特别是过年,她们不缺干果吃,但白来的东西嘛,总是要比花钱去买香一些的。   姜晓甜的炫耀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这会儿听到知青们在山上摘了榛子回来,姜晓甜也有点馋了。   在现代时她最喜欢吃的就是各种坚果,她最喜欢的零时是奶油味的各种坚果,满嘴的奶油香,一咬嘎嘣脆。   姜晓甜的口水都快下来了,有心想去要点吃,可她也知道,自己是跟这些知青们撕破脸了,她是要不来的。   姜晓甜在这一刻有些后悔,但一想到明天要跟郭海平见面姜晓甜也就不后悔了。   要是一直跟这些知青一起吃饭,她怎么可能这么早就见到郭海平呢?   中午吃了饭扒了榛子皮,虞清娴等人就去歇午觉了。已经睡醒了一觉的姜晓甜特地去了晾晒榛子的那个屋,看到门上挂着的锁,姜晓甜跺跺脚,走了。   姜永明没有睡,在窗边将她的一系行为都看在眼里。等知青们睡午觉醒来,他只说让知青们锁好自己的东西。   在知青点出了个没有得手后的贼以后大家的箱子就都挂了锁,这会儿听到姜永明的嘱咐谁也没有多问,只是把自己不值钱的东西也锁进了柜子。   傍晚知青们正吃着饭,杜婶来了,她把虞清娴叫了出去:“小虞啊,今天你杜叔上镇里去开会,去邮政所取东西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一封你的信,他就给你捎回来了。”   杜婶把信递给虞清娴。   信是虞父给她寄来的,虞清娴有些惊讶。在原主的记忆里虞父是极少给她写信的,每次给她写信都是家里出了大事情。   上一世他给原主写信是原主的大弟虞清良被抓。   虞清娴怕家里出了事,都顾不上跟杜婶道谢便撕开了信封,映入眼帘的就是几张奶粉票,虞清娴便笑了。   她直接把奶粉票拿了出来递给在一边因为奶粉票而挪不动道的杜婶:“杜婶,你们家孩子还要吃奶粉,正好我爸妈又给我寄了几张,你们还换吗?”   杜婶点头如捣蒜:“换换换。”刚刚秋收完,等过几天上镇上的粮站交了公粮,回来就又能分粮食了。   她家的壮劳力多,又能分粮食了,再换四张奶粉票她家现在的粮食是足够的。   但是杜婶想了想,道:“行,到时候婶子给你新粮,你寄回去,让你父母也尝尝我们这边的新粮食。”   杜大队长家做事敞亮,关于上回多出来的腊味等东西虞清娴在寄东西回来的当天就去跟杜婶家说的。杜婶是这么说的,虞清娴换给她家的奶粉票解了他们家的燃眉之急。杜婶的二儿子会打猎,家里不缺腊味吃。   这话里的真假一听就知道。虞清娴对杜家好感又加深了一些。   “好啊好啊。”虞清娴也不跟她们客气。   杜婶把奶粉票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再把自己带来的东西给虞清娴:“这是我家老三上山去摘的一些板栗,不是什么精贵玩意儿,你拿去甜甜嘴。”   杜婶不等虞清娴拒绝就走了。   板栗有小半袋,初步估计得有五斤,虞清娴把袋子提进宿舍。   知青们都听到了虞清娴跟杜婶的对话,对于虞清娴的板栗,谁也没有开口讨要。   虞清娴则在吃完饭后拿着饭盒去盛了一饭盒出来分给男知青们,剩下的一饭盒给了罗新兰跟梁洁。有的吃大家都很高兴,聚在厨房里,点着昏暗的煤油灯,大家吃着板栗聊着天。   也许是气氛到了,男知青里会乐器的人回了宿舍拿来口风琴吹起了一首革命歌曲,大家跟着他的旋律唱起了歌。   杜婶拿着奶粉票往家走,在路上遇得到了何老太太,她手里提着一刀肉,这刀肉是她托杜大队长去镇上给她带回来的。   “老婶,谢蕴明天回来了吧?”杜婶嘴里的谢蕴是何老太太的外孙。   何老太太的女儿早些年嫁去了隔壁的谢家村,男人以前是当运输兵的,常年不在家,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跟镇上的一个人跑了,孩子也没要,家也没要,至今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那时候谢蕴才五岁,爷爷奶奶都过世了,谢蕴的父亲谢兆国又没办法照顾他,无奈之下只好送来给何老太太养。   后来谢蕴长大了,在谢兆国的安排下进了县城的运输队,满中国的跑着,一年有大半年在外头飘。他会做人,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给家里人带点吃的用的稀罕东西。于是何老太太家上上下下都十分期待他的到来。   距离上回谢蕴回来,已经是一年多前了。这会儿要回来,何老太太一家上上下下都高兴得很。   “明天回来了,明天回来了。”何老太太十分疼爱谢蕴这个外孙。   杜婶问起了所有中年妇女都关心的问题:“老婶啊,你们家谢蕴说媳妇了没有啊?”   何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没有呢。他这常年在外面飘的,我们都不敢给他说,就怕再出个红琴。到时候啊,我们家这脸没地方放。他爹娶了个后老婆,都顾着那个后老婆生的小的呢。当初帮谢蕴找对象的时候他就跟谢蕴说了,这是最后一次帮他,往后的路怎么样他就不管了。”   何老太太说起这个就难过,可他们家做为理亏的那一家,连指责谢兆国都不敢。   杜婶说:“也是一笔糊涂账,你说红琴现在在哪儿呢?”   何老太太的表情变得冷漠了起来:“爱在哪儿在哪儿,死了更好。”   杜婶也不再触她的眉头,转而说起其他的事情来。两人就这么站在一起说起了话,若不是杜婶的儿子杜老三找过来,她们还得唠。   回到宿舍已经是九点多了,天上繁星点点,虞清娴点燃煤油灯坐在书桌前看虞父给她写来的信后提笔回了一封,准备明天去一回镇上把信寄回去。   次日才刚刚睡醒,罗新兰便敲响了虞清娴的房间门:“清娴,清娴,有人找你。”   虞清娴坐起身来,拿放在床尾的衣服套在身上:“是谁啊?”   罗新兰没说,虞清娴打开门,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中央身姿挺拔的青年。   他一米八多,穿着一件白衬衣配上卡其色的裤子,他没留板寸,一缕刘海盖住了他的眉毛,却没遮住他灿若星辰的双眸。   “虞同志你好,我是受虞清淑跟张家铭夫妇所托,来给你送东西的” 第094章 被穿书女炮灰掉的小知   张家铭是原主的姐夫。他跟虞清淑是高中同学, 在读高中时就谈了恋爱,一毕业就结了婚。婚后两人的感情非常好。在原主的第一世,张家铭一直都在体制内工作, 虞清娴在后来开了个小商店, 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富足又清闲。   等他们的子女都成了家,张家铭退了休, 两口子全国的去旅游,羡煞旁人。   而上一世, 因为姜晓甜这个方外之人的介入,原主的命运被更改得面目全非,虞家一家子也相继出事,虞清淑这个的大姐为了帮助娘家跟夫家有了嫌隙,两口子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 感情越吵越薄。   虞清娴朝谢蕴笑了笑:“谢谢你。”   “不客气。”   谢蕴走了,虞清娴把虞清淑让他捎来的东西拿回宿舍, 在那些东西里除了虞清淑的一封信, 还有一封是谢蕴写的。   谢蕴约她去东边的湖边散步。   虞清娴看完后将信折好放进空间里, 开始看虞清淑的信。   虞清淑说,她寄回去的东西家里收到了,虞父虞母把那些腊味送到了她那边,她的公婆非常喜欢,知道谢蕴的家乡跟下乡插队的地方正好是一个村子, 便让她把东西捎来了。随着这些东西一起捎来的还有好几张票, 都是稀罕票,除了高级干部是不供应的。   寄来的东西也是些吃的用的,吃的是家乡的特产,用的是日用品, 毛巾香皂牙膏,大多都是虞清淑的公婆以及张家铭的单位发的福利,平时这些东西都会被虞清淑的公婆拿去做人情,现在被她一股脑的寄给了虞清娴。   虞清淑的公婆也没说什么。   中午,虞清娴独自朝村东边的小湖走去,东边的湖泊不小,两边靠着树,不靠树的那两边岸上平地上长满了小草。若这是个物资丰富的年代,在这样的河岸边烤烧烤或许会十分的惬意。   谢蕴已经在湖边等了许久了。   上个世界二人老后总是形影不离的,这一次分开那么久二人都有些不习惯,谢蕴一见他便牵了她的手。   今天的天很蓝,秋天的风很凉爽,周围的风景很好看,谢蕴的手也很暖。   两人找了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坐下。虞清娴迫不及待的问:“谢蕴,你知道守护这个子系统是做什么的吗?”   这个子系统实在是太过于莫名其妙,连基本的个人介绍都没有,她唯一的好友只有谢蕴,但给谢蕴发的信息谢蕴是永远也收不着的。   谢蕴想起自己在上个世界签署的那个协议,笑了出来:“知道,这个系统主要是为我们二人设计的,你穿梭于各个时空做任务,而我则跟在你身后,不仅要守护你,还要守护一切我想守护的东西。”   虞清娴愣了一下:“你想守护的东西?”   谢蕴嗯了一声:“你看啊,你的任务呢是为了完成原主的心愿,我也不能一直追着你跑什么也不干是吧?”   谢蕴还了俗,却依旧还是那个心怀天下的佛子。他觉得人生在世,他总是要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的。   “你打算怎么做,还去当兵吗?”   谢蕴躺在草地上,揪了一根草放在嘴里叼着,说:“我准备进机械厂,以后专攻发动机研发这一块儿。”   原本的谢蕴有高中学历,而现在的谢蕴过目不忘,学习一门从未接触过的学科而已,谢蕴手到擒来。   “清娴,你知道吗?咱们国家的发动机研发这一块儿十分的落后,现在用的大多数发动机都是进口的。而那些发动机大多数都是国外淘汰了,才高价卖给咱们国家的。”   当了三个世界的军警,爱国这个词已经融入了谢蕴的骨血里。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要比虞清娴早一年多,在这一年多里,他已经走通了关系参加了机械厂的招工考试,已经拿到了录取通知书。运输队的工作他也不打算丢,他这回回来就是要从表兄里找一个表哥来顶替他的位置。   谢蕴跟虞清娴说:“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一回,总是要做点什么的,不然啊,多遗憾啊。”   “我们看过那么多的先进的东西,有那么多的超前的阅历,总得做点成绩出来吧?”   虞清娴沉默着。   她没有像谢蕴那么崇高的思想,也没有谢蕴那样的斗志,除了上一个世界必须要去读书外,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继续去读书。因为她觉得上一世她教了那么多年的书,已经在学校待腻了。   这一世她对自己的职业没什么要求,她的想法是在红杏大队待到知青们返城,到时候政策也松下来了,她到时候做点小买卖,顺便带着虞家的其他人致个富,清闲的锅一辈子就好了。   谢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他伸手把虞清娴的脸捧过来:“媳妇儿,老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都按照你的思想来。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让你有心里负担的。”   “那好吧。”虞清娴说,但她心里却不这么想,谢蕴都要努力了,她也不能落后啊,不然怎么好意思跟他比肩呢?   谢蕴也开心了起来。   两人在湖边坐了好久,中午饭都没回去吃,下午了才回去。   谢蕴回到家,何家已经做好饭了,都是过年才吃得上的大菜,桌子上除了何老太太买的肉外还杀了一只鸡。   何老太太家人丁兴旺,儿子孙子坐了满满的两桌,谢蕴带了酒回来,跟杜大舅杜二舅自己表兄弟们喝了好几杯,趁着大家都还没醉,他说了自己即将去机械厂上班的消息,又说要将自己的工位让给表哥表弟们的消息。   还不等表哥表弟们开心,何老太太便否决了他:“工位不用给我们,你那工位只有一个,你表哥表弟有这么多呢,不够分。再说了,这是你爸给你找的工作,要是让他知道了又是一桩事。你那个小后妈还在那瞪着眼瞅呢。”   何老太太认为这个工位于情于理他们家都不应该要。谢兆国跟他们家杜红琴的事情是他们家理亏,他们也不指望谢兆国原谅什么的,这么些年他们一家子照顾谢蕴也不是为了让谢蕴报答他们的。   谢蕴能有这个心何老太太就已经很开心了,证明他没有白养这个孩子。   杜大舅杜二舅以及他们的孩子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何老太太说的就是这个理儿,他们没有什么好反驳的。于是便纷纷开口附和何老太太的话。   谢蕴看他们是真心想要,便说:“那我在县城留意留意,到时候如果城里有人招工我回来告诉你们。”   何老太太的孙子孙女们也都是读过书的。参加个城里的招工考试不在话下。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之后的一周多的时间里,虞清娴跟谢蕴抽着空的见面。   与此同时,姜晓甜也成功的跟郭海平走到了一起。   郭海平是个孝子,最心疼的就是郭寡妇,郭寡妇跟他说的话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听的。   姜晓甜收拾收拾也是清秀佳人,加上在现代长大的姑娘总有一股自信在,这样更显得她跟这个年代的农村姑娘不一样,郭海平在部队也没接触过几个女孩,郭海平不反感姜晓甜,两人便这么处了下来。   姜晓甜得意得很,在知青点里那头更是抬得高高的。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一个月就到了,谢蕴早就去县城的机械厂上班了,郭海平的探亲假也结束该返回部队了。   他走的那一天姜晓甜去送他。经过这段时间跟郭海平的相处,姜晓甜的一颗芳心早就落在了郭海平的身上,现在他要走了,姜晓甜十分的舍不得。   郭海平对一心一意依赖着他崇拜着他的姜晓甜也十分喜爱。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姜晓甜十分的主动与大胆,他们才处不到一个月的对象,但已经牵了手接了吻,在郭海平看来,姜晓甜已经是他的人了。   四下无人,他拉着姜晓甜的手说:“晓甜,我回去以后立马就写结婚报告,等我的结婚报告一下来,我就回来跟你结婚。”   姜晓甜羞涩地点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到了路边,进县城的班车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来,郭海平把姜晓甜拉进怀里:“妈年纪大了,凡凡还小,小妹又怀孕了,以后咱们家里就劳烦你多照顾了。”   听了这话,姜晓甜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姜晓甜跟郭家搭伙已经一个多月了,除了郭海平回来的那一天郭寡妇为了表达自己的慈母心肠做了饭,之后的每一天里饭菜都是姜晓甜做的。   姜晓甜敢肯定,她这一个多月做饭的次数都是她每穿越前一年的总和了。   而她跟郭海平处对象以后小姑子郭海荣对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四度的大转弯。在她没跟郭海平在一起时郭海荣对她的态度是十分和善的,在一起后郭海荣和善的态度没了,变得营养怪气起来,对她也越来越不客气。   昨天郭海荣回来得晚,都已经是晚上的七点钟了,都应该是上床睡觉的时间了,她还被郭寡妇叫过来给郭海荣做饭,因为郭海荣说了,就想吃一口她给做的面条,想得睡不着。   姜晓甜敢怒不敢言,再三权衡之下还是决定过来给郭海荣做饭。   面对爱人殷殷期盼地目光,姜晓甜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放心吧海平。”   郭海平笑了起来,忍不住亲了一口姜晓甜的脸颊。两人又甜甜蜜蜜的说起了话来。   没过一会儿,班车来了,郭海平要走了。他上了车,坐到了车窗边上,车开走的那一瞬间,姜晓甜的眼泪也流了下来。郭海平心里难受极了,心里对姜晓甜充满了怜惜。   郭海平回到部队的第一件事就是写结婚报告。姜晓甜家的政治背景清清白白,不到一个月,结婚报告就批了下来。消息传回红杏大队,郭寡妇乐呵呵的准备起了婚宴。   到了年底,郭海平又请了一个假回来,两人结婚了。   姜晓甜跟郭海平的婚礼办得很隆重,酒席上光肉菜就又三个,在这个办酒席有豆腐都算是好席的年代,三个肉菜已经是十分阔绰的了。   来吃饭的人无不夸奖郭寡妇,郭寡妇乐得合不拢嘴。   人逢喜事精神爽,郭海平在这一天从开席就被灌酒,郭寡妇也在外面席上跟村里的妇女吃饭吹牛,本来应该在新房陪着新娘子的人听说有肉菜也等不了了,纷纷出去吃了饭,把没人送嫁的姜晓甜留在了新房内。   到了晚上,郭海平晃晃悠悠的回了房间,可他一掀开窗幔,看着床上那两个赤.条.条的身影时酒一下子就醒了。   他把睡在外侧的男人从床上扯下来摔到地上。睡得正香的男人猛的招受到这种重创醒了过来,他看着震怒的郭海平,毫不在意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在这样大的动静之下,姜晓甜依旧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在正房听到动静的郭寡妇跟郭振东急忙赶来,看到屋内的动静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不等郭海平再有动作,郭振东先走过去一脚把刚刚站起来的男人又踹翻在地:“你个孽障,你个孽障,你都在做什么?你都在做什么?”   地上的郭海军被踹得浑身都疼,但他心里却满是快意,他用愤恨的目光看着屋里的三人,笑得痛快极了:“在干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在睡弟妹啊,这不是咱们家的传统了么?”   郭海军充满讽刺地看向扶着门框的郭寡妇:“是吧,二婶?” 第095章 被穿书女炮灰掉的小知   事情到最后, 不了了之。郭海军被郭振东提溜回家,郭寡妇坐在门槛上以泪洗面,郭海平在院子中央站着, 仿佛一座雕塑, 半天不动一下。   天色渐亮,哭了一宿的郭寡妇看着郭海平, 说:“海平啊,要不然你就跟她散了吧, 反正你俩也没领证。”   郭寡妇不由庆幸了起来,之前是她坚持的婚礼过后再领证,不然现在就难办了。   郭海平转头去看哭红了眼睛的郭寡妇:“这件事情是她的错吗?”   郭海平也不好受,任谁新婚之夜被戴了绿帽子都不好受,最憋屈的是郭海平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连多打郭海军几拳都不行。   “你嫌弃她了?那你自己呢?”郭海平忽然就很想笑。在今天之前,他对郭振东这个大伯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甚至相比起自己那个早早的就没了的父亲, 郭振东更像他爸。   他还在内心里发过誓, 等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孝顺他。这么多年来,他每年年底都会花高价买上一些好烟好酒给郭振东寄回来。   郭海平从来没想过郭振东居然跟他妈有一腿,他更没想过的是郭海军这个平时沉默阴沉的大哥会给他这样大的一个难堪。   郭寡妇沉默了下来。姜晓甜还在屋子里睡觉,刚刚他们已经试过了,她叫不醒, 问郭海军, 郭海军说他找人买了迷药,姜晓甜至少要睡到明天中午。   郭寡妇知道今天发生的这个事情姜晓甜没有错,错都在烂了良心的郭海军身上,甚至错还可以在她身上。   可面对姜晓甜, 她还是觉得膈应。   郭海平去房间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都装进包里,把身上穿着的攒新的衣裳脱下来丢进柜子里。   “部队还有事,我先走了,等她睡醒你就跟她说是我部队紧急召回。”郭海平无法面对姜晓甜,之前看见她的脸,他会觉得开心会觉得欣喜,而现在,光是想到她就睡在他的床上,他就觉得恶心难受。   郭寡妇站起来,手足无措的挽留郭海平:“海平啊,海平啊,都是妈错了,妈错了,妈以后再也不跟你大伯来往了,你别走,你别走…”   郭寡妇眼泪又掉下来了。郭海平是她后半辈子的指望,若是郭海平恼了她,她这后半辈子怎么过啊?   光想想,郭寡妇都惊慌不已。他男人死了,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了啊。郭寡妇嘴上认错,但打心眼里就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郭寡妇忍不住诉苦:“你四岁那年生了重病,你爸一点钱也没有,我把你姥姥家那边都借遍了钱还是不够。你爸爸就是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   想起这件事,郭寡妇还是恨得牙痒痒:“我在医院照顾你,让他回来筹钱,他筹了点但没给你,拿去下了馆子喝了酒。眼瞅着你就要不成了,你大伯来了,他跑前跑后的给你办手续,还给你交了住院费。你能活下来,全是因为他。”   这件事情郭海平没少听郭寡妇说,他以前每听一次,就感激郭振东一次,但现在,他却只觉得郭振东不安好心。   “我跟你大伯本来也没什么。后来你病好后没多久,你爸又喝多了,把我打了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要不是你大伯正好过来,我估计也就没了。”   郭寡妇想,救子之恩加上救命之恩,她会沦陷也正常,正好郭振东对她也有意,他们俩走到一起是个十分正常不过了。   跟郭振东在一起以后,郭寡妇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女人。郭振东会替她处理好一切事物,她什么也不用操心。谁惹她了,她也可以不用忍着光明正大的骂回去,再也不用受气了。   郭海平不想听这些,他只看着郭寡妇问:“海荣是我爸的孩子吗?”   郭海荣是个遗腹子,郭海平的爸爸去世时郭寡妇刚刚怀孕三个月。   郭寡妇沉默不语。   郭海平就什么都明白了。他绕过郭寡妇,头也不回的走了。   郭寡妇追着到了村门口,看着儿子顺着公路走远的样子,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泛起鱼肚白,郭寡妇哭够了,站了起来,迈着酸麻的脚回了家。   虞清娴一夜好眠,次日睡醒床都还没下就被系统兴奋的科普了昨天夜里郭海平家发生的事情。   虞清娴十分惊讶地挑了挑眉:“郭寡妇跟郭振东有一腿?”   虞清娴还真没想到,不仅是她,这件事情若是说出去,恐怕村里人都不会相信。   系统兴奋极了,它现在就恨它没有录像功能,否则它就直接把录像甩到虞清娴面前让她也开开眼了。   “这不是重点啊娴娴,重点是姜晓甜,她被郭海军睡啦。”系统觉得虞清娴没抓住重点。   虞清娴穿衣服下床,拿脸盆去接水洗漱,在脑海里回复系统:“睡就睡呗,这是她的报应啊。”   上一世,原主跟她关系淡了但依旧是朋友,姜晓甜如愿嫁给了郭海平,还没多久呢就操心起了郭家的事。   为了得到郭家人的称赞,在郭家迅速站稳脚跟,她把主意打到了原主的身上。临近过节,她邀请毫无防备的原主去她家吃饭,席上劝了原主好几杯酒,原主酒量不好,三杯下肚就不省人事了。   她被姜晓甜安排进了郭家的西厢房住,郭海军也被她送了进去,原主就这么被侵犯了。   郭振东也不是真的一点不在意郭海军这个儿子,有了上好的儿媳妇撞上门他岂又不抓住之理?   原主就那么被迫嫁了。   郭海军就是一混蛋一变态,因为自己有病,他就变着法的折磨原主,不仅在床上。   在原主嫁给郭海军的那几年里,她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密密麻麻的全是郭海军的牙印。   如今姜晓甜尝了原主上一世尝的苦,那再好不过了。   “那娴娴,郭海平会跟姜晓甜离婚吗?”系统看着郭海平就这么走了,十分不解。   “不会,他会捏着鼻子认了姜晓甜这个妻子。”如果郭海平想离婚,昨夜他就会不管不顾的闹出来了,但他没有。   他的不闹从表面上看是因为郭寡妇跟郭振东的阻拦,但从本质上看,那不过是郭海平权衡利弊后的结果。   这个年代的组织十分看中作风二字,如果他妈跟郭振东的事被组织知道了,那么不他的晋升之路不仅会断了不说,他还会面临着被迫转业的风险。   “在他转业前,他是不会跟姜晓甜分开的。”至于转业后那就不晓得了,全看姜晓甜的手段了。   系统恍然大悟。   虞清娴洗漱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她跟大队长那边请了探亲假,她要回家去了。   跟她一起请假回去探亲的知青共有两个,因家在方向不同,几人在县城分道扬镳。   虞清娴去了县城机械厂,她报了谢蕴的名字,没一会儿谢蕴就跑出来了,他的工装上满是油污,一张英俊的脸上也沾上了些许,而他的鼻子上也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   这副黑框眼镜让虞清娴频频侧目。   谢蕴紧张了:“怎么了?我戴眼镜不好看吗?”   不能够啊,他在厂里回头率可高了呢。   虞清娴摇摇头:“好看,就是不习惯。”两人在一起也有三世了,除了老年的时候,她还真没见过他年轻时候戴眼镜的样子。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若非要形容,那就是儒雅又禁欲。   谢蕴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说:“我度数不大,就一百左右,但学这个机械啊,它是个精细活,半点也马虎不得,就戴上了。”   虞清娴表示理解,谢蕴把虞清娴身上的包拿过来背在自己身上:“走,我带你去我们食堂吃饭。我们食堂的红烧肉味道特别棒。”   两人朝厂里的食堂走去,一路上不断的有人跟谢蕴打招呼。   又送走一个跟谢蕴打招呼的人后,虞清娴打趣的看着他:“不错啊,人缘挺好嘛。”   “那是,你男人惊才绝艳,人品一流,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呢。”曾经的清冷佛修如今也成了一副花言巧语的模样。   虞清娴想,她终究是把他拉下了神坛,让他成了众生的一员。   虞清娴笑得犹如这冬日暖阳一般灿烂:“那我可得看好了,别哪天被人偷了家。”   谢蕴乐开了花:“那不能够,我生生世世都是你的。”   两人相视一笑,进了食堂,虞清娴吃到了谢蕴口中特别好吃的红烧肉。确实十分美味。   吃完饭,谢蕴跟厂里请了假,两人去了县里的国营商店,谢蕴把国营商店里现有的营养品土特产一锅端,晚上虞清娴大包小包的坐火车回家。   虞清娴的老家离红杏大队不远,分属于两个市,虞清娴在次日的中午下了火车,还没出站,虞清娴就见到了来接机的双胞胎弟弟虞清良虞清德。   与原主走时相比,俩大小伙儿长高了很多。嘉(丽)   虞清良虞清德一左一右簇拥着虞清娴,手里拿着虞清娴带回来的东西,除了一个随身携带的小包包,虞清娴两手空空。   虞母今天早早的就起来了,将屋里屋外收拾了一遍,把闺女睡的床铺铺上新洗好的床单,又和了白面擀了面条,锅里也烧了水。   兄弟俩出门后虞母越发焦灼,朝门口看了好几回,虞父受不了她那样,拿着私房钱独自出了门,在卤肉店买了卤肉后虞父也没回去,最后成功的在巷子口等到了回来的小女儿。   虞父上上下下的看了虞清娴一眼,见她精神头不错,心放下了一点。   父子四人回家,凳子都还没坐热,姜晓甜的父母便风风火火的来了:“清娴丫头,你跟晓甜一起下的乡,你俩是从小到大的姐妹,咋你就没看住她,让她在乡下结了婚?我在城里都给她找好对象了,就等着她回来结果呢。” 第096章 被穿书女炮灰掉的小知   姜家跟虞家相隔不远, 在这个没什么娱乐生活的年代消息传得飞快,虞清娴刚到家不久,姜父姜母就得到了消息, 两人接到消息就往虞家来。   “亏我们还把你当成我们家晓甜最好的朋友呢, 你就这么当最好的朋友的啊?”姜父姜母心里都憋着气呢。   姜晓甜是姜家长的最好看的姑娘了,之前姜晓甜下乡两人也没什么不舍得的, 毕竟就是个女孩而已,他们两口子根本就不在意。但现在不一样了啊, 姜父厂里的一个没了老婆的主任放话出来要找媳妇儿了。   姜晓甜的弟弟姜晓峰今年也从学校毕业了,正闲赋在家呢。若能搭上这个主任,姜晓峰的工作还用愁?   可惜还没等姜父运作,他便接到了来自姜晓甜写回来的信,她居然背着他们在乡下结婚了!这对姜父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这会儿正是姜父最生气的时候, 虞清娴独自回来正好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虞清娴刚想怼回去,虞母就开口了:“哦哟, 这话说得好笑咯, 你女儿跟我女儿只是朋友的哦, 不知道的听你这话,还以为你女儿是我女儿的女儿呢。”   虞母以前对姜晓甜的感官还是非常好的,毕竟那也是个可怜的姑娘,虞清娴分点吃的喝的给个她虞母从未说过什么,到后来再准备什么东西她都会多准备一点。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她小女儿都跟她说了, 她跟姜晓甜闹翻了,姜晓甜还打算偷她的东西。那怎么行,她小女儿在村里本来就过得够苦的了,再被偷东西那日子怎么过?   虞母现在对姜晓甜充满了厌恶。她女儿对她多好啊, 结果呢?白眼狼一个。虞母愤愤不平。   在这个年代,家家户户都是不关门的,虞清娴回来多的是跟虞家关系好的来串门呢。她们来得就晚一些,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听到姜父姜母那一番不要脸的话。   大家走到虞母身后找个凳子坐下,窃窃私语。   姜父的面子上有点挂不下去。姜母倒是脸皮厚得很:“青莲你这话说得就说得不对了。咱们这一趟街就你家清娴跟我家晓甜是去的同一个地方插队,她俩又是好朋友,这是多深的缘分啊?大家伙说是不是?”   这倒是实话,大家伙纷纷点头。姜母继续道:“我们家晓甜不懂事,在农村就要把自己嫁了,清娴你作为我们家晓甜最好的朋友,怎么就不知道劝劝呢?”   姜母倒是不像姜父一样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在怪虞清娴的。   虞清娴冷笑一声,她说:“这句最好的朋友我可不敢当,我把人家当最好的朋友,人家拿我当小丫鬟呢。”   虞清娴压根就没有替姜晓甜瞒着的意思,在上一世,姜晓甜跟郭海平的感情十分的好,姜晓甜因为有原主这个冤大头在,物资充裕,也没跟知青点闹翻去跟郭寡妇家搭伙。她在郭海平的心里印象十分的好。   彩礼钱就给了一百多块。姜晓甜为了堵住姜父的嘴,特地寄了八十多块钱回来给姜父姜母,而正好那年部队招兵郭海平负责榕溪市这边,姜晓峰在郭海平的关照下进了部队当了兵。   这一世就不一样了,没有了原主这个冤大头,姜晓甜上赶着跟郭寡妇家搭伙,把自己作成了个小保姆不说,还让自己在郭海平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彩礼钱是给了的,66块钱,比村里娶媳妇儿的高了一截但也没高到哪里去。   而在这几个月里姜家对姜晓甜没有半点用不说,还总是写信过来诉苦,要求她寄东西回去,特别是知道虞清娴寄了东西回去以后,姜父姜母更加急切了。   姜晓甜自己都自身难保呢,那什么给他们寄?而姜晓甜本来就不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她的亲生父母对她还算不错她都对他们充满怨怼呢。姜父姜母这对半路父母在姜晓甜的心里还不如郭寡妇来得重要呢,她肯把彩礼钱给他们寄回来就怪了。   “爸妈,我还没跟你们说呢。十月份的时候姜晓甜生了一场病,我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照顾她,结果她越来越过分,吃饭喝水要端到床上去就算了,连衣裳都让我帮她洗。到后面就更加过分了,病好了不去上工,跟我生了病嘴巴淡,让我拿肉票去买肉回来给她吃。”   “我不给,就跟我吵架。吵完架了又问我要奶粉票,我说没有,你们猜怎么着?”虞清娴环顾一周,大家伙儿等着吃瓜呢,连忙十分配合的问怎么着了。   虞清娴笑了一声,说:“她趁我上工的时候开我柜子呢,那天恰好下雨,被我抓了个正着。”   虞清娴的话音刚落,邻居们的议论声变得大声了起来。这年头的人都淳朴,家里又都普遍的不富裕,平时谁家丢只袜子都要在家门口骂个一上午的。大家伙最痛恨的就是做小偷小摸的那种人,而白眼狼跟伸手党更是人人都恨。   很不巧的,姜晓甜两样都占了。姜父姜母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在街坊邻居里没什么人缘。绕是二人脸皮足够厚,这会儿被这么多异样的眼光看着也有点臊得慌。   虞父气死了,他宠俩闺女,在家里家务活都是让俩小子做的,咋一朝下乡了还得给人当小丫鬟了呢?   虞父直接开口道:“哦,我说你俩咋那么好意思来我家跟我女儿说这些不着四六的话呢,合着你们一家子都是把我女儿当成你家姜晓甜的小丫鬟了吗?”   虞母跟虞父在一起多年,自有默契,闻言立马接上:“怪不得呢,怪不得呢。今天这一出不就是小姐犯错,老爷夫人来质问贴身丫鬟的戏码吗?”   虞母说着自己都气死了,她好好的女儿咋就被人当成了丫鬟了呢。她拖着姜母朝外头走。   “走,这事儿必须说清楚,我就不知道我女儿什么时候卖身给你姜家了。咱们上前头居委会去说清楚去。”   现在这个环境正是最严峻的时候,外头听风就是雨,前两天还有个老师因为说错了两句话被人抓住下放了的呢,虞母现在若是拉着姜母到前头居委会去告状,那真是一告一个准儿的。   姜父跟姜大哥现在都是工人,到时候不仅工作得丢,没准他们还会被□□。   姜父脾气暴躁但又不傻,几乎在虞母说要去告状的那一刻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他赶紧上前一步拉住姜母:“大嫂这话说得有点过了,有点过了。晓甜在乡下做的那些事情我们是半点都不知情啊,今天我们过来也是因为急坏了。你说晓甜那孩子在乡下结婚的事儿一点都没透露给我们,我们昨天接到信了才知道,你们说换成你们你们是不是也得生气。”   这年头哪家没有去下乡的子女?代入一下姜父,他们也得生气。于是纷纷劝起了虞父虞母。   虞母也不是真心想拉姜家两口子去告状,嘴上说说还行,若是真的去了,那往后这前后几条街里也就没人敢跟她们家处了。大家伙一劝,姜父又再三道了两回歉,姜母就顺势放了手。姜母一得自由就被姜父拉着走了,就怕走得再慢点又被虞母扣大帽子拉去居委会。   姜父姜母走了,虞母又生了好久的气才在大家伙儿的劝导中平静起来。她去翻了翻虞清娴带回来的东西,拿出虞清娴买回来的土特产分给街坊邻居,大家得了吃的,又听了虞清娴讲了她的乡下生活,终于心满意足的走了。   虞母赶紧去厨房下面条。   面条用的是茄子西红柿青椒卤,放了点切碎的油渣,大酱是虞母自己熬的,今天女儿回来,她也十分的舍得下油,虞清良虞清德兄弟俩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虞清娴吃得也很香。   饭后,虞清良兄弟十分有眼力见儿的收了碗去洗,虞父虞母也问起了虞清娴在乡下的生活,刚刚虞清娴在解封邻居们面前说的都是乡下的好,但乡下哪里有百分百好的,肯定有不好的地方,做父母的不问清楚总是觉得不踏实。   虞清娴也给别人当过父母,虞父虞母的心情她完全了解,便捡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生活跟他们说了个遍,虞父虞母听着揪心不已。   等说完话了,虞母想起自己刚刚给邻居们拿土特产时看到的东西来了:“娴娴啊,我看你拿回来了不少东西,都是好东西呢,你哪儿来的钱买的啊?”   虞清娴抿嘴一笑:“这可不是我买的,这是你们未来女婿孝敬你们的呢。”   虞父只觉得晴天霹雳,霎时间连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好几个度:“啥未来女婿你处对象了?我跟你讲啊我不同意,你才十八岁,还小呢!”   虞父觉得自己心脏疼,老大结婚的时候他就去了半条命,老二要是再嫁出去成了别人家的儿媳妇,他光想想就觉得疼。   要知道老三老四没出生之前他可是都想好了的,老大跟老二长大了就招一个在家,到时候另外一个就嫁近一点,这样就相当于两个姑娘都在自己跟前了,哪能想到这老三老四就来了呢。   虞父越想心越塞。   虞母白了一眼:“别管你爸爸,你跟我说说,我这未来女婿是个什么来头。”   虞清娴也觉得虞父那副样子好笑。在原主的记忆里,虞父就是个十足十的女儿奴,小时候她们姐妹俩就是这附近小孩子中最受欢迎的,因为她俩想要啥虞父就会给她俩买啥。   好看的衣服鞋袜就不用说了,家里的小零食也是没有断过的。后来有了弟弟,家里要养四个孩子困难了些,但虞父总能想到办法让姐妹俩不亏嘴。   可以说,姐妹俩是被宠爱着长大的,而被疼爱的孩子总是光芒四射不缺自信,于是小姐俩从上初中起就没少受到情书。若不是原主下了乡,第一世怎么也轮不到郭海平来娶她。   “这事儿说起来啊,还是我姐给做的媒,她跟我姐夫托人给我捎了东西.”虞清娴将谢蕴的家庭背景娓娓道来。她还把谢蕴非要塞给她的相片拿出来给虞父虞母看。   谢蕴当了几世的兵,身上自带一股正气,一看就精神,这种气质最得长辈的喜欢了,虞父瞧了心里的不满少了一些。虞母则越看越喜欢。   虞清良兄弟对这个姐夫也十分满意,至少长得俊俏,能带得出去。   等虞清娴说完谢蕴的事儿,虞母感叹道:“是个好孩子,你们先处着,等有时间带他来家里坐坐。”   别看虞父喳喳呜呜的,但虞家是虞母当家,虞母决定的事基本就是板上钉钉了。   虞清娴乐了:“正好呢,他们马上也放假了,估计过不了几天,他就要登门拜访了。”   谢蕴都快三十了,何老太太着急,他自己也挺着急的,而他对自己信心满满,压根就不怕岳父岳母相不中自己。   虞母高兴道:“那就得提前准备了,让你爸去乡下抓几只鸡回来,等过年你姐也回来,咱们家团聚团聚。”   还不等过年,大年二十九谢蕴就大包小包的出现在了虞家,当天晚上虞父带着大姐夫张子铭给谢蕴灌酒,最后两人抱着酒杯倒在了桌子底下,而谢蕴看着还剩下半瓶的白酒欲哭无泪。   他哪里能想到气势汹汹给他放狠话仿佛千杯不醉的岳父跟大姐夫其实是两杯倒呢?   谢蕴这时候只想上后世的某乎去发个帖子问一问,标题就写:毛脚女婿初次上门,喝倒岳父及大姐夫该怎么办。 第097章 被穿书女炮灰的小知青   虞父自觉在未来女婿面前丢了脸, 次日起来后就沉这一张脸,看谁都不顺眼。   虞清良兄弟在大姐虞清淑带大姐夫回来时就有过一次前车之鉴,这一次他们十分识趣的绕着他走, 就怕一不小心他俩就成了出气筒。虞母实在看不过去了, 把虞父拉进房间。   “虞衡山,你赶紧见好就收啊, 那酒是你非要喝的,你自己喝不过人家甩脸色给人看呢?都多大的人了还闹这种小脾气, 就不怕孩子们笑话你啊?”虞父是真没酒量,昨天喝了两杯,这会儿中午了才起来,虞母跟谢蕴相处了一早上,她冷眼瞅着那是个好孩子, 她们家清娴跟他在一块儿不亏。   虞父脸上十分挂不住:“我看谁敢!”他扯着脖子,一脸倔强。   虞母笑出声来:“行了行了, 我知道你疼女儿, 你说说你, 清淑那会儿那你就闹过一次,这次还闹啊?”   说起这个虞父就来气,要不是在张子铭身上得到了成功,他昨日怎么会旧调重弹?当初老大把他带回来,自己也是买了瓶白酒回来一起喝, 到最后他好好的, 张子铭张桌子底下去了,自打那以后张子铭那小子对自己是恭恭敬敬的,他说啥就是啥。   虞父做梦也没想到这新女婿会这么能喝啊,要是早知道新女婿这么能喝他绝对不请他喝酒!   虞母看他别别扭扭的样伤眼睛得很, 叮嘱道:“行了你啊,一会儿你出去对人家脸色好点,我打眼瞅着啊,这孩子不错。”   “行吧。”虞父应得不情不愿的。   虞母出去了,虞父在屋里待了一会儿也出了屋。谢蕴看到他出来了,立马端了杯蜂蜜水上去给虞父喝。   这蜂蜜是谢蕴找工友换的,百分百的枣花蜜,闻着有股淡淡的枣香。水是温水,正好入口,一杯水下肚,因宿醉而变得混沌的大脑也舒服了一些,想到自家媳妇儿的叮嘱,虞父脸色温和了些许,朝谢蕴点了点头。   “谢蕴啊,会不会下象棋啊?”   下象棋肯定是会的,于是虞父叫来了虞清良摆了象棋,两人在墙根的阴凉处开始厮杀。虞清娴泡了一壶茶去给他们。   虞父下棋的技术跟他的酒量一样的烂,谢蕴得收着算着让着,下得特别累。   虞母叫吃饭的声音简直就是救了他。虞父也有点憋不住了,丢了象棋踢踢踏踏的往厨房去。   吃了饭也没啥事儿干,虞清娴便提出带谢蕴出去走走,虞清良兄弟也跟着,谢蕴给了他俩点钱,兄弟俩没心没肺地酒曲买汽水喝了。   虞清娴瞅着可劲儿撒欢的兄弟俩无语凝噎:“他俩这样要是被我爸知道了,肯定得挨一顿揍。”   谢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着说:“那不挺好的,蛮活泼。”   虞清娴也觉得挺好的,这俩兄弟人品都不错。   两人慢悠悠地在榕溪市逛了一圈,回来正好赶上下午做晚饭,谢蕴有心表现,便主动提出做饭,虞母放心的把厨房交给谢蕴。   要是晚上谢蕴用厨房里的饭菜做了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这下子,连虞父对谢蕴都刮目相看了。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也是谢蕴跟着一起整治的,他做的还是大才,糖醋鲤鱼,广受好评。   谢蕴在虞清娴呆到了初三就赶回去了。虞清娴的假期正好结束,两人一道回去。   这一天虞清淑也来送她,等承载着两人的火车开走,虞家一家子才往回走,虞清淑连话都没来得及跟虞父虞母多说几句便骑着车往家赶。没过初五就是过年,她们家客人多着呢。   虞清娴跟谢蕴一起回来在红杏大队引起了一定的轰动,特别是姜晓甜,她简直就惊呆了。   姜晓甜是没把除了郭海平以外的男人放在眼里的,就算谢蕴长得再好看也没动摇她分毫。倒是谢蕴放弃运输队的工作进了机械厂让她感觉到有些意外,但也仅此而已。   姜晓甜从来没把虞清娴跟谢蕴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放在一起比较过。在知道二人在处对象的这一刻,姜晓甜心里难受极了。   在她的设想里,虞清娴这种虚伪的女人就不应该获得幸福,郭海平这个命定的男主没有了,虞清娴就该过一辈子穷困潦倒的生活,就该一辈子仰望着她,到以后老了,她就得看着光鲜亮丽的自己后悔年轻时没有好好的对待自己。   但现在虞清娴找了个相貌身材不下于郭海平甚至比郭海平还更上一层楼的,姜晓甜心里难受得很。   她想发泄,但谁也不会惯着她。她在郭家的地位也一日不如一日,郭寡妇在结婚前还对她和颜悦色的,谁知道一结婚就立马露出真面目,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还有郭海平,新婚之夜弃她而去也就算了,她这段时间写的信也偶尔才回一封,信上的内容也不复之前的甜蜜,疏远平淡得好像她就是个陌生人。   想想姜晓甜就憋气。   回到家看见郭寡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姜晓甜心里满满的都是怨气。   姜晓甜对郭寡妇不满,郭寡妇对姜晓甜还不满呢,新婚之夜失贞的浪荡女人,一点也配不上她优秀的儿子。   特别是她还懒,每天睡到日赛三竿才起来,做饭也一天比一天敷衍,根本就没有了结婚前等到那股子灵活劲儿。   郭寡妇看她又出去外头闲磕牙回来,拉着脸说:“你这又上哪里去了?家里猪没喂鸡没喂饭也没做。”   郭寡妇上了年纪了,最爱唠叨:“你出门去打听打听,谁家媳妇儿睡到日头晒屁股才起床的?真是懒到没边了。”   看在未来首富郭海平的面子上,姜晓甜没搭理她,也没如郭寡妇的愿去做饭,她今天心情不好,不伺候了。   郭寡妇没想到姜晓甜居然会撂挑子不干,当场就在院子里骂了起来,姜晓甜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咋也没想通为啥郭海平的态度会前后变得那么快。   过完年没多久,春天就到了,大家伙儿又开始了一年的忙碌。姜晓甜结了婚以后就相当于落户到农村了,大队部是不会给她发粮的了。郭海平的津贴也不会寄到姜晓甜的手里,郭寡妇一天比一天难伺候,为了不让自己饿肚子,姜晓甜不得不下地。   姜晓甜分到的地离村里有点远,她干活又慢,晚上回来时天都黑了,姜晓甜正准备拐进家门,就被人扯到了房子后面的阴沟里。   姜晓甜握紧手上的镰刀往后一挥,被人轻松捏住,镰刀被抢走丢到一边,姜晓甜吓得瑟瑟发抖:“你是谁,我告诉你你识相点就赶紧放开我,不然我男人不会放过你,我大伯也不会放过你。”   “那你快去告诉他们,让他们赶紧不放过我。”   姜晓甜内心大撼,这声音他听过,是郭海平的堂哥郭海军的声音。   郭海军继续道:“想知道你男人为什么在新婚之夜弃你而去吗?想知道他为什么在跟你结婚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吗?想知道你婆婆为啥越来越看你不顺眼吗?”   “知道新婚之夜你为什么会睡得那么死吗?”   “因为我给你下了药啊,我还跟你圆房了呢。”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更刺激的还在后面的,为什么你男人你婆婆知道这件事情却没有说出来呢?因为你婆婆心虚啊,因为你男人虚伪啊,他怕这件事情闹大影响他的仕途。你婆婆是怕这件事情爆出去被人指着鼻子骂她是个勾引大伯子的贱货呢” 第098章 被穿书女炮灰掉的小知   郭海军说完就走了, 姜晓甜在墙根处坐了很久。   怪不得呢,怪不得新婚之夜她睡得那么死,怪不得在结婚过后郭寡妇跟郭海平对她的态度就变成这样了。   姜晓甜以前从来没把自己往失身了这方面去想, 毕竟这踏马谁能想得到?就算是古言小说都没有那么离谱的。   姜晓甜轻手轻脚的摸回去, 躺在床上想对策。   男人的劣性根姜晓甜比谁都清楚,就拿她亲爸来说, 他曾在她十岁那年出过一次轨,跟那个女的开房被她见到过两次, 要不是她爸拿钱贿赂她她高低得闹个天下皆知。但后来她妈跟别的男人就多说了几句话,多在聊天软件上啊聊了几句天她爸就不行了,见天儿的在家里嚷嚷,把这件事情弄得天下皆知。   从那以后姜晓甜就知道了,男人出轨那就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翻得错, 女人出轨那就是水性杨花不要脸。大型的双标。   姜晓甜不相信郭海平会是那个例外,若他是个例外他就不会躲出去不见他了。但这件事情是她的错吗?新婚之夜被别的男人睡了是她想的吗?她也是受害者不是吗?   郭海军是个□□犯, 那郭家这些个人, 有一个算一个的, 全踏马都是包庇犯。   郭海军为什么在今天把这件事情捅到她面前来?想起郭海军说起郭寡妇跟郭振东的那段奸情时克制不住的恨意,姜晓甜悟了,这是把她当抢使呢。   但姜晓甜是不会随他意的。自己一个小知青,娘家不给力,没权没势的, 怎么斗得过地头蛇郭家?她要把利益最大化, 就像那次她发现她爸爸出轨一样。   姜晓甜一夜没睡,第二天天才蒙蒙亮,郭寡妇就起来了,今年她女儿的身体好些了, 就没把赵凡送来给她带。   郭寡妇也不能闲着,她也是要上工的,只不过她背靠着郭振东,分到的工作都是清闲工分少的,就挣个她自己的口粮就行。   以往郭寡妇都要自己做饭,姜晓甜来了以后她才解脱了出来。这段时间她对姜晓甜的态度不好,姜晓甜为了讨好她都是早早的就起来做饭的,郭寡妇以为今天也不例外,等她慢悠悠的洗了脸再去厨房时都愣住了。   厨房里冷锅冷灶的,哪里有饭吃?   郭寡妇的怒火蹭地一下就起来了,她大步朝姜晓甜睡的婚房去,见姜晓甜睡得香甜,她一下子就掀开了姜晓甜的杯子。   真是初春时间,乍暖还寒,晚上的温度更是如此,温暖的被窝被掀开,冷空气争先恐后的跑了进来,姜晓甜一下子就冻醒了。一睁眼就看见郭寡妇那张老脸,姜晓甜的脸色一下就冷了。   郭寡妇快气疯了,她指着姜晓甜:“你个懒婆娘,看看这都是什么时辰了,怎么还在睡?你去满村子的看看,谁家的媳妇像你一样?赶紧给老娘起来烧锅做饭。”   姜晓甜穿上外套,坐在床上满脸嘲讽地看着郭寡妇:“凭什么是我做,你自己做不行吗?你总是让我满村的看看谁家的小媳妇像我一样懒,那你怎么不看看满村的老婆婆谁有你骚呢?我倒是想去问问那些大老娘们儿,这弟媳妇儿跟大伯哥通奸爽不爽。”   郭寡妇脑瓜子嗡地一下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她退后一步,满脸惊骇的看着姜晓甜。姜晓甜知道了?她都知道些什么了?这件事怎么让她知道的?那晚上他们不是说好了吗?这件事情就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告诉的吗?   姜晓甜郭寡妇那样,冷笑一声。   郭寡妇夺门而出。她一路小跑到郭振东家。   郭振东刚刚起床,郭海军还在睡觉,张凤兰在厨房烧锅做饭。   郭寡妇扑进郭振东的怀里,郭振东一把抱住郭寡妇,问她:“这是怎么了?”   郭寡妇在郭振东怀里抬起头:“振东,我们的事情被姜晓甜知道了。”   郭振东的脸色一变,连忙推开郭寡妇:“她怎么知道的?你露马脚了?”   郭寡妇含着泪摇摇头:“没有,昨天还是好好的,一觉睡醒,她就变了。”   郭振东猛地想起自己昨天夜里回来得很晚的儿子,大步朝郭海军的房间走去。   郭海军还睡着呢,被他爹从床上提了起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郭振东一巴掌就甩在他的脸上:“孽障,孽障。你是不是要把我逼死你才肯罢休?”   郭海平那孩子自小就听话,也顾全大局,这件事情他固然接受不了,但他也不会贸然说出去,更不会把这几件事情捅到姜晓甜的面前,那无异于自掘坟墓,只有郭海军,从他做出来的事情就可以看出这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现在做什么,郭振东都不觉得奇怪了。   张凤兰端着脏水出来倒,正好听到郭振东在打她儿子,她拿着盆子走进去,用尽这一生的勇气一盆子砸在郭振东的头上,郭振东吃痛,放开了提着郭海军衣裳的手。   张凤兰看到了脸颊红肿的郭海军,满脸的心疼,她挡在郭海军面前,瞪着郭振东:“你打他做什么?你干脆连我一起打好了,把我们娘俩打死,正好给你的老妖精跟小野种腾位置。”   郭振东跟郭寡妇最先还瞒着人,等郭振西死了,两人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每当郭海平跟郭海荣去上学以后就是郭振东跟郭寡妇厮混的时候。   张凤兰怯懦了一辈子,男人在外面偷吃,她知道偷吃的人是谁也不敢打上门去,因为她没有底气。她为了家庭的和谐,甚至还会为二人遮掩。   但张凤兰内心是痛苦的,在知道郭海军睡了郭寡妇的儿媳妇后张凤兰开心得要死,她觉得她儿子就是棒,就是厉害。这些天里她只要想到郭寡妇不高兴,她就开心了。   郭振东捂着头,对着张凤兰喊:“你这个娘们儿做什么?”   “打你呢你看不出来?我告诉你郭振东,从今天起你要是敢再跟那个老妖精好我就上革委会去告你,去公社告你,让你身败名裂。”   郭振东可不怕张凤兰:“那你就去,再顺便告你儿子□□女人,让你儿子进大狱吃枪子儿。”郭振东看着郭海军,道:“你以后给老子安份点儿,再敢你弄出什么幺蛾子,老子打死你。”   “踏马的反了天了,当儿子的敢管到老子的头上了。你想管老子,也先把你屁股上的屎擦干净再说。不然老子讨不了好,你也逃不过。你以为那个知青好掌控?是那种你跟她睡了她就能死心塌地跟着你的乡下女人?”   “你踏马那个脑子就跟浆糊一样,就你那点道行还想拿人家知青当枪使,也不怕崩着自己。”郭振东不是傻子,是傻子也坐不稳大队支部书记这个位置。在郭寡妇跟他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想明白了姜晓甜这个知青想要什么。   这件事情好办也好办,不好办,若是处理好了,这件事情就能暂时翻篇儿,若是处理不好,姜晓甜这个知青绝对敢跟他们鱼死网破。并且这件事情若是报出去别的先不说,就知青点那边那十几个知青那关就不好过。   诚然他们娶的这个知青跟所有知青的关系都不好,但那一点儿也不影响剩下的知青抱团。几年前大队的干部跟知青们谈判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呢。这件事他们家不占理,到时候大队干部们不仅不会帮他,杜家那边指定还会落井下石。   光想想郭振东就觉得憋气。他长到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偏偏只和委屈还不得不受着。郭振东气不顺,一脚踢在郭海军房间的五斗橱上,五斗橱应声而倒,把郭海军跟张凤兰吓了一跳。   郭振东指着郭海军:“把老子拉下马对你有什么好处?要不是老子,就你这个废物样,你能干点啥养活你自己?你仿佛有个踏马什么病。你给老子记住了,这是老子最后一次帮你擦屁股,如果你还要闹,那就随便你,后果你自己想好了。”   郭振东走了。张凤兰也被郭振东说的蹲大狱跟吃枪子吓到了,她赶忙跟郭海军说:“军儿啊,你听娘一句劝,别再闹了啊,你再闹对你有啥好处啊?”   郭海军望着郭振东远去的背影,扯扯嘴角想笑却扯到了被打的那边脸,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他是不想这么放弃的,让郭振东没脸,让郭海平吃亏的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每每想起就让他飘飘欲仙,比跟女人睡觉还令他舒坦。   但他现在得暂时收手了,就跟郭振东说的,把他拉下马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还会祸及他自己,还得再等等,再等等。反正他是不会让郭海平好过的。   郭寡妇从郭振东家回来,自己灰溜溜的做了饭,吃饱了以后再灰溜溜的去上工。姜晓甜吃了饭以后慢悠悠地踩着点去了上工的地方,结果活儿都还没干上呢,就被人叫了回去,她换了个工作,从今日起,她就是一小队的计分员了。   每天拿8个公分,除了上工下工时记记公分,别的时间自由活动。   若是没有发生这件事,为了以后的富贵生活,姜晓甜肯定会挖空心思去讨好郭家人。   现在?让他们一家子吃屎去吧。   郭家的情况时时刻刻被系统检测着,这么大的事情发生它必然是要跟虞清娴分享的,虞清娴听了后丝毫不意外。   姜晓甜的性格睚眦必报又心思狭隘,没事儿都得脑补出一堆别人对不起她的理由来。现在郭家是真的对不起她了,她更得抓着郭家不放了。   这姜晓甜的杀伤力可比前面几个女主要大得多,往后郭家可有得热闹看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狗咬狗,一嘴毛。   有系统这个实时转播王,每天虞清娴都能听到姜晓甜跟郭寡妇战斗的最新消息,这都成为虞清娴工作之余的消遣了。   这个春天,大家格外的忙,地里的玉米豆子南瓜红薯刚刚种下,田里的秧也该插了,等把这一切都忙完,四月份也过完了。   五一劳动节大家都放了假,谢蕴回了村里,带着虞清娴正式上何老太太家拜访。   两人谈恋爱的消息早就在村里传遍了,何老太太也把虞清娴当成了外孙媳妇,处处照顾她,上个月过清明,她还让她的曾孙子给虞清娴送了饭菜。   虞清娴收到后也给了何老太太家回赠。这样一来一回的,大家便熟悉了起来。   但到底还是得正式上门拜访一下的。   虞清娴提前一天请假去了镇上,买了些瓜果点心,又从空间拿了一小坛酒。   谢蕴一大早接上了虞清娴,两人去何老太太家,中午在何家吃了午饭后拿了户口本等身份证明,二人去了镇上的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谢蕴已经转正了,机械厂也分了宿舍给他,两人结了婚,虞清娴本来就是城镇户口,只要大队部那边给开了证明她就能回城了。   杜大队长一家承了虞清娴的情,证明开得特别痛快。   临走的那一天知青点的众人对虞清娴十分不舍,罗新兰跟梁洁都快哭出来了。   虞清娴也有些伤感,她说:“我们就住在县城机械厂的家属楼,你们有啥用得着我的就去县城找我,能帮大家的我一定帮。”   多个人多条路,众知青们没有拒绝,纷纷拿出了自己的礼物,大多都是他们自己做的手工,不值钱,但情意重。   虞清娴郑重的跟他们道谢。   县城的宿舍谢蕴提前就收拾好了的,虞清娴带着东西来就能入住。   谢蕴的宿舍不大,就一个单间,大概有20平米,上厕所得去院里的公厕,厨房就在走廊的过道里。   床衣柜桌子都是不缺的,虞清娴在屋子中央拉了一根铁丝,使唤谢蕴去买了两块布来挂在铁丝上做了隔断,将屋子分隔成两个空间。   里头是卧室,是睡觉工作的地方,外头摆上了谢蕴去找木匠打的沙发茶几,铺上这个年头家家户户都喜欢用的蕾丝小布,一个狭小却温馨的小家就布置好了。   两人的婚后生活十分平淡,白天谢蕴去上班,虞清娴去图书馆查各种文化资料学习,晚上回来两人交流一下白天各自的工作生活,夜深了相拥睡去。   时间一晃便到了1971年,距离虞清娴穿越至今,已经过去两年了。   距离虞清娴跟谢蕴结婚也过去了半年了,这天一早,谢蕴早早的就起来了,他在走廊上升起煤炉坐上水壶,水开后倒进暖水壶里,架锅煮上小米粥,在小米粥里放进几个洗得格外干净的鸡蛋。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起床的人家越来越多,走廊里做饭的人家也多了起来,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响,是各家各户聊天话家常的声音。   虞清娴起来洗了漱吃了早餐,跟着谢蕴一起出门。   今天是机械厂对外招工的日子,虞清娴今天要参加这场考试。   从早上九点考到中午十一点,历时两个小时的时间,虞清娴交了试卷。   出了考场,谢蕴已经等在外头了,见到虞清娴,他迎了上来:“考得怎么样?”   虞清娴说:“会做的我都做了,应该问题不大。”   谢蕴点点头:“走,咱们吃饭去,今天去国营饭店吃,我听说今天供应大盘鸡。”   国营饭店的大厨做的大盘鸡是一绝,谁吃了都说好。供应大盘鸡的这一天饭店里座无虚席。   夫妇二人到的早,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谢蕴去点菜,虞清娴倒了一杯桌子上的冷茶喝,喝完她朝四周看了看,看到斜对面的那对男女时她愣了愣。   “系统,姜晓甜对面的那个男的是谁?”   系统时时刻刻走在吃瓜最前沿,闻言立马回答:“这是姜晓甜的男朋友,叫李仕杰,是县城国营商店的一个会计啦。”   “偷偷告诉你哦娴娴,这个李仕杰在农村是有老婆有孩子的哦,而且他的老婆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很快她就要到这里啦~” 第099章 被穿书女炮灰掉的小知   相较于虞清娴婚后生活的平淡, 姜晓甜的婚后生活就多姿多彩得多了。   她这大半年来天天都在跟郭寡妇斗智斗勇,靠着威胁郭寡妇把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她的所作所为被郭寡妇写信告诉了郭海平,郭海平本就对她有心结, 这下子见她对她妈这么不好, 越发厌恶。每次写信回来字字句句都是对她的说教。   姜晓甜对此十分生气,跟郭寡妇斗得更加激烈, 两人就跟针尖对麦芒似的,谁也不让着谁。   对于郭海平, 曾经拿些喜欢也消磨得差不多了,但让她离开郭海平那也不能够。郭海平这辈子休想甩开她。   想是这么想,但这也不妨碍姜晓甜在外面找心仪的男人,她觉得郭海平这种自大又虚伪的男人不值得她对他一心一意。   李仕杰就是在这个时候跟姜晓甜认识的。他长得不错,瘦瘦高高的, 身材不错,长得也不丑, 是现代时的姜晓甜喜欢的类型, 嘴巴也会说, 总是能把姜晓甜逗得特别开心。他也会送礼,送的东西都是姜晓甜现阶段所需要的。   两人认识已经有两个月了,这是姜晓甜第一次跟李仕杰出来吃饭。大家都是成年男女,又都各自有家庭,吃完饭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言而喻。   正是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这会儿吃饭时两人之间的每一个对视都带着火花。吃到最后, 李仕杰的手在无人看到的角落已经摸到了姜晓甜的大腿上。   姜晓甜没拒绝,李仕杰的内心更加火热。   就在二人勾勾缠缠之时,李仕杰的妻子到了,她眼光如距, 一眼就看到了李仕杰。   她大步朝李仕杰走去,一把扯起李仕杰,一巴掌就拍在他的脸上:“李仕杰你个贱男人,老娘在家给你生儿育女照顾家小,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一块肉恨不得分成两顿煮,你倒好,拿着钱到国营饭店跟女妖精大吃大喝。”   李仕杰的老婆越说越气,对着李仕杰没被打的另外一张脸又是一巴掌。   此时的李仕杰没了平日里的体面,脸上戴着的眼镜已经被打歪到了鼻梁上:“老婆你怎么来了,我跟她只是朋友,我们什么都没有。”   李仕杰的老婆是个泼辣货,把李仕杰管得服服帖帖的,李仕杰在他老婆面前就没有抬起来过头,此刻见她老婆怒气未消,立马战战兢兢的解释。   李仕杰的老婆松开李仕杰,把他朝后推了一把,李仕杰退后两步,腰撞在后头的桌子上,疼得她面色扭曲。   李仕杰的老婆上下打量了一眼姜晓甜:“我认识你,你是红杏大队的知青,后面嫁给了郭海平,你跟郭海平结婚的时候我去过。”   “你胆子是真肥,嫁给军人了还敢乱来,最重要的是,你他妈居然敢勾搭老娘的男人?”李仕杰的老婆对着姜晓甜那张漂亮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是不是以为你跟李仕杰勾搭的事情没人知道?妹子啊,你可真天真。我们这都是土生土长的宽县人,走在大街上一杆子砸下来有八个人是拐七拐八的亲戚?”   姜晓甜脸色苍白,望着李仕杰老婆的神情满是恐惧。李仕的老婆也不为难她,毕竟她跟自家男人虽然暧昧,但还没有实质性的关系。想起给她通风报信的那个人,李仕杰的老婆知道她的下场不会好,便没再说什么,只是到底气不过,又给了她一巴掌后抓着李仕杰的耳朵走了。   李仕杰从来就没有安份过,每年都会有那么两个花花肠子,李仕杰的老婆都习惯了,她现在就想把这个男人抓回家再好好的打一顿。她这回高低也不跟他过了,谁劝也不好使。她瞅着这个男人就觉得恶心至极。   系统在李仕杰的老婆来时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就等着原配妻子霸气手撕小三呢,结果就这儿?就两巴掌就完了?   两人居然没有撕吧成一团互相扯头花?   虞清娴喝着茶水,淡笑着跟系统解释:“你没听李仕杰老婆说的话吗?这县城啊,十个人里有八个都是拐着弯的亲戚。从这句话就能知道,她今天能这么及时来跟捉奸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的。”   “是谁会去通风报信呢?李仕杰的老婆说她去参加过姜晓甜跟郭海平的婚礼,那咱们就可以大胆的猜测,给她通风报信的必定是郭家这边的人。谁这么神通广大能掌握住姜晓甜的一举一动呢?”   系统恍然大悟:“是郭寡妇去通风报信的。”   虞清娴摇摇头:“不是她,是她那个姘头。根据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姜晓甜靠手里头的把柄威胁了郭寡妇跟郭振东大半年。郭振东可不是个傻子,被姜晓甜威胁了这么久他肯定憋着气呢。这件事啊,十有八九是他的手笔。”   毕竟郭寡妇要是有这样的手腕,也不会被姜晓甜威胁那么久了。   虞清娴的一番分析让系统连连点头,看着姜晓甜白这脸在围观群众饱含深意的目光下落荒而逃,连忙跟虞清娴打了招呼追着姜晓甜去了。   虞清娴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姜晓甜自然也能想明白。   她甚至怀疑她的这一场出轨也是郭振东策划好的,为的就是抓住她的把柄,她到家时已经收拾下午。今天地里没啥活儿,大家都没下工,郭寡妇抓了把南瓜子在隔壁家闲磕牙,见她回来也跟着进了屋。   \"哟,姜知青回来啦?怎么样啊,约会约得爽不爽啊?\"姜晓甜曾经问过郭寡妇跟大伯哥通奸爽不爽,今天郭寡妇又把这句话还给她了。   这句话便佐证了今天的抓奸郭寡妇是知情的,至于是不是她的指使在姜晓甜看来也不重要了。   郭寡妇还在笑:“姜知青啊,我奉劝你啊,赶紧跟我儿子把婚离了,往后你们桥归桥路归路,你在外面找姘头的事儿我就不计较了,我儿子那边我也会瞒得死死的。”   郭寡妇自觉拿到了姜晓甜的把柄,这一刻是神清气爽,一扫这大半年来被姜晓甜压制住的憋屈。   郭寡妇看着姜晓甜憋屈的样子,笑得痛快极了,抓着瓜子晃晃悠悠的进了屋。   姜晓甜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被李仕杰老婆打过的脸颊火辣辣的疼,她看了一眼郭寡妇的屋子,冷笑了一声。出门去了大队部。   大队部没什么人,姜晓甜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在办公桌里翻找了一会儿,她找到了几张白纸盖上了大队部的公章。   回到郭寡妇家,她锁了房间门拿出笔来写了一封介绍信,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个包裹,将这段时间从郭寡妇这里坑来的钱跟踹在兜里。   夜深了,姜晓甜背着包袱轻手轻脚地走出郭寡妇的家里,找了个地方呆到天蒙蒙亮,往村头嘴巴最碎的杨二嫂家扔了个纸团。也是巧了,杨二嫂刚从茅厕回来呢就被纸团砸了一头,她捂着头看着那一团纸掐着腰在院\'s\'子里就骂。她以为这又是哪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的恶作剧。   她儿子被吵醒,捡起地上的纸团下意识的打开,见到里面的第一行字2时就睁大了眼睛:“妈妈妈你别骂了,出大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杨二嫂打个哈欠翻个白眼:“能出啥大事儿,天塌下来了?”   “也差不多了,这纸条上说了,村支书郭振东跟他弟媳妇有一腿,郭海荣是他俩的私生女呢。”   \"啥啥啥,你说个啥?\"杨二嫂一点儿也不困了,赶紧蹿到她儿子身边,催促她儿子原原本本等到把这封信念出来,杨二嫂在边上听得十分认真。   半个小时后,姜晓甜顺利的坐上了前往县城的班车,而关于郭振东郭寡妇的风流韵事也在村里传播了开来。   姜晓甜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冷笑出声来。   有一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郭家欺人太甚了,居然玩那种下三滥的招数,居然找人来勾引她,又找人来抓奸,企图坏她的名声。   这种委屈姜晓甜怎么可能受得了?   来啊,互相伤害啊,鱼死网破啊,她姜晓甜怕过谁?郭寡妇跟郭振东这么算计她不就是为了抓住她的把柄翻身吗?她就不遂她们的愿,她就是要把这件事情抖露出来。   等一会儿到了县城,她就把她昨晚写的那封举报郭海军强奸她迷奸她的信投递出去,还有郭海平,他也别想好过,她日子过成今天这样,他就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伤害过她的,谁也别想好!车窗倒影里,姜晓甜目光阴沉毒辣。 第100章 被穿书女炮灰的小知青   郭海平所服役的部队离红杏大队所在的县城不远, 火车10个小时就到了。从火车上下来,天还没亮,姜晓甜找了个靠近火车站保安室坐着。   天一亮便找了人问了话走到客运站, 坐上了途经郭海平的部队的班车。   摇摇晃晃了两个小时, 姜晓甜中间吐了一气儿,下了车后姜晓甜问了在地里干活的老乡, 走了十多分钟才看到一个巍峨矗立的大门,大门边上有两个背着枪站岗的士兵。   看到那身橄榄绿, 姜晓甜眼眶倏的一下就红了。   她上前去,跟士兵说了自己的情况,递上了自己伪造的身份证明,士兵仔细核对后带着姜晓甜去了等候室。   没得多久,郭海平便来了, 他穿着作训服,身上还带着些泥土, 他的心中丝毫没有妻子来探亲的喜悦, 有的只是满满的怒气与厌恶。   他在责怪他妈怎么没把姜晓甜看住, 让她跑了来,又忍不住责怪姜晓甜是否有大毛病,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出来做什么,一点也不矜持。   姜晓甜心中对郭海平还有一丝期待,可远远的见到了郭海平的脸色, 姜晓甜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郭海平并不愿意自己来找他。   也是, 如果是她是郭海平,她也不愿意见给自己带了绿帽子的人。可那是她愿意的吗?   整个事件里最无辜的难道不是她?   姜晓甜没穿越前就作,作为一个从小就热衷于跟弟弟争东西的人,姜晓甜可太知道先发制人的重要性了。   她明白, 眼下的情况对自己十分不利,若是这件事情若是不闹大恐怕也没发收场了。   她来之前不还把郭振东他们一个不落的举报了么?   姜晓甜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机关楼的招待室,可以说真给营区的领导都是在这里上班的,此处人来人往,全是高级军官。   眼瞅着郭海平越走越近,姜晓甜眼神一厉,站起来就跑了出去。往来的军官们见到她这样,脸上露出了个了然的笑容来。   显然像姜晓甜这样见到丈夫迫不及待便迎出门的军嫂不再少数。   大家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准备看一看这对小夫妻互诉衷肠。   姜晓甜跑到郭海平面前,抡圆了胳膊狠狠地给了郭海平一巴掌,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在力的相互作用下,她的手被震得生疼。   面对郭海平震惊的目光,姜晓甜难受极了,她又一巴掌打了过去。   “郭海平你他妈就是个龟孙子。就他妈你这样的还当兵呢?你有半点男人该有的血性吗?啊?”想到这大半年来的屈辱生涯,想到郭海军那个恶心的男人每次看着她那个贱兮兮的眼神,想到郭家故意找人勾引她出轨企图让她身败名裂的险恶用心,姜晓甜更气了。   她指着郭海平的鼻子:“你他妈是个男人吗?正常男人妻子被强、奸了不得打死那个做坏事的男人?你呢,你他妈做了什么?”   “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嫁给你前什么坏事也没做过,嫁给你以后却要因为你大伯跟你妈的那点破事儿被下药□□?”   姜晓甜一想到自己的第一次是跟郭海军那样猥琐的男人,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她想起她亲爸,那个男人自己在外面破事一堆瞒着妻子,却在她妈跟别的男人聊天时大吃飞醋,郭海平呢,她都被人睡了,他有半点反应吗?   哦,也不是没有,这不是对她冷淡了下来吗?连信也不写给她了。   姜晓甜之所以跟李仕杰接触,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她感觉自己跟郭海平可能没办法过下去了吗?   她是没想着离婚的,毕竟郭海平是书里的男主角嘛,注定是要功成名就的,离开他她上哪儿享受荣华富贵去?再说了,郭海平的头上又不是没有绿帽子,本来都有了,还在乎多一顶少一顶?   来往的官兵们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们听到了啥?郭海平这对象说的话是他们这些人能免费听到的吗?啊?   军官们也不走了,大家停下了脚步,正大光明的看了起来。   见到满脸泪痕的姜晓甜,再看被扇红了脸的郭海平,听着一个比一个劲爆的消息,大家脸上依旧维持着军官人的体面,实则心里早已花生为八卦人,恨不得当场交头接耳互相讨论。   也有机灵的,跑进机关楼找了郭海平的团领导,把情况说了个明白。   郭海平的团政委正在写工作总结报告呢,听到了来报信的人说的消息,他震惊的连帽子都来不及戴就匆忙往楼下赶。   围观的人又多了一些。   团政委走进人群里,把姜晓甜跟郭海平劝进了招待室,机灵的勤卫兵给她们倒了水。   团政委安抚了姜晓甜几句,沉着脸把郭海平叫进一边的房子里了解情况,出门前交代勤卫兵去喊了她妻子。   没过多久,团政委的妻子来了。她路上已经从勤卫兵那里了解到了情况。面对姜晓甜,她心里十分怜惜。   在她的安慰下,姜晓甜又哭了出来。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委屈啊,在没结婚之前她就被郭寡妇当成了小保姆。她还没跟郭海平恋爱呢就要一天不落的做饭。   跟郭海平处对象以后更是简直了,不仅要做饭,平时打扫卫生喂鸡喂鸭都是她的活儿,还要带孩子。   赵凡那孩子半点也不省心,都四五岁的孩子了连上厕所都不会自己脱裤子,来不及给他脱他就拉一裤兜子。   郭寡妇又不乐意洗,最后还是姜晓甜忍着恶心给他洗的。   这也就算了,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她忍了。结婚后她的日子就更加难熬了,郭寡妇作贱她,不仅地里的活儿她要干,回来还得洗衣服做饭做家务。   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啥,唯一能干的就是努力的讨好郭海平母子。现在想想她那一腔真心真他妈的喂了狗。   她越想越委屈,跟团政委的妻子胡大姐大倒苦水。姜晓甜从小就擅长诉苦,她将自己塑造成了个善良勤快的小姑娘,被郭家那一大家子恶人欺负了个彻底。   等她讲到郭家为了更好的拿捏她找人来勾引她时,胡大姐都愤怒了。   她万万没想到,都新中国了,还有这样恶毒的人。   等姜晓甜哭过气了,她安慰了许久后,胡大姐才问:“晓甜啊,往后你打算怎么办?”   姜晓甜擦了擦眼泪,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哭得太久了,她有点口渴:“我父母对我从小就不好,这次为了嫁给郭海平,我都跟他们闹翻了。郭家对不起我,他郭海平更对不起我,他不是不介意吗?那我就跟他死磕一辈子。”   郭海平想甩开?做梦吧,一辈子吧。   胡大姐还真没办法劝,她跟着丈夫走南闯北十数年了,做过不少妇女的思想工作,但像姜晓甜这种情况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想说郭海平不是良配,跟他死磕不值得,可转念一想,若是她是姜晓甜,她恐怕会做得更过分,一把火把郭家点了的那种事情她也不是做不出来。   “晓甜啊,你要知道,现在部队抓风纪抓得格外严格,郭家除了这种事情,郭海平可能没办法继续在部队服役了。”   现在这个时期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部队内也不是净土一片,盯得严格着呢?那些人就跟疯狗一样,闻到点味儿就死咬着不放。   估计这会儿他们已经收到消息了。   胡大姐的念头刚落,门又被敲响了,这回进来的是个带着红袖章的军人,他朝胡大姐打了声招呼后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姜晓甜的对面,摊开笔记本,跟她了解起来情况。   这个军人走了后,胡大姐领着姜晓甜去了部队食堂吃饭。   这会儿正是中午,食堂里人很多,胡大姐用自己的粮票打了两份饭跟姜晓甜一起吃,吃完后胡大姐又把姜晓甜送到了部队招待所给开了一间房。   姜晓甜送走胡大姐后倒在床上,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她坐了一天的车,整个人都疲惫极了。   姜晓甜睡醒已经是半夜了,房间里亮着灯,她睁开眼睛,便看到郭海平坐在床边,因为一直没睡,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屋里整个人都十分狼狈。   在姜晓甜睡觉的这段时间,郭海平过得并不轻松,他接受了一茬又一茬的询问。   郭海平知道,自己的军旅生涯很大概率是要结束了,郭海平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刚刚看着姜晓甜的睡颜,郭海平甚至想掐断她的脖子,一了百了。   可他到底理智尚在。   “姜晓甜,我们好聚好散,我给你钱给你票,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郭海平说。   往后几十年的人生,郭海平不想见到姜晓甜,更无法想象跟她在一起过日子会是什么样。   姜晓甜闻言哼了一声:“谁要跟你桥归桥路归路,你们郭家把我祸害成了这副模样,想用钱用票甩开我?你在做什么梦?”   “郭海平我还就真告诉你了,这一辈子,你都别想甩开我。你们郭家毁了我,我也毁了你们郭家,这一波咱们互相扯平。”   姜晓甜跟胡大姐自己那个纠察军官聊了那么久也不是白聊的:“你往后也别想着对不起我,没有用,你们郭家不做人,但咱们国家是讲道理的,多的是人可以为我做主。”   “往后的几十年里,但凡我出了个什么意外,多的是人帮我申冤。”   “郭海平,光脚的不怕穿着的。你现在后悔吗?后悔以前那样待我,若是你好好的对我,再约束约束你妈,我们指定闹不到如今这副模样,你后悔吗?” 第101章 被穿书女炮灰的小知青   虞清娴考进机械厂后就开始忙碌了起来。机械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十分陌生的领域, 之前她学习的又是文科,于是在学习之时便要用十二万分的努力。   特别是刚刚开始这几天,实在是忙得不行, 每天睁眼就上班, 下班就睡觉,连跟谢蕴为爱鼓掌的时间都没有。   谢蕴也很忙。他所展现出的学习能力让他在技术部里脱颖而出, 不过一年的时间,就被厂里的老技术员收做了徒弟, 最近每天都在车间学习。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今日好不容易有些空闲,虞清娴去买了写排骨买了些鱼回去做饭,在做菜的空挡,憋了很久的系统终于冒头出来跟虞清娴说话了。   系统说完姜晓甜的所作所为,虞清娴感慨道:“这是我见过最狠的一个女主了。如果心思正一点, 把这种狠劲儿放在别的地方,别一个劲儿的往男人身上使, 何愁不成大事儿呢?”   姜晓甜确实是狠的, 若是不狠, 上一世也不会把原主逼成那副模样了。   上一世因为有郭海平的宠爱,有郭海平在她后头为她收拾烂摊子。这一辈子可没有人再帮她善后了。虞清娴很期待跟郭家撕破脸的姜晓甜怎么走上人生巅峰,又怎么幸福一生。   系统感慨说:“娴娴啊,你说这些个女主男主的咋没了爱情的基石,没人供她们吸血吸髓后人生轨迹就拐了个弯呢?都不用怎么去对付他们, 他们自己就给自己玩完蛋了。”   “要不怎么叫炮灰呢, 是吧?”所谓炮灰,不就是要为男女主献上一切包括生命那种么。没有了原主这种炮灰的牺牲,男女主的爱□□业怎么能成功呢。   系统十分感慨,看虞清娴做饭的空挡也不忘看几眼笔记, 便识趣儿的不再说话了。   谢蕴赶在饭点匆匆回来。跟之前的光鲜亮丽不同,如今的谢蕴穿着深蓝色的涤卡工装,前襟裤脚都是油渍,洗得再干净的衣服也干净不了多大会儿。   谢蕴将手洗干净,帮着虞清娴摆饭盛饭。吃饭时二人难得的放松,吃完饭,谢蕴跟虞清娴说:“下午我师父给我放了半天假,咱们去看电影吧。”   两人已经在一起许多许多年了,但每一次,他们都会认真对待对彼此的感情。   “好啊。正好我们部门的人说电影院新上映了一部影片,咱们可以一起看。”虞清娴笑着说。   虞清娴难得的化了妆,穿上了虞母按照她的意思裁剪了寄来给她的白衬衣跟卡其色萝卜裤。谢蕴也换下了工装,穿上了白衬衣黑裤子。两人打扮一新走出去,邻居们纷纷赞扬,不住的夸奖二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两人听了这些话都格外的欢喜。   买了电影票还有一会儿才开始,谢蕴让虞清娴在树荫下等着,自己进到商店里买了些适合电影吃的小零食。   国营商店距离电影院有一段距离,路过一户人家时,谢蕴透过院墙看见院子里头盛开着的红色月季花,心念一动。主动走了进去,找到了屋主说明来意,又给了几毛钱做报酬。   等谢蕴再从这户人家出来时,他的手里捧着九朵月季花。   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拒绝心爱之人制造的浪漫,虞清娴也不例外。她含笑接了花轻嗅一口,笑着跟谢蕴道:“特别香。”   “香就好,电影快开始了,咱们进去吧。”二人相携进入影院。在他们身后有好几对小情侣,女孩们羡慕地看着虞清娴手里的花,转头再看自己的对象就觉得嫌弃得很。   真是好对象都是别人家的。看看别人家的对象,长得俊俏就算了对自己对象还那么上心,哪像自己家这个,长得没人家好,好没人家浪漫。   算了算了,还能分咋地,凑合过吧。   男生们心里也苦,他们对对象也不差,走出去也是能被人说一声是疼媳妇儿的人,咋在刚刚那个男人的衬托下就显得他们对媳妇儿特别的不上心呢?   瞅见了自己对象对自己的嫌弃,男人们心里更苦了。   真是时运不济,咋选了今天来看电影呢,那大兄弟忒不讲究,也太不给男人留活路了。   看完电影出来,虞清娴跟谢蕴肩并着肩散步。   两人谈起了孩子的事儿:“谢蕴,我这一辈子,不太想生孩子了。”   虞清娴喜欢孩子,之前的每一个世界她都生了,但这一世,她就是想过一下没有孩子的二人世界。   谢蕴是随虞清娴的:“我听你的。”   “这样吧,咱们避孕,要是避了孕还来,那咱们就生,要是没有,咱俩就自己过一辈子。”   “行,没问题。”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走着走着,谢蕴又说:“马上就到端午了,我接到我这具身体的父亲写来的信,他们要回来探亲,说来看看咱们。”   谢蕴跟原身的父亲没什么交集,就是结婚也只是写了封信过去,没多久他这个父亲寄来了五十块钱跟一些票,再多的就是没有了。   两人也还没办婚礼,虞父虞母打算中秋节来一趟这边,跟何老太太一家见个面,商量一下婚礼流程。   他们也没谁去问谢兆国的意思。   “他来做什么?不是早就说了不管的?”   “谁知道呢。”谢蕴有着原身的记忆,原身对于这个父亲感官十分复杂,崇拜又痛恨。   虞清娴便也不说话了,二人散着步回家,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后,次日二人又陷入了忙碌之中。   这日下午虞清娴正在核对各种数据,有人来找她,说她家亲戚来了。   虞清娴放下笔去厂门口,在厂门口站着一家四口。穿着军装的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三十来岁打扮时尚文艺的女人以及一对十来岁的儿女。   这便是谢蕴的亲生父亲一家了。   虞清娴还未走到大门口,谢蕴也匆匆而来。   夫妻俩一起走到谢兆国一家面前。   谢兆国上上下下的看了谢蕴一眼,又打量了虞清娴一下,说:“我来看看你们。”   谢蕴面容平淡的点点头,邀请他们去家里坐。   虞清娴将小屋子收拾得十分干净整齐,进了屋子,谢兆国夫妻俩跟谢蕴坐到了屋里的小沙发上,谢兆国的两个儿女规规矩矩的坐在虞清娴搬进来的小马扎上。   虞清娴给他们倒了茶水,给两个孩子拿了糖果糕点。   虞清娴喜欢享受生活,谢谢东西他们家都是不缺的,糕点是虞清娴自己做的山药绿豆糕,里面放了点自己碾的甜豆沙,特别好吃。   一盘子一共有8个,两个小孩就着水吃得一个不剩,让谢兆国的二婚妻子频频侧目。   谢蕴跟谢兆国干巴巴的聊了一会儿天,谢兆国便提议去国营饭店吃饭,吃完饭,谢兆国就带着妻子儿女走了,虞清娴跟谢蕴步行回家。   谢蕴跟虞清娴说起了谢兆国的事。   “谢兆国这个人其实挺不错的,他跟原来的谢蕴虽然不亲近,但这些年每个月都给他寄了生活费,他后面娶的老婆不喜欢他,但在谢兆国的干预下也没敢把他怎么样。”   “原来的谢蕴读书毕业后也是他给找的工作,其实作为一个父亲来说已经做得很不不错了。”   就是人都是不知足的,原来的谢蕴也是,他母亲跟人跑了不知所踪,便寄希望于谢兆国,期待他像别的父亲一样疼爱他。   可谢兆国也只是个普通男人,他常年待在部队,两年才有一个探亲假回家跟孩子相处。错过了原来的谢蕴的幼年期,后面就怎么也亲近不起来了。跟原来的谢蕴的母亲分开以后他无法照顾儿子,便把他放在了外祖家,一放就放到他长那么大。   谢兆国也不是不疼爱儿子,就是这种疼爱中又有些复杂,于是父子俩的关系就这样冷淡了下来。   谢蕴无意修补他跟谢兆国的关系,他觉得他们现在这样就挺好,当成亲戚一样的相处,不亲近,不生疏,但会时不时的关注一番。   谢兆国的到来没有给两人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谢兆国走了没几天,谢蕴就跟着他的师父到省城去进修学习了,一直到八月十五才请了两天假回来团圆。   虞父虞母也来了,他们跟何老太太一家吃了饭,商定了下结婚的流程,两家都不是难相处的人,于是这场会面的气氛就十分的融洽。   中秋节过后两口子又忙了起来,这一忙就到了年底,抽了空办了场婚礼,双方都来了不少人,虞清娴为了方便,直接找了村里做席面的大师傅来做。   他们舍得给钱,于是婚宴办得热热闹闹的,谢兆国也来了,作为新郎的亲爹,他给的红包格外大,足足五百块。酒桌上也跟着虞清娴家那一边能喝酒的亲戚喝了不少,晚上回去招待所睡觉时都晃晃悠悠的。   村里的知青们也被邀请去参加了虞清娴的婚礼,再加上谢蕴是杜家那边的人,一行人在回去时都在讨论这场婚礼。   村里说得这样热闹,姜晓甜也听到了,她回去躺在床上楞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郭海平回来躺在她的边上她都没去理会。   去部队闹了那么一回,郭海平当年就直接从部队转了业回了村,因为他被转业的理由挺奇葩,他妈跟他大伯又有作风问题,他想找个接收他的单位都找不到,只能回村种地,跟他以往看不上的社员们一起上山下田。   短短的一年时间,郭海平成了他曾经最看不起的庄稼人。   郭振东的支部书记也做不下去了,他被人顶了位置,自己跟郭寡妇也被镇上那些上蹿下跳的小卫兵抓了去游街了好几回。   郭海军则进了监狱,姜晓甜的那封举报信被革委会收到的第二天郭海军就被提走了,后面直接盘了流氓罪,判了二十年。   姜晓甜听了虞清娴的奢华婚礼后气得觉都睡不着。   想起丰神俊朗的谢蕴,再想想如今泯然于众人的郭海平,姜晓甜心中有许许多多的意难平。   可现在想换个丈夫太难了,特别是村里人都知道了她新婚之夜被□□了的事儿,她想离婚重新嫁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还有人曾偷偷问她接不接客,被姜晓甜狠狠地骂走了。   姜晓甜以一己之力拉了整个郭家下马,郭家人恨她入骨,郭海平也恨她,夫妻二人连平时的交流都没有。   姜晓甜一直在熬着,她安慰自己熬到郭海平下了海经了商后就好了。那时候郭海平有了家产,她离婚也能分走一半了。   姜晓甜就这么熬着盼着,一直到1990年都还没盼到郭海平下海,每次她劝郭海平,郭海平也都是一副对她爱答不理的模样。   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钱财从自己面前慢慢溜走,一咬牙一跺脚,她自己跑去做了小生意。   钱是赚到了,可还没捂热,那些钱就被郭海平拿去喝了酒。   喝酒是郭海平最近几年才养成的爱好。姜晓甜发现后跟郭海平大吵大闹,还跳着说要离婚。   郭海平给了她一巴掌:“我郭家被你害成了这副模样,你想离婚?做梦吧你。”   郭海平把姜晓甜打了一顿,打完后又拿着钱买了酒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喝。只有喝了酒,他才能在梦中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   喝酒后的他日子过得可好了。他娶了以前村里的虞知青做老婆。那是个十分善良大方的好姑娘,跟姜晓甜这种装模作样的女人一点也不一样。   他们两人互相扶持着过日子。她把家庭照顾得极好,他在外面安心打拼,日子越过越好。   酒一醒,巨大的落差让郭海平崩溃,他对姜晓甜就越发的痛恨,特别是得知他妈原本为他看中的老婆是虞知青以后。   郭海平跟姜晓甜就那么纠纠缠缠的过了一辈子,两人到死都没能放开彼此,成了一对远近闻名的怨偶。   跟他们相比,虞清娴跟谢蕴的这一世过得十分的充实,她跟谢蕴在机械厂上班,高考恢复时虞清娴顺势上了大学,学习了电子信息技术专业。   她曾经学习过这门学科,又有好几世的阅历打底,这一世,她将许多原本很多年后才会有的信息技术提前了好多年研发出来,为国家做了很多很多的贡献。   谢蕴也不遑多让,他专攻机械发动机的构造与研发,配合着虞清娴的计算机技术,做出了许多先进于别国的发动机,让国家在国际上多了许多与别的国家谈判的底气。   两人这一世如同虞清娴所说的一样一直未育,在两人退休后的两年内先后离开了那个世界。   再次睁眼,虞清娴已经在新的世界醒来。   “妈,你别说了,孩子生病清娴本就难受,妞妞才刚满百天,眼看着就要不成了,你现在在清娴面前说这种话,不是在诛她跟我的心吗?”   提起妞妞这两个字,虞清娴的理智瞬间回笼,她跌跌撞撞的顺着原主的记忆跑进她们的房间里,抱起床上的花襁褓便往外冲。   在她身后,她刚清醒时在说话的那个男人追了出来,虞清娴充耳不闻。   跑到了没人的地方,虞清娴一个闪身进了空间,到灵泉边取了一丢丢灵泉水沾到孩子的唇上。   灵泉水的功效一向逆天,对于像妞妞这样的孩子效果就更加显著,一点点就能保住她的性命。   可在妞妞身上却不管用,妞妞的脸色依旧发黄苍白。   系统也十分着急,它在虞清淑的识海里借着虞清娴的目光给孩子做了个扫描:“啊啊啊,娴娴娴娴,这个孩子的身体里有好几根针,你快把它逼出来,快点快点,再不把针逼出来,她很快就没命啦。”   虞清娴吓了一跳,赶紧借着空间里的灵气以及系统的帮助引气入体,虞清娴将手悬空于孩子的身体上。   系统这时问:“现在,你是要把银针吸出来吗?我们不去报警吗?”系统跟虞清娴在法治社会待的久了,也学会了有问题找警察。   虞清娴说:“来不及了,镇上的医院不能做x光,这具身体十分羸弱,去到县城以我的脚力少说也要半小时,坐车也要一个多钟。到了县城得报警再做一些列的调查取证,再让医生给孩子做手术取出她身体里的针少说也要两三个小时,孩子等不了那么久了。”   按照原主记忆里提取出来的信息,孩子在今天中午就会没了,现在送去医院来不及了。之前孩子生病不舒服,原主一家也不是没把孩子往医院送去过,可谁又曾想过会有人这么丧心病狂的往孩子体内扎针呢?   虞清娴说的有道理,系统没有再反驳,但它又不甘心:“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没有了证据?”   虞清娴静心凝神:“没关系,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的,我们有的是时间,但如果我不救,孩子就没有时间了?”   虞清娴没在管系统,没过一会儿,就有几根针被吸了出来。   针是特别小号的绣花针,每根都有五厘米长。   看着气息渐渐平缓的孩子,虞清娴脱力的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对系统说道:“原主说的没错,确实是有人故意要谋害她的孩子。她的三个孩子也许都是死于非命。”   虞清娴的这一世,穿成了洛清娴,一个接连丧子最后疯了掉进河沟而死的妇女,她死后恢复了清醒,但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死于非命的。   跟那些被系统主动吸纳而来的人不一样,她是自己找上来的,她跟系统做了交易,以她的灵魂以及全部的功德为注让系统去为她查出真相。   无论结果如何,交易内容不变。系统接受了她的请求,于是虞清娴被送到了原主的第三个孩子逝去的前两天。 第102章 接连丧子的女人   针被吸了出来, 再喝了口灵泉水,孩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了起来,她终于放下了心来。   系统同样松了口气。   两人都算是有见识的人了, 但依旧觉得愤怒得很。   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要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孩子发出嘤嘤嘤地哭声, 虞清娴赶紧将孩子抱起来哄,可这孩子怎么哄也哄不好, 虞清娴知道,孩子这是饿了。   这孩子从两个月开始便哭闹不休, 原主已经失去了三个孩子了,其中老大活到了四岁半,落水而亡,老二活到了两岁,因为高烧不退惊厥不止, 送达医院时已经救不回来了。还有一个怀胎十月,却生下来就没了呼吸。   这是老四了, 原主怀得分外的小心, 她的娘家人也同样关心这个孩子, 从怀上开始就把原主接回去住,怀得小心翼翼的,终于平安生了下来,原主也终于回到了婆家,可刚刚在婆家过一个月的安生日子呢, 孩子又开始哭闹不休, 人也越来越没有精神。   原主接连失去了三个孩子,将最小的这个当成了眼珠子一样的护着,结果她可能也养不住,原主的精神彻底的崩溃了, 她本来就不多的奶直接没有了。   婆婆见天儿的怪她,在孩子生病的这一个多月里日日夹枪带棒的说话,还好她有个好妯娌,又是熬汤给她追奶,又是给孩子熬烂乎乎的米汤。   虞清娴摸了摸孩子柔软的脸颊,问系统:“你那里能兑换奶粉吗?”   “娴娴,我没有这个功能。”系统也是个有见识的系统了,她看过了无数本带系统的小说。那些小说里的系统一个比一个牛,一个比一个吊,搞得系统很是自卑。   虞清娴本来也没指望,她对系统说:“上个世界完结结算功德,将我的奖励都换成钱或者物资,至少让我度过眼下的难关。”   系统也不逼逼,很快便将奖励盒子放到面前。   自打知道空间里的东西会每个世界自动清零以后虞清娴便不再费心的往里添加东西了,连菜她都懒得种,她一般情况下的都是把空间当成了仓库保险箱跟冰箱来用的。   系统这次的奖励便格外的实在,就是一沓钱。   虞清娴用神识观察了一下外头,见四周没什么人了,她才抱着孩子闪身出空间。   虞清娴先去镇上唯一的一家卖儿童奶粉的商店买了奶粉跟奶瓶,在店里接了水冲了奶粉给饿得嗷嗷叫的孩子吃饱后,她才一路朝原主的娘家走去。   洛家住在望远镇上,原主的父亲洛佑民是镇上中学的校长,现在六十多了,去年才从岗位上退下来。   原主的母亲就是个家庭主妇,但在改革开放后就果断的在中学门口开了家商店卖些零食文具,赚了不少钱。他们家在中学的边上盖了一栋三层小楼房。   原主有一个哥哥洛天秦一个妹妹洛新雨,哥哥早已成家,现在孩子都已经十二岁上初中了。原主只比他小三岁,若是原主的老大活下来,如今也有十岁了。   洛新雨比原主只小一岁,嫁给了镇上农科站的干事,育有一子,刚刚五岁。   虞清娴循着原主的记忆找到洛家,洛母苗夏秋正在收钱,一抬头见到抱着孩子的虞清娴稍微愣了一下,接着便把钱往收银台的抽屉里一放,快步走了出来。   她一把接过孩子抱在怀里,一手去扶虞清娴:“娴娴啊,你吃饭了吗?妈今天中午炖了鸡汤,现在马上也能吃了,我去给你盛一碗,你好好的在这里坐着啊。”   三个孩子里,苗春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原主的这个女儿,隔三差五的就要去看一看,前天她才从女儿嫁去的大石门村回来。小外孙身体又不好了,大家都说这孩子又养不住了。   愁云笼罩在洛家上空,洛大哥洛大嫂跟着愁,洛佑民跟苗春秋也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他们都知道,接连丧子的大女儿已经临近崩溃边缘,这个孩子保不住,大女儿往后估计也不会好了。   鸡汤是用老母鸡炖的,苗春秋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回来了,杀好炖了有四个小时了,鸡肉被炖的脱了骨,鸡汤金黄清亮,里头飘着点点油花。   鸡汤里放了些红枣,喝着又香又甜。虞清娴也饿了,她一口气就喝完了一碗。苗春秋抱在孩子在边上见了,顿时眼泪一酸。   自打孩子不好了,她女儿已经好久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   苗春秋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这时怀里的孩子哼唧了两声,苗春秋对着孩子看了又看,她总觉得这孩子跟两天前她看到的孩子不一样了。   苗春秋又饱了好久,见孩子不像前两天一般哭闹不休,喜悦顿时涌上心头,她颤抖着声音问虞清娴:“娴娴,这孩子,这孩子,是不是好些了?”   孩子的变化那么大,虞清娴也没打算瞒着,她对苗春秋点了点头:“好多了,百岁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哭,刚刚我在镇上的商店买了盒奶粉给她吃,她全部都吃完了。”   百岁是个女孩儿,百岁这个小名是她出生时原主为她起的,希望她能长命百岁。大名叫封康乐,寓意健康快乐。   苗春秋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好,好,好。”除了这个字,苗春秋已经不知道要再说什么了。   虞清娴一直在观察苗春秋,苗春秋对她的关心,对孩子的关切不似作伪,在知道孩子已经好些了以后也是喜极而泣。虞清娴便将苗春秋排出了做案范围内。   原主一直到去了系统空间也不知道是谁在害她的孩子,虞清娴翻阅了她的记忆也很是蒙圈。   原主性子软和大气,跟谁都处得特别的好,长这么大也没跟谁红过连。嫁到了封家以后封连城对她很好,婆婆在她的孩子没有接连去世之前对她也很好,从来没给过她气受。   大嫂也十分的和善,从原主嫁到封家也有十一二年了,封家一直也没有分家,原主跟这个大嫂也从未闹过一次矛盾吵过一此架。   丈夫封连城在镇上的中学当老师,不值班的时候每天放学按时回家,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又长得高高大大温文儒雅的,跟清丽可人的原主站在一起就是一对璧人。   两人的感情也好,从原主嫁给封连城的那天起,两人就过着相濡以沫的生活,这么多年也没红过脸。孩子接连去世,对封连城的打击也十分大,但从始至终,封连城也没有在原主面前埋怨过一句。   原主跟娘家父母以及哥嫂的感情也好,就是跟小妹洛新雨有些处不来,两人相差不大,洛新雨不是个能让人的性子,从懂事起就跟原主争抢东西,原主有的她也要有,原主想要的她费劲心思也要抢过来。   说起来,在原主跟封连城处对象之时,洛新雨还去撬过墙角。捋完原主的记忆以后,虞清娴有两个重点怀疑对象,一个是她刚刚醒来时撺掇封连城离婚的李翠花,一个是撬过姐姐墙角的妹妹洛新雨。   但这并不意味这别人就没有可能了,凡是百岁两个月后接触过百岁的人虞清娴都要重点的考察一番。   说话间,百岁尿了,家里的二楼留着有原主的房间,苗春秋抱着百岁上去换尿布,都不用虞清娴吩咐,系统便赶紧跟上去监视。没多大会儿,苗春秋带着换了干净尿布的百岁下来了。   系统在虞清娴耳边说:“娴娴,原主的妈妈从上楼梯就开始哭,到了房间以后哭得更凶了,一边哭还一边下跪,说等孩子大好了就去寺庙还愿。”   虞清娴点点头不再说话。   吃饱了也尿了百岁就要睡觉了,苗春秋把睡熟的孩子放在原主出嫁前睡的床上,催促虞清娴也上床休息。   从穿成原主到现在虞清娴也没怎么消息,这句身体羸弱得很,她确实有些累,便从善如流地睡了过去,睡觉之前她吩咐系统看好百岁。   百岁严阵以待。   虞清娴是被孩子的哭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睛,苗春秋在房间里站着哄孩子呢,她的身后是一扇窗户。   此时太阳已经西下,天边是绚烂的晚霞。   “醒了?你嫂子做好饭菜了,咱们快下去吃吧。”   虞清娴跟着苗春秋一起走下楼。一楼的商店靠最里边的墙又个小门,穿过小门就是一个小院子,院子最里头是两小间平房,一间是仓库,一间是灶房,院墙的西边角落是一口水缸,水龙头在滴滴答答的滴水。   菜摆满了一个小八仙桌,桌子边上围坐着原主的大哥洛天秦,上首坐着洛佑民,嫂子张佳佳在灶台上忙活,端来一大盆鸡汤。   苗春秋把百岁好些了的事情告诉了丈夫儿子儿媳,大家又都看过孩子了,此时洛家的气氛还算不错。   虞清娴估摸着大家都吃了个半饱了,虞清娴便说出了自己的打算:“爸妈,我想跟封连城离婚。”   原主有两个愿望,一是找出谋害自己孩子的凶手,严惩她,她孩子所遭受过的罪都要让那个凶手受一下。二是跟封连城离婚,她死后时常在想,她若是跟封连城离婚了,狠心一点,果断一点,她的孩子是不是就能活了。   虞清娴也不想跟封连城做夫妻,她对封连城充满了厌恶,甚至可以说,她对除了谢蕴之外的男人都不感冒,光是想想她的丈夫不是谢蕴她都难受得要死了。   洛佑民怔了怔,看了一眼才三十出头却苍老得像四五十岁的大女儿,他心里酸酸的,胀胀的,难受极了:“离吧,离吧,回家来,我跟妈养你。”   洛天秦也说:“早就该离了,你带着小百岁回家,有我们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们娘俩喝汤。 ”   苗春秋是没有意见的,张佳佳也没反对,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吃了晚饭,封连城终于姗姗来迟,这时候大家都在二楼聚在一起看电视,小百岁在洛佑民的怀里呼呼大睡。   虞清娴见封连城的第一句话便是离婚,封连城啪地一声就跪在了虞清娴的面前:“老婆,老婆,不离婚,不离婚。我妈她都是瞎说的,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我还想跟你白头到老呢。没孩子也没事,咱们俩一起过,要是你想要孩子,咱们就上孤儿院去收养一个,或者你要是愿意,咱们把大嫂家的弘扬抱回来养也行。”   “你别离婚,被说这种话,我害怕,咱们说好的一起要白头的。” 第103章 接连丧子的女人   封连城今年三十二岁, 比原主大两岁,原主在18岁那年嫁给他,现在算算时间, 也过去十年了。   这十年里, 封连城这个丈夫做得还算不错,对老婆好, 也很顾家。原主嫁给他这十年来也过过一段十分幸福的日子,那是他们的大儿子没有离世前。   那时候的原主每每看到大儿子跟丈夫玩耍时封瑞天真稚嫩的小脸以及丈夫脸上温柔的笑容便觉得日子像灌了蜜水一样的甜。   在封瑞三岁那年原主又怀孕了, 这回她生下了大女儿封琳,大女儿是个十分折磨人的孩子,她白天睡觉夜里闹,原主哄她哄得精疲力尽。封瑞就是在封琳六个多月时出的事。   封家附近有口鱼塘,鱼塘里的水不深但足够淹没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封瑞出事的那天封连城去学校上课了, 封老太太跟封大伯一家去了山上种玉米。   原主领着两个孩子在家,中午母子三人睡了个午觉, 一觉睡醒封瑞没在床上, 原主也没在意, 只以为孩子出去玩了。   在农村安全得很,封瑞又是从小就在村里玩的,也不可能出啥危险。   偏偏那天就出了事,原主伤心欲绝,还没等她从丧子之痛中醒过来, 封琳又出了事, 这一下子直接就把原主的精神弄垮了,在那段时间里,是封连城日复一日的劝导安慰中才走出来的。   后来又意外怀了老三,生出来人就直接没了, 医生说是因为原主身体不好导致的,封连城没说什么,但一直积极的为原主调理身体,一直到怀上百岁。   百岁的出现救赎了原主,原主将自己对前头三个孩子的所有愧疚爱意全部给了她,也正是因此,百岁没了,她才会被打击得直接疯掉,最后失足而亡。   “离婚吧。”虞清娴面色平静的看着封连城:“我身体不好,真的不想再跟你家扯皮了,你放过我。看在几个孩子的面子上。”   这话一出,封连城便知道了虞清娴要离婚的坚决了,他满眼震惊的看着虞清娴,过了许久许久,才说了一句:“清娴,我是不会放弃的。”   洛天秦把封连城拉起来:“连城,你先回去吧,小妹就在我家多住几天,你知道的,她的身体不好,我们不放心她回去。”   封连城已经习惯了妻子时常回娘家居住,此时也只是说几句客套话后就走了。   洛家没人挽留他,也没人留他吃顿饭。   洛家人是怨封连城的,哪怕他们知道封连城这个丈夫做得无可挑剔他们也依旧怨怼。   封连城走后,大家也就散了,夜里苗春秋过来跟虞清娴睡一屋,好方便晚上带孩子,二人谈论起离婚,苗春秋的意思是让虞清娴想清楚,再想想,为了孩子。   虞清娴拿拨浪鼓逗百岁玩:“今天封连城过来,只是叫我跟他回家,没有一句话提百岁。”   苗春秋愣了愣,仔细回想一下,发现确实如此,她咬了咬牙:“他是什么个意思?”   虞清娴说:“他会离婚的,他妈会逼着他离的。”   封连城是个好丈夫,同样也是个好儿子,他妈逼他离婚他短时间内不会离,但他妈提的次数多了,他会妥协的。   以往在他也是如此的,每当原主跟他妈有矛盾他就两头哄,但大多数情况都是原主让步。上一世他没有跟原主离婚并不是他顶住了家里的压力,而是原主在他提出离婚之前便已经去世了。   ···   封连城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他妈封老婆子从房间里出来:“回来了?吃饭没有?找到人了吗?是不是又回娘家了?”   封连城下午追出去一截没追到妻子后便回家来了,睡了一觉醒来没看到封连城才去找,他走的那会儿封家还没吃晚饭。   “我没吃呢,妈。”   封连城是封老婆子的小儿子,封连城自己也争气,从小就贴心伶俐,她疼爱得很。一听封连城没吃饭她就急了,匆忙去厨房热饭热菜,还给炒了个鸡蛋。   封连城吃着,封老婆子在他边上坐下,想了想,继续说着他们下午没说完的话题。   “连城啊,不是妈狠心,你看你今年也不小了,都三十多了,你大哥在你这个年纪萌萌都读小学了。你现在膝盖底下就一个百岁,眼看着那个孩子也不成了。”   萌萌是封连城大哥的大女儿:“你媳妇跟你生了也有四个了,都没养活,这就是她那个当妈的没看好,你趁早跟她离了了事。对你俩都好。”   “你看看她现在成什么样了,今天抱着孩子就跑的样子像极了个疯子,你都不知道村子里现在在说什么,说她是个煞星,说她这个当妈的天生克子。”   封老婆子曾经对洛清娴这个儿媳妇是很满意的。家境好有文化生得也好看,跟自己从小就优秀的儿子很是般配。   两人结婚后对她这个婆婆也很尊敬,婆媳俩偶尔有几次矛盾也很快被儿子化解。   可这一切在瑞瑞去世后就变了,她那么大一孙子,那么好看一孙子,就那么没了。   那天家里人都去地里了,就她在家看孩子,结果她连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好。打那以后,封老婆子就恨透了洛清娴。连带的,她对洛清娴后面生的那几个孩子也好不起来。   这已经是洛清娴有的第四个孩子了,还养不活。她小儿子膝下依旧空虚,封老婆子不能忍了。   封连城机械的吃着饭,默不作声。   封老婆子继续说:“你媳妇也太过了,见天儿的往娘家跑,百岁才怀上就回了娘家去安胎,他们洛家防着谁呢?”   封老婆子越说越气:“这半年家里的流言蜚语就没有消过,一直都在说咱们封家肯定对儿媳妇不好了,甚至还有些人说那几个孩子都不是意外走的。”   封连城吃饭的动作一顿,眉头拧了起来:“谁说的这种话?诛心不诛心?”   封老婆子得了封连城的附和说得更加起劲了,话里话外都是因为洛清娴他们家才惹上的这种官司。   “反正你自己想,咱们封家在村里一向厚道,可从来没被人像现在一样说过。”   封老婆子语重心长:“连城啊,跟你在一处,你媳妇她也痛苦,分开了对你对她都有好处啊,你听妈的,妈肯定不能够害你。”   封连城没有反驳,封老婆子就不再说了,她的儿子她了解,不反驳就是在考虑了。她没趁热打铁说给封连城再娶一个的话,她儿子再纯善不过了,她若是说了这种话,他估计更加不会离婚了。   母子俩还在说话,门口响起了脚步声,没过多大会儿就有人进了厨房:“妈,连城,你们还没睡呢?”   来的人是封连城的大嫂张会珍。   她长得很符合时下人的审美,一张圆润的圆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她嫁进封家十三年了,一共生了两儿一女,大女儿今年十一岁,在大队小学读六年级,老二上四年级了,老小今年七岁,才刚刚上一年级。   对于这个大儿媳妇,封老婆子就没有不满意的。这么些年来,张会珍孝顺公婆友爱妯娌,跟丈夫感情也好,对她偏心小儿子也不掐尖要强,为人也贤惠,家里家外都下把抓,你说这种儿媳妇谁能不爱?   想当初她出门去,村里那些老太婆谁不羡慕她家宅宁静?   “连城这出去一下午了什么也没吃,我给他热热饭菜炒了个鸡蛋,孩子们都睡了?”封老婆子笑着问。   张会珍柔声说:“睡了,姐弟三人闹腾了一会儿,都累得睡着了。连国说脚不太舒坦,我来打点水给他泡泡脚。”   厨房里的灶上是常年温着热水的,张会珍舀了半桶水跟封老婆子打了招呼就走了。   张会珍提着水进屋,把水放在床边。坐在床边的封连国道:“水我打来了,你洗洗吧。”   封连国抬起头,露出从占据了半张脸的伤疤,这半张脸的伤疤一直从脖子延误下去,到腋下才消失。   这伤疤是封连国小的时候为保护弟弟封连城而受的伤。那年他们村里杀猪,他们这些小孩子去跑去凑热闹,在杀猪的坝场上跑来跑去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撞到了烧满热水的大锅,大锅倒了下来,封连城正好就站在大锅下面,封连国当时想也没想的就冲了上去,把封连城护在了怀里。   封连城一点伤没受,封连国却被热水烫得毁了容,不仅是容貌,就连后背也满是这种烫伤。   “我一会儿自己去倒水就行了,你睡吧,白天照顾家里累了一天了。”   “好。”   封连国因为自己的容貌问题心里有些自卑,对自己的媳妇就加倍的好,有什么都想着她,他被村里人笑称是妻管严。   封连国听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夜深了,大家都睡了,百岁身体不疼了又吃得饱睡得特别香,虞清娴跟苗春秋说了会儿话也睡了过去。   她罕见的做了梦,梦里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拉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儿,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他们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虞清娴醒了过来,屋里的煤油灯还在亮着,窗户外头漆黑一片。   虞清娴靠在床头看着睡得安静可爱的孩子,毫无睡意。   这样的梦原主常做,最开始,梦里只有一个小男孩,慢慢的多了个小女孩,到最后又多了两个婴儿。   梦里那些孩子全是原主的孩子,原主曾无数次的跟周边的人说她的孩子给她托梦了,他们在叫她救他们,可谁也没相信她。   就连她的父母也是如此。这成了她疯了的论证,封老婆子用这件事骂了原主无数次。 第104章 接连丧子的女人   次日虞清娴睡醒孩子已经被苗春秋抱走了, 虞清娴的大嫂张佳佳在灶房吃早饭。   洛家的早餐很简单,一锅昨晚没吃完的剩饭煮的粥,一盘苗春秋做的辣萝卜干, 一盆水煮鸡蛋。   “清娴快来吃饭。”张佳佳招呼虞清娴。   张佳佳也是老师, 她教的是小学的美术跟音乐,一般是下午才有课, 因此早上她的时间便很充裕。   她嫁过来的时候原主也快结婚了,加上性子都好, 两人的感情还算不错,这些年里苗春秋每每去封家补贴女儿她没说过什么。   “嫂子还没去上班啊?”虞清娴坐到凳子上开始剥鸡蛋吃。   “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大家都在抢我们的课呢,所以我今天没课,一会儿去学校点个卯就能回来了。”张佳佳喝了口粥, 有道:“早上我看百岁了,真的大好了, 吃奶粉也特别的着调, 给她冲了九十毫升的奶粉她全都喝完了。”   张佳佳觉得大姑子实在是太惨了, 真的,她的遭遇拿出去无论说给谁听都会同情她,现在百岁好了,张佳佳也很为她高兴。她跟小姑子洛新雨处得不太好,洛新雨那孩子宠得跟小霸王似的, 来到家里翻店里的东西吃也就算了, 还会去她的房间乱翻,张佳佳很讨厌那个孩子。   虞清娴露出笑容来,她看着张佳佳说:“她好了,我这生活啊, 也有盼头了。”   张佳佳点头:“可不是吗?”   姑嫂俩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吃完饭各自洗了自己吃饭的碗以后张佳佳就去学校上班了。   虞清娴则到前头商店去跟苗春秋说话。   苗春秋问起了虞清娴往后的打算。   虞清娴说:“现在这个时代有手有脚的咋也饿不着我自己,就是往后你跟我爸得受些累,帮我看顾一下小百岁了。”   帮女儿带孩子,苗春秋跟洛佑民是一百个愿意的,洛天秦跟张佳佳也没什么意见:“这有什么受累不受累的,只要百岁能健健康康的啊,我跟你爸就高兴了。”   话音落,苗春秋又问:“只是你跟炼成离婚,他们封家能把百岁给你?”   也不怪苗春秋有这样的担忧,小百岁是封连城现如今唯一的孩子了,以封老婆子那个疼爱儿子的性子,她能同意把百岁给自家闺女?   虞清娴接过百岁,亲了一口她稚嫩的脸颊,淡淡地说:“妈,封连城才三十出头。”   三十岁正是一个男人风华正茂的年纪呢,封连城身材修长高大,长得温文儒雅,浑身都带着一股书卷气,若是换上民国时期的长袍大褂,那就跟故事里走出来的学者一般。多的是小寡妇大姑娘往他身上凑呢。   一句话,苗春秋也想明白了。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着用平静的语调说出这句话的女儿,难过得想哭。   封连城可以离婚了立马就娶上儿媳妇,她女儿呢?离了婚带着个孩子,到时候可怎么办?这年月离婚多遭人非议啊,再加上自家女儿养不住孩子,用脚趾头苗春秋都知道街上那些大嘴巴的八卦婆们会怎么说她女儿。   可不让女儿离婚不让女儿带孩子回来苗春秋又不愿意,她姑娘嫁到封家这十年,受了多大罪啊?她这个当妈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再说了,封家那个老太婆多重男轻女没人比她更清楚了。当初女儿生瑞瑞的时候她买了糖果从村头发到村尾,别提多开心了。对封瑞这个小孙子也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在月子里就把养了好几年的老母鸡杀了给她女儿炖了汤,之后的鸡蛋鸡汤也没落下。   那时候她太天真了,还没少在外头夸她女儿是嫁着人家了呢。现在想想她就想回去给那时候的自己一巴掌。她姑娘后头生琳琳,封老婆子是咋做的?她听到自家女儿生了个女儿时脸就耷拉下来了,之后别说买糖到处出发了,就连鸡她都舍不得杀一个。   她开口让封老婆子杀鸡,封老婆子咋说的,那些鸡都是宝贝,要留来下蛋给孩子们补充营养,之后别说鸡汤了,鸡蛋她都不想给自家女儿吃一个。两幅嘴脸玩得溜得很。   琳琳为什么会发个烧就去了?当时琳琳发烧时正好是农忙的时候,封老婆子说身体不舒服要在家歇着,让自家姑娘上山干活,秋天本就多雨,下雨天又好睡觉,封老婆子关着门在房间睡觉。琳琳才两岁多懂个啥?看着外头下雨觉着好玩就去院里踩水坑玩,玩了一下午。   要不是她这个当外婆的正好给自家女儿送两斤排骨补身体,那孩子还不知道得淋雨淋到啥时候呢。   当天晚上琳琳就发起了烧,天不亮她女儿跟封连城就把孩子往镇上的卫生所送,结果要也吃了,针也打了,孩子就是不好,后来发烧发到惊厥,送到医院都没气了。   琳琳怎么走的?说到底不就是因为封老婆子这个奶奶不上心?若是她上点心,那天看好孩子,琳琳不就活得好好的?可封老婆子后头反省了吗?   她反省个屁,小百岁是在她家这出生做的月子,自始至终封老婆子也没来伺候过她女儿一天,偶尔来一次看着百岁的眼神也十分遗憾,还背着她女儿感慨过为什么生的不是儿子。   有这么个重男轻女的奶奶,再过个一年半载的封连城再娶一个,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爹。她家小百岁这么可爱,可不能落在那么个奶奶跟后妈的手里。   苗春秋想毕,语气坚定的跟虞清娴说:“娴娴你放心,我跟你爸就是豁出去也得给你把百岁的抚养权要过来。”   洛佑民在中学做了那么多年校长,别的不说,人脉是有几个的,苗春秋说这话也不是没有底气。毕竟封连城再能干,他在学校干了十多年不也还是个普通老师吗?就连个年级组长他都没有捞着当当。   虞清娴对苗春秋笑了笑,说:“妈,咱们这学校门口做吃的挺少的哈?”   这个镇叫丘定镇,中学建在街尾,以前丘定镇还只是个小集市,站在街头一眼就能看得到街尾。后来八十年代了,改革开放了,做生意的多了起来,大家越来越有钱,街上的房子是越来越多,街道也越来越长,还衍生出了好几条小街道。   中学就坐落在其中一条小街道中,周边都是比较大的一些饭店,商店就只有苗春秋开的这一个,小吃店啥的更是少之又少,中学里的学生们想吃个什么东西还得步行十多分钟到主街道去。   但小镇上嘛,吃的东西不多,花样也少,整个镇上开得最多的也就是米粉店,想吃其他的只能等到每周六的集去。   虞清娴从在这里面看到了浓浓的商机。   若是问八零后九零后对中学时期最美好的记忆是什么,百分之八十的回答都是学校门口的炸串店。   虞清娴想开的就是这样一个炸串店。场地是现成的,买个煤气灶买口锅再调点刷烤串的酱就行。   如今的虞清娴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她做饭的手艺是相当的不错的,她爱吃,烧烤酱这个玩意儿也是仔细研究过的。   虞清娴把自己的想法跟苗春秋说,苗春秋道:“煤气灶还要买?咱们家后头不是有一套多余的?你直接拿来使就行。”   洛天秦曾经下乡待过一段时间,煤气灶就是那个时候置办的,现在就在后头灶房里闲置着呢。   置办一套煤气灶不便宜,原主跟封连城这么多年,封连城的工资大部分都是交给封老婆子的,她拿到的只是一小部分。原主攒的钱在孩子生病时也用了个精光,她现在可以说是身无分文了。   但这都是小事儿小问题,封老婆子那有,封连城也即将开支。原主这么多年来在封家做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她在封家遭了那么多的罪,把身子伤成这样,要点精神损失费不过分吧?   “谢谢妈。”虞清娴嘴巴甜得很。   苗春秋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被子女这么撒娇过了,这会儿被女儿这么甜甜的道谢,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多大个人了,还撒娇,羞不羞?”话是这么说,却随手从桌子上抓了一把糖放在虞清娴的手里。   糖是水果硬糖,白色的透明玻璃纸包裹着各色糖果,看起来便十分的美味,吃起来也是酸甜可口,这是苗春秋开的商店中卖得最贵的糖果了。   虞清娴扒开一颗放到苗春秋的嘴里,再扒一颗自己吃。原主的身子已经非常差了,她的灵魂进入到这具身体中,哪怕有灵泉水的滋养短期内也恢复不过来。早上的干萝卜虞清娴吃得不少,但嘴里依旧有些寡淡,吃了糖,终于又些滋味了。   吃着糖,苗春秋去给小百岁冲奶粉,虞清娴抱着醒了的小百岁逗。身体里没了绣花针的小百岁是个特别爱笑的孩子,一逗就笑,笑起来嘴角两边有小小的梨涡,眼睛大而灵动,封连城长相不差,原主长得也好看,虞清娴想,小百岁往后长大了,也会是个小美女。   就在母女俩其乐融融之时,洛新雨回来了。   她现在住在农科站的家属院里,农科站家属院在主街街头那边,离中学走路都十几分钟二十分钟,这点距离显然是阻挡不了洛新雨的,隔三差五的她就要回娘家一趟。   偏偏她又是个特别爱掐尖的货色,回到家里一点也没有出嫁女的自觉,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对张佳佳这个嫂子指手画脚,还爱在苗春秋面前挑拨离间。   还好苗春秋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也不是个爱在儿媳妇面前摆谱的恶婆婆,否者这个家都得让洛新雨给搅合散了。   当然了,洛新雨最爱的还是看原主这个姐姐的笑话。   姐妹俩年龄相差不大,苗春秋才生完原主六个月就怀了洛新雨,洛新雨出生就比原主小一岁半。年龄相近的姐妹从小就是人们对比的对象。   跟原主相比,洛新雨长得没有原主好看,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没有原主懂事,在人们日复一日的对比下来,洛新雨对原主就从羡慕变成了嫉妒,等到两人该结婚的那年,因为封连城,就变成了恨意。   洛新雨喜欢封连城,她也跟父母明确说过要嫁给封连城,可那时候的封连城已经跟原主处上了对象,洛佑民跟苗春秋是疯了才会答应她。洛新雨觉得父母偏心,学校里来了封连城这么个长得好看的老师也不介绍给她就想着原主,她恨透了原主,还干出过把原主的结婚礼服丢到地上踩的事儿。   原主跟她的梁子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就落下的。后来两人各自结婚,洛新雨对原主依旧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原主接连丧子,大家都在心疼原主,只有洛新雨这个亲妹妹在幸灾乐祸,只有她在原主伤心欲绝时说原主活该,说这是她抢走妹夫的报应。   就跟个SB似的,虞清娴翻完有关洛新雨的记忆后这是她对洛新雨唯一的评价。她又觉得,洛新雨跟上一世的姜晓甜指定有共同语言。   “洛清娴你咋又回来了?你这个病歪歪的小女儿眼瞅着就活不了了,你不在你家守着她享受着跟她最后的母女时回娘家干啥?等会儿她死在家里多不吉利啊。”洛新雨的性子打小就刻薄,嘴巴也越来越毒,像今天这种话她在原主面前说得不下一次,原主跟她打过无数次的架。   输赢各半。   虞清娴把小百岁搂得更紧一些,走上前去,在洛新雨防备的姿态下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她用了十二成的力气,洛新雨被打得头偏朝了一边,脸也迅速的中了起来。   但这还没结束,虞清娴反手又是一巴掌,她是修真之人,洛新雨躲都躲不过去,虞清娴打完还不解气,又一巴掌打了回来:“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洛新雨你是不是个畜生,这种话也是能随意说出口的?啊?不会说话是吧?那你永远也别说话了。”   虞清娴又是一巴掌,洛新雨这才反应过来,啊啊啊的尖叫起来。   苗春秋冷着脸从小门进来。   洛新雨的脸被打得发麻,大着舌头嘴角不利索地跟苗春秋告状:“妈你看洛清娴,她把我打成这样了。”   苗春秋眼神一利,把奶瓶递到虞清娴的手里:“打得好,就应该打得更重一点。洛新雨,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平日里你回来挑拨我跟你嫂子的关系也就算了,我跟你嫂子都不跟你计较。你爱看你姐的热闹,我们也没少说你,你死活都改不了。”   “我就想不明白了,我跟你爸爸都是厚道人家,怎么就生出你这个搅家精来,我跟你爸爸是上辈子欠了你钱吧?要不然你来跟我这么讨债?你赶紧走,赶紧滚蛋,滚回你家去,没事儿别回来,有事儿也别来。”   苗春秋也是气狠了,她一边说这话,一边把洛新雨往外头推,街坊邻居听见她说的话,都出来看热闹。   虞清娴给孩子喂着奶抱着孩子走出来,一张俏脸冷若冰霜:“洛新雨,我今天打的就是你,下次你再在我面前说这些不着四六的话我还打,但是下一次就不是这么轻松可以放过你的了。”   “以前我是拿你当姐妹才那么让着你,结果你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就别怪我不客气。往后我不拿你当姐妹,你再说这种话你试试。”   苗春秋把她推到大姐上了,她走回来拉着虞清娴进了店里。   在她们进门之后,洛新雨捂着脸,接受着街坊邻居们各种打量的目光,一双眼睛里满是愤恨。   她想起今天早上在米粉店遇到的封连城,明明以前那么阳光俊朗的人,现在成了这幅颓废苍老的模样,她提起洛清娴,他眼中满满的都是难过跟遗憾,洛新雨光想想都觉得心疼。   ‘洛清娴,你都把人抢到手了,怎么能不珍惜?!’ 第105章 接连丧子的女人   小百岁吃饱又睡了, 苗春秋坐在收银台里背着人抹眼泪。   过了许久,她开口道:“我跟你爸就生了你们兄妹三人,你跟你哥的性格人品都好, 走出去到外面就没有人不夸的, 独独新雨,被你奶奶教了半年就给教的歪成了这样。”   原主八岁那年, 洛佑民得了肝腹水,小县城里没有那个条件手术, 想要手术只能去省城,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把洛佑民他妈从农村接过来,让她照顾三个孩子。   原主小时候十分活泼,整天跟在洛天秦后面满街跑,洛新雨从小就特别娇气, 屁大点事儿都要告状,洛天秦跟原主都不爱带她玩。   洛佑民出息, 但他并不是洛老婆子最疼爱的孩子。洛老婆子一共生了8个子女, 三儿五女, 五个女儿都活了下来了,儿子就只活了洛佑民一个。   洛佑民的大哥没养住,出生没多久人就没了,二哥十八岁去水塘里游泳就再也没有爬上来,老二是洛老婆子最疼爱的儿子。她的死亡让洛老婆子痛不欲生, 她还曾公然对洛佑民说过怎么死的不是你这样的话, 寒透了洛佑民的心。   洛佑民成老师的那年,她把她最爱的三女儿招赘在家。招来的女婿不是个好招惹的人,她最爱的三女儿也听女婿的话,对洛老婆子一点儿都不好, 她又回来找洛佑民,洛佑民心软,虽然没松口把她接到镇上来住,但每个月都没少给养老钱。   然而封老婆子并不领情,她嘴上说着儿子儿媳妇的好话心里却把他们恨上了,那年她到镇上来照顾三兄妹不过两个月,便把老三洛新雨教成了个白眼狼。   她也不干别的,就没事儿在老三耳边念叨洛佑民跟苗春秋偏心。七八岁正是记事的时候,洛新雨就记住了这句话,往后这些年里,洛佑民跟苗春秋做的每一件事都被她解读成偏心的样子。   苗春秋跟洛佑民不是没掰过她,但长歪了的小树苗怎么那么轻易就能掰正呢?因着这件事,苗春秋对洛老婆子彻底冷了心,洛佑民被她管着,除了每个月的养老钱外一样也不许给她,把她接到镇上来住更是痴人说梦。   前些年洛老婆子去世,她都没去,都是洛佑民一个人去操办的。她不去也没人说啥。   苗春秋跟洛佑民是自由恋爱的,她家没什么人了,当初嫁给洛佑民没要洛佑民的一分钱,那时候的洛佑民还是一个代课老师,一个月也没多少工资,还得按时按点的交一份工资到洛老婆子那边去。   有一年洛佑民被调到一个小山村去给村民们扫盲,他前脚走,后脚洛老婆子就给她使绊子。那时候还是大集体时候,她累死累活干一年,一到分粮的时候洛老婆子就去了,把粮食都领了不说,还朝生产队借了钱借了粮。   大队长是洛老婆子的亲侄子,最听她的话,那时候大队长对于一个普通村民来说就像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没有他开的证明,苗春秋想把那些事跟洛佑民说一声都不行。   孩子们饿得哇哇哭,苗春秋发了狠,提着刀去了大队长家,二话不说先抓了她家的鸡抹了脖子吓住了大队长一家,又回来夜里提刀在洛老婆子的门口晃悠,打这往后洛老婆子才老实了。   婆媳俩算是撕破了脸,再加上后来生活中的各种小摩擦,两人这个婆媳当得就跟陌生人似的。后来也是看洛老婆子年纪慢慢大了,洛三姐跟她招赘的那个男人又不是个东西,苗春秋想到自己也会有老的一天才对洛老婆子松了口,哪晓得洛老婆子会那么坏,一来就教坏了她小女儿。   苗春秋每每想起这件事情就觉得难受,对洛老婆子就更恨一层。有时候理智回来了,她也知道她这个小女儿或许天生就心思不太正,她刚三四岁的时候就格外的霸道,不许她抱哥哥姐姐,她若是买啥东西没有她的份,她能哭闹一整天。   洛老婆子对于小女儿也许就只是个引导作用,引导出她天性里的恶,可哪个当妈的会承认自己的女儿是个天生坏种呢?苗春秋就不承认,所以她把所有的错误都怪到了洛老婆子的身上。   虞清娴不说话,洛新雨性格偏执霸道到这个地步其实跟小时候她对洛新雨的无理由宠爱脱不开关系。那时候大家都还小,洛新雨是家里最小的那个,又爱哭爱闹,于是苗春秋为了清净总是在兄妹三人发生争吵时让洛天秦跟原主让着洛新雨。   洛新雨又爱告状,一告状苗春秋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怪洛天秦跟原主,也是后来大家都长大了,苗春秋才渐渐改变了自己对待孩子们的态度。   苗春秋是个好妈妈,她爱她的每一个孩子,只是在有的时候,她会犯天下母亲都会犯的错误,某些时候水端得不那么平。   苗春秋也指望得到大女儿的回复,正好有人来买东西,她擦干眼泪收了钱找了钱,情绪也就回来了。   一天的时间过得格外的快,跟小百岁睡了一个午觉,起来跟她玩了会儿就到了天黑,一天就过去了。这一天里,封连城一个面也没露过。   虞清娴一点儿也不意外。虞清娴翻看了原主的所有记忆后发现这个男的可太会冷暴力了。   在原主跟封连城刚刚结婚的时候,每当两人意见相左时封连城就爱用冷暴力让原主妥协,具体方式就是不跟原主说话,将两人的东西份得清清楚楚。原主嫁给封连城的时候也才十八岁,遇到丈夫这样她很难受,就会不自觉地讨好他,封连城架子抬得高高的,在原主最难受的时候再跟她和好。   几次下来,原主被他治的服服帖帖的,家中的话语权便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原主性子软和也不在意,再加上封瑞的出生,封连城就极少对原主实施这种冷暴力了。   接下来孩子接二连三的没了,封连城的表现越来越好,好到原主在系统空间里提起这个丈夫满满的都是赞扬。   但在虞清娴看来,无论是什么样的关系,无论感情怎么样,实施冷暴力的都是垃圾。   封连城的打算她用脚指头都想得到,不就是想故技重施,让她放弃离婚的这个念头么。多年夫妻,他太了解原主了,他太明白原主对他的依恋了,他想用这种冷暴力的方式让她低头。   若是原主,或许她会吃封连城这一套,可惜虞清娴不是原主,这一套对她来说没有半点用。   之后的几天封连城都没有来找过虞清娴,洛新雨也许是被打怕了,好几天都没回娘家来,对此,张佳佳十分高兴,还在某一天下班时给小百岁带来了一双虎头鞋。   虎头鞋上面绣着颜色艳丽的花花草草,可爱又好看。   小百岁的精神越来越好,大家伙带着她去了一趟县城的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检查结果是孩子十分的健康,喜得苗春秋回了家就带着瓜果点心到了镇外的寺庙去还了愿。   虞清娴也很高兴,这个孩子养住了,原主也该高兴了,询问了系统,果然功德值升了好大的一截。   距离虞清娴穿越过来已经有半个月了,封连城一直没等到虞清娴低头,他坐不住了,封老婆子也着急得很。   周日这一天封连城不上班,他起床吃了早饭就往洛家来,封老婆子时刻注意着他呢,他前脚出家门,封老婆子后脚也来了。   娘俩前后脚到的洛家,这个时候的虞清娴正抱着百岁在店门口玩呢。三个月的孩子已经长了痒痒肉,小百岁又格外的活泼,一凑近她肚子她叫咯咯笑出声来。   封连城听到孩子的笑声,整个人都愣了愣,在虞清娴转头看他时,他才回过神来,十分欣喜地开口:“娴娴,孩子好了?”   小百岁哭闹不止,他们把小百岁带到镇上的卫生所去看过,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来,县城他们也去过了,医生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从医院回来时医生没明说,但基本上也就是让他们给准备后事的意思了。   谁能想到小百岁居然又好了呢?前几天虞清娴他们把小百岁带到县医院去,县医院那些医生们也很震惊。   虞清娴仔细看了封连城几秒,此时的封连城是真的很欢喜,小百岁也是他的孩子,哪个当爹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活着呢。   虞清娴似笑非笑地开口:“是啊,好了。封连城,你说奇怪不奇怪,这孩子在洛家的时候健健康康的,就算是在月子里也是吃得好睡得好一点毛病都没有,反倒是去了你们封家就开始闹毛病,又哭又闹的,你说这是为什么?”   虞清娴紧紧地盯着封连城的表情,封连城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又很快被他掩饰了过去:“确实是很神奇,娴娴,你带孩子去县城检查过了吗?医生怎么说?”   封连城伸手去小百岁的手边,这个时候的孩子是最喜欢抓握东西的,他的手一凑过来就被小百岁稚嫩柔软的小手紧紧的抓住。   “去了,我们给孩子做了全身检查,像是什么X光的也没错过,检查结果出来得很快,孩子一点事儿也没有,健康得很呢。”   “说起这个你可得给我点钱。我带着孩子去医院做检查花了几十块,这都是跟我妈她们借的呢,得还的。”   封连城把目光从孩子身上挪开,十分惊讶地望着虞清娴:“你没钱吗?百岁出生前我不就给了你一百块钱吗?你花钱花得那么快?” 第106章 接连丧子的女人   现如今是1992年, 一个老师的工资大概是200400左右,封连城已经是个有十多年教学经验的老教师了,他的工资取了中间的数字, 一个月是三百块钱。   这三百块钱里他留一百五十块钱给自己当零花,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应酬钱,剩下的一百五十里原主每个月有五十块, 还有一百给了封老婆子做家用。   原主的那五十块钱给了几年后慢慢的也就没有了,原主嫁到封家后性格然而有些懦弱, 再加上没了两个孩子,于是钱没了也就问了一嘴,被封老婆子指桑骂槐说了好几天以后也就没有再问了。   她在村里也花不了什么钱,缺什么了想吃什么了苗春秋都会给她送过去,封连城也整日在她耳边说什么他妈疼他往后他妈存的钱都是他们的的鬼话, 日积月累的,原主就信了, 根本就没有存过私房钱。   老三掉了之后她才有存钱的意识, 每个月找各种借口从封连城手里拿钱, 每次封连城都会给原主三分两分的,原主存了好久的钱也就存了二三十,最后都花在小百岁身上了。   封连城在这些年里给原主给最大的一笔钱就是在她即将生产时给的一百块了。当时原主十分感动,现在想来却处处带着疑点,平白无故的, 封连城为什么会给她那么多?   因为原主即将生产这句话原主信, 虞清娴是不信的,毕竟她又不是没有生过孩子,之前的几次封连城给了钱吗?   没有。   “封连城,小百岁现在都三个月了, 距离你给我钱至今也有小半年了,你认为那一百块钱能花多久?我倒是好奇了,你每个月的一百五十块钱零花钱都是怎么用的。”   这年头物价便宜,一斤猪肉才一块多,一斤大米才八毛钱,一百五十块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封连城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老师,吃住又都在家里,一个月请客吃饭两次都顶天了。   原主之前也问了封连城许多次,封连城次次都转移话题,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原主这个问题,这一次也是:“娴娴,我听说大哥是不是快升职了?”   洛天秦没考上大学,读的是中专,从学校毕业以后进了镇上的邮管所上班,他是从最开始的邮递员干起的,现在熬了那么多年,已经熬成了个坐办公室的正式小科员了。   这回邮政局里的有一个部门主管要高升,定下的接班人手就是洛天秦,毕竟无论是能力也好,资历也好,整个邮管所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封连城要转移话题,虞清娴却不乐意:“你别顾左右而其他。封连城,今天你就必须把话给我说明白了,你别逼我去学校查,我倒是想知道你一个月到底要应酬多少才能花一百五十块钱。”   财政大权这样重要的事情,虞清娴咋也想不明白为啥原主会不捏在手里,但虞清娴仔细回想了一下原主的一生她也就明白了。   原主出生于64年,她出生之后家里是苗春秋当家,苗春秋会过日子人又能干,洛佑民不上课的时候灰来家里也是拿着锄头下地的,赚的是两份工分。比起同龄人,她小时候是极少饿肚子的。   原主从小就不爱学习,勉强上完初中后没考上高中就闲赋在家。改革开放后苗春秋抓住了改革开放的机遇,在初中门口开了个小卖部,原主就帮着她在家看店,没过两年就遇到了封连城,之后便顺理成章的结了婚。   苗春秋有钱了,她又不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她给原主的陪嫁十分的大方,之后的那些年里苗春秋更是没少补贴她,别的不说,从原主嫁给封连城的这些年里,封连城家的油盐酱醋等小卖部有的厨房用品日常用品是没花钱买过的。   别看这些东西都是小东西,不值什么钱,但日积月累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要说原主在嫁人之前也不是这个性格的,但嫁人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懦懦弱弱的,而仔细想来,她性格里的这些变幻,跟眼前这个男人可脱不开关系呢。   自己人知道自己事,封连城一个月有多少应酬他自己心里能没有数?他根本就不经查,于是脸色就变得格外的难看。   望着眼前妻子这熟悉的眉眼,封连城却觉得十分的陌生。结婚十一年,他将自己这个妻子一步一步□□成自己理想中妻子的模样。她好看,她听话乖巧,她温柔顺从,她对他满目依恋,她以他为天,从来不去过问自己在外头的事情,他说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从来没有过半丝的质疑。   这次他们意见不和,封连城觉得自己晾着她也够久的了,在来的路上封连城都想好他到岳父家时妻子应该用什么样的情绪看自己了,她必定是惊喜的,是松了一口气的,是他只要开了口,她就会如以往一样乖乖的收拾东西跟他回家的。   也想过她会跟他发火,质问他为什么不上岳父母家来看自己跟孩子,封连城甚至连怎么借口都想好了。   封连城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一回妻子不按常理出牌了,一来就问他要钱不说,还追问他每个月的零花钱的去处。   实话实说是不可能的,封连城正愁怎么脱身呢,封老婆子就追到了,她脚程没有封连城快,但虞清娴跟封连城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是听到了的。   封老婆子一听就炸了,她快步走过来:“洛清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   封老婆子把封连城护在身后,对虞清娴怒目而视。   苗春秋本来是在店里打扫柜台顺便支着耳朵听虞清娴跟封连城说话的,封老婆子这话一出,她也拿着个抹布冷着脸走出来了:“怎么,我女儿哪句话没说对?他封连城一个月不是自己留了一半的工资做零花?剩下的不是全都给你做了家用?”   对于封连城不把自己的工资上交给自己女儿这一点苗春秋早就有微词了,这么多年来她也不是没有劝过自己女儿,但女儿不听,她这个当妈的有什么办法?看着女儿没钱花,她这个当妈的只能多补贴补贴了。   苗春秋也知道这是个恶性循环,她若是不给大女儿补贴,大女儿没钱了,什么都买不到了自然就会抓家里的财政大权了,可她到底舍不得。   苗春秋总想着大女儿命苦,孩子一个个的都养不住,她这个当妈的若是再不心疼她,再不对她好点,她该多难过啊。现在女儿就这个对封连城发难,苗春秋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   “连城,这些年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清楚,你也别说什么你在小百岁结婚前给她一百块钱的事儿了。她生孩子没花钱?生完孩子给孩子看病没花钱?”   苗春秋越说火越大,她大女儿生孩子是在镇上的卫生所生的,进卫生所后封老婆子赶来了,但她却没有一丝一毫要去交费的意思,问她她就说生孩子的钱封连城给她大女儿了。   一百块钱是不少,但生完孩子还剩多少?她大女在娘家做月子,封老婆子见到生的是孙女后一个月也没来看一次。封连城倒是来得勤快,但他除了在最开始带了一只鸡以外还带什么礼物上门了吗?   没有。   苗春秋之前嘴上同意了女儿离婚的事,甚至都想好了往后给女儿带孩子的事情,但内心里,她还是不希望女儿离婚的,一是因为这个世界对女人太过于苛刻,离婚的女人要遭受许多许多的非议。   二是小百岁还小,她想让小百岁有个健全的家庭环境,女儿离了婚,对小百岁的伤害才是最大的,别的不说,等她长大了,她出去外面玩,肯定会有不懂事的小孩用这个来攻击她。   但现在看来,离婚才是正确的选择。封连城这个女婿确实还可以,孩子一次次的没了,封连城也没有半句埋怨女儿的话,许多时候还温和地劝导她,可除了这个呢,这些年来,封连城对她女儿真的好吗?不一定啊。   “妈,我知道错了,往后我绝对把工资全都上交给娴娴。”对于在岳父母面前低头认错做保证这一点封连城做得炉火纯青。老丈人老丈母娘疼爱女儿,对女婿的要求就比较多,封连城都习惯了。   至于把工资都交给虞清娴这点他是不乐意的,他也相信以自己对妻子的了解,想要糊弄过去简直是易如反掌。   封连城的虚伪原主可能看不明白,但虞清娴打眼一看就看得一清二楚,她兴致缺缺,小百岁又困了在大哈欠了,她也不想跟这母子俩耗下去了:“没有下次了封连城。我之前提离婚不是吓唬你的,你尽快拿出个章程来。”   “我这些年来在你们封家啥活也没少干,更是没少从娘家给你们封家划拉东西,大到你们油盐酱醋,小到针头线脑,这些年封家是没花一分钱买的,我也不多要,你给我一年的工资也就行了。”   “还有小百岁也得跟我,我就这两个要求,你要是答应咱们马上就能上民政局去,要是不答应,那我们就法庭见。”   虞清娴话音刚落,封老婆子就尖叫起来:“你做梦,百岁是我们封家的种,不可能给你,一年的工资你更是别想,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你说你划拉娘家的东西给我们家,我还没说你命里带煞把我们封家的孩子一个个都养死了呢”   "你放屁。"封老婆子还没说完话,苗春秋就丢了抹布扑了过去,一把扯过封老婆子的头发,手一甩就是一个大耳巴子。   封老婆子被打了也不干示弱,立马便还手起来,两人扭作一团,嘴巴也不闲着,互相问候各自的亲戚。   封连城呆了一瞬后回过神来,在边上假意劝架,却暗中帮着封老婆子,让苗春秋吃了不少亏。   封连城那些动作很隐蔽,若是换了个人指定发现不了,但虞清娴是谁,论打架,她基本就是从小打到大的,封连城这些小动作都是她以前玩剩下的。   她抱紧小百岁加入到战局里去,有了她的帮忙,苗春秋一下就占了上风,不仅把封老婆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就连一边假惺惺劝架的封连城也被她挠了好几把。一张清隽的脸上瞬间便布满了血痕。   四人最后是被恰好从这条街路过的公安给制止的,他看着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四人,沉着脸把他们带到了派出所。   洛佑民跟封连国接到消息时都懵了。   两人各自将自家人从派出所领了回去。   封老婆子被打得狠了,头皮都被拽掉了好几处,脸上脖子上也满是抓痕,她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么大的亏,她在家撒泼打滚要封连城离婚。   封连城本就孝顺,看到老娘这样也觉得生气,他怒气冲冲的找到虞清娴,同意跟她离婚,小百岁跟她,他给一千块钱,算作是给小百岁的抚养费。   虞清娴懒得跟他瞎扯,两人去民政局领了离婚证,但这远远还没完,封家欠原主的,她会一一从封家身上讨回来。   而经过这一番交锋,虞清娴也终于确认了,原主的孩子被害跟封家,或者说跟封连城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她接下来只要死盯着封连城就行。   从她刚刚穿越来时小百岁的伤情来看,凶手显然是要置她于死地的,现在小百岁活得好好的,那个凶手肯定会再次作案,她要做的就是稳坐钓鱼台,等着凶手露出她的真面目。 第107章 接连丧子的女人   两人顺利的离婚, 第二天一早虞清娴就把小吃摊子支了起来。一副煤气灶一口锅一个铁丝网以及起了个大早切出来的波浪形的狼牙土豆。   她摆摊时天才蒙蒙亮,走读的学生已经陆续往学校来,她们大多都已经吃了早餐了, 但看到商店门口有个摊子, 大家都好奇极了,纷纷围了过来。   有些人在家里比较得宠, 手里的零花钱多,便要了一份来尝鲜, 虞清娴麻利的从大盆里捞出一勺土豆,放进铁锅里炸。   油已经被烧得滚热,带着水汽的土豆一进到锅里就炸开了来,虞清娴淡定的将锅盖盖上,顿时一阵噼啪作响, 待里头的爆炸声小了,虞清娴掀开锅盖, 用无水的勺子在里头翻了翻, 炸了十分钟, 虞清娴捞出炸得金黄的狼牙土豆。   “要葱花吗?要折耳根吗?要辣椒吗?”这里地处西南,这里的人从大人到小孩就没有不爱吃折耳根的。到了春天,折耳根刚刚冒头最嫩的时候,田坎地埂都是要被挖得稀烂的。   折耳根拌酸菜是这边的一道名菜,折耳根炒肉味道也很棒。   这些折耳根是昨天苗春秋去菜市场买回来的, 还吃剩一些, 虞清娴切成了末,正好跟狼牙土豆是绝配。   而辣椒则是每一个西南人都离不开的食物。日常吃个稀饭都是想要配个辣椒水吃的。   “要,都要,辣椒多要点。”空气重磅弥漫着土豆炸过后特有的香味, 点了狼牙土豆的学生已经馋出了口水。   虞清娴一样调料舀了一勺,调料也简单,除了葱姜折耳根外就是盐巴味精五香粉花椒粉,除此之外剩下的就是辣椒油了。   这道辣椒油才是虞清娴的秘密武器,辣椒油的油里她用了很多很多的香料,里头还放了炒熟的白芝麻,油汪汪的一层油腌制着深红的辣椒,一靠近这碗辣椒油便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香味,不是虞清娴自夸,就她这个辣椒油拿去拌鞋底都香。   狼牙土豆装进透明的食品袋里,里面扎着几根牙签,最先点单的学生迫不及待地夹了一根放进嘴里。   泡过水的土豆炸熟了没有正常土豆的面,带着一些些的脆,一层油裹在土豆上,调味恰到好处,辣椒更是又香又辣。   最先点单的那个学生越吃越香,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嘴巴里放,看他吃的这么香,来围观的那些学生也馋了,他们闻着香味流着口水跟着点了一份。   你一份我一份的,虞清娴就这么忙碌了起来。苗春秋跟洛佑民在虞清娴醒来忙活的时候就跟着醒了,洛佑民也睡不着了,就躲在窗子边看女儿的摊子,刚摆出去没人光顾的时候洛佑民也跟着揪心。等有人点单了,他又担心人家觉得味道不好,现在看到女儿的摊子上的人络绎不绝,他总算是放下了心。   苗春秋也在那跟着看呢:“都跟你说别担心了,这几天娴娴也不是没做过饭菜,那味道你不也觉得好?”   “好像你不担心似的。”洛佑民嘟囔着,小心翼翼地躺回床上,在他们的床中间,小百岁正睡得香甜。   苗春秋自然也是担心的,她还在窗户那里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她没回头,跟洛佑民说:“娴娴这两天的状态也好。”   自打老三没了,她女儿就有点呆呆的,怀了百岁她才振作了起来,孩子生下来才一个多月又不好了,她女儿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命不久矣是文化不高的苗春秋能想到的唯一的一个词。现在好了,小百岁身体好了,她女儿的情况也越来越好,现在她虽然离婚了,但感觉她整个人都有了奔头,跟之前的死气沉沉成了鲜明的对比。   虞清娴是从六点开始摆摊的,一直忙活到七点半学生开始上早自习才有点空闲时间,到后来实在是太忙,早起准备去上班的张佳佳还来帮了她一下。   盆里的土豆还剩下点,虞清娴干脆全部炸了,给准备去上班的哥嫂分别装了一些,剩下的放在大盆里拿到商店内给洛佑民他们吃。   狼牙土豆的味道张佳佳早就馋了,也不跟虞清娴客气,接过来便匆匆坐上了洛佑民的自行车,两人将狼牙土豆带到了单位吃。   中学的上课铃声响了起来,虞清娴拧紧煤气灶的阀门,走进了屋。小百岁吃饱喝足了正在玩耍。   苗春秋早上煮了一锅白粥,现在正好入口,虞清娴抱着小百岁,在商店内的折叠桌子上吃了早餐,洛佑民一口接一口的吃狼牙土豆:“这味不错,明天是集,大家都来赶集,你多做点,肯定好卖。”   小地方的集市热闹得很,甭管有钱没钱的,大家都想来街上逛逛看看,要是遇到了熟人,他们便会站在当地聊上许久许久的天。   “行,等一下我上菜市场去看看,多搞几个品种。”狼牙土豆配料简单,虞清娴估摸着再过个两三天街上就会有人来模仿了,毕竟这玩意儿的配料就那么点,做过饭的一看就会。虞清娴不害怕有人模仿,但她也不打无准备的仗,那么添加品种势在必行。   “去吧去吧。”洛佑民退休在家,平时没事就会带着保温杯到镇上的中老年活动中心去跟街坊邻居们下下象棋打打扑克溜溜弯,现在洛佑民也不打算去了,就打算在家里帮女儿守好大后方,带好小百岁。   吃了饭,苗春秋没让虞清娴收碗,小百岁也被洛佑民带着她插不上手,便往菜市场去,从菜市场逛了一圈,买回来了几斤年糕以及若干适合炸者吃的小蔬菜,路过馒头店,她又买了两个大馒头。   回到家,虞清娴把年糕切成长条的厚片穿到竹签子上,又从家里的商店里拿了半箱子的火腿肠出来脱了肠衣改上花刀,眼瞅着就到中午了,虞清娴随手就做上了饭。   吃饭时洛佑民也抱着孩子回来了,他的脸色不太好,苗春秋是摆着碗筷问他:“你这是咋了?谁给你气受了?”   洛佑民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苦茶水:“刚刚遇到肖刚了,他跟我说这几天新雨又在家作呢。”   肖刚是洛新雨的丈夫,他跟洛新雨两人是自由恋爱的,他性格憨厚,洛新雨跟他在一块儿后脾气也没有过什么收敛,肖刚也一直都包容她,按理来说是块石头这么多年也能把洛新雨焐热了吧?   她不,依旧跟以前一样折腾,这种折腾十年如一日,肖刚快坚持不下去了。   苗春秋顿了顿,叹了一口气:“难为他了。”   他们这些当父母兄弟的都接受不了洛新雨的作,肖刚能包容她这么久,苗春秋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洛新雨以前是一周要回来四五次的,自打上回被虞清娴打过后她就再也没回来了。估计她心里憋屈,就把火都撒到了肖刚的身上。   “下午我去看看去,瞧瞧她到底想做什么。”洛新雨那人最是窝里横,恐怕这段时间把肖刚跟孩子都折腾得不清。   儿女都是债,洛佑民能怎么办?   虞清娴安静地听着,没说话。   饭后苗春秋往农科站家属院去,虞清娴也开始忙了起来,学生们中午放学了。   炸火腿肠在炸串界永远的神,新出锅的火腿肠被炸得外表焦黄酥脆,刷上虞清娴自己用黄豆酱以及甜面酱等调味料研制出来的酱料跟辣椒油,味美咸香,吃了一跟还想吃另外一根。   一根炸肠价格不贵,你一根我一根的,那小半箱不一会儿就卖完了,炸年糕跟炸土豆片炸蔬菜的味道也很不错,卖的也不比炸肠慢。   这回卖到了午休结束铃声响中学关门她才收摊,晚上学生们放学还有一波呢,她们的生意还能更加的火爆。   苗春秋一直都看着,心里也高兴。她粗略的算过,她大女儿忙活的这一个早晨一个中午利润绝对不少,要是往后生意一直这么好,养活她们母女是不成问题的。   小百岁有父母带着不用虞清娴管,她回房间简单的睡了一个小时,被系统叫醒的时候她还有点懵。打坐了好一会儿才恢复精神。   她日常刷起子系统,子系统依旧安静如鸡,唯一的联系人谢蕴那个选项如今还灰着,点不进去聊天框。   起来洗脸时虞清娴还在跟系统吐槽:“你说这子系统有啥存在的必要?一点都不智能,想联系都联系不上。”   系统在系统空间里搅着小手,对比起后世那些个能实时聊天的小软件,它觉得它这个子系统似乎确实是不太智能,但是有啥办法呢?它又不会开发软件。   为了防止宿主觉得自己太过于无能,系统自告奋勇决定去跟踪封连城。   虞清娴见目的搭到,将毛巾拧干搭在脸上掩盖住自己奸计得逞的笑容。   晚上学生放学又炸了一会儿肠,到了夜幕降临,虞清娴的小摊子才彻底的罢工,在洛佑民父子的帮助下将煤气灶搬进了商店里,虞清娴拿着毛巾提了桶水在院子里搭建出来的洗澡间里洗去了满身的油烟味。   小百岁白天睡得多,晚上睡得晚,虞清娴把土豆打了皮切上泡好,苗春秋就抱着她在边上陪她说话。   “今天下午我去新雨家,家里乱糟糟的,连下脚的地方都少,厨房里的碗也没洗,全部都堆在洗碗盆里,桌子上的饭菜都长毛了。她就在房间里躺着,啥也不干。”   苗春秋絮絮叨叨,满心的惆怅:“我去了,她又老调重弹,说我跟你爸爸偏心,我没搭理她,就回来了。”   以前洛新雨也不是没这么闹过,但怎么闹那家里都是干净的,洛新雨不动,就是肖刚动,现在屋里造的那么脏,大概率是肖刚也没收拾。   再加上洛佑民说的肖刚跟他告了洛新雨的状,苗春秋觉得啊,这肖刚对洛新雨的态度估计也就那样了。   虞清娴没接话茬,苗春秋也就提了一嘴,之后也不提这个话题了,娘俩说起了其他的事儿,切完土豆回到房间,虞清娴把今天赚的钱数了数,把油盐酱醋的钱都给了苗春秋。   苗春秋不愿意,虞清娴硬塞给她:“以前我往封家拿了那老多东西,嫂子大度从来没说过什么。但现在我离婚回娘家了,要是还像那样,我嫂子再大度估计心里也会犯嘀咕,再说了,我都这么大了,也从来只有给你们添堵的时候,往后啊,我想多孝顺孝顺你们呢。”   平心而论,张佳佳已经是个格外宽容的嫂子了,这些年对苗春秋补贴原主的事情从来不置一词。但就像虞清娴自己说的那样,她住在娘家要是还吃着父母的拿着父母的,就算张佳佳再大度也是要不高兴的。   那是虞清娴不想看到的,还不如一开始就明算账。   虞清娴的一番话,听得苗春秋眼泪都要下来了:“那我就收了,我跟你爸就等着你的孝顺了啊。”   “好。”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虞清娴又开始忙了起来,今天的土豆卖的比昨天还要好,再加上要炸串,眼看忙不过来了,苗春秋赶紧上来帮忙了。   学生们上学了,但中午来赶集的人也到了,来赶集的人手里有闲钱的是不吝啬于花两三毛吃个狼牙土豆的,这一上午,虞清娴就没闲着过。   一直到中午她才闲了下来,刚刚坐在没多久,扒拉了两口菜,又有人来了,虞清娴抬头,看见了张会珍。   张会珍笑得和善:“弟妹,我来看看你。”   原主跟张会珍这个妯娌处得格外的好,两人在一起生活多年从来没有红过脸。   “大嫂。”虞清娴从穿越至今还是第一次看见张会珍。她果然如原主记忆中一样的和善,她不是空手来的,还带着东西,都是自己家里地里的产出,不珍贵,但心意倒是很好。   “地里的萝卜收了,我想着你最爱吃腌萝卜,就给你做了点来,刚好到能吃的时候了,你试试。”   张会珍腌的酸菜是一绝,酸萝卜酸辣椒酸豆角等等,这些年来,封家的饭桌上这种酸菜从来都是常青树。   虞清娴望着食品袋里的酸萝卜,酸味冲鼻,口中不争气的流下了口水。   虞清娴脸上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来:“谢谢大嫂了。”   张会珍笑着说:“客气什么,咱们处了这么多年了,说这些话就客套了。”   张会珍顿了顿,问:“我听妈跟连城说小百岁好了是不?”   虞清娴望着张会珍好几秒才笑着点头:“好了,现在健康得很。”   张会珍脸上了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经常就想起她,现在知道她好我也就放心了。她在家里吗?让我看看她。”   虞清娴轻笑一声:“在呢,不过她现在睡觉了,这孩子闹腾,觉浅,一点动静就醒了,这会儿跟我爸在楼上睡觉呢,下次你再来看她吧。”   原主在封家居住的那两个月,孩子几乎是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的,但经手的人也多,有封家的人,也有来封家串门的村里人,还有苗春秋这些娘家人。   但若是仔细想想,经手孩子最多的就是封老婆子跟这个原主从未疑心过的妯娌最多了。   虞清娴毫不犹豫的拒绝让张会珍很是失望,她叹了一口气,说:“那真是不赶巧了,那我下次再来看她吧。”   之后她又跟虞清娴聊了一会儿磕,一直到有人来点炸串了她才依依不舍的了。   走了几步,到了岔路口,张会珍回头静静地看了虞清娴好一会儿才走。   虞清娴召唤来系统:“跟上她。” 第108章 接连丧子的女人   秋季学期已过半, 封连城也开始忙起了期中考试,他是初一年级的语文老师,教着两个班, 为了在这场考试中取得好成绩, 封连城对学习这一方面抓得非常的严格。   批改完写得四六不知的作文后已经是中午,望着还有一沓害得修改的作业, 封连城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   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封连城早上早早的就来学校了,只吃了两个封老婆子煮的白水鸡蛋,忙了一上午,他早就饿了。封连城往食堂走去。   他们作为教职工,食堂给他们单独做了饭菜, 封连城到的时候有的老师已经到了吃上了。他打了饭菜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不一会儿, 学校去年新来的音乐老师小范来了, 她直接坐到了封连城的身边。   小范长得很好看, 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只扎了一半,其余的散落在肩头,最后发梢耷在丰满的胸前,封连城的目光在小范的发梢多停留了两秒。   “封老师,昨天你跟我讲想要35班跟36班的音乐课是吗?今天周老师也问我要了, 我还没答应他呢, 先来问问你。”周老师跟封连城是搭档,一个教语文一个教数学。   封连城的确在昨天跟小范说过要她的音乐课来给学生们复习,现在听小范这么说,他便道:“要的要的, 谢谢小范了啊。”   小范老师袅袅婷婷地撩了一下头发:“都是同事,客气什么。”小范嘴上这么说着,却含羞带怯地看了封连城一眼。   封连城长得好看,虽然已经三十出头了,可身形依旧保持得十分完美。他常年穿着白衬衣黑西裤,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成熟男人独特的意味。   小范才二十出头,她打小就喜欢这种成熟款的男人,于是一来学校便对封连城芳心暗许了。   以前封连城还没离婚,小范就是喜欢封连城也不敢太过出格,怕闹出笑话来,但现在封连城跟他老婆离婚了的事情已经在学校传遍了。   小范是个看中了什么东西就主动出击的性格,当然人也一样。   谁能拒绝年轻貌美的姑娘呢,反正封连城是不会的。小范主动挑起话头,他就十分上道的顺着小范挑起的话头往下讲,他们说的是两个班级里的学生,聊得十分愉快,中途又来了几个共同教导两个班级的老师,一行人说得热热闹闹的,等大家都吃完了散了,封连城才洗了被子碗筷去学校分给他的宿舍。   刚进宿舍没多大会儿,跟他关系比较好的体育老师蒋老师就来串门了。   “老封,你天天从外头回来,看见你前妻在门口卖小吃没,还真别说,那小吃做得可真不错。”蒋老师说着,有些羡慕起封连城来,他老婆也会做饭,但想要做得好吃对他老婆来说可太难了,仅限于能吃饱的程度。   话音刚落,蒋老师就想起了封连城如今已经跟他老婆离婚了的事儿,自知失言,蒋老师脸上的表情也由羡慕变得讪然了起来。   封连城苦笑了一声:“她做饭的味道确实是还可以的。”   封连城在学校的名声一直都维持得很好,加上这些年来他的孩子接二连三的去世,学校的老师看他的目光也不由得带了些同情出来。   而封连城跟他妻子离婚的原因是封连城说出去的,他跟学校老师说的是彼此在一起生活太痛苦了。他们中间隔着好几个孩子,他跟他的妻子是彼此放开自己。   这些年封连城在学校的名声经营得太好了,大家都相信了。   蒋老师觉得挺尴尬的,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跟封连城又说了两句话后就走了。   封连城在他走后脸上苦涩的表情渐渐地变成了阴沉。   他没说错话,想较起他妈跟他嫂子,洛清娴做的饭要好吃很多,而这些区别就在于她舍得放料。他们家是两妯娌轮流做饭的,在洛清娴做饭的那两天,他们吃饭都会觉得香很多。   这段时间洛清娴没回去,家里的饭菜味道一层不变,大家吃得都少了。家里的油盐酱醋也都见底了,今天早上他来上班还听见她妈在心疼她买油盐酱醋的那些钱。   封连城对这个妻子的感官很复杂。在跟妻子结婚时他是喜欢她的,除了喜欢之外,他还看中的是她爸是校长这一点。   他们结婚时正是82年,那时候正是教育行业相对来所萧条的年代,整个镇中学也没多少个老师。封连城以为自己娶了校长的女儿,多少能沾点光,他不求做个副校长校长的,就一个主任他总能当的吧?   可这些年下来,她爸都退休了,他还是一个普通教师,只能眼看着身边的比他还差的老师一步步高升,当初看不起他的那个老师都调离了这个中学,去了县城的中学当主任去了。   封连城的拳头越捏越紧,若是这些年来,但凡有她爸爸帮他钻营一点,但凡她劝劝她爸爸一点,他们何至于走到离婚这一步?   若是他如今身居高位,工资赚得多了,他又怎么不会对她再大方点呢?再说了,她一个女人天天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封连城想起今日早上看到她在油锅后忙的头发凌乱的模样,眼神沉了沉。若是他身居高位,她至今还在家呆着啥也不用干呢,哪里要这么辛苦。   想到这里,封连城又想到了那一张张进洛清娴手里的钱,眼神又沉了沉。他想起了给洛清娴的那一千块钱,那是他存了许久的零花钱,一次给出去他一直心痛到现在。   时间一晃便到了一点了,距离中午午休结束还有一个小时,封连城没再耽搁,锁上门匆匆从屋里走了。   ··   距离虞清娴不远处的一个小餐馆里,老板娘刚刚给客人上完菜一转眼就看到了丈夫以及他们一家,他们坐在餐馆里最大的桌子上,饭桌上摆着的都是店里的好菜好饭,就这样,她婆婆一家还觉得不够。   听着那些明里暗里嫌弃的话语,老板娘暗自捏紧拳头,她索性眼不见为净去了后厨,没一会儿,她男人进来了。   “小瑜,妈说了,桌子上的菜都太硬了,咱们小侄子咬不动不能吃,说让你做个肘子,就你上回做的那个冰糖肘子不错。”来人是冯小瑜的丈夫高劲松,他说这话时神情十分自然。   冯小瑜娘家是做厨子起家的,冯家就冯小瑜一个孩子,于是冯小瑜的父亲就把自己毕生的手艺都传给了冯小瑜。高劲松是冯小瑜的师兄,但他在学厨这一方面实在是没有什么天赋,再加上他家的孩子多,于是冯小瑜的父亲就做主把高劲松招赘在了家里。   结婚后两人就在镇上开了餐馆,两人结婚至今也有十年了,但冯小瑜至今未育,高家人见她迟迟没怀孕,就觉得她对不起高家,没给高家传宗接代,为人也越来越过分。   像今日这样举家来饭馆里吃饭是每周集市都要发生的事情,除此之外高家的那些个哥哥弟弟又事没事就要上这来搓一顿,但从来都不给钱。   冯小瑜累死累活的干上一年来,挣的钱仅仅够维持生计,剩下的利润全都补贴进了高家人的这些嘴里。   “想吃自己做,老娘不伺候。”冯小瑜越想越气,把围裙一摘就跑了出去,高劲松在后头怎么叫她都没用。   冯小瑜一路朝外头走,走到了镇外头的小河边,她回想起自己嫁人的这些年过的日子,越想越难过,一脚踏空,掉进了河里。   下午集散得早,虞清娴就去了一趟菜市场买菜,镇外的小河就在菜市场边上,虞清娴提着东西从菜市场出来时往小河沟里看了一眼,瞬间就愣住了,接着她便放下了东西顺着河沟跑,眼看着河沟中央那个顺着水流而下的人停止了挣扎,虞清娴扑通一声跳进河里,奋力地朝河中央的人游了过去。   经过了这大半个月来的调养,虞清娴的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她在河里找到那个被水冲击的人,用手环住她的胸口带着她奋力的游到岸边,上了岸后她立刻给边上的人做心脏复苏。   也是这个女人命不该绝,不一会儿,她就咳出了水来,人也渐渐苏醒了过来,可很快又晕了过去。   救人就到底,虞清娴把她送去了镇上的卫生所,叫了住院费以后又返回菜市口找到自己买的东西提回家。   回到家苗春秋看到她这样愣了又愣:“你这是上哪儿去了啊?怎么弄得一身湿?赶紧上楼去换衣服去。”   “刚刚在菜市口的小河边看到有人落水,我救她去了。”虞清娴说着上楼换衣服,下来时苗春秋已经给她煮好了姜水。   姜水里放了红糖,还有些烫,虞清娴一边吹一边喝,身体慢慢的暖和了起来。   洛佑民做好了饭菜,虞清娴打包好了一份,吃饱后便提着去了医院。   冯小瑜已经醒过来了,她躺在装修老旧的病房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虞清娴来时她正在哭。   虞清娴脚步顿了顿,走了进去,把饭盒打开放在床头,对冯小瑜说:“没什么坎是过不下去了,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冯小瑜慌忙用手擦干眼泪,看向虞清娴:“我都听张大夫说了,是你救的我,谢谢你啊。我叫冯小瑜,我身上的钱都被水冲走了,等一会儿我回家就给你把钱送来。”   张大夫是镇上卫生所的大夫,整个镇上的卫生所共三个人,两名医生一个护士。   “那倒不着急,等你有时间送到中学门口的商店给我就行,我叫洛清娴,既然你醒了我就回了啊,家里还等着我呢。”虞清娴说完,顿了顿:“把饭吃了。”   虞清娴说完就走了,她走后冯小瑜坐了起来,端着饭菜一点点的往嘴里塞,吃完后她下床,身上总算有了点力气。   她一步步地朝家里走去,边走她边往四周看。   这小镇子跟她印象中的一样落后,街道旁是低矮的自盖房屋,整个镇上就只有镇政府以及农科站是两层的小楼房。   天已经擦黑了,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光,调皮的孩子在街里到处乱窜,因为白天是集,于是街道的两旁便有许多小垃圾堆。   冯小瑜一步步的往记忆中的小饭馆走,快要走进时冯小瑜忽然停住脚步。   她就说洛清娴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呢,这个名字她在上辈子听说过。   那时候她是听来小饭馆吃饭的人说的,说她命运悲惨,生的孩子接二连三的死亡人也疯了,那些人说她没福气,命中带煞。   她死之前十多年她男人都是普通老师,她一死男人就升迁了,进了县教育局成了个坐办公室的 第109章 接连丧子的女人   虞清娴回到家跟小百岁玩了一会儿就准备睡觉, 系统在这会儿忽然出现。   “娴娴,我刚刚才想起来,冯小瑜好像就是咱们这本书的女主。”系统跟虞清娴一来就是小百岁出现生命危机的现场, 之后养身体又是查凶手的, 压根就忘记了这也是一个书中世界。   这是一本发家致富顺便斗极品的年代文,女主角是重生归来的冯小瑜, 原主在整本书中就出现过一回,还是作为作者为了水数字而创造出来的人物, 一个两辈子都活在冯小瑜耳朵里的背景板炮灰。   虞清娴沉默了一下,在识海里翻开了这本书,开头便是女主冯小瑜跟丈夫高劲松吵了架去河边散心不小心落水,随后被和小河下游的探亲回来的男主陆景行相救的画面。   这一下子就破坏了男女主初次见面的大场面,虞清娴多少有点尴尬:“就这样往后他们还能在一块不?”   “他们是天定的姻缘呢, 能的。”   那虞清娴就放心了,她在系统的帮助下去看有关于原主的那一段描写, 看完后她的手在床沿上无意识的点了点, 目露沉思。   “你今天跟着张会珍, 有没有发现什么?”   系统摇摇头:“没有,张会珍从这里回去以后在街上买了点东西,买完就回去了。回家以后她给封家的人做了饭,没什么异常。不过她老公倒是对她蛮好的,从山上砍柴下来, 还特地给她带了山上的野花, 她把花插在罐头瓶里,笑得可开心了呢。”   随着系统的讲解,虞清娴也想起了封连城的那个大哥封连国,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沉默寡言, 很疼爱张会珍,出门若是遇到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会给张会珍带一份,若是他脸上没有那些骇人的伤疤,比照着封连城的那张脸以及他的几个孩子的相貌就可以知道他长相绝对不差。   封连国跟张会珍是村里少有的一对爱侣。   “难不成张会珍真的没有作案嫌疑?”仔细想想,张会珍确实是没有出手害几个孩子的动机。封家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户家庭,根本没什么财产可以让人去抢。   现在也不是五六十年代了,政策那么宽松,想要进城也并非难事。封连城挣的那点钱除了自己留着一点以外都给了封老婆子,封老婆子重男轻女,但对封连国的那几个孩子都不差。   老二老三就不说了,就说封萌萌,每到换季她都有一身新衣裳穿,她赫然就是整个村里小姑娘最羡慕的人物。   没有利可图那是因为什么呢?因为情?   虞清娴眼睛眯了眯,翻遍了原主所有的记忆,发现张会珍跟封连城十分恪守礼仪,并没有出格的地方。   而从原主的记忆里,虞清娴也发现了,张会珍对原主长成的两个孩子非常和善,见面温言细语就算了,就连出去吃酒席得了个红鸡蛋都是要回来切成几瓣分着吃的。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分析,张会珍都没有做案嫌疑。   但虞清娴十分相信自己的自觉,张会珍绝对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封连城呢,你最近跟着他发现了什么?”虞清娴忙活的这几天系统也没闲着,它跟在封连城的身边监视他。   “他就按时上班按下班,下班就回家也不见他在外头逗留,倒是今天中午,他跟学校里的一个音乐老师有了点接触,两人相聊甚欢。”   虞清娴想起了那本书上的内容,想起上面说的,在原主死后封连城立马就被调到县城教育局的事情。   “那个小范老师是个什么来头。”   这个系统无法回答,小范老师是整本书里都没有出现过的任务,它没有权限查询。   第二天早上起来忙完吃饭时虞清娴装作无意的样子跟洛佑民提起小范老师:“爸爸,她是什么来头啊?我听说她很有背景。”   虞清娴的生意顾客就是学校的老师学生,虞清娴对个把个老师好奇也是十分正常的,洛佑民没往深处想:“她啊,她有点来头,咱们县城的教育局局长姓范。”   一句话,就把小范老师的来历交代了个清清楚楚,那么问题就来了,封连城是什么时候跟小范老师暗度陈仓的呢。在冯小瑜重生前的那个世界以及书中的那个世界里,原主的死因真的不是意外吗?   虞清娴玩味儿的笑了笑。   中午虞清娴给一个学生炸好肠抹上辣酱,一个打扮时尚靓丽画着在这个年代看来十分精致的妆容来到虞清娴的摊子面前,   她静静地看了虞清娴很久,在虞清娴目光平静的看回去以后,她才伸出细长的涂了指甲油的手指点了点放在一边桌子上东西。   “一样来一串,土豆来一份,少放点辣椒。”   来者是客,虞清娴手脚麻利的炸了起来。   女人在边上等待,目光时不时地又回到虞清娴的身上。   她看任由她看,虞清娴一点反应都没有,东西炸好递给她,她给了钱后便走了。   这时候虞清娴的摊子上已经没人了,虞清娴在擦桌子台面的时候听到有人叫范老师,她转头去看,看见刚刚走的那个女人脆生生的应了这个称呼,手上还提着一个塑料袋。   虞清娴一挑眉,想起方才这个范老师的数次打量,这又是做什么?来观察她,来挑衅她?   又有人来,虞清娴不想了,继续干活。   下午冯小瑜过来了,她手里提了一个今天从天不亮就做的冰糖肘子,又从店里搬了一箱酒,在街里的商店又买了些瓜果点心来酬谢虞清娴。   冯小瑜来镇上开饭馆的时候洛清娴已经嫁去封家了,跟冯小瑜并不认识,苗春秋是认识冯小瑜的。   冯小瑜也是镇上的一大风云人物,在她女儿没有离婚之前,冯小瑜一直矗立于镇上大老娘们的八卦焦点。   现在就算女儿离婚回家,大家讨论冯小瑜的话题仍然不减。   “小瑜啊,你来就来了,带这么多的东西干啥?”冯小瑜带来的酒是好酒,拿一瓶的进价都十来块呢。   “婶,这些东西不多的,昨天要不是清娴姐我还不知道会被水冲到哪里去呢。这是救命之恩,多少东西都不嫌多的。”   冯小瑜这话说得敞亮,苗春秋就喜欢说话好听的人,当下笑容都变得真诚了一些。   三人你来我往的寒暄了一会儿,苗春秋隐晦的问起冯小瑜为什么会去水边时冯小瑜苦笑了一下。   “姨我也不瞒你,也瞒不住,这个地方就这么大点,有个啥风吹草动的就全镇的人都知道了。”   “我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我嫁给了大安村的高劲松,嫁给他至今也有八年了,但我们至今没有孩子。”   “他是入赘的,我们一直没孩子他家就抖了起来,我辛辛苦苦干一年都不够他们高家人白吃白喝的。”   “昨天他家又来吃饭,他妈说他侄子吃不惯我做好的那些饭菜,要吃我做的冰糖肘子,我不乐意就走了,在河边散心的时候不小心滑进了水里。”   苗春秋跟虞清娴都以为冯小瑜是主动跳水的呢,没想到是个意外。   冯小瑜继续说:“我已经打算跟高劲松离婚了。跟他在一起日子太难熬了。”   高劲松学厨没天赋,但嘴巴甜好钻营,曾经在冯小瑜跟她爸爸的面前说了不少好听的保证的话语,要不然冯小瑜她爸冯大厨也不会把掌上明珠嫁给他。   冯大厨在操持完女儿的婚事以后就病逝了,冯小瑜太过伤心,就被高劲松半哄半骗的带回了镇上开饭馆。   她继承了冯大厨的全部衣钵手艺极佳,很快就在镇上站稳了脚跟,小饭馆起初生意是很好的,后来饭馆多了,价格有比她家低的,于是生意就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高家人见她久不生育越发的过分,小饭馆开始入不敷出。   在上一世,冯小瑜跟高劲松是没有离婚的。她在上一世供着高家吃高家喝,在高劲松的劝说下过继了高劲松大哥的儿子。那个昨天在席间非要吃冰糖肘子的男孩。   他们养他的时候他已经六七岁了,已经是个记事的孩子了,冯小瑜对他再好他也忘不掉那个只会问他要钱的亲妈。   冯小瑜含辛茹苦的养大他,为他买房买车娶妻生子,结果在她老了以后,他却骗去了她手上所有的钱不说,还把她唯一的住房给卖了,让她无家可归,最后被酒驾的司机撞死在了寒冷的冬夜。   也是在死后冯小瑜才知道,原来不孕不育的一直都不是她,而是高劲松,高劲松是去医院检查过的,但为了不让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自己,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别人口中‘没种’的男人,他把一切都推到了冯小瑜的身上。   冯小瑜重生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跟高劲松提出离婚,高劲松若是不同意,她就走法律程序。上一世她死之前高劲松早就死了好多年了,她冯小瑜对高劲松早就没有了感情。   冯小瑜要离婚,谁也没法劝。这过日子啊就跟人喝水似的,冷了热了的只有自己知道。再说别人家的事虞清娴跟苗春秋没有经历过,两人都不想打着‘为你好’那种假大空的话去劝人家。   冯小瑜在这个镇上没有什么朋友满心的憋屈也不知道跟谁去说,她在虞清娴母女面前说了一通后终于舒服了一些,眼瞅着时间不早了,学生马上就要放学了,冯小瑜才提出告辞。   虞清娴抱着小百岁把冯小瑜送出门。   冯小瑜刚刚就抱着虞清娴怀里的小百岁不撒手,这会儿要走了也抱着小百岁各种稀罕,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依依不舍的把孩子还给虞清娴。   冯小瑜走回家的路上越来越轻快。她在去洛家面前打听到了洛清娴的很多事,洛清娴带着女儿离婚的事儿也已经传遍了整个镇上,她跟着打听的那个妇女早就把这种事情说厌了,看到冯小瑜打听,又简明扼要地跟她说了几遍。   冯小瑜敢肯定上一世洛清娴是绝对没有离婚的,她的孩子也绝对没有存活于世,要是她上一世也离了婚,那么小饭馆里的客人谈话的内容绝对会变一变。   冯小瑜自己也有奇遇,她想洛清娴没准也是后世重生回来的。她重生回来以后不仅救活了本该离世的女儿,还救下了她。   这也就是说,人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冯小瑜对未来又多了许多的期盼。   回到小饭馆,小饭馆的餐桌上还摆满了碗筷,冯小瑜看都没看一眼,径直上了阁楼。   这个小饭馆是冯小瑜租下来的,一楼是餐厅,二楼的阁楼是她跟高劲松的卧室,高劲松在床上躺着,见她回来也没说话、   冯小瑜跟高劲松昨夜大吵一架,今天早上起来又继续吵,吵完冯小瑜去楼下做了饭吃,又去洛家道了谢,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这让高劲松又难受了许久。   高劲松看着冯小瑜在柜子面前摸了又摸,拿出了两件衣服放进书包里,怒气往上喷涌:“冯小瑜,日子还过不过了,不过就趁早散。”   冯小瑜八年未育,高劲松以往拿这种话来拿捏冯小瑜,一拿捏就一个准,今天也是如此,高劲松说完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等着冯小瑜对他道歉说软化。   “不过了,散了吧。”冯小瑜说完,又转身去柜子里拿衣服,之后背着双肩包踩着木制的楼梯往下走:“我一会儿就朝法院递交离婚申请,到时候开庭你出席就行了。”   冯小瑜的声音从楼下传到阁楼,高劲松听完整个人都是懵的。   冯小瑜在说什么?什么法院什么开庭?高劲松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赶忙套上衣服裤子追出去,只看到冯小瑜上车的背影。   一直到上了车,冯小瑜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冯小瑜不是高山镇本地人,在这个镇上举目无亲,若是跟高家对上她是没有丝毫胜算的。那么只有离开,去县城找律师代理她的离婚案件这样才能更顺利的跟高劲松离婚。   她跟高家人打了一辈子的交道,高家人是多么的难缠没有人比冯小瑜知道了。那一家子是个可以跟蚂蟥相媲美的生物,脸皮又厚又恶心,重生以后的生活那么美好,冯小瑜不想把好好的日子耗在他们的身上。   冯小瑜去了镇上,把自己存折上的钱一分不剩的取了出来后在临县城里逛了逛,在现在十分偏僻的县城二小的对面买下了一栋民居,这往后就是她的居所了。   冯小瑜找律师诉讼离婚的事情又在镇上传得沸沸扬扬的,街上只要有人聚集在一起闲嗑瓜子就肯定会谈论起这件事。   这件事可太稀奇了,毕竟把自己的丈夫告上法庭要求离婚的在整个高山镇也就这么一个。   虞清娴没管冯小瑜,她觉得自己跟冯小瑜很大概率是不会相见的了,她正忙于她的大事业呢。   她的小吃摊味道越来越好,来吃的人越来越多了,慕名来吃的人越来越多,虞清娴也越来越忙,她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街上渐渐地有了跟风者,他们分走了客流,虞清娴终于轻松了一些。   苗春秋看着生意不好也想到了,她脸色有点差,虞清娴安慰道:“妈你看我之前忙成啥样了,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围着那个锅台打转,连陪小百岁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多好啊,我还能抱一抱小百岁呢,你看她长得多快啊,现在都会翻身了。”   小百岁现在都有四个多月了,一直都不会翻身,前两天终于会了,可把全家人高兴坏了。   苗春秋还是觉得不高兴,虞清娴又说:“妈你看看你是咱们镇上第一个开私营商店的,当时不也没过多久镇上就陆续有人开商店了吗?当时我还忿忿不平呢,那时候你是怎么劝我的?”   苗春秋也想起了当初那件事,哑然失笑。   “人啊,真是越长越活回去,越老越不知足咯。”   “不都是这样嘛?拥有得越多就越不知足。”虞清娴说着,转移话题:“我听说冯小瑜的离婚案在今天开庭。”   “哦,今天初七了啊,希望她顺顺利利吧。哎哟外婆的大孙哦,你今天怎么又尿了啊,外婆这就给你换哦,别哭了别哭了”苗春秋哄着孩子走了,虞清娴在柜台上趴了一会儿。   临近冬日,天气越来越冷,刚刚穿越来的时候还穿短袖呢,现在就套上了长袖,若是下了雨的,就该穿外套了,等进了农历冬月就该穿毛衣了。   现在夜里睡觉都要盖上厚被子了。   虞清娴想谢蕴了,也不知道现在谢蕴在哪里,这辈子是什么身份,过得怎么样,什么时候来找她。   想念就想是水库的水闸,稍微松了一些,想念便如同洪水倾泻而下一发不可收拾,虞清娴坐在柜台后面黯然伤神。   封连城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给我来包烟,要牡丹。”   牡丹是这个年代最高档位的烟了。   虞清娴收了封连城的钱以后才给他拿的烟。   封连城撕开包装拿了一根叼在嘴里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以后他缓缓吐出烟圈。   “娴娴,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跟我离婚。”   虞清娴嗤笑一声,轻蔑的看着封连城:“你在说什么屁话,我为什么要后悔跟你离婚?现在我的日子过得不够好吗?在我娘家住着,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孩子都不用带,我父母就能帮我料理得妥妥帖帖的。”   “没跟你离婚我能享受到这些?我不得尽心竭力的伺候你那一大家子?我不得在你妈面前伏小做低?不得为了不被你们村里那些人议论而下地干活?”   “我疯了我才会后悔。”   封连城的烟圈都红了:“你太无情了。”   封连城转身就走,虞清娴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系统适时上线汇报跟踪报告:“封连城跟那个音乐老师中午睡了。”   虞清娴目瞪口呆:“那封连城还来这里哔哔什么,他煞笔吗?”   系统说:“不知道,他跟小范老师睡了以后就红着眼睛来找你来了。”   槽多无口,虞清娴一时间都不知道从何吐起。   系统也挺无语的,封连城的此番作为让它想起了它年少无知看过的那种小说。   男主跟女主因种种误会与阻挠不能在一起,两人痛苦的分开,但彼此互相放不下,就在这时,男主因为种种不得已跟女配睡了,男主痛苦不堪,来女主面前寻找安慰,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系统将这段剧情套入到封连城跟它的宿主身上,发现毫无违和感。   系统沉默了。   系统随主,系统能想到的虞清娴也想到了:“小说看多了吧?”   真以为自己是小说里的深情男主呢?   封连城回到宿舍,小范还在他的床上躺着,封连城开门,小范眼泪汪汪的看过来,两人相对无言。   “对不起。”封连城率先道歉。   小范擦了眼泪摇摇头:“我愿意的,不怪你。”   今天初二年级的李老师儿子满月,请全体教师吃饭,席间封连城多喝了点回宿舍昏睡,正好小范来他宿舍找他,封连城拉住了她,两人顺理成章的滚了床单。   “我会对你负责。”封连城承诺道。   小范红着脸,羞答答的点头。   又是一番保证与安抚后,小范走了,封连城区整理床单,看着干干净净的床单眼色渐渐暗沉。   是夜,封连城回到家,封老婆子等了他许久了,封老婆子是来给他说媒的:“那姑娘二十岁,还是个大姑娘,因为家里弟妹都还小就耽搁了两年。我去看过了,是个好姑娘,干活也好,她底下的弟弟妹妹都是她带大的,往后养孩子肯定不成问题。”   封老婆子絮絮叨叨。   封连城面无表情的打断她:“妈你不用给我找了,我处对象了,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去年刚刚来的,也二十多岁,是教音乐的。”   封老婆子的话就这么被堵到了喉咙里,她张了张嘴,最后站了起来:“随便你。”   封老婆子男人死得早,她含辛茹苦的拉扯了两个儿子长大,掌控欲是格外强的,老大在结婚前很听她的话,在结婚后也开始听起了老婆的话来。   张会珍是她亲自挑的媳妇,又嘴甜贤惠会说话,还给她生养了两个好大孙,再加上有洛清娴的对比,封老婆子就没有不满意的。   但现在没有了洛清娴在面前杵着,昔日和谐亲密的婆媳关系也有了裂痕,封老婆子这才忽然发现原来老大那么听他老婆的话。   封老婆子在大儿子那里碰了软钉子,就想着给小儿子找个更好掌控的儿媳妇。   她介绍的这个女孩子就是一个性格软弱的人,要是性格不软弱的也不会为了弟弟妹妹到二十四五还没嫁。   封老婆子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小儿子不声不响的又给自己找了个对象,她生气得很。   封连城说:“她家条件好,是县城的,她爸是教育局的领导,如果我俩在一起的,她肯定会帮我。”   “妈,我不想当普通老师了,这么多年我当够了,我想更近一步。”   封老婆子沉默一会,说:“又是这个理由,当初你非要娶洛清娴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说她是校长的女儿,肯定以后会关照你。”   “可你在她爸爸手底下干了那么多年,他有没有半句提拔你?”   封老婆子气得直拍桌子。   封连城眼神恍惚了一瞬,提拔吗?   也是有过的,那时候学校里缺个教导主任,让他去顶了两天,他刚刚上任就碰到了学生打架,这两个学生里有一个是镇书记的儿子,他也是主动惹事的那个人。   封连城的天平一直朝那个爸爸是镇书记的同学倾斜,让另外一个学生蒙冤,那个学生不服,告到了洛清娴的爸爸那里。   洛清娴的爸爸查明了真相后给那个学生沉了冤,没多久,学校就空降了一个教导主任,他这个暂代的就一撸到底,从那以后,洛清娴他爸爸就再也没有帮助过他。   如今想来封连城还是觉得愤慨,他那时候年轻,畏惧权柄,处事是有不当之处,可哪个人没有犯过错?   知错能改不就好了吗?结果呢,洛清娴他爸爸连个改正的机会都不给他!   “她不会的,她跟我说了,她爸爸最疼爱她,我要跟她在一起了,肯定能调去县里。”封连城都打听清楚了,他们县城的这位教育局领导并不是洛佑民那种刚正不阿的人。   他也会帮人走后门,他女儿小范就是走了门路进的教育系统,来镇上教书只是过渡一下,很快她就会被调回县里了。   封老婆子气闷:“随便你。”   封连城吃完饭回了房间。   半夜,她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封连城没睡,一直等着她:“封连城,你这个负心汉,当初是你迎我进门,也是你说的爱我一生一世,好不容易你才离婚完全属于我,怎么这么快你又有对象了?” 第110章 接连丧子的女人   或许已经封家村的人自己都忘记了, 15年前张会珍嫁到封连国的那一天,是封连城去迎的亲。   封连国因为脸上的疤心里自卑,张会珍是封老婆子给他寻摸了好久的儿媳妇。   封老婆子看中张会珍是家中老大, 家里家外一把抓, 又因为家里穷,底下有三个弟弟彩礼要得高一直都没说上人家, 到20岁了都还没嫁出去。   张会珍的三个弟弟眼瞅着就要到讨老婆的年纪了,可他家根本拿不出三个男孩的的彩礼钱来, 张会珍的父母急得团团转,把原本张会珍就高于其他女孩子的彩礼钱又提升了一些,从100块涨到了300块。   大家都是农村人,一年到头就看地里的收成过日子,三百块钱的彩礼谁拿得出来?有这钱啥媳妇说不上非得要张会珍这个一看往后就会向着娘家的女人?   张会珍就这么一直蹉跎着, 直到封老婆子听说了她。封老婆子提前去打听了一番,又暗中见了张会珍两回, 看上了张会珍长得圆润好生养, 又多方打听后知道她性格温顺能干, 于是就做主给封连国说了他。   相亲的那天封连国不想去,怎么说都不愿意,最后还躲了出去,封老婆子急得不行,就抓了封连城去替他哥相亲。   封家跟张家的婚事进行得十分的顺利, 两家人都很满意, 唯一不满意的只有张会珍跟封连城。   他们二人一见钟情。   张会珍嫁到封家的这些年里,除了最开始的两年他们恪守着礼数,可到后来,那点礼仪到底没有守住。   “当初你要跟洛清娴结婚, 用的是这个理由,现在你要跟那什么范老师结婚,用的还是这个理由。封连城,你自己说的,要跟我长相厮守。”张会珍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封连城从炕上坐起来,望着张会珍。今晚的月光很亮,照在地上如同白昼,也同样将张会珍的脸色照的格外清晰。   “会珍,你清醒一点,我们这个身份,怎么长相厮守?”张会珍打小就圆润,后来嫁到封家来以后过得好了就越发的白胖了,这些年来她的长相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   “我不管,封连城,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我为你做了那么,你休想撇下我...”   大半夜的,虞清娴睡得正香就被系统叫醒了,她还没来得及生气系统就甩过来了一段录音。虞清娴听完这段录音拳头都硬了。   “所以这俩人是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偷了十来年的情是吧?”愤怒过后对于这个结果,虞清娴却并不觉得意外,反而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妯娌之间相处无论是处得多好,但都是会有一些小矛盾的,可纵观原主与张会珍相处的这十来年,她们居然连一次矛盾都没有闹过。   原主心思单纯,对人没有坏心,人家对她一分好,她恨不得回十分,张会珍呢,她明显是个面甜心苦会装样子的。   “看样子是的。”系统吃了个大瓜,一直激动到现在那股劲儿都没过。   虞清娴呵了一声,啥也不用查了,光从这段录音再结合上冯小瑜的上一世原主刚死没多久封连城就升职的情况来看,原主的这几个孩子必定是张会珍害的。   封连城必定也参与到了其中,虞清娴之前还疑惑以封连城的性子怎么从来没有因为孩子的接连丧命责怪原主呢,合着这不是他体贴,而是他心里有鬼呢。   这也就很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封连城能够那么轻易就娶了小范老师张会珍还没闹了,这他的手里必定是捏得有张会珍的把柄啊。   虞清娴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看时间,转身在小百岁的上空抚摸一把,低头亲了亲小百岁稚嫩的小脸蛋反锁上房间门,虞清娴走到房间的阳台上翻身下去,飞快地朝封家装疾驰而去。   有着原主的记忆,虞清娴对封连城家的各个角落的摆设都了熟与心。系统是在发现大瓜以后就叫醒的虞清娴。这会儿张会珍刚刚跟封连城吵完架,为了营造出她是上后院解手的假象她特地绕到了后院来。   封家的后院种着许多的青菜,靠着围墙的地方一半盖了个养猪养鸡的围栏,一半修建了一个厕所。张会珍又不是真的想要解手,她本来就愤怒,到了后院越想就越气,墙上有一个挂得好好的还没到采摘时间的老南瓜,张会珍从柴火棚里捡了一根棍子疯狂地往南瓜上抽。   不一会儿,南瓜便被抽得稀巴烂,张会珍看着面目全非的南瓜,心里的戾气总算是消了一些。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她摘下南瓜扔出墙外,又用脚在地上呼噜了一番,将打烂的南瓜碎翻到泥土里,这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往回走。   虞清娴瞅准时机一个手刀敲在张会珍的手上,提起她的衣服像提小鸡仔一样把她提到附近的山里。   虞清娴将她靠在树脚,手虚握成爪悬于张会珍的脑袋上空就要使用搜魂术,就在这时,天空一个炸响,一道闪电直直的朝她劈来,虞清娴手握成拳,闪电褪去,方才因打雷而聚起的乌云却并未散去,依旧在天空翻腾。   虞清娴知道,这是这方小世界的天道在警告她。   搜魂术,哪怕是在青云界也是个禁术,不到迫不得已也不会有人去使用它,因为它的副作用太大了,搜魂过后,被搜魂者重则丧命轻则痴傻。   虞清娴也是太过于生气了才会想要用这个法术,然而这到底是有违天和,在这个没有丝毫玄学产生的小时代,虞清娴若是用了这个术法,对这个小世界的改变可以说是致命的。   系统这时候上线了,它瑟瑟发抖地跟虞清娴解释:“娴娴,在这个小世界里,修仙异能都是传说中的东西,这个世界里最厉害的道士也就能看看因果算算命啥的,所以法术咱们是不能用的。”   怕虞清娴责怪,系统一句话都不敢停顿:“曾经有个系统的宿主不听劝,在非修□□使用了一个比较逆天的法术导致整个小世界的走向与原本轨迹完全相反,最后小世界无法核算运行,到最后崩溃自爆,数十亿生灵一夕之间灰飞烟灭。”   按理来说一些小的法术对于小世界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毕竟穿越重生都有了,这些小术法带来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但像搜魂术这样的在修真界都是禁术的法术就不行了。一用就会被主世界的天道捕捉到,接着这个世界的天道会被毁灭。   一个世界没了天道就像一个国家没了律法一样,后果十分严重。   虞清娴哼了一声:“便宜她了。”修真界孩童珍贵,修为越高的就越难生养孩子,于是每一个出生的孩子都是上天赐予的福源,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虞清娴也把尊老爱幼这个词贯彻到底。   不能用禁术,那就用真话符好了,这个法术就没有攻击性,只是让人说出自己的真心话而已。   虞清娴以灵力为笔在空中画符,最后一笔落下后往前一推,符咒落在了张会珍的身上,想了想,虞清娴还是觉得不解气,她又画了一道倒霉符到贴了上去。   有了这两张符,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张会珍的生活想必是会十分精彩,这就当做她提前为几个惨死的孩子收的利息了。   做完这一切,虞清娴对张会珍的作案经过也没有那么好奇了,毕竟像这种这么残忍的事,光说给她一个人听那得多么无趣啊,就该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啊。   还有封连城,他这一辈子最看重的是什么?是他的脸面。在村里,他是工作体面的高中老师,是个重情重义的儒雅男人。   在学校,他是男老师们口中的好兄弟,他出手大方从不斤斤计较,他性格温和对兄弟义气。在女同事们的眼里,他是个顾家的好男人,从来不在外面乱来,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媳妇儿怎么样怎么样,跟大家伙在一起说得最多的就是自己的老婆孩子。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撕掉他的伪装,将他跟大嫂通、女干,与大嫂合谋杀害自己的亲生骨肉的事实放出去,大家该有多么诧异多么吃惊啊。   而这样的两个人,不仅要收到法律的制裁,道德的指责,最重要的,还得把孩子的痛苦让他们千遍万遍的尝一尝,只有这样才能慰藉大好世界都没去看过的孩子们啊。   虞清娴想通了,她向来时一样把张会珍放回封家,为了不让张会珍起疑,她还特地对张会珍实施了障眼法。   张会珍摸了摸后脑勺,摇了摇头便回去了房间。嘉(丽)   她的动静惊醒了封连国,封连国迷瞪着眼:“起夜了?肠胃又不舒服了?”   张会珍想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温柔的敷衍回去,可开口说出的话却跟她的想法背道而驰:“关你什么事,睡你觉去。”   语气那满满的厌恶跟不耐烦藏都藏不住,张会珍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接着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身体不舒服,封连国正困呢也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张会珍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捂着嘴巴的手也没放下来,过了好一会没有什么异常张会珍才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对于方才的意外,张会珍将它归结于自己今天晚上心情不好才导致的。   次日张会珍起得很早,起来煮了饭孩子们都去上学了,没去上学的老三被封老婆子带着还没起来呢,封连国早早的就出门去地里了,马上就要冬天了,田里的稻草,地里的玉米杆都得弄,封连国每天都闲不下来。   封老婆子因为封连城的拒绝气得心肝疼了半宿,辗转反侧半宿了才睡过去,早上起来浑身都疼,出门她就见在院子里做针线的张会珍,顿时气便不打一处来。   作为一个婆婆,封老婆子像天下的大多数女人一样看不惯儿媳妇,她对张会珍再满意也不能掩饰这一点:“鸡喂了吗猪喂了吗?地里的活干了吗?你怎么就那么有闲心在这里做针线?你满村子看看去,谁家女人大早上就做针线让大男人到处忙活的?”   张会珍张张嘴,讨好封老婆子的俏皮话她说了十多年了,那张嘴就来都不用打腹稿的:“闭嘴吧死老太婆,管天管地还要管人拉屎放屁,有那闲心你怎么不管管你自己,一把年纪了这也要管那也要管,手伸得比粪瓢子都长。” 第111章 接连丧子的女人   封老太太自打儿子长大后就没人这么顶她的嘴了, 村里人就算是有人看不顺眼她也不会有人当着她的面这么不客气的怼她。再加上张会珍自打进了封家的门就是捧着她的那一个。   有那么一瞬间,封老太太都以为这是自己昨晚上没睡好听差了,可封老太太自认还没有糊涂到耳聋眼花, 所以张会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真的, 就是张会珍说的!   封老太太太生气了,导致她笑了出来:“老大家的, 你在说什么?”   张会珍眼泪都要下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方才明明是想说奉承话哄封老婆子的,怎么说出口的是那种话?这不期然的又让张会珍想起了昨晚她对封连国说的那些话。   张会珍满心满眼的都是惊恐:“你耳朵聋了吗还是耳朵里面塞驴毛了?我说什么你听不见?那我就再说一次给你听。你个死老太婆手伸太行管得太宽。”   这还没完,张会珍又说:“你个老寡妇,没男人了就把手伸到儿子身上,恨不得儿子跟儿媳妇天天打架你才高兴, 儿子儿媳妇感情好一点你就要作妖。”   “有那心思你还不如给自己找个老伴呢,交天的作, 你哥老不死的。”   张会珍绝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但在看到封老婆子那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脸以后她内心里又涌出了无限的快感。她试图去控制自己, 可她想说的话跟她要说出来的话是完全相反的意思,压根控制不住,张会珍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她这些年对封老婆子的想法多着呢,那些堆砌在一起的不满都可以出两本书了,这句话算什么?根本就表达不了那些不满的十分之一。   张会珍也特别恨封老婆子, 明明自己跟封连城才是两情相悦, 明明自己跟封连城才最是般配,可封老婆子就像是眼瞎一样看不见!   如果她当初跟封连城结了婚,哪里还会有后头的这些污糟事?   张会珍越想越恨,话越说越难听。   封老婆子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再也忍不住了,朝张会珍冲了过去,张会珍触不及防被封老婆子打了一巴掌,封老婆子用了十成的力气,张会珍也不是吃素的,婆媳俩缠斗在了一起。   左邻右舍的这一大早上是开了眼了,谁能想到呢,封连国那面团一样软和的媳妇居然回了封老婆子的嘴,又把她的脸面扔在地上踩了又踩。接着这一对享誉村里的模范婆媳,十来年里从来没有红过脸的婆媳居然打了起来,还越打越烈。   大家去劝架都没劝下来,到最后两人实在是没力气了才被分开,这时候封老婆子梳得板板正正的头发已经散乱不堪,衣服的领子纽扣也被扯得七零八落。   张会珍也没好到哪里,她的头发都被封老婆子拽没了一块。   张会珍跟封老婆子的婆媳大战被系统实时播报给了虞清娴,虞清娴听了就过,忙得都没有时间搭理系统。   一直到了晚上忙完了,安静下来了,她才听系统说起了后续。   封连国从地里回来还没进村就被人告知了媳妇跟老娘打起来了的消息,他不要命的往家里跑,封老婆子跟张会珍已经偃旗息鼓,两人一个在客厅坐着,一个在房间躺着,空气中充满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气息。   封老婆子衣服凌乱头发散乱,脸上是被张会珍挠得血印子,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在客厅坐着,哭得眼睛都肿了。   见封连国回来,她嗷地一声又哭了:“连国啊,你这媳妇是疯了吧啊?她打我啊,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脑袋,你看看我这脸,你再看看我这手。我不活了啊,我这么大岁数了还遭儿媳妇打啊,你打眼出去瞅瞅,这谁家的老婆婆被儿媳妇这么打啊,她是一点也没留手啊。”   封老婆子哭得可伤心了,两个儿媳妇里她自认是对张会珍是最好的,有啥好的都想着她,她生的三个孩子也都是她给带大的,张会珍咋就一点也不感激她呢?   今天像是疯了一样先是骂她,后面又是打她。   封老头走的时候封连国才十岁,母亲的艰辛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心疼自己的母亲,他打从心里就心疼她,结婚生子以后也是先顾着老母亲的心愿再顾着自己妻子的心愿。   他跟张会珍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也是妈年轻的时候不容易,你多担待她一点。   平常都这样了,这会儿得知自己妻子打了老娘,还打得这么严重,哪怕是再疼爱自己的妻子,封连国也不乐意了。   他松开扶着封老婆子的手:“妈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她。”   封老婆子在封连国后面慢悠悠的抹眼泪,嘴角却扬起了一个小笑容来,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他多孝顺呢,张会珍这回可别想讨到好。   “会珍,有什么话你就不能好好说?妈多大了你还朝她动手?”到底是自己的妻子,封连国温声软语。   话音未落,一个枕头就朝封连国扔了过来:“你个没种的男人,你个丑八怪,都怪你”   “所以,张会珍不仅跟封老婆子打了一架,还被封连国打了一顿?”   “对啊对啊,打得可惨了。”系统想起来都还觉得心有余悸呢。   "家暴太可怕了。"   封连国是不想对张会珍动手的,他从小就因为脸的事情没少受到嘲笑,心里早就扭曲了。   是张会珍这十年如一日的告诉他脸上有疤没有关系,在她心里他最俊俏最好看,他最爱她,封连国的信心在这些话语里渐渐得到了重建,如今张会珍的那些话就像是一把把的尖刀,把封连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捅得一点不剩。   再加上封连国特别敬重封老婆子,张会珍跟封老婆子动手无疑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两相叠加,张会珍不被打才怪了。   虞清娴一点也不意外。   如果是别的人被老公打了,虞清娴肯定会谴责一番家暴男,同情一番被打的受害者,但对于张会珍,除了只会觉得心理痛快,觉得张会珍活该。   她连小百岁那么小的小孩子都能动手,根本也就不是个人了,被封连国打死她都觉得罪有应得。   “封连城没回去?”   “没有,他跟那个小范老师还在学校里你侬我侬的呢。”封连城看中了小范老师家的资源自然是要哄着她的,今天没回去就是在跟小范老师约会呢。他把她曾经用在原主身上的那照搬到一套照搬到小范老师的身上。   女人就没有人不爱浪漫的,小范老师本来就喜欢封连城,这会儿更是跟掉进蜜碗里一样,甜蜜极了。   系统觉得遗憾得很:“封连城咋不回去呢,他回去了才有好戏看呐。”   “着急个什么?我听说封家庄请了县城电影院的人二十一那天晚上去村里放电影,封连城作为封家庄里最出息的人,村长能不把他找回去陪客?”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活动,于是哪个村子要是要放电影可是一件大事儿,十里八村的人都会在那天跑去看,这个时候也是最热闹的时候。   封家庄离镇上不远,镇上的人这几天都在讨论这件事呢,就今天早晨还有人去学苗春秋去看电影呢。   苗春秋现在听到封家庄这三个字都觉得心里膈应,她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   封连城好面子,跟村长一起待客是多大的荣耀啊,能在县城的人面前卖弄自己的学识是多么扬眉吐气的一件事啊,封连城哪里拒绝得了?   系统一瞬间就兴奋了起来。   果然不出虞清娴所料,到了放电影这一天,中午村长就叫人来了学校找了封连城,封连城最喜欢干的就是这种出风头的事儿,当下就承诺晚上一定到。   下午放了学跟小范老师再三承诺明天一定陪她后封连城就骑着自行车回了村里。   到了家他才知道张会珍跟封老婆子打架的事情,他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看向他大哥的目光也没有了往日的敬重:“大哥你怎么不管着点大嫂?妈这么多年来把咱们俩养大容易吗?临老了还要受儿媳妇的欺负?”   任谁被这么指着鼻子说都不会高兴,封连国也一样,可在这件事情上是他理亏,封连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我已经教训她了。”   张会珍这时候抱着柴火从外头进来。封连国打她时没留手,她的嘴角眼角脸颊都是淤青。   因为前两天的事儿,张会珍现在在封家的地位就是个过街老鼠,不仅婆婆丈夫给她脸色看,就连她的三个孩子看她的目光也带着怨恨。   张会珍的一颗心就像是泡在了卤水里,又苦又涩。看到封连城她眼睛先是一红,看着他的目光满满的都是委屈跟怨念。   封连城跟她对视一眼,冷着脸淡淡地移开目光。   封连国放不下面子,当着一家子的面又教训了张会珍一通。张会珍低着头一言不发,她的三个孩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没人说话。封老婆子一脸快意。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封连城去了村长家。   村长家已经做好了饭菜,来放电影的两个人也已经跟村长在饭桌面前落座,封连城脸上挂起了笑容坐到了村长的身边,几句话的功夫就加入到了话题里,渐渐地成了话题的主导者。   封连城从村长家出来天色已晚,村里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村里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大家伙都往村里的坝场去了。   封连城回到家,家里静悄悄的,封连国带着孩子们出去凑热闹了,封老婆子最近格外爱出去外头耍,一是跟村里的众人说自己这些年的不如意,二是跟村里的那些老婆子们炫耀自己儿子为了自己打了儿媳妇,三就是像往常一样炫耀一波自己在镇上当老师的儿子了。   随着坝场那边影片里的配乐声传来,封连城房间的门也被推开了,封连城睁开了眼睛。   他今晚没少喝,两颊喝得通红,他醉眼望着张会珍,张会珍也不说话,就那么靠着门板看他,过了许久,封连城下床朝张会珍走来,将张会珍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而后便是床影摇曳。   不一会儿,摇晃的床归于平静,封连城点了根烟靠在床头抽,张会珍坐在床里穿衣服。   “别哭了。”封连城抽着烟,面色冷淡的呵斥。   张会珍扣上最后一个衣扣:“为什么不哭,怎么不哭,你们一家子都没良心,你没良心,你哥也没良心,你妈也没有。我嫁到你们家这十几年来一天都没歇过,下地干活上山打柴什么我没干?家里的家务活,几个孩子,你大哥你妈的四季衣裳不都是我做的我洗的?”   “平时你哥哥看着对我挺好的,可我跟你妈起了争执打了架你哥不说帮我还打了我一顿,你看看我这脸,你看看我这身上哪里还有一块好肉?”张会珍越说越委屈,她怀疑她前几天是撞了邪,否则她的嘴怎么就不受她控制呢?   张会珍当天夜里就去了公社的王神婆家花高价买了符咒回来化水喝,可喜可贺,这两天她总算是没有乱说话了,但这十几年来经营出来的好名声也没有了。   那些以前夸赞她的声音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是个歹毒媳妇的话,在家里别说几个孩子了,就连封连国对她的态度都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拐弯。   张会珍是不在意封连国怎么看她的,可封连国的态度转变得那么快张会珍心里还是觉得不是滋味。   封连城懒得听她唠叨这些,发泄了欲望散了酒气烟也抽了,封连城浑身舒坦:“行了行了,说这些做什么?你赶紧走吧,一会来人了。”   过去的十多年里,封连城跟张会珍每每偷情都就那么一会会儿,次次都是张会珍送上门,完事儿后张会珍再偷偷摸摸的走。   十多年了一只如此,可张会珍这一次不乐意了:“我今晚不走了。”   以前夜里躺在床上,封连国会搂着张会珍睡,但这两天晚上睡觉他都离张会珍远远的,张会珍好几次想要缓和气氛封连国都不搭理她。   张会珍知道那是封连国还介意她之前中邪的那天说的那些话,张会珍也不是没解释过,可封连国没听,她有什么办法。   封连城烟呛进了嗓子里,他猛烈的咳嗽了两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想早死你别拖着我!”   一大家子就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呢,张会珍没疯她怎么敢说出这种话来?她就不怕被人发现了?   张会珍还真不怕:“我没疯。萌萌十四岁了,我跟你也好了有十二年了,可封连城,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却从来没有一天晚上是睡在一起的。”   “以前你有媳妇不方便我理解,可你现在都已经离婚了,还是一夜都给不了我吗?我想好了,就像你说的,我跟你是没有可能的,就算你一辈子不离婚我们也没办法长相厮守,我就要你一夜,所以我就要你这一夜,这一夜过后你该娶老婆娶老婆该生孩子生孩子,我再也不插手了,行吗?”   张会珍近乎恳求地看着封连城。   封连城一下子便激动了起来,他今年三十多了,在他这个年纪的同龄人早就儿女环绕于膝下承欢了,只有他,孩子一个个的都没立住,老四小百岁倒是立住了,可现在洛清娴都跟他离婚了,等再过两年那女人一改嫁那孩子跟不跟他姓还两说呢。   再说了,那就是个丫头片子,封连城并不多在意她。   “你说真的?往后我再有孩子你再也不插手了?”大喜过后封连城又冷静了下来,看着张会珍的目光充满了怀疑。   张会珍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封连城最是熟悉不过了,她偏激成那副样子的,她那是恨不得把跟他有关系的其他女人全都弄死的,他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的她也不愿意让他们存活的性子真能放过他?   封连城不信。   “不插手了。阿城,你还不信我吗?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张会珍说。   这倒是,这么多年来张会珍再狠也没骗过封连城。封连城对她的戒备心放下了一些,随后又再三确认,得到的答案都跟这一回差不多。   封连城高兴极了,掐了烟捧着张会珍那满是伤痕的脸就亲了一口,张会珍闭上眼睛主动加深了这个吻,在封连城也闭上眼后她睁开眼睛,看着封连城的目光冷冽如雪。   没过多久,两人倒在了床上。   听到系统来报信,虞清娴就着手准备后续的事情,她就知道,这么好的时机封连城跟张会珍不可能不幽会。   不是有句话那么说的么,偷//情会让人上瘾,特别是带着禁忌的偷//情。   虞清娴不紧不慢的哄睡小百岁,穿上一件洛佑民挂在二楼楼梯口的外套往封家村去。她围着封家转了一圈。   封连城的房间就正在大路的边上,在他的房间外头有几个稻草垛子,其中一个正对着封连城房间的窗户。虞清娴在稻草垛子的一米远处做了个隔火带以防一会儿着火烧到别人家后在稻草垛子里放了一把火。   前几天才下过一场雨,稻草垛子的里头还是湿的,火一时半会着不起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烟越来越大。   烟把湿了的稻草烤干了,火苗冒了起来,火光引来了在看电影的人,虞清娴趁着人还没来到点燃了那和靠近封连城房间的稻草垛,在稻草垛冒烟了以后又掐了个风诀让烟朝封连城的房间飘,想了想,她又打了个隔音咒贴在封连城的墙上。   看着有人来了,虞清娴一个闪身隐入了黑暗中。   浓烟进了封连城的房间,封连城最惜命了,他慌忙从张会珍的身上爬起来,手忙脚乱的穿起衣裳。   张会珍正到紧要处呢,封连城忽然就这么抽离让她不上不下的,她睁开因享受而闭起来的眼睛,不满地朝封连城嘟囔:“怎么了?快点啊,要到了!”   封连城看了她一眼:“快什么快!着火了,快起来跑。”   张会珍这才朝外头看了一眼,屋里浓烟滚滚,张会珍也吓着了,她哆嗦着手套了衣裳。   封连城趴在门板上听了好一会儿,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他松了一口气,拉开了门朝外头跑去,张会珍内衣裤都没穿,只松松垮垮穿上衣服勉强遮羞,看着跑远的封连城,张会珍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   这年头村子里人都团结,家家户户有点啥事儿都会来帮忙,像救火这种事情就更是了,大家你端一盆水我提一桶水的往稻草垛子上浇,火灭了,封连城跟张会珍就是在这个时候冲出来的。   来灭火的人们目瞪口呆地望着衣衫不整的从屋子里冲出来,男女那点事嘛,大家伙又不是没接触过,封连城跟张会珍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不用想都知道了。   于是大家将目光放在了封连国的身上,封连国的脸比这夜色都阴沉,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封连城,又看了看张会珍,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封老婆子也傻了,她一手拉着大孙子,一手拉着小孙子,边上再站着大孙女,看着小儿子大儿媳的脸都是懵的。   封连城也懵了,他在从房间里冲出来之前侧耳在门上听了好久,压根就没听到外头的声音,怎么一出来就那么多人?   张会珍也傻了,手上拿着的东西也掉到了地上。   大家渐渐地寂静了下来,只有远处的电影音效声传过来。   封连国的手在腿边捏成拳,他抖着声音看着封连城开口:“连城,你们在做什么?”   封连城望着封连国哑口无言,脑中一片空白。   封连城没想过东窗事发。他也觉得凭借着自己的谨慎很张会珍对自己的感情不会东窗事发,可当一切来临时封连城才感觉到害怕,特别是看到封连国的脸色,他就更加怕了。   张会珍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苍白了起来。   虞清娴就现在人群中,她顺着风的方向将画好的真话符打到了张会珍的身上。   “做什么你不会用眼睛看啊?你眼睛是瞎了吗?”   “实话告诉你吧,我跟你弟弟是真心相爱的,我在跟你订婚之前就跟他认识了,要不是你这个丑八怪横刀夺爱,我早就跟连城双宿双栖了哪里还用得着偷//情?”   到这个地步了,张会珍明白自己跟封连城的事情一旦事发她跟封连国也不可能再继续过下去了。   张会珍看了封连城一眼,想起刚刚危险时刻封连城丢下自己只顾着他逃命的样子,笑了笑,她又看向封连国,封连国死死的看着她,那个目光就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张会珍更加可乐了。跟这个男人同床共枕共同生活了十多年,这个男人是什么样子她最了解了。   小心眼又记仇,一副老实巴交的面孔下面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张会珍看向封老婆子:“你个死老太婆不是总说你小儿子的命不好,孩子死了一个又一个吗?我告诉你你的那几个孙子孙女为什么死啊。”   “老大是我推进水里的,老二的退烧药啊全让我给换了,老三生下来本来是有气的,但我抱着她的时候捂了一下他的鼻子,那么小的孩子那命可真是脆弱得很,十分钟都不到就不呼吸了。”   “就老四命大,那些针扎到她身上都死不了。” 第112章 接连丧子的女人   张会珍话音刚落, 一片哗然,封连城的儿子一个接一个的死了的事情早就在十里八村传遍了,谁不感慨封连城两口子命不好?封连城跟他老婆离婚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有人时不时的会拿出来说一说呢。   谁能想到呢, 封连城的孩子不是意外死掉的, 她们居然是被封连城的大嫂给害死的!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封连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在瞎说什么?”   张会珍看着变了脸色的封连城,笑出了声来:“我瞎说什么了?我怎么瞎说了, 封连城,我做的这些事情难道不是你知青且默许的吗?”   张会珍觉得自己活的一辈子就是一个笑话。在娘家时不受宠爱, 她三岁时她弟弟相继出生,她才四岁就要带弟弟,才五岁就要背着一个跟她差不多重的小弟干家务活做饭。做不好就会被父母责骂殴打,三个弟弟若是伤到了哪里她也逃不过一顿揍。   好不容易长到了十五岁了,有来人她家跟他提亲了, 张会珍那天可开心了。她知道,只要她结了婚了, 她就能够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家庭, 去过她快乐的小日子了。   可惜她爹娘没同意那门亲事, 因为她弟弟太小,要人带。张会珍那是第一次感觉到绝望。   也许她父母是为了安抚她,那年大集,她父母破天荒的给了她两毛钱让她去赶集。那是张会珍长这么大第一次摸到钱,张会珍激动极了, 拽着那两毛钱蹦蹦跳跳地朝大集里去。   可还没到集, 张会珍就碰到了一群背着书包的男学生在为难另外一个年级稍小一点的男孩子,眼看着那个年纪小一点的男孩子就要挨打了,张会珍急中生智,吆喝了一声老师来了。   无论是哪个年代的学生都怕老师, 那一群欺负人家的学生也不例外,她的一声吆喝让那群人做鸟兽散,独留那个被欺负的男孩子在原地。   那是张会珍跟封连城的第一次见面。那啥时候张会珍十五岁,封连城十三岁,那一天,张会珍跟封连城一起去逛了集,封连城请她吃了一根冰棍,那是橘子味的,甜了张会珍的一整个童年,成了她未嫁时的全部色彩。   哪怕就是现在回忆起那天吃过的橘子味冰棍张会珍还是觉得甜。   十八岁时,封家那边来找她相亲,张会珍那是还不爱封连城,她同意了,因为她年纪大了,走出去到外头,村里都有人在说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相亲对象是封连城时的感觉至今张会珍还体会得到,可当初有多惊喜,在结婚当天得知结婚对象是封连国时她就有多难受,那种被欺骗的感觉至今还记忆犹新。   张会珍是想要忘记的,她也曾经是想要跟封连国好好过的。可封连城日日跟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的去关怀她。在她难过时不着痕迹的安慰她,甚至在他出门外出时还会找机会给她带礼物。   张会珍又不是跟木头,沦陷是早晚的事情啊。   封连城结婚的时候张会珍痛苦极了,那时候的她想过要跟封连城断了,是封连城自己说的,他就爱她一个,娶洛清娴只是因为她爸爸是学校的校长,可以给他一个好的前途。   张会珍满心满眼的都是他,封连成说什么她都相信,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那么的大,洛清娴结婚前就受父母的宠爱,结婚后她父母也放心不下她,一个月总要来看望她那么几次,次次来都不空着手,知道她家有孩子还会记得给孩子带零食。   起先张会珍只是羡慕洛清娴,慢慢的这份羡慕就变了质,特别是她妈跟洛清娴的妈妈赶在同一天来串亲戚以后。   洛清娴的妈妈吃的用的玩的都带的有,走的时候封家的一片树叶子都不带要的。她妈呢?两手空空的来,恨不得把整个封家搬回去。   封老婆子年轻的时候嘴比现在贱多了,为了讨好洛清娴,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在两人的耳边说起太高洛家贬低张家的话,日积月累的谁受得了?   封瑞死的那一次并不是张会珍第一次封瑞动手,在那之前张会珍把封瑞带到山上去过,把他带到集上去过,也把她带到路边去过,但每当看到那个长的玉雪可爱的封瑞仰着脸叫她大妈的可爱模样张会珍就心软了。   张会珍下定决心要杀封瑞的前一天她妈又来了,把她手里的钱搜刮走了一大部分,还把洛清娴她妈带来个洛清娴调理身子的小米跟红糖带走了。   洛清娴晚上要吃的时候没有找到嘟囔了两句,张会珍又被封老婆子数落了一通。   那晚上张会珍躺在床上越想越气,第二天找了个空挡摸回了家,她把在门口玩的封瑞叫了出去带到了水塘边,趁封瑞蹲在水塘边看里面的鱼的时候一把把他推进了水塘里。   那块水塘年代久了,积了很多的淤泥在里面,水位又高,封瑞那么小的年纪掉了进去,不一会儿就沉了底。   那回过后,张会珍有好几次都是从噩梦中醒来的。但时间救了,张会珍就不怕了。   杀封琳的理由就更加简单了,甚至没有理由,她就是单纯的看不惯那个小姑娘长得好看,看不管那个小姑娘口齿伶俐找人喜欢,看不惯明明封琳跟她大儿子差不多的年纪却有奶粉吃,而她儿子没有奶粉吃也就算了,还被外婆拿走了给他补身子的鸡蛋。   张会珍没想杀封琳的,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养大了用处还是很大的,张会珍就是听说了发烧不退会把人烧傻的,张会珍就想让封琳那丫头变成傻子。   女人嘛,只要还能生,只要还能喘气,多的是男人要呢。封琳成了傻子,等养大了往外头一嫁多收点彩礼一样的。谁知道封琳那丫头会那么脆弱?她不过是把她的药换成了面粉罢了,她居然就熬不过死了。   对于封琳的死,张会珍是一点愧疚都没有的,她觉得那都封琳那孩子身体不好的错。张会珍还觉得委屈呢。她想得多好啊,封琳傻了,等养大了结婚的彩礼钱就给她大儿子盖个房子当婚房,也不枉他们兄妹一场了。   老三张会珍的理由就更加的充分了,老三是男孩啊。他要是生下来成功的养大了,那往后分了她儿子的资源可怎么办?   要害老四的理由就更加简单了,因为封连城对洛清娴的爱次了她的眼睛了。   张会珍做的这一切的一切,封连城都是知情的,他甚至还在张会珍身后帮她做了不少遮掩。也就是这些遮掩,才导致了原主对张会珍毫无防备。   封连城后悔吗?后悔又有什么用呢?逝去的孩子不会回来,原主受到的那些伤痛也不会因为他的后悔而抹平。   虞清娴拨开众人走到了张会珍的面前,抓着张会珍的衣领打了她一巴掌,打完一巴掌再反手打回去。   看热闹的人有本村的也有外村的,大家都认识虞清娴,谁也没有开口说阻止。   孩子是她的,枉死成这样,若是换成了他们光打怎么够,他们恨不得把张会珍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捅死。   光打巴掌虞清娴怎么会觉得解气呢,她抓着张会珍的衣领拖着她朝外头走,人群中自发的有人给她让了路。   虞清娴拖着张会珍一路走,走到了淹死封瑞的那个小池塘边,她提起张会珍把她的头摁在了水塘里,张会珍触不及防地喝了好几口水。   池塘里的水是死水,又腥又臭,光蹲在水塘边虞清娴都能闻到那铺面而来的臭味。虞清娴怎么也不敢想象才四岁多五岁的小孩子是怎么样在这样的环境中走完她的最后一程的。   虞清娴也是当过父母的人,她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虞清娴的身后跟了一大堆的人,有人自发的给虞清娴打起了火把,没有一个人开口劝的。甚至有当过妈的人看到虞清娴的眼泪也跟着哭了起来。   眼看着张会珍就要没气了,虞清娴抓着张会珍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提起来。张会珍就像是濒死的鱼又接触到了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又因为灌进了好几口吃糖水恶心得干呕起来。   虞清娴等她喘得差不多了,又把她摁进了池塘里。   “张会珍,被水淹的滋味好受吗?你的心是有多狠啊,封瑞多喜欢你啊,天天大妈长大妈短的跟在你的身后,有个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分你家萌萌一口,也会分你吃一口。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啊?啊?”   “你嫉妒我,你恨我,你冲着我来啊,你对一个女人下死手是怎么回事?呼吸不过来难受吗?被迫喝水的感觉难受吗?我儿子遭受的,比你这可要难受多了啊。”   虞清娴咬牙切齿的说着,一次又一次的把张会珍摁进水里。每到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张会珍就死命的挣扎,她那没穿好的裤子在她的挣扎中已经掉了,白花花的屁/股就那么暴露在了人前。   张会珍的挣扎越来越小了,封家庄的村长才开口说:“好了,连城媳妇,再这样下去要死人了,为了这么个人杀人,不值当。”   虞清娴本来也没想让张会珍死,就这样让她死了多便宜她啊,封瑞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呢,她们经历过的痛苦张会珍都得来一次才能慰藉他们的在天之灵啊。   虞清娴送开了张会珍的手,张会珍趴在地上,像一条死鱼一般一动不动,苗春秋跟洛佑民终于带着派出所的警察来了。   看到蹲在池塘边的哭泣的女儿,再看到她脚边躺着的张会珍,苗春秋软倒在地。   洛佑民也觉得眼前一片片的发黑。   在来的这一路上,张会珍的罪行已经被人说给了派出所的公安同志听,他们最先走到张会珍的面前伸手试探了她的鼻息,见还有后朝洛佑民点了点头。   “还活着。”洛佑民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苗春秋连滚带爬的跑到虞清娴的身边搂着她把她带离水边,哭着捶打起她的背:“你这孩子,你这倒霉把孩子,我还能不容易把你养这么大,你怎么能做这么糊涂的事去,你有事儿你回家找爸爸妈妈啊,爸爸妈妈会帮你想办法的啊。”   “你何必为了这么个贱人搭上自己的生命啊,你要是出点什么事你让爸爸妈妈怎么办,怎么办啊?”苗春秋悲戚的声音响起,感性的女人们也跟着落了眼泪。   洛佑民环顾一周,没看见封连城,他沉声问:“封连城呢,封连城去哪里了,今天这件事,他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话音才落,便听封连城家那头传来一声尖叫。今夜忙坏了的吃瓜群众纷纷抛开这边的瓜田奔往封连城家那边。   虞清娴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朝封连城家那边冲,苗春秋愣了一下也赶紧跟上。今晚来的公安不少,有两个给苗春秋拷上了手链,另外两个追上了人民群众的步伐。   一群人到了封家,只见封连国拿着菜刀站在院子里,血从他的菜刀上一点点的低落到了地上,封连城倒在血泊中,脐下三寸的地方被砍成了血肉模糊的肉团子,脸上背上也被中了好几刀。   封连国丢开刀,慢悠悠地在院子角落的水池边洗去手上的血,对着匆忙跑来的公安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封连城也被随后赶到的村长套车拉去了镇上的卫生所做了简单的包扎后又送去了医院。   封老婆子眼泪都风干了,封老婆子的一个孙女两个孙子也被吓直了眼。   这一夜对封家的是哪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太幻灭了。这一天晚上,一向对他们好的二叔跟他们妈妈偷了情,他们妈妈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前二婶拖走了,紧接着他们爸爸去厨房拿了刀,像疯了一样砍向他们二叔,把他们二叔的某个部位砍成了肉泥。   这晚上对洛家来说也是个不眠夜,任谁得知了自家的孩子不是以为死亡,而是被人害死的都不会好受。大嫂张佳佳自打虞清娴回来以后就一直陪在虞清娴的身边。   到了后半夜,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的洛新雨也来了。到了洛家的第一句话就问是否真假,得了父母亲肯定的回复以后洛新雨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了。   她从货架上拿起一瓶打开喝了一口,红着眼睛指着虞清娴:“我一直就说你傻,我一直就说你有病!那张会珍跟封连城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偷//情,十多年了你愣是没发现,还让她再一再二的害了你的孩子。”   “以前我就说你傻你不承认,以前我就说你这个大嫂不是个好鸟你不听我的,自食恶果了吧?啊?我看你就是活该,你就是活该。”   是,洛新雨是觉得父母偏心哥哥姐姐,是跟哥哥姐姐不对付,甚至还因为上一次姐姐打了她的脸而怀恨在心,可再怎么怨恨那也是自家姐妹的矛盾,洛新雨是喜欢看她这个姐姐倒霉,甚至她还会在姐姐落难时踩上那么两脚。可那并不代表着她愿意看到自己的姐姐被人这样伤害。   洛佑民抓起身边的东西往洛新雨砸去:“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给我滚蛋。”   洛新雨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她连夜去了县城。她有句话要问封连城。   这一夜洛家人谁也没有睡觉,第二天连早餐也没有心情吃,张佳佳跟洛天秦都给单位打了电话请假,上午八点,洛家人留了张佳佳在家看孩子,其余的人浩浩荡荡的朝派出所走去。   派出所昨夜连夜对张会珍进行了审问,因为有真话符的原因在,张会珍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张会珍也因为故意杀人罪而被公安机关行政拘留。   虞清娴把张会珍的供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后对公安说:“我能见见张会珍吗?”   负责接待他们一家的公安点点头:“正好张会珍也想见见你。”   张会珍还没有移交看守所,现在还在派出所的拘留室关着,办案公安打开拘留室的门,靠在墙边休息的张会珍睁开了眼。   她不说话,张会珍也不说话。为了防止意外,办案公安开了门也没有走,就站在虞清娴的身后保护着虞清娴的安全。   张会珍看了虞清娴半天,忽然笑了一下:“这个世界可真是不公平,有的人一出生下来就什么都有。富裕的家庭,父母的疼爱,友爱的兄弟,而有的人呢一生下来就要面对贫困的家庭,偏心的父母,怎么也捂不熟的兄弟,就连结婚有的人也能嫁得如意郎君,有的人就只能嫁给一个身体有残缺的丑八怪。”   “你说是吧,这个世界多么的不公平啊。”   “这个世界对你不公平你去找这个世界的麻烦去,你去反抗她啊。没有富裕的家庭怪谁?怪的不是你父母爷爷太爷爷吗?谁是一生来就富贵的,不都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吗?”   “你说你父母偏心,那你去找你父母理论啊,关我什么事?就因为我的家庭比你好我的父母比你好我的兄弟比你好,所以我就理所当然的成了你迫害的对象了?”   “哦,我说错了,你这个贱人都没敢迫害我,全都冲着我几个可爱的孩子去了,你他妈也就这么点能耐了,你怎么不朝我动手?怎么不朝你父母兄弟动手,怎么不朝负了你的封连城跟你不爱的封连国动手?”   “哦,你不敢。”   随着虞清娴的话一句句的落下,张会珍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凝固了,她最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虞清娴,虞清娴嗤笑一声走了出去,办案的公安看了张会珍一眼,锁上了门。   张会珍抱着膝盖坐回去,不一会儿哭出来声来,走到今天这一步,张会珍一点都不后悔。她没想到的是她会被抓。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张会珍手里有三条命,她做好了自己会被判死刑的准备,可到了今天,真正的被抓了以后,张会珍脑海里浮现的确不是她深爱了十几年的封连城而是那个被她咋说心里嫌弃了一辈子的封连国。   造化弄人,张会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   张会珍犯罪事实清晰,且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县人民检察院很快就对张会珍提起了公诉,在法庭上,张会珍被判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在法庭上,张会珍脸色苍白憔悴,身体才瘦削,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显然在她被抓到被判刑的这段时间里她过得并不好。   虞清娴在她那天跟她见面时给她下了噩梦符,跟时效只有一两天的真话符相比,噩梦符的持久度要更好一些,这段时间以来张会珍只要闭上眼睛,她就会在梦中重复各各样的死法。   其中被烧死和被溺死是最多的,除此之外,张会珍的身上每日每日都会有被针扎一样的疼痛,疼痛的部位跟她扎进小百岁身上的位置是一模一样的。   最疼的时候疼得张会珍在地上翻滚,看守所的医生在这段时间里带她做了检查看了病结果啥也没有,公安跟医生都认定了她是在耍心眼,对她的耐心已经告罄。   张会珍再疼也没有人会问她一句了。   从法院出来,虞清娴跟洛佑民等人分开,独自去镇上的香烛店买了祭祀用的东西,去了埋葬了几个孩子的地方去祭拜。   从山上下来,在山脚下笑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西装的青年。   虞清娴朝他笑了笑:“你来了?”   “我来了。” 第113章 接连丧子的女人   谢蕴这一世穿越的是一个祖籍粤省的香江人, 他的父辈在建国前就去了香江打拼,通过自己的努力创下了一副十分可观的家业。而在这个年代,在香江那个地方, 富商是不可能只有一个妻子的, 谢蕴的父亲谢炳生就是。   谢蕴的母亲叶向蓉是谢炳生的大房。   “所以你过来这一个多月就忙着勾心斗角了?”   谢蕴想起香江的那一大家子就觉得脑仁疼,他跟虞清娴吐槽道:“你是不知道啊, 我那些哥哥姐姐为了那点家产都快争疯了,我这个月在那边应付完这个又应付那个, 一脱身我就赶紧来了。”   谢蕴想起过去的这一个月过的生活还感觉到心有余悸。他是谢炳生跟叶向蓉的老来子,在他之上还有两个大他十多岁的亲生姐姐,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样复杂的富豪家庭争起财产来一向都是六亲不认的,原主作为谢炳生原配夫人生的嫡子是所有哥哥姐姐的眼中钉,原来的谢蕴就是被他的这些哥哥姐姐联手给害死的。   谢蕴重生过来以后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谢家的那一摊子事儿料理好, 在解决完那边的事情后他便马不停蹄地朝大陆递交了投资申请。   现在正是大陆急需发展经济的时候,对于谢蕴这样的外商投资人是来者不拒的, 他的申请一递交这边审查他的身份属实以后便同意了。   谢蕴的能力虞清娴是相信的, 她点了点头:“那这边的事情你处理好了吗?”   谢蕴转动方向盘:“还没有, 我今天早上刚在你们省城的机场下飞机。”   虞清娴现在所在的地方地处云省,整个省内就只有省会春城有一个机场,从机场到平城再到来凤县再到她们现在所在的小城镇,需要四个小时,现在刚过下午一点, 谢蕴能这么早赶过来, 可想而知他起得有多早。   “困不困?”   “困,还饿。”谢蕴说道。   “那我来开车吧。”   谢蕴停下车,从驾驶座上下来换虞清娴上去,虞清娴开着车走了不到十分钟谢蕴就睡着了。虞清娴把大开的窗户往上关了关, 开得更加平稳了。   进了县城,虞清娴把车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宾馆门口停下,坐在车上等了十来分钟谢蕴才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谢蕴朝外头看了一眼,说:“到了?”   “到了,你要先睡觉还是先吃饭?”   “吃饭吧,我从昨晚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   虞清娴嗯了一声,发动车子朝冯小瑜给她寄来的信上写的地址开去。   有能力的人在哪里都有能力,冯小瑜上一世做了一辈子的厨子,手上的功夫从来都没有落下过。重生回来跟高劲松离婚,她带走了她们家里所有的存款,到了县城以后她也没有好高骛远,而是在县城西边的工地附近租了一个小小的门脸干起了小炒快餐的生意。   虞清娴到的时候已经忙过了饭点,冯小瑜正在收拾东西洗洗涮涮。   见到虞清娴开着车来,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欢快的笑容:“清娴你来了,快进屋,吃饭了吗?今天菜市场卖鱼的王大妈送了两条草鱼来,我本来想晚上做成个烩鱼段的,现在正好做个水煮鱼。”   对于这个不顾生命危险把自己从河里捞上来的救命恩人,冯小瑜热情极了,话音一落,她又立马问:“清娴你吃辣吗?”   “吃,我们什么都吃。”虞清娴说完冯小瑜就从门口水龙头边上盖着的大盆里取出来了一条鱼提着就上了后院,不一会儿就听到后头拍鱼打鱼的声音,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虞清娴上后头厨房去帮冯小瑜的忙。   冯小瑜是个爱干净的人,厨房里打扫得十分干净,做饭用的锅跟灶台一丝油垢都没有,所有的碗筷也按照高矮跟颜色的区分搞得整整齐齐的。   冯小瑜在片鱼,看见她进来了朝外头看了一眼,问:“他一个人在外头坐着行吗?”   说实话,冯小瑜对那个跟着虞清娴一起来的男人好奇极了。   冯小瑜没什么见识,上辈子开了一辈子的饭馆也仅仅是能够供得起高家一家子的日常开销,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识货。就外头那个男人身上穿的那套西装比高劲松他侄子上一世结婚时买的更好呢。   高劲松那套西装据说还是什么纯手工定做的呢,花了四五万块钱,看着还没有这件板正。   “没事,不用管他。”   “哦。”冯小瑜收回目光,专心致志地处理起面前的这条鱼来。   冯小瑜把整个厨房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虞清娴在厨房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插手的余地,便搬了个凳子早灶膛面前坐了下来看冯小瑜片鱼。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鱼,手上的动作又快又利落,案板边上放鱼片的盘子上很快就堆满了薄如蝉翼的鱼片,鱼骨也被她剁成了小块拌上了她自己做的腌鱼料。   她做的腌鱼料除了常规用的调料以外还放了一些她爸爸她爷爷跟她研究了很久的香料。   用这个腌鱼料做出来的鱼又嫩又滑,在上一世她做的鱼一度成为了小饭馆里的招牌菜,每天都有不少人专门过来吃。   冯小瑜从小就爱做灶上的活计,不一会儿一盆麻辣鲜香的水煮鱼就做好了,冯小瑜还炒了几个快手菜。   饭菜摆上桌,色香味俱全,不仅是虞清娴,就连谢蕴也没少吃,到最后一道水煮鱼除了汤以外啥也没落下。   吃饱喝足时间也不早了,已经到了冯小瑜备菜的时候,虞清娴提出告辞,冯小瑜再三挽留后把他们送出了小店外头。   车子开出去好远了她都还在路边站着,虞清娴笑了笑,觉得冯小瑜这个人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冯小瑜这一天都是高高兴兴的,从虞清娴的身上,冯小瑜看到了更改命运的曙光。   上一世的洛清娴死于非命,这一世她过得多好的,孩子活了又离了婚,她娘家也好,她还听到过她嫂子为了她跟人家吵架了。   冯小瑜觉得自己能重生,那么没准洛清娴也是重生的,但冯小瑜没有想过要去探索,每个人都有秘密,洛清娴是,自己也是,上辈子就如昨日黄花,过去了就过去了,再去探寻去揭开伤疤做什么呢?反正上辈子的那些事已经影响不到现在的她了。   这辈子不用跟高家那群人搅合在一起,不用看别人脸色过日子,每一天冯小瑜都觉得是在做梦一样,舒坦极了。   想起刚刚那个男人对洛清娴的种种维护,冯小瑜羡慕极了,若是也有一个人那么在乎自己就好了。   冯小瑜隐隐约约有种感觉,那个人有朝一日必定会来的,她不能着急,静静地等待就好了。 第114章 接连丧子的女人   每个小世界的地名不同但走向都大致相似, 就像这个世界二人所在的云省,无论在哪个年代的后来都是国内外著名的旅游大省。   风来县地处云省的中部,人文风情跟地质地貌子啊整个省里都是数得上来的, 作为一个拥有先知的人, 谢蕴朝风来县递交的就是旅游开发与农副产品的投资方案。   谢蕴之前虽然人没有到,却提前叫了他得力的助手过来处理事务, 房子是先就买好的一栋二层小楼,前面有个小花园, 现在已经快入冬了,云省依旧是四季常青,小楼墙角种着的耐寒的菊花跟四季月季正竞相开放,美不胜收。   谢蕴的衣服等生活用品也准备好了,他去了二楼的主卧洗了个澡后便上了床, 虞清娴也跟着躺了上去,谢蕴搂着她的腰, 头抵在虞清娴的肩膀上, 闭上眼睛安安静静的睡饿过去。   虞清娴看着他眼下的青黑, 心疼的亲了他一口,也跟着睡着了。   谢蕴来了,虞清娴由衷的感到心安,她也跟着睡了过去,再次睡醒,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虞清娴的身边已经没有了人,虞清娴从床上起来穿好鞋往楼下去,谢蕴正好从厨房端饭出来。   “起来了,快来吃饭。”   因为时间紧张, 谢蕴做的都是家常菜,有西红柿炒鸡蛋,青椒炒肉,香菇油菜和一碗冬瓜排骨汤。   虞清娴去厨房洗了手,坐到餐桌面前吃了起来,趁这个功夫,虞清娴也把自己的情况跟谢蕴交代了一下。   谢蕴跟虞清娴说:“从县城到镇上要花费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这边事业刚刚起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都会很忙,去陪你的时间会非常少,清娴,你能来县城吗?”   谢蕴的事业在大陆这边没有一点根基,全部都得从头开始,别的不说,他想盖个旅游景区,想在县城投资房地产等产业样样都得他盯着,这样一来,的确没有多余的时间陪虞清娴。   谢蕴就是不说,虞清娴也是要来县城的:“能,我回去就准备。这段时间我也挣了不少钱,足够我到县城生活一段时间了。”   小百岁虞清娴必定是要带到县城来的,作为小百岁的妈妈,虞清娴做不来甩手掌柜那种事,再说了,一个小孩的成长只有那么几年,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若是要来到县城发展,像小学那样做吃的去卖也就不行了,她得想一个清闲一点的,能看孩子的工作,虞清娴的脑中寻摸了一圈,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后流行的两元店以及精品店来。   两元店与精品店能在数十年的时间里长盛不衰,第一个就是受众问题,拿两元店来说,里面的东西十分全面,大到电器玩具,小到针头线脑,产品从衣食住行到学生的笔本用具全都能涵盖到,加上质量尚可价钱低廉,无论是哪个年纪的人进了两元店都能带走两件商品。   精品店靠的就是一个‘精’字,里面的商品必须要足够足够精致,多的是人光顾。县城有一个高中两个初中,小学也有两三个,她们则是精品店的主要用户,而除此之外县城里的所有的年轻一辈的人也是精品店的潜在客户。   一顿饭的功夫,虞清娴的内心便有了大致的雏形,现在唯一困难的就是货源。   九零年代,改革开放已经十多年了,各行各业都在稳步发展,小饰品等物品琳琅满目,要在这些东西里挑出足够精致且畅销的商品靠的就是一个眼光。   虞清娴自认自己的眼光不错。   “我想去一趟江省。”江省的乌市号称是小商品的天堂,虞清娴想去那边看一看。   “下周六我有时间,我陪你一起。”   “好。”   饭后,谢蕴开着车把虞清娴送回镇上,一天没看见小百岁,虞清娴还挺想念。   到镇上天已经黑透了,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小轿车在洛家门口停了下来,苗春秋从二楼往下看,正好看见自家女儿从小轿车上下来,苗春秋蹬蹬蹬的跑下楼去。   见到虞清娴的第一眼她就哭上了:“你这孩子去哪里了,我跟你爹这一天在家里都担心死了。”   从法院出来,虞清娴说去山上祭奠几个孩子,去了就没有回来,她这心焦得很,就怕出了什么事,眼瞅着都七点了还不见人回来,苗春秋在家里悔得肠子都青了,就怕女儿做了傻事。   还是老头子劝住了她,小百岁还在家呢,她女儿不会那么出事,她之所以那么晚没回来必定是在山上陪孩子们呢,让她不要着急。   可当人父母的哪有不着急的呢,难道老头子自己就不着急了?他这一晚上就差在阳台上睡觉了。   虞清娴自知理亏,朝苗春秋笑了笑。苗春秋又打了她的肩膀一巴掌,并不疼。   苗春秋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也有心思去观察送自家女儿回来的小轿车了,看到从小轿车上下来的青年苗春秋愣了一愣。   原因无他,这个青年长得实在是太出众了,苗春秋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气质这么好的青年。   虞清娴对着苗春秋说:“妈,这是谢蕴,今天就是他把我送回来的。”   苗春秋回过神来,哦了一声,随即十分热情地邀请谢蕴到家里去坐坐,天已经黑了,谢蕴很识趣儿的拒绝了。   “今天天太黑了,我就不打扰了,等下次有机会再来拜访,清娴,我先走了。”   “好。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谢蕴打开车门又坐了回去,接着车子打火再掉头离开。   虞清娴目送他开车走,苗春秋的眼神在这一刻像是探照灯,把虞清娴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清娴你老师跟我交代,那是谁。”   那样的人家跟自己家一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己女儿从到大除了结婚的那几年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视线,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就是结婚的那些年以封家的环境背景,她也没有机会认识这种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的人啊。   虞清娴敢把谢蕴光明正大的带回来,肯定是做好了完全准备的。   虞清娴搀着苗春秋的手往家里走:“妈你还记得我读书的时候交的那个笔友吗?”   原主读书时有一段时间特别流行交笔友,原主也跟了一段时间的风且坚持得最久,一直到她跟封连城结婚两人才断了联系。   苗春去瞪大眼睛:“他就是?”   虞清娴一点也不怕穿帮,因为洛佑民跟苗春秋都十分尊重儿女的隐私,他们从未管过原主的笔友是哪里人,也没有偷看过他的信件。   “对,他就是。”   虞清娴随口编了一下两人相遇相认的过程,苗春秋啧啧称奇,心中惊奇得很,一直在感慨二人也算是有缘分。   倒是洛佑民对这个说法存疑,但这个时候,他也没什么立场去探究事情的真假。   次日下起了雨,已经入了冬了,风来县的冬天下雨后格外的冷,第二天大家伙都穿上了棉袄,苗春秋在屋子里生了一盆火,火上面放了个铁架子,铁架子上面放了一个土豆一个红薯,最边上放了个糯米粑在烤着,正中间的地方煮着一壶茶水。   洛佑民坐在火盆边逗着小百岁,时不时地喝上一口煮得热热的红茶,整个人都变得惬意了起来。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虞清娴今天就没出摊,搬了凳子也围坐在火塘边,跟洛佑民苗春秋说起了家常。   中午苗春秋在后头厨房做饭,洛佑民带着小百岁回楼上去睡觉,虞清娴一个人在店里看店。   这时店里进来一个人,虞清娴抬头一看,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来。   来的人是封老婆子。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对于封老婆子来说简直就是地狱一般的生活。大儿媳跟小儿子有了十多年的奸情,大儿媳丧心病狂的把小儿子家的孩子一个个的都弄死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大儿子拿了一把刀把小儿子的命根子给剁了,身上也被捅了好几刀,现在都还在医院躺着呢。   大儿子被公安抓了,大儿媳妇也被判了死刑,封老婆子一个人带着三个孙子孙女,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短短几天时间,封老婆子就老了十岁。   她厚着脸皮来找虞清娴实在也是没有办法了,那医院就是吞人血肉的怪兽,人只要在里头住着,那钱就跟流水一样的往里面花。   封老婆子这么多年是存下了不少钱,但已经快花没了,大儿子那里还不知道怎么着呢,小儿子她是万万不能够放弃的。   “清娴啊,你最近咋样啊,小百岁呢,我还没怎么看过她呢。”小百岁这个孩子从出生就不得封老婆子的看重,封老婆子简直看都不带看她一眼的,但形式比人强,封老婆子想要从虞清娴这里拿钱,就不得不拿她打感情牌。   虞清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看了一眼封老婆子花白的头发,局促的神色,不其然地就想起了她上次跟苗春秋打架时嚣张的模样,跟现在可谓是判若两人。   当真世事无常。   “有话就说,我很忙,没时间跟你在这里东扯西扯的浪费时间。”   封老婆子没想过虞清娴是这种态度,心里一噎,过了好半晌,眼瞅着虞清娴越来不耐烦的脸,她急急忙忙地道:“清娴啊,都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你看看你跟连城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现在他成了这幅模样了,也要报应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帮帮他,等他好了我让他下跪给你赔罪!” 第115章 接连丧子的女人   虞清娴被封老婆子的不要脸给惊呆了, 活久见这句话虞清娴都说倦了:“是什么让你觉得只要封连城给我道歉我就会原谅他?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自信跟错觉?”   封老婆子看着虞清娴,一脸的理所当然:“清娴啊,妈知道你很生气, 连城他对不起你, 可你看他也糟了报应了是吧,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他吧。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小百岁想是不是?这没爹的孩子多可怜啊。”   为了让虞清娴心软, 封老婆子说着还抹了抹眼泪。她笃定虞清娴会同意。她都快三十了,都生了四个了, 人老珠黄了,再嫁也只能嫁给老鳏夫或者老光棍了,那些人各顶各的埋汰,哪有自家小儿子好?   虽然说她儿子现在这个身体不行,但那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 夫妻啊,还是原配的好。   封老婆子话音刚落虞清娴就Tui了她一口:“你是谁妈?我跟你无亲无故你可别乱攀亲戚!你也别拿小百岁来说事儿, 你要是真为小百岁着想你当初就不会在她被张会珍那个毒妇谗害时逼封连城跟我离婚。”   “现在封连城残废了, 你大儿子跟大儿媳都进监狱了, 你又想来把我哄回去给你封家当牛做马养孩子了?天下哪里有这么美的事儿?”   “赶紧给我走,再不走我拿大扫把抽你。”虞清娴抓起苗春秋扫柜台的小扫把放在手里。   封老婆子脸上装出来的笑容僵硬了片刻,不知道咋的她就想起了那天晚上被公安拖着来的大儿媳,她浑身都湿透了,因为憋气太多整个人都有些呆傻。封老婆子有些发憷, 可一想刚刚想的那些, 封老婆子就稳住了。   她又挤出一抹笑容来,配着高耸的颧骨,耷拉着的三角眼,看着都尖酸刻薄。   封老婆子深吸一口气, 压下自己心里的那股怒气。就像虞清娴所说的,封连城残了,医生说就算他医好了病也做不成男人了,不仅如此,封连国捅的那两刀伤到了他的,她“清娴啊,你这话说可真是伤我心,我之前又不知道孩子的事是张会珍那个毒妇搞的鬼。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我,你肯定也会做跟我一样的选择。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跟连城咋也是几年的夫妻了是不?”   “夫妻都是原配的好,你再嫁一个啊,说不定还连连城都比不上呢,你说是不?”封老婆子循循善诱。   谈起当时的逼迫。封老婆子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当时那么个情况,她会逼迫封连城离婚不也是为了两个孩子都好么。   虞清娴5被她的狡辩恶心得要死,耐心也宣布告罄:“我是老母啊是,你跟封连城的爸不也是原配夫妻?他死了你怎么还不赶紧跟上?”   “赶紧给我滚蛋。”虞清娴说着,手里的扫把就朝她打去,封老婆子没成想她会动手,吓了一跳赶紧往边上躲,虞清娴能让她躲开?手往边上一偏,扫把就结结实实地打到了她的胳膊上去。   封老婆子被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在后头厨房做饭的苗春秋也敢过来了,封老婆子说的话她在后头是听了个全乎,早就气得个半死了。   她拿着锅铲就朝封老婆子打去:“我还没去找你呢你倒是找来了,你个老不死的死寡妇,你缺德真他吗是缺到家了,赶紧给老娘滚。”   封老婆子被一路打到外头,两人的动静招来许多看热闹的,封家的事是最近镇上热议的话题,封家跟洛家都在风口浪尖上,见着这两家又闹出动静儿了大家纷纷出来看热闹。   封老婆子最近遭受的白眼比她前半辈子遭受的都多,她实在是耐不住,捂着被苗春秋抽红的脸灰溜溜的走了。   苗春秋对着她的背影吐了口口水。边上的人家出言询问,苗春秋就拿着锅铲站在门口跟邻居说起了封老婆子不要脸的行径,得到了许多人的口伐。   虞清娴则去了后面厨房接着做苗春秋没做完的菜,剁着排骨,虞清娴眼神冰冷。   原主的孩子是张会珍出手害死的没错,但导火索是封连城这个贱男人。他显然是知道几个孩子的真正死因的,但他却一字一句也不曾跟外头透露过,任由大家伙将原因都怪在原主身上。   且他分明知道张会珍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分明知道孩子为什么会接二连三的遭毒手,可他却一点也不在意原主的死活,让原主一次次的怀孕,再让她一次次的体会丧子之痛。   断子绝孙算什么处罚?等封连城从医院里出来,更多倒霉事儿还等着他呢。这辈子他但凡日子好过一天都是她这个任务者这么多年白干!   苗春秋跟别人吐槽完封家回来菜也上桌了。   洛佑民抱着小百岁下来吃饭,洛天秦跟张佳佳的儿子洛鑫也回来了。饭桌上,虞清娴把自己想去县城发展的事情跟二老说了。   洛佑民喝着酒吃着菜没说话,苗春秋叹了口气道:“这镇上没什么新鲜事儿,你跟封家的事儿被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人说什么的都有,你去县城也好,离这些是是非非远一点。”   这世界上没有B数的人还是挺多的,就昨天还有人来她这里要给自家女儿介绍对象那,介绍的那些对象要么是年纪一大把没结过婚的,要么是老婆死了有好几个小孩的,脸大得很,苗春秋想想都觉得生气。   除此之外那些人也恶心得很,次次见到女儿都要拦着她问一点关于女儿前头婚姻的那些事儿,专门往人家心口上撒盐。更有那些老太太还舞到了小百岁面前,拉着她的小嫩手说她父母的事情,苗春秋光想想都觉得火冒三丈。偏偏几十年的邻居了,怼得难听一点也会被反复拿出来说。   洛佑民也是这么个意思:“你想去创,那就去,你爸跟你妈还能干呢,还暂时用不着你孝顺。小百岁你也放心,我跟你妈指定给你带得好好的。”   洛佑民有不少退休金,这个商店也是个会下蛋的金鸡,苗春秋想要补贴女儿谁也没法说啥。洛佑民跟苗春秋早就商量好了,大女儿命苦,好不容易从那个火坑里跳出来了,她想做啥就做啥,只要不过分,他们做父母的就都支持。   失败了也没有关系,他们这父母当得还算小有能力,总能帮她兜住底。   小百岁这孩子乖巧听话,最近是一逗就笑,也不爱哭,特别省事儿,家里的人就没有不爱的。   虞清娴感念原主的着对父母,也不跟他们说谢,那样太生分了,她把这份理解与支持藏在心里:“妈我这周去一趟乌市找找货源,妈你帮我再看几天孩子,等我从乌市回来我就把她接到县城去。”   “行。”苗春秋一口就应了下来。   周六这天一早虞清娴就出发了,苗春秋起早给她煮了十几个鸡蛋让她路上吃。   白水煮蛋很噎人,可细细品来,却让人打从心里觉得温暖。   谢蕴一大早就等在客车站门口了,虞清娴一下车他就迎了上来,他的手里捏着一束花,大红色的玫瑰搭配绿色的水晶草,包装得没有后世那么精美,但依旧好看。   虞清娴接了花,低头轻嗅:“怎么想起送花了?”   “路边有卖,就买了。”云省是著名的鲜花大省,在风来县下头的一个叫南来镇的地方是专门种植各种花材的,一些日常出现的话那个镇上都有。   时不时的就会有花贩子从南来镇批上花到各个镇上去售卖。浪漫是所有人的天性,在能吃饱穿暖的现在,大家开始追求起了更加精致的生活,许多小年轻遇到了卖花的,手上有几个闲钱的人总不会吝啬于这点钱。   玫瑰花有股淡淡的香味,闻着便让人神清气爽:“时候不早了,咱们不是还要去春城坐车?走吧?”   虞清娴率先坐上谢蕴的驾驶座,手上还紧紧地抱着那束花,眼看着花就要蔫了,虞清娴便把这束花放进了空间。   若无意外,这束花会在空间里待到她这一世完成任务了才会被系统自动清理了,就像前头的许多世一样。   去春城的路上两人开得并不快,若是路边遇到了好山好水二人还会停下来欣赏一番。谢蕴是带了相机来的,光给虞清娴拍照就拍去了两卷胶卷。   到了春城已是下午,虞清娴跟谢蕴找了个宾馆住下,吃了春城最极具盛名的几道特色美食后双双回去。   刷卡进房间,嘭地一声,谢蕴将门踢了关上,与此同时他将走在他前面的虞清娴圈在了墙里,低下头,吻了她的唇。   虞清娴闭上眼攀着他的肩膀,感受着他的霸道与强势,又细细体会他霸道中带着的小心翼翼的温柔。   二人也从玄关走到了床边,谢蕴小心翼翼地把虞清娴放在床上,还不等虞清娴缓一口气,他便覆了上来。   窗户没有关严,外头的月亮格外的亮,照得外面普通白昼,也像银霜一样的落在房间的地上。   随着屋里的动静越发的大,月亮也仿佛是害了羞,隐去了云层里。   两人一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次日虞清娴醒来时已经是十点钟,虞清娴身体的肿胀感去了卫生间洗澡,她边洗边翻白眼,谢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把年纪了还跟毛头小子似的莽撞,她的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了,全是红红紫紫的斑点。   披着浴袍出来,谢蕴靠在床头抽烟,见到虞清娴,他把还没抽完的烟掐灭在床头柜上。   “饿了吗?我叫人给你送早餐来。”   “不用,咱们出去吃,我想吃得清淡一点。”虞清娴坐到床边去擦头发。   谢蕴凑过来在她脸颊边落下一吻:“好,不过跟你想吃清淡一点不同,我想吃荤的,大鱼大肉的最好了。”   谢蕴压低了声音,一语双关。恍若大提琴一般的在虞清娴的耳边低语,虞清娴身体一麻,身上起了许多鸡婆疙瘩。   她反手把毛巾甩在谢蕴的身上:“你正经点。”   虞清娴的反应逗到了谢蕴,他笑了起来,又亲了一口才从床上下来去洗漱。   他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肩宽腰细大长腿,就连臀部也非同寻常的翘,虞清娴望着那双笔直有力的腿,又想到了昨夜发生的种种。   饶是虞清娴这种老司机也还是有点吃不消。   她到了一杯放在床头柜上的水喝,水是凉水,冰冰凉凉的一杯水下肚,冲散了刚刚升起的莫名的燥热。   谢蕴洗漱完出来,二人手拉着手出去吃早餐。   宾馆的附近就有许多家早餐店,两人找了一家人最多的走进去,谢蕴点了一碗米线,虞清娴点了一碗豆浆两根油条。   店里的米线都是可以自己加料的,谢蕴端着米线加了一碗的作料。   烫熟了的圆白菜跟韭菜,老坛腌制的酸菜,切成小段的折耳根,盐巴味精酱油辣椒酱辣椒油花椒面一样不少,本来只有七分满的大碗米线被摆得满满当当,汤汁因为有辣椒油跟辣椒酱的加入变得红红的,葱花香菜点缀其中,香气扑鼻。   虞清娴的豆浆油条也来了,豆浆是店家自己做的,口感香醇味道浓郁,糖加得恰到好处,多一分腻味少一分则淡,这边的油条跟别的地方也不一样,像小孩子的手掌一般的大小,外皮酥脆里头绵软Q弹,在豆浆里泡过后吸满了豆浆的汤汁,一咬便迸发进嘴里,油条也变得肉软了起来。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两人坐在人声嘈杂的早餐店里埋头苦吃,满满的全是烟火气。 第116章 接连丧子的女人   乌市不仅是后市著名的小商品天堂, 也是个旅游景区,其中乌市古城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是个值得一逛的好地方。   虞清娴跟谢蕴到达乌市的第一天先修整了一下,之后的三天都往返于各个批发市场与小工厂, 一直到了第四天的下午, 虞清娴才选定了数十款款式与质量都十分精美的小饰品,也留下了老板们的联系方式。   虞清娴要的东西都是各个店铺里价格比较高的, 她要的量虽然不大但全部买下来也是个大单,老板们十分想留住虞清娴这个顾客, 于是便十分殷勤地承诺往后若是要货可以直接去火车站发托运带走。   选购完想要的东西,虞清娴手里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第五天在酒店里睡了一个懒觉,到了中午才跟谢蕴一起去游览乌市风光。   这一路上,两人拍了不少照片。   回去的那一天两人大包小包的去了飞机场, 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所有的东西托运完,好在谢蕴是开了车来的, 取了行李后两人把东西往后备箱一塞就完事儿了。   一周没在家, 虞清娴回到家惊讶地发现小百岁都会翻身了。   苗春秋在地上铺了层草席, 草席上面铺了层厚厚的褥子,洛佑民跟苗春秋一人在褥子的一边逗她去看,一人拿着布老虎,一人拿着拨浪鼓。   谢蕴没跟虞清娴一起回来,他走了一周, 这边还有一摊子事儿没处理呢, 刚一下地就被助理叫走了,就在外面玩的这几天他的BB机都一直在响。   “都会翻身啦?”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养了那么多个孩子,但每一个孩子学会一项技能以后虞清娴都会打从心底感觉到高兴。   苗春秋一看是女儿, 赶忙放下布老虎站起来接她手里的东西“会了,前天晚上哄她睡觉放她在床上玩,自己一骨碌就翻过去了。打从那以后就不得了了,没事儿就要翻过去,这才几天啊,就翻得特别顺溜了。”   仿佛是在应和苗春秋,她话音刚落,小百岁就翻了个身。   小百岁长得像原主,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双眼皮上睫毛十分卷翘,头发也又黑又密,高鼻梁小嘴唇白皮肤,谁见了都要夸一声长得好看。   她翻过身来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虞清娴,把虞清娴的心都看化了。虞清娴放下东西走过去把她抱起来。   苗春秋爱干净,小百岁的尿布每天都洗,脏了的衣服也及时更换,于是她的身上全是奶香奶香的味道,虞清娴抱着她亲了好几口。   四个多月的小百岁已经有痒痒肉了,虞清娴一凑近她的肚子她就咯咯咯的笑。虞清娴亲了亲她滑嫩的脸蛋,感觉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的。   洛佑民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拨浪鼓,小百岁听到声响立马转头去看,洛佑民摇了摇,小百岁笑得特别开心。   “这趟出门顺不顺利?”洛佑民问。   “顺利。”虞清娴找了个凳子坐下:“爸妈,你们真该有时间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我跟你们讲啊,乌市古城那风光可好了,小桥流水青砖白墙的,可好看了。”   苗春秋对出去外头旅游是没啥兴趣的:“咱们县里的古城不也挺多的么,你还没去够啊?”   苗春秋的娘家就在隔壁镇,他们的镇也是古镇,原主的外婆还没去世之前原主每个暑假都要跟哥哥妹妹去几趟。后来原主的外婆走了,因为她后期养老的事儿让苗春秋对两个舅舅起了意见,这些年来往就少了很多。   原主再嫁人以后接触就更少了。   “那可不一样,人家乌市的古城发展的比我们这边的古城可好得多了,街上卖啥的都有,街里人来人往的,还有一些学生拿着画板坐在街边画画呢。咱们这边的古镇就是一个古镇,谁也没有。”   凤来县这边的旅游还没发展起来,那些古镇就跟虞清娴说的一样,就只是个古镇,别说外地的人了,就是本地人都不稀得去逛。   “我还拍了照片,我拿出来给你们看看。”昨天晚上要回来,谢蕴躲进虞清娴的空间里连夜洗出来的照片,两人的合照虞清娴都存在空间里没拿出来,她拿出来的都是风景照跟她的单人照。   旅游苗春秋没兴趣,看照片苗春秋兴趣就来了,她跟洛佑民一起拿着照片看,洛佑民还戴上了他的眼镜。   看着那些跟本地古镇迥然不同的风光,洛佑民向往极了:“等小百岁大一点我高低得出去走一走。”   每个文人都有走遍千山万水游览大好河山的梦想,洛佑民也不例外。   以前洛佑民没想去,是放心不下大女儿,小女儿也不省心,大儿子跟大儿媳还有大孙子是一点心也不用他操的。现在大女儿的状态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好,小女儿那边在封连城进了医院以后也不作妖了,上回遇到小女婿他也抱怨小女儿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洛佑民是打心眼里觉得轻松。   虞清娴说:“店面我都看好了,明天我去把腻子刮一刮,灯泡装一装再定个店牌就能开业了,到时候我能带着孩子看店,你跟我妈就能抽空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了。”   这个商店能赚不少钱,苗春秋是舍不得关门走的,张佳佳又有正式工作显然也没时间看店,苗春秋便没接话茬。洛佑民倒是越想越心动。   苗春秋跟洛佑民看完照片,两人对虞清娴拿回来的货物十分感兴趣,虞清娴把袋子打开把拿回来的货给他们看。   精致好看的货一出来二老的眼睛就不够用了。苗春秋的眼睛放在了那一盒盒好看的圆珠笔跟铅笔身上,等虞清娴再拿出来包装精美的笔记本时她的心跳了跳,等后头再拿出五颜六色的荧光笔时苗春秋连呼吸都放轻了。   “娴娴啊,你这些笔啊本的贵不贵?”作为第一批下海的人,苗春秋能够盖起这栋楼靠的除了她的胆子大以外就是她的眼光了。   现在这些孩子生活好了,手里闲钱多了,就连文具也喜欢用一些精美的好看的了。但她们这个地方吧真的挺落后的了,苗春秋去县里的批发市场转了又转,好看的文具她都买回来了,销量也不错,但那些东西跟她女儿拿回来的这些压根就没法比。   随后苗春秋又看向了其他的物品,每一样都精致得让她心动。   “不贵,我拿得比较多,妈你这里留一点,要是卖的好我再让店老板给我寄。”笔跟本子都是消耗品,虞清娴拿得比较多,她还顺带给苗春秋这个小店准备了一份。   苗春秋连连点头:“行,你匀我一份。”   虞清娴从最底下掏出来一个盒子递给一边探头探脑的洛佑民:“爸,这只钢笔是送给你的。”   洛佑民虽然退休了,但衬衣的胸前还是别了一支钢笔的,他的那支钢笔是他工作时老师送给他的,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取下来过,钢笔都被他用掉漆了。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买过新笔,只是用习惯了旧的,就懒得换了。   虞清娴能想着给洛佑民送笔,洛佑民已经很开心了,他打开来看了以后就更加高兴了。   虞清娴又打开另外一个袋子掏出来两套护肤品,这两套护肤品从洗面奶到水到霜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两套彩妆。这些都是虞清娴在春城的大商场买的,花了不少钱。   “妈你以后用这个,好用。”家里有条件以后苗春秋也开始保养了,她擦的是雅霜的雪花膏,已经是很不便宜的了。   虞清娴给她买的护肤品她在县城的大商场里见到过,太贵了,她没舍得买。   “你个死丫头,花这个钱做什么?我用雅霜不也用得挺好?”苗春秋埋怨着,眼睛却没有从护肤品的身上挪开。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   “妈你就拿着用吧,我还给我嫂子也买了一份。”   苗春秋心里顿了顿,虞清娴给她买了,给儿媳妇买了,就没给小女儿买。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小女儿作了那么多年,到底作没了这份姐妹情,苗春秋对此早有预感,并不觉得伤心难过。   虞清娴给洛天秦买了一个公文包,上回他说过他的公文包坏了,得换一个。   还有小侄子的一身豆绿色两边带白色条条的运动服,除此之外还有一双运动鞋。   90年代运动风已经开始流行了。   苗春秋对虞清娴带回来的货物爱不释手,虞清娴带的多,大方的分了她一份,她当即就叫来洛佑民清理出一个最靠外的货架来,趁着学生们没放学把那些小东西摆了上去。   等到学生们放学,走读的学生习惯性的来店里逛逛,在精品架面前就走不动路了,手里闲钱多的就把看中的都买了下来,没什么钱的就买了个在能力范围之内最喜欢的。   学生们一波波的来,一波波的走,货架上的东西少了好大一块。   苗春秋看着那个货架愣了好久的神。   “娴娴,你不是有批发老板的电话吗,你帮我再批一点来…”   话音未落,洛新雨就从外头走进来:“爸妈,我要离婚?” 第117章 接连丧子的女人   洛新雨的话让洛佑民跟苗春秋脸上的喜色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对洛新雨这个女儿, 他们夫妻俩是真的没有办法,就这个性子打也打过,骂也骂过, 可有用吗?半点没有。   “肖刚怎么说?”洛佑民问。   洛新雨一憋嘴, 摸起了眼泪,这时候洛新雨的丈夫肖刚也带着他们七岁的孩子肖建涛来了。   “是我提的离婚, 这日子没法过了。”   洛佑民摸了摸自己的裤兜,从里头摸出一盒烟来, 颤抖着手打开:“刚子啊,爸想问问你,这是为什么啊?”   肖刚对洛佑民格外的尊敬:“爸,你帮我评评理,我跟新雨结婚这么多年来, 我对她怎么样你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么多年来我都宠着她疼着她,她不乐意出去工作那就不去, 我的工资足够养家糊口。她不乐意做家务带孩子那也没啥, 我工作不累, 下班回来也可以干。”   “她性子掐尖要强,这么多年得罪了不少人我也从来没怪过她,她花钱大手大脚我也供着,还攒下了不少钱来在家属院里买了房。”   “男人做到我这个份上足够了吧?可爸你知道吗,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 一共两千块, 就这么被她借了人,借的还是封连城!她究竟什么意思!”   肖刚跟洛新雨是高中同学。那时候的洛新雨长相甜美,性格开朗,男同学们夜里开卧谈会总是会提到她。   光肖刚知道的喜欢她的人就有好几个, 能娶得美人归,他们班来参加婚礼的同学们都震惊极了。   结婚前肖刚知道洛新雨喜欢过别人,且一直忘不掉他,那个人的身份肖刚也知道,但年轻的男人对自己总有一股莫名的信心,他觉得自己能够改变洛新雨感动洛新雨,可惜事实证明他错了,有的人就是一块石头,你就是把自己的心剖出来,把自己的全身的血都放了都捂不热她。   “爸,我的钱攒得多困难你也是知道的,就去年我大哥盖房子我借了不到一千块钱给他们新雨都跟我生了小半个月的气,现在她把钱就这么就给人家了。”肖刚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他大哥是老实巴交的农名,怕洛新雨跟他吵架,借钱去不到一年,粮食一收下来就卖了还了钱给他。   想起他哥还钱时的那个表情,说的那些话,肖刚眼泪都要下来了。   家里放存折的地方洛新雨是知道的,若不是今天他接到老家打来的电话,他妈摔了一跤住院了要钱,他不去找存折都不知道这笔钱被取出来用了。   在逼问出这笔钱的用处后肖刚提了离婚,说出离婚那句话时他是一时冲动,但说出口后他却觉得浑身轻松,现在再想起日后没有洛新雨的生活,肖刚再也不会如往常一样的心痛了。   洛佑民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肖刚的肩膀,递了一支烟给他:“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肖刚把烟点燃,放到唇边抽了起来:“正好单位有一个进修的机会落到了我的身上,之前我是想推了的,因为离家太远了,还要半年的时间,若是现在离了婚,我就不推了。到时候把建涛送回去给我妈帮我看着。”   肖刚之前不愿意走是不放心洛新雨,怕她生气,怕她没了他日子过得不好,现在这些顾虑都没有了,等进修回来,他的职位也该升一升了。   洛佑民很为肖刚高兴:“好,好,好。”他又说:“如果决定好了,那你们就自己商量好,去民政局把证办了吧。”   一边的洛新雨被两人的这番话惊呆了:“爸!”   洛佑民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劝她好好过日子别作妖的话过去这些年里他们劝得够多了,结果洛新雨是一点也不领情,该怎么闹还怎么闹。洛家这边的人对于肖刚跟洛新雨的离婚早就有了心里准备。   “肖刚啊,这么些年,辛苦你了。”   肖刚得到了老丈人家这边的认同,眼睛罕见的酸了酸。他跟洛新雨的婚姻一地鸡毛,但洛家人对他是不差的,洛佑民跟苗春秋对他比对洛天秦也不差什么了。   肖刚挺舍不得洛家这一大家子的。   洛佑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虞清娴也给肖建涛带了东西,跟洛鑫一样的都是一套衣服一双鞋,除了衣服的颜色跟鞋子的颜色外哪里都是一样的,肖建涛很高兴。   苗春秋带他去后头换上新衣服,换衣服时看着他那短了一小节的衣袖心酸了一下。洛新雨这个女儿做得不称职,她自己一个月恨不得买三套衣服的,但对男人儿子却如此吝啬,孩子的衣服都短了也不知道给买,就肖刚今天穿的那一件衣服,都穿了两三年了也没换过。   造孽哦,离了也好,至少建涛这孩子不遭罪了。   肖刚看到穿了一身新衣裳出来的肖建涛叹了一口气,叫上他走了。虞清娴也抱着百岁回了楼上。   她看不上洛新雨,也不打算跟她过多接触,但原身跟她毕竟是亲姐妹,完全不接触不现实,疏远还是可以的,苗春秋跟洛佑民都是明事理的人,两人都理解她。   虞清娴带着小百岁在楼上玩,她耳朵好使,下面洛新雨跟洛佑民夫妻的争吵听得一清二楚。   肖刚这回是动真格的要离婚了,跟之前洛新雨提的威胁式的离婚压根不一样。   洛新雨不愿意离,她自己再不识好歹也是知道的,离了肖刚就再也没有人会对她好了。   洛新雨原本想着洛佑民跟苗春秋肯定不会同意她们离婚的,她还准备靠着父母给肖刚施压让他妥协呢,没成想父亲问了原因后劝都不劝。   洛新雨在下面对洛佑民跟苗春秋发脾气,话里话外她会离婚都怪他们,她将肖刚要离婚的原因都怪到了老两口的身上,甚至还提到了虞清娴,怪她离婚,怪她留不住男人。   最终她的话在一个脆响的耳光中结束。   虞清娴抱起百岁亲了她一口:“我们的小百岁哦,以后可不能做这种脑残哦。”   回应虞清娴的,是小百岁清脆的笑声。   晚上吃饭没见到洛新雨,苗春秋两人也没有提她的去向,虞清娴估摸着她是回去找肖刚求复合去了。   次日虞清娴带着小百岁去县城,她先去了高中边上的小店铺。店铺很小,只有30平的样子,但是地理位置很棒,就在学校门口,这个店铺十分抢手,若不是谢蕴走了关系,她还租不下来呢。   装修也是谢蕴在帮她盯着,这会儿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刮了大白,墙上天花板都装了灯,一打开屋里锃亮。   虞清娴满意的点头,抱着孩子往谢蕴他们的公司去。   谢蕴的公司刚刚成立没多久,里头人很少,里外里加起来也不过是十来个人。   前台是个刚刚从学校招来的年轻姑娘,她礼貌的问了虞清娴的来意后诧异了一下,之后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虞清娴:“请稍等一下,我去找我们老板。”   前台的前面就是个会客室,门边靠窗的位置摆了一套一+2+3的黑色皮沙发,同色系的茶几上养着一盆富贵竹,养得很绿。   虞清娴刚坐下没多久,谢蕴就来了,过来接过小百岁就领着虞清娴朝里头走:“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吃饭了没?我马上忙完了,等下我带你去吃个好吃的,县城有一家的麻辣猪蹄做得特别棒。”   谢蕴家里跟公司都装了电话,电话号码第一时间就给了虞清娴。   小百岁还不会认人,第一次来这种光亮整洁的地方,她眼睛都不够看了,小脑袋看完这边又看那边的。   虞清娴笑着说:“提前通知你了我还咋查岗?”   谢蕴乐了:“哎哟,那感情可好,欢迎多来几次。”   说着笑着就进了谢蕴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跟老板间没什么区别,房间里有一套小的会客室,里头的沙发比外头的小一些,桌子茶几上有一套茶具。   “你坐一会儿,我买了婴儿可以吃的米饼,就在沙发边上的柜子里,你打开给小百岁吃。”   米饼是谢蕴托人从香江买回来的,特别脆。小百岁正是口欲期,什么东西都往嘴里放,米饼一入口就化了,虞清娴闻着香也吃了好几个。   正在忙工作的谢蕴看见了以为虞清娴饿了,加快了速度。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他带着虞清娴去了他所说的那家饭馆,点了一份麻辣猪蹄,又动作熟练的给小百岁换了尿布冲了奶。   菜没上来,谢蕴去了厕所,观察了他们好久的店老板娘这才跟虞清娴说起了闲话:“妹子,你这个男人真不错哦,我这饭馆里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但像这样照顾老婆孩子的还是头一个呢。”   虞清娴笑了:“他一直都这样。”   老板娘又恭维打趣了几句,见谢蕴回来就止住了话头。   吃完了饭,虞清娴在饭店门口等着谢蕴去开车,车子开来后她抱着孩子坐了后座。   马路对面,提着东西刚刚出院的封连城脸色黑沉满眼怒火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车影。 第118章 接连丧子的女人   店面后头就自带两间住宅, 一间做卧室一间做客厅,厨房卫生间都有。屋里已经摆上了家具,厨房里也有了冰箱洗衣机等电器。   卧室的衣柜里放了好几套床上用品, 铺上就能用, 厨房里锅碗瓢盆米面粮油都不缺,虞清娴抱着小百岁转了一圈就不打算回去了。   虞清娴在空间里放了自己跟小百岁的换洗衣服, 直接拿出来用就行了。   谢蕴得知她不回去了十分高兴,放下东西就去了菜市场买了菜回来动手做了一顿好吃的。   虞清娴也没闲着, 在外头的公用电话亭给家里打了个不回去的电话。   虞清娴都是大人了,苗春秋他们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们就是想念小百岁,在电话里问了好几句。   挂了电话,洛佑民对苗春秋说:“娴娴不回来也好, 在外头躲一躲,新雨这都快疯魔了。你一会儿拿上两千块钱去给肖刚, 他妈住院呢, 肯定得花不少钱, 他大哥家才刚刚盖房子这钱肯定得他来出。”   “咱们没教育好女儿,肖刚这些年啊,也不容易。”   苗春秋点点头,没说什么,两口子结伴往家走。洛新雨也回来了, 她黑着脸梗着脖子站在屋子里, 张佳佳看着店教着儿子做作业没搭理她。   洛新雨越发觉得心里悲愤。她昨天回到家里,跟肖刚又是道歉又是认错的,但肖刚一点也没心软,一口咬定就要离婚, 哪怕洛新雨说了离婚得留下房子他也没拒绝,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带走肖建涛。   肖建涛带不带走的,洛新雨其实并不太在乎。这个孩子出生时是婆婆来带大的,带到两岁后婆婆回了农村,这个孩子就被洛新雨送到了洛家让苗春秋帮着看,等到孩子上了幼儿园了她才接回去。   这孩子不太讨喜,比较沉默,不会说好听话给洛新雨听,其实洛新雨并不怎么喜欢他。但再不喜欢那也是她的儿子,洛新雨当然不愿意肖刚把肖建涛带走,毕竟肖建涛要是被肖刚带走了,她跟肖刚之间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洛新雨跟肖刚闹了一天一夜,到天亮了才睡着,睡醒后又照肖刚吵了一架这才一怒之下回了娘家。   张佳佳跟洛新雨也就维持个面子情了,没有哪个嫂子会喜欢一个整日挑拨自己跟婆婆以及丈夫感情的小姑子。   张佳佳没把洛新雨轰出去都是她这个当嫂子的大度。   洛新雨见到苗春秋又开始哭。苗春秋看见洛新雨的眼泪头就突突突地疼。好不容易安抚住洛新雨,吃了晚饭洛新雨又回家了。   在街头的转角,洛新雨见到了脸色苍白的封连城。住了那么久的院,封连城比以往更加瘦了,他就站在那里,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光一眼,就让洛新雨回到了年轻时的那个炎夏。   她从学校回来,看到封连城就这么站在她家的门口,他站得笔直,就像一棵青竹一般的在那里,给她的夏天添了一抹绿色,这抹绿色,让洛新雨惦念了十年。   封连城在外头有姘头,她姐姐的孩子因为他的姘头接二连三的走了,洛新雨是愤怒的,她怒气冲冲地去了县城的医院,满腔的怒火在看到他脸色苍白的躺在医院时泄了个干净。   洛新雨在封老太太的哀求中同意借了钱,她也从医生的口中知道了,封连城以后连男人都做不了了。洛新雨也没想着跟封连城怎么着,她就是想帮封连城一回,往后就好好的跟肖刚过日子。   洛新雨做梦也没想到肖刚反应会那么大。   洛新雨的脚步慢了下来,封连城朝洛新雨笑了笑:“新雨,我听我妈说了,多亏你借了钱给我,否则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洛新雨忽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封连城,她沉默不语。   封连城不以为杵,又说起了感谢的话,到了最后,他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新雨,我在县城看到你姐抱着百岁跟一个男的出双入对,你认识那个男人吗?他是做什么的?”   洛新雨心中的那一点涟漪因为这句话而归于平静,她望着自己惦念了十年的男人,忽然觉得陌生极了。   洛新雨忽然想起来自己以前之所以越来越放不下这个男人,是因为每当她想放弃时这个男人总是会在她的面前来回晃悠,就像上一次他跟她姐闹离婚,他就那么凑巧的来了她经常吃的那家早餐店,又那么凑巧的跟她诉了苦。   再回想起之前,她哪一次回去闹事背后没有他的身影呢?   可笑自己之前一直没看清。洛新雨想,若是这一回肖刚没有那么坚决的提离婚,若是封连城没有那么凑巧的伤了男性的根本,或许自己依旧会看不清吧。   “不知道,不认识,没见过。”   洛新雨从封连城面前走过,走了几步,洛新雨又转过头来:“封连城,你现在不是我姐夫了,你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借给你的那两千块钱希望你尽快还给我。那是我家存了好些年的存款。”   洛新雨走了,封连城站在原地久久的反应不过来。   洛新雨对他的感情他是知道的,这么些年他一直在装傻,也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吊着她,每当洛清娴给惹他不高兴了,他就会有意无意的在洛新雨面前透露,洛新雨就是个没有脑子的傻子,自己说什么都信。   这么多年了,洛新雨跟洛清娴的关系这么僵硬很难说没有他的功劳在里面。   也许是因为以前的挑拨太过于顺利,在封连城的设想里,他回来把洛清娴在外面又有了个男人的事情跟洛新雨一说,以洛新雨不让洛清娴好过的性子必定会去找洛清娴闹。   男人都是怕麻烦的,特别是那种有钱的男人,哪个男人能忍受女人有那么多麻烦呢?更别说那个女人本身就有一个女儿离过一次婚了。   一向好使的刀忽然不管用了,封连城整个人都傻了。   苗春秋不放心洛新雨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到独自来堵洛新雨的封连城时惊讶了一下,随后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躲在围墙后竖起耳朵听两个人的动静。   起先苗春秋还以为洛新雨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跟封连城有一腿,但很快苗春秋就抛却了这个想法,她自己的女儿她知道,虽然性子差了点,人品也不怎么好,但只要封连城还是她姐夫的那一天她哪怕对这个男人再恋恋不舍再难忘也不会迈出道德底线。   之后封连城那番茶言茶语的话让苗春秋火冒三丈,恨不得立马就跳出来把封连城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打一顿。她家清娴已经跟他离婚了,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她家清娴那么好看性子那么温柔,有男人追求不是很正常的事儿?难不成她家清娴就算离了婚也得为他守活寡?   脸多大啊才敢这么想?   苗春秋恨得咬牙切齿,她压制住愤怒等着洛新雨的回答。苗春秋的心里格外的紧张,洛新雨什么德行她比谁的清楚,苗春秋用大拇指都知道洛新雨听了这话必定得火冒三丈,毕竟她啊,从小就立志要让她姐不得好过。   可洛新雨的回答让苗春秋惊讶极了,随即又欣慰了起来。   苗春秋听着洛新雨的脚步声远了才从墙角出来,她看着发呆的封连城,想把自己手里提着的包砸到他的脑袋上,但随即她就看到了封连城苍白的脸,她怕她这一包砸下去把封连城砸出个好歹来,到时候封老婆子那个泼妇不得缠上他们家?   苗春秋哼了一声,从他的身边走过。   苗春秋去到洛新雨家,二话不说把洛新雨拉到房间关起门来逼问,等她逼问出封连城时常会到她面前诉苦时都气懵了。她一巴掌打到洛新雨的脑袋上。   “你真是个孽障,你真是个孽障。我真后悔啊,当初我生你干嘛?还不如在怀你的时候直接把你打掉,在生你出来把你丢到尿痛里溺死呢。你有脑子吗,你还有点脑子吗?啊?”   “封连城是你什么人,洛清娴又是你什么人?啊?你为了个外人去责难你的亲姐姐,你这个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良知,还有没有道德?封连城就是吊着你,你看不出来?你是傻币吗?”   苗春秋气得口不择言:“我看啊,你跟封连城最登对了,正好他现在没婚姻在身,你也马上就离了,你俩一起过吧。”   “我跟你爸以后要是再管你我们就是你儿子你姑娘。”   苗春秋夺门而出,在门口遇到回家的肖刚,她收起怒容,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肖刚的怀里。   “刚啊,这是我跟你爸的一点心意,你拿着先给你妈那用,不够你再跟我们说。”苗春秋顿了顿:“你要是真跟新雨离了也没啥,往后咱们还跟亲戚一样的处。你要是乐意啊还叫我们一声爸妈,不乐意就叫叔婶也行。”   “家里还有事儿呢,我先走了啊。”苗春秋怕肖刚再把钱塞回来给她,风风火火的就走了。   肖刚拿着信封追了几步没追上,摸着信封里厚厚的人民币,到底没有继续追。   他家里确实急用钱,他今天跟同事们借了一百来块就再也借不着了,这年头,家家户户都困难。   苗春秋的这笔钱解了他家的燃眉之急。   肖刚在心里发誓,一定会把这笔钱还给岳父岳母。他心里清楚这笔钱是岳父岳母对他的赔偿,但一码归一码,洛新雨借出去的钱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当父母的来还。   ──────   去县城的第三天,虞清娴订制的店名牌子就回来了。她是个取名废,在想了众多的店名以后都不满意,最后在空间里看到谢蕴送她的那束花时才脑中灵光一闪,将店名定为:‘浪漫满屋’。   浪漫满屋的招牌是粉白相间的,上面还画着一些口红啊首饰之类的小画,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孩子头像在招牌的左下角。   在凤来县这个小地方,这种粉色的招牌曲手可数,甚至更多店铺连个名字都没有,在学校附近的一众花花绿绿的招牌中,粉色的招牌格外吸引人的眼球。   招牌按上,把店铺清理干净,摆上订制的精致的货架,虞清娴的小店就开张了。   谢蕴早早的就去南来镇订了开业花篮,漂亮的鲜花花篮摆在小店门口时还带着露水。   一块红色的地毯从门口铺到店里,鞭炮一放,浪漫满屋精品店就开张了。   苗春秋跟洛佑民都来捧场,客人们也很给面子的在精品店里逛,洛佑民不耐烦人多的场合,抱着孩子出去玩了。   苗春秋一边盯着店里的人买东西,一边问起了忙着算钱的虞清娴:“娴娴啊,你实话告诉你妈,给你送花的那个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第119章 接连丧子的女人   在处对象方面虞清娴从不打算瞒着任何人, 但虞清娴还是决定先缓一缓,毕竟才刚刚离婚没多久,这么快就再婚估计苗春秋不放心, 她说:“他在追求我。”   苗春秋的眼睛刷地一下就亮起来了:“他叫什么, 是哪里人?家里都有什么人,是做什么的, 一个月工资高不高,之前处过对象没, 他知道你有百岁吗?”   苗春秋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就像连环炮似的,虞清娴耐心的一个个回答过去:“叫谢蕴,你也见过的,就是我那个笔友, 之前送我回家的那个。他是香江人,家里条件比较复杂, 现在他爸爸已经去世了, 他妈妈有了新的男友正在满世界的旅游呢。他是外资投资人, 现在在咱们凤来县开了个公司,要投资咱们县城的旅游业呢。”   “他赚得挺多吧,我没问过。没处过对象,比我大几岁,他知道我有百岁, 他还给百岁买了不少好吃的, 都在后头放着呢。”   虞清娴说一个,苗春秋的心里的火苗就灭了一下,等虞清娴说完,她那都快灭了的火苗又燃了起来“他追求你的事情他家里人知道吗?”   “知道, 他跟他妈妈说了,他妈妈是觉得无所谓的。”谢蕴的母亲吃了一辈子婚姻的苦,对于儿子的婚姻对象她的要求并不高,她儿子喜欢的就行了。   苗春秋的心又放下来了一些:“他会过来吗?”   “来的,等一下子就到了。”谢蕴现在正式公司发展的关键时期。南来镇作为凤来县著名的种植鲜花的主要产区,谢蕴现在天天都带着他公司的人跟政府的工作人员一起在县城跟南来镇之间来回奔波,估摸着用不了多久,他们的项目就能够正式投资启用了。   得了虞清娴的这句话,苗春秋这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总是时不时地就要往外头看一看。   关于洛新雨的事情她也跟虞清娴说了:“她就是没脑子,那么大个人了被人家吊着也不知道,傻乎乎的人家说什么信什么,平白被人家当枪使这么几年,蠢得很。”   苗春秋对洛新雨是嫌弃得很,她每次睡觉总是要想一下自己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生下来洛新雨这么个女儿。   这个虞清娴早就猜到了,对苗春秋说的话她并不发表评价:“她跟肖刚怎么样了,离了没?”   “还没有呢。她死活不乐意去,肖刚他妈住院了也没时间跟她扯,两人现在僵持着呢。”苗春秋是不希望洛新雨离的,毕竟洛新雨离了再找也找不到像肖刚这么对她好的女人了。   但是站在肖刚的角度看,苗春秋觉得这婚就该离,有个洛新雨这样的老婆实在是糟心。   虞清娴便不说话了,有人选好东西来结账,她给人算了账找了零,苗春秋在边上手脚麻利地帮着虞清娴打包。   到了中午人流量少了一些了,谢蕴也终于姗姗来迟,他手里提着两个高高的饭盒,里头放着的都是他提前就跟饭馆订好的菜。   苗春秋在给人家算账,虞清娴便迎了上来:“怎么买了那么多菜?”   “爸妈不是来吗?我不得表现表现?”对自己爱人好的人,谢蕴也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善意。   虞清娴斜乜了他一眼:“你还没过爸妈这一关呢,你这一声父母哎,称呼得为时过早了。”   “你就瞧好吧。”谢蕴说完提着食盒大步走到苗春秋面前:“阿姨,中午好,忙了一早上都饿了吧?我带了些饭菜来,你休息休息吃一点吧?”   苗春秋早就注意到这个提着东西进来的青年了。之前他送自家大女儿回去的那晚上天都黑了,她只看清楚了他的身形没看清楚样貌,这回白天这么一瞅,苗春秋就乐了。   这个叫谢蕴的青年长得比封连城好得不是一点半点啊。   “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真饿了。谢谢你啊小伙子。”店里就有一张折叠桌,柜台边上虞清娴就预留了吃饭的地方,苗春秋麻溜地把饭桌摆上。   谢蕴从食盒里把饭菜端出来摆上,都用不着虞清娴插手,等虞清娴去后头叫洛佑民出来吃饭的时候两人已经唠得很熟了,苗春秋对谢蕴的称呼也成了小谢。   把小百岁放在特定的婴儿车上睡着,四人坐下吃饭,洛佑民肃着一张脸,把谢蕴的家底摸了个透。谢蕴也不瞒着,把自家的情况全都说了。   听到谢蕴说他父亲同时娶了两个女人两口子的眉头都皱起来了,苗春秋觉得碗里的红烧狮子头都不香了。   “小谢啊,咱们内地跟你们香江可不一样,我们这边的男人可都是只娶一个的。”苗春秋说完,又想到了糟心的封连城。国家是规定只能娶一个老婆没错,但男人哪有心思不花花的,没钱的都还想外面花一下呢。   “我知道的。”这个问题终于来了,谢蕴挺直了脊背:“我父母的感情自小就不好,我母亲把我拉扯大不容易,她年轻时因为我父亲的二房时常受委屈,我从那时候就发誓,往后一定会对我的妻子好,努力并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现在我父亲已经去世了,我的姐姐们也都嫁了出去生活幸福,我母亲现在热爱旅游也不愿意回香江,我的工作重心也挪到了国内来,我是不打算回香江了的。”言下之意,便是不会娶二房了。   谢蕴的回答并没有让二老满意,二老心里有顾虑,但也没有出声反驳。   都说一嫁从父母,二嫁从心。他们家大女儿的第一嫁说是自己谈的,撮合她跟封连城的却是洛佑民。第二嫁主要还是看大女儿自己,她要是乐意,他们这些当父母的也不会太过于反对。他们能做的就是在女儿的后面撑起一个坚固的大后方,努力成为女儿的避风港。   谢蕴也看出了二老的顾虑,他更加卖力的去表现自己,力图让自己表现得更加出色。   当天晚上苗春秋没有回去,她跟虞清娴睡一张床,母女俩在小百岁睡着了以后聊了很久,一直到深夜才睡去。   次日苗春秋就走了,县城里就剩下了虞清娴跟小百岁。   虞清娴的精品店生意很好,县城里的年轻人没事就想上这里来逛一逛,中老年妇女们对虞清娴也很好奇,不到一周的功夫虞清娴就结识了不少好朋友,也知道了不少县城里人的事情。   现在议论最高的是城北的建筑工地那边出现了一个流氓,喝了点酒就朝在那边开饭馆的老板娘就去了,要不是有解放军正好路过,后果不堪设想呢。   凤来县民风淳朴,从未有过这种流氓猥亵妇女之事,这事儿一发,一传十,十传百的就整个街里的人都听说了。   虞清娴问系统:“这个救了冯小瑜的解放军战士是冯小瑜的官配吗?”   “是的,没错。”虞清娴这里没有热闹看,它又不乐意看虞清娴跟谢蕴谈恋爱,都谈了那么几个世界了腻腻歪歪的,系统都看腻了。   难得有个男女主都不作妖可以安心看热闹的世界,系统就整日泡在冯小瑜那边吃瓜,对这件事情它甚至比当事人都清楚。   “是的,就是他。他叫周锡元,特别优秀特别正义。哦那个去想要猥亵冯小瑜的流氓是冯小瑜的前夫高劲松引过去的。他的目的就是想让冯小瑜陷入危机之中,自己躲在暗处关键时刻英雄救美,跟冯小瑜再续前缘。”   系统八卦得很,虞清娴才问了一句,它就叭叭叭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堆。   “他还特别不要脸,在冯小瑜被周锡元救了以后他一计不成又升了一计,故意喝多了跑到冯小瑜家想要霸王硬上弓,要不是凑巧周锡元就住在附近,要不然高劲松真会得逞。”   冯小瑜再能干力气再大终究也不过是个女人,高劲松的力气本来就比旁人更大一点,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被冯父看重招去打杂了。   跟冯小瑜离婚以后高劲松的日子过得很差,没了冯小瑜的供养他对高家的那些人就没用了,高家那些平时恨不得把他捧上天的人也不捧着他了,对他的态度从原来的和颜悦色慢慢的变成了冷眼相对。   高劲松的哥哥弟弟对他在家吃白饭也有意见,平时说话也敢挤兑他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已经是被招赘出去了的,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多大区别,他赖在家里不走不就跟嫁出去的女儿赖在娘家一样让人讨厌吗?   当年高劲松被招赘出去的时候高家就分家了,高劲松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在父母面前刷好感度连自己该得的东西都没要。   这一个月来,高劲松尝尽了人间苦头,他怀念起以前被冯小瑜放在心上在乎的日子,后悔不迭,来找冯小瑜求了几次复合被拒绝后才起了这种歹毒的心思。   冯小瑜重生一世最不在乎的就是名声了,上一辈子她被名声所累,一辈子都为了‘好名声’忍气吞声。在高劲松被周锡元控制以后她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报警。   周锡元作为一个正直的解放军,又因为自家母亲那软软糯糯被人欺负了一辈子的性子,他最欣赏的就是像冯小瑜这种性格的女人。   他家住的地方就在冯小瑜的小饭馆隔壁,冯小瑜为了感谢他的两次相助,做了不少好东西给他们母子二人送了过去,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   这会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了。   虞清娴跟着系统感慨一番后就自己做自己的事了。   她的店里生意好,苗春秋那边得到生意也不差,她从乌市带回来的东西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她准备等一下小百岁睡醒就出去给乌市的老板们打电话,让他们帮忙送货。   从电话亭出来,虞清娴没走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在看清叫她的人是谁以后虞清娴想,人果然都是不禁念叨的。她上午才跟系统八卦完冯小瑜,下去就遇上了。   “小瑜,你出来买菜啊?”   冯小瑜的手里提着一只鸡:“是啊,店里的土豆鸡块卖的好,下午准备再做一锅。我还说最近去看看你呢,没想到发生了很多事情,走都走不开。”   就跟冯小瑜的八卦一样,虞清娴开的精品店在县城也打响了一些知名度,去冯小瑜他们店里吃饭的那些工人也都在说这件事呢。   冯小瑜早就想过来看看了,只是发生的那些事绊住了她的脚步。   冯小瑜主动提起,虞清娴便说;"我今天才听人说了这件事,你没事吧?"   冯小瑜摆摆手:“我没事,反倒是高劲松跟那个小流氓,估计要蹲一段时间的牢房了。”   虞清娴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下各自的近况,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冯小瑜才跟虞清娴告辞离去。   晚上谢蕴回来虞清娴跟他说了这件事情,谢蕴表示知道了,没跟着虞清娴一起讨论。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一年就过了,元旦过后没两天,谢蕴的第一个项目就正式启动了,他最先投资的是南来镇。   在政府的大力扶持之下,他以一个超级低的价格买下了一片山头,又在政府的牵桥搭线下跟花农们签了合同,发了他指定要种的鲜花种子。   同时山头下的度假山庄也开始着手准备了起来。正月都还没过就开始盖了。   他的钱给得到位,工作效率被拉到极限,不过半年的时间,度假山庄里的住房设施就完善了起来,从过了年就开始种下的花也打起了花苞,没过几天就开成了一片片的花海。   度假山庄的软装也在八月十五前也都装好了。   作为谢蕴的爱人,虞清娴第一时间就受到了他的邀请,与她一起的还有洛家一家子。   周六这天一早谢蕴就开着车到了洛家的门口。   因为要去玩,洛家一家人天不亮就起来忙活了,谢蕴到的时候早餐刚刚煮好。   今天的早餐是饵块丝,里面放了油渣跟切碎的白菜苔,辣椒油泼在上面,又甜又香。   洛佑民若有所思的看着谢蕴,特地挑了他喝汤的功夫说话:“谢蕴啊,你跟我们家清娴也处了那么久了,什么时候把你们的事情办一办啊?” 第120章 接连丧子的女人   谢蕴一口汤呛在了喉咙里, 好不容易咽下去,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虞清娴没忍住,给谢蕴倒了一杯水, 谢蕴喝完终于是解了喉咙里的辣:“叔, 下次你跟我说这种大事的时候能不能等我喝完汤再说,你这冷不丁的来一下, 差点没把我呛死。”   洛佑民是个好老丈人,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冷眼看着谢蕴确实是个好孩子, 跟封连城相比一个是天山的云一个是地上的泥,压根就没有可比性。   谢蕴对小百岁也很好,跟对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了,最起码洛佑民这个当外公的对谢蕴这个后爸很满意。   原本洛佑民想着让他俩就这么处着也行,等什么时候想结婚了再结婚, 但昨天小百岁偷偷问他,为什么叔叔跟妈妈明明是一对, 她却不能称呼叔叔为爸爸。   这句话让洛佑民很难过。   洛佑民昨夜想了一夜, 还是决定今天把话跟谢蕴挑明, 也借机看一下这小子的真心,要是他同意办事那怎么都好说,要是他不同意,他今天就拿拿把大扫帚把他打出去。   为了以防万一,吃饭之前他还特地把扫帚放在了墙边, 方便他站起来就能拿得到。   洛佑民看了一眼谢蕴, 心里又有点气。他都跟自家大女儿谈了一年多了,居然还不提结婚,这要是放在二十年前,那就是耍流氓!   洛佑民越想越看谢蕴不顺眼, 哼了一声。   谢蕴又咳嗽了一声,这才正色说道:“叔叔,关于求婚这件事情,我跟清娴提了好多回了,清娴都跟我说再等等,我这不是想等着她同意嫁给我了再把事儿办了吗?”   这个理由是洛佑民没有想到的。他看了一眼在边上喂孩子的洛清娴,清了清嗓子:“这件事情我做主同意了,你把你妈妈叫来,我们谈一谈结婚的事情。”   谢蕴的母亲叶向蓉从去年就在欧洲游玩,一直没有回国,但得知儿子有了对象以后特地给谢蕴打过电话,问清楚了虞清娴家这边的情况,赶在端午节之前给洛家这边寄了几个巨大的包裹,包裹里都是她给洛家人买的礼物,给小百岁买的格外的多。   从漂亮的衣服鞋子到精致的洋娃娃无奇不有。自从有了叶向蓉寄来的衣裳鞋子,小百岁一跃成为县城里最靓的崽。   心灵手巧的妈妈们看见她的新衣裳没多久就做出来了仿品,有些有商业头脑的人看见了还会去买好布料回来照着做,拿到市里去卖都是能卖到好价钱的。   谢蕴对虞清娴笑了笑,咧出一口大白牙来:“我一会儿就给我妈打电话。”   叶向蓉在上个月踹了她的小男友了,最近正是闲得无聊的时候呢,她一闲得无聊就会想起已经有了对象却没有结婚打算的儿子,于是她算着时间的给谢蕴打电话催婚。   谢蕴倒是想结婚呢,那不是提了好几次虞清娴都没同意么。   美其名曰是让他多求几次婚,他都跟虞清娴约定好了,他一共得求十次婚,在这之前他才求了八次,还剩两次呢。   谢蕴琢磨着得在他妈回来之前把这两次补上。   洛佑民满意了。   吃了饭,谢蕴开着车带着一大家子朝南来镇开去。   一进南来镇境内看到的就是道路两旁的玫红色夹竹桃开得十分艳丽。   开过一段两边都是山的路,前方便豁然开朗,道路两边的田里种着水稻,穗子沉甸甸地挂在枝头。近处的旱地大家也不像往年一样种玉米了,清一水的全部种上了昆仑雪菊。   昆仑雪菊的药用价值极高,谢蕴除了投资南来镇的旅游项目外又开了个花茶加工厂。南来镇这些花农们种的花他全都能吃下,销售渠道他也早就找好了。   花田一片接着一片,姹紫嫣红美不胜收,看着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度假村就在南来镇南郊的山脚下,这里背靠着大山,面前是一条清凌凌的大河,度假村除了酒店主体外还有许多散落的小别墅,这种小别墅一共上下三层,每一栋都带这个小院子,院子里有花也有游泳池。   除了居住环境好以外,这个度假山庄也有许多游玩设施,这些游玩设施跟后世那些旅游山庄里的一般无二。   除了游玩设施外还有中老年男人们特别喜爱的钓鱼项目,若是饿了,山庄内也有美食一条街,里头吃的东西从低到高不一而足,无论是谁来了,都不会觉得寂寞。   大家伙在度假山庄住了两天,趁兴而来,尽兴而归。   回到家后没两天,叶向蓉终于来了。   她一头短发,穿着干练的西装,踩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化着精致的妆容,谢蕴去机场接的她。   见到儿子,叶向蓉很高兴,一直戴在脸上的墨镜也摘了下来。   “你这小子不太行啊,都快两年了,才让人家姑娘松口嫁给你。”叶向蓉从来都不是个严厉的母亲,在生谢蕴之前她连着上两个女儿,无论是婆家娘家对此都很不满,谢兆南甚至还以叶向蓉生不出儿子为由堂而皇之地娶了二房。   生谢蕴时叶向蓉已经三十多快四十岁了。对于这个晚年意外得来的儿子,叶向蓉宠爱却不专制,原身被她教育得敦厚又善良。   也正是因为这个性格,原来的谢蕴才会在原来的遗产之中遭受算计了。   谢蕴来了以后大刀阔斧的整治了当初算计原主的那些人,其中就有原主的两个亲姐姐。   叶向蓉被两个女儿伤透了心,对于儿子来大陆发展的事情她也不阻止,反而在儿子来了大陆以后自己也踏上了旅途。   这一回儿子的婚事,叶向蓉没有跟大女儿二女儿说,反正她们的意见也不重要,谢蕴要娶个什么媳妇他愿意就好了。   谢蕴没说话,叶向蓉也不在意:“我给你老丈人一家买了不少东西来,咱们去拿吧。”   取了叶向蓉足足三个行李箱的行李,母子俩这才朝凤来县去。这一路上叶向蓉对路边的风景连连赞叹。   在凤来县休整了整整一天,次日叶向蓉打扮得格外低调的去了虞清娴家。   她的普通话并不怎么好,苗春秋的普通话也带着厚厚的口音,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两人聊天的好心情,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说得格外尽兴。   中午吃了一顿饭后叶向蓉终于提起了她今日来的目的,拿出了自己准备的聘礼给到洛佑民去过目。   洛家一家只是普通的人家,但叶向蓉下的聘礼却一点也马虎。除了钱跟黄金首饰外,还有一些自己当初嫁到谢家时谢兆南的母亲给自己的玉手镯。   手镯碧绿清透,一看便价值不菲,叶向蓉看着这个手镯的目光略略带着些感慨:“这个手镯啊,是我嫁进谢家的时候阿蕴的奶奶给我的,说这是谢家嫡子媳妇才有的,我现在就把她给清娴了,若是可能啊,就一代代的把它传下去,要是没可能,那不传也行。”   叶向蓉对这个手镯的感官很复杂。二房的大儿子结婚时谢蕴还没出生,在老大结婚后的第二天,按照规矩他们是要跟谢家的长辈行李认人的。   在认宴会上,上到当初把手镯传给自己的公公婆婆,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各个都在等着她把手镯传到二房的老大的手里。   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忍受自己的男人被抢走,叶向蓉也是如此。叶向蓉对谢兆南那个二房的不喜从来就没有掩饰过。   那天自己顶着各方压力不交手镯的情形仿佛还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可一转眼啊,她的儿子都二十六岁了。她熬死了谢兆国,也熬死了谢兆国的二房,谢兆国的那些个子女啊,个顶个的都被自己的儿子收拾得老老实实的。   叶向蓉望着相貌与自己有六分相似的儿子,又看了边上端庄文静的准儿媳妇,准儿媳妇边上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她,叶向蓉突然觉得自己人生都圆满了。   虞清娴接了叶向蓉手里的玉镯,那天洛佑民也放下了手里的聘礼清单。他朝叶向蓉举起杯子:“亲家母,我们洛家只是个普通人家,就算把全部家当都给清娴做陪嫁也不足你们家聘礼的十分之三。”   “我这个女儿命苦,能遇到谢蕴是她的福气。往后啊她要是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们就回来跟我说,我再好好教训她。”洛佑民说完把酒一饮而尽。   叶向蓉对虞清娴的生平也是知道的,洛佑民的意思她也明白,不就是说往后虞清娴若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他们谢家可以把事情告诉他,但不能对他女儿不好么?   叶向蓉没有不高兴,她就喜欢这样坦荡的人。她不仅想起自己出嫁的时候,又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出嫁时谢兆南的态度。   叶向蓉出生于香江叶家,在当地并不算什么大富豪,但从小生活十分富足,随着她的长大,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她跟谢兆南的结合是因为两家的生意需要。   在结婚前,她的父亲跟她说,她到了谢家要孝顺公婆照顾丈夫,争取尽快生下谢家的继承人,让两家的合作关系更加稳固。婚后她接连生了两个女儿,还在生小女儿后伤了身体。她的父亲母亲并不心疼她,反而责怪她没用,没生下含有两家血脉的儿子。   在谢兆南娶二房时她父亲还让她母亲给她带了话,让她大度点,等二房生了儿子把他抱到膝下养着也就是了。   叶向蓉没有按照父亲的想法行事,一直到老头子去世都没有原谅她。   而她的两个女儿结婚时,她的丈夫谢兆南嘱咐她们的话跟她的父亲说的那些话一般无二。   叶向蓉这一世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纯粹的父爱,她羡慕极了:“亲家说这句话就见外了。我跟你保证,清娴嫁给我们阿蕴我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你就放心吧。”   得了这句保证,洛佑民放心了许多,自己斟酌着多喝了几杯。   他的酒量不太好,喝完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的自己去休息去了。叶向蓉没喝酒,下午她拉着小百岁,跟这儿子媳妇绕着小镇转了转。   洛家的客人络绎不绝。虞清娴离婚后跟一个香江富商好上了的消息在镇上都不是什么新鲜新闻了。   她们之前还背着洛家猜测呢,说那个香江富商对她必定只是玩玩而已,毕竟那个香江富商他们也见过,有钱就算了还长得一表人才,这样的男人娶啥样的老婆娶不着啊,犯得上娶一个二婚带孩子的女人么?   特别是两人都好了一年多了还没结婚的意向,大家对这个猜测就越发的笃定了。甚至镇上有女儿长得好又正当龄的人家,他们就等着两人分手好上位呢。   谁成想这冷不丁的富商的妈妈就来了,瞧那意思还是来提亲的,这一下子大家伙都坐不住了,纷纷来打探消息。   苗春秋可算是扬眉吐气了,把叶向蓉给的聘礼说了又说,来打探消息的人听了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家里有姑娘还没嫁人的人家听了心肝都在疼。   封连城也听说了前妻要结婚的消息,他呆在了原地。   这一年多来自己的日子并不好过,他自以为拿捏在手里的小范老师在她出事后立马就撇清了跟自己的关系,没过两个月就找了关系调回了县城。   她将跟自己写一段感情视为耻辱,找了她父亲来打压自己。   他的事情早就传遍了,以前跟他交好的老师不耻他的为人疏远了他。以前看在洛佑民的面子上对他照顾有加的校领导们也不在照顾他了。   封连城的日子一下就过得艰难了起来。去年秋天的,他从镇上调走了,从镇上的中学老师成了偏远农村的小学老师。   那个小学是真的远,在大山里面,骑自行车都得骑半个多点才到。   如今的封连城没有了任性的资本,他身体已经这样了根本就干不了农活,为了不丢失这份工作他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再苦再累都得忍着,家里还有好几口子要养活呢。   每当累得不行时封连城时常在想,若是当初自己不迈出那一步不背叛自己的妻子,日子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封老婆子从地里回来了。在没了大儿子跟大儿媳以后封老婆子再也不能闲着了,地里家里她都得一把抓。   封老婆子在地里累了一天,回来看着家里冷锅冷灶的,怒气就止不住的往上涌,她忍着饥饿做起了饭,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摔得叮当做响,一连串的咒骂声也从她的嘴里叭叭叭的往外冒。   张会珍的大女儿封萌萌拉过被子盖在了自己的头上。她在镇上读初中,因为封连城的关系,同学们最爱对她指指点点,有一些看不惯她叔叔的人甚至会直接来欺负她。同班同学们也把她孤立了起来。   封萌萌深知读书才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方式,可昨晚她听到叔叔跟奶奶商量,说不让她去读书,让她好回家来帮着做农活。   叔叔没有反对。封萌萌知道,自己这个书是读不成的了。但她不愿意如了奶奶跟叔叔的意,她恨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   她最恨的就是她叔叔。她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做错事的是他,怎么他一点事都没有,她妈妈被判了死刑,她爸爸也蹲了监狱。   厨房的摔打声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来越激烈。封萌萌知道奶奶这是做给她看的,但封萌萌还是没出去。   曾经的封萌萌是个连厨房都没进过几次的小姑娘,她的妈妈跟二婶跟他很勤快,家里家外的活都用不到她这个小孩子。   她父母出事以后,她不只得干活,还得下地。曾经的那些美好的日子仿佛就是她做的一个梦一样。   想到她二婶,她想起了那个穿着靓丽的女人,她抱着打扮得跟小公主一样的堂妹在街上走着,她堂妹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到她这辈子都没见到过的洋娃娃。   封萌萌躲在暗处看着她二婶跟她堂妹很久很久。封萌萌忽然想起以前,封瑞跟封琳都还在的时候,她二婶每次从镇上回去总是会带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她总能分得一些。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封萌萌最喜欢的人就是她二婶了。   这一晚上,封萌萌没有出去,次日天不亮,封萌萌就起来了,她背着自己的书包,拿着自己攒的钱出了家门,她朝着县城的方向顺着马路走。   她打听好了县城的监狱在那里了,她要去找她爸爸,她爸爸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封萌萌天刚蒙蒙亮就出发了,到了县城太阳刚刚升起来,她找人问了监狱的方向,在十点钟左右终于走到了监狱的门口。   封连国正在监狱的服装车间干活呢,狱警就来了,得知来的人是他的女儿,封连国还愣了一下。   封连国进监狱至今已经一年多了,他因为故意伤人罪被判处了有期徒刑两年,还有半年,他就出狱了。   见到长高了很多但明显黑了很多的女儿,封连国十分激动,封萌萌看着久违的父亲,直接哭了起来。   哭过之后,她才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封连国对自己的女儿说:“你回去好好读书,什么都不要多想,爸爸还有半年就出去了,到时候爸爸供你读书,你读到哪里,爸爸就供你到哪里。”   张会珍被抓以后,把所有的事情都供出来了,在三个孩子里只有封萌萌是他亲生的,剩下的两个儿子都是封连城的种。   也正是因为张会珍给封连城连生了两个儿子,封连城才会任由她作妖。   封连国原本可以不坐牢的,是封连城执意要告他他才被判的刑。这辈子他跟封连城不死不休,等他出了监狱,封连城跟他的那两个种也别想好过。   同样的还有他尊敬了一辈子却偏心到了极致的妈。   虞清娴对封家的事早就不关心了,她正在安心准备做新娘呢。   自打两家人过了明路,婚礼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来,叶向蓉对这件事情尤其热衷,全权接手了两人的婚礼布置。   农历的十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县城最好的宾馆从三天前就开始忙活了起来,场地布置,确定菜市,婚礼的摆盘等等等等都是一点错也不能出的。   虞清娴在镇上安心待嫁。   她穿着白色的婚纱坐在房间里,小百岁穿着跟她同款的公主蓬蓬裙乖巧的坐在她的边上,时不时的问一句谢叔叔怎么还不来接她。   洛家这两天也很忙,他们请了十里八村专门做席面的大师傅,从昨天开始就大摆流水席,流水席从他家门口摆到学校门口,一天时间都不间断,甭管认识不认识的,只要肚子饿了都能坐下来吃,这几天里掌勺的几个大师傅就没停下来过。   可再累他们脸上也是挂着笑容的,原因与他,洛家给的酒席钱太多了,他们都算过了,在他这里做几天的酒席钱都赶得上他们去年上半年的所有收入了。   有钱赚,谁不高兴呢?   虞清娴要结婚,洛新雨也来。她跟肖刚到底没离,这一年多来他格外的懂事,肖刚出去进修她没闹过一句,肖刚进修回来以后被调到了别的地方去工作,她二话不说也跟着去。   也许是离得远了,如今再看这个被自己从小嫉妒大的姐姐,洛新雨的心情竟然不可思议的平静了许多。   临近午时,吹吹打打的声音传了由远到近的传了过来,接亲的人家到了。   谢蕴从车上下来,他身边的秘书伸手进兜里拿出一沓红包来挨个往拦路的人手里塞。   拿人的手短,收了人家的红包,拦路的人们乖乖的放行,谢蕴顺利见到了虞清娴。   在众人祝福的眼神中,虞清娴被谢蕴抱到了外头接亲的车子上,小百岁也被秘书抱着塞进了虞清娴的身边。   喜乐声又起,车子缓缓掉头往县城开走,苗春秋追着车子跑了好几步。   虞清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但她没有回头。结婚前苗春秋反复叮嘱过她了,让她在结婚当天不许回头。   结婚格外的累人,在酒店举办了一个隆重的婚礼,到了晚上虞清娴才回到两个人的婚房。   这个婚房是去年年初谢蕴就开始盖的,全完是按照两人的审美盖出来的,她们的卧室在二楼,叶向蓉今晚带着小百岁睡一楼。   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小百岁跟叶向蓉的关系可好了,有时候在虞清娴和叶向蓉之间,小百岁都是直接偏向叶向蓉的。   两人的婚礼没有通知谢家那边的人,就连谢蕴的两个亲姐姐都没有通知。   洗了澡,虞清娴坐在床上摸身体乳,等谢蕴出来,两人躺在床上。   屋里关了灯,火红的龙凤喜烛是整个房间里唯一光的来源。   “谢蕴,你说你要是没来,谢家的原本的命运轨迹是什么?”虞清娴第一次对谢蕴穿越的原身表示好奇。   这谢蕴是知道的,他说:“如果我没来,原来的谢蕴会因车祸直接死亡。他的两个亲姐姐被二房的那两个儿子当了枪,成了明面上这起车祸的策划人,会直接被警方带走。”   “叶向蓉接受不了女儿杀了儿子的事实,在两个女儿被判行以后跳楼自杀了。谢家的财产全部被二房的两个儿子收入囊中,但因为分赃不均,两人产生了巨大的分歧,两人互相捅刀子,不到两年,谢家的钱就被败完了。”   这个走向跟虞清娴设想的差不多。   虞清娴点了点头:“那你这一世所守护的是什么?”   谢蕴说:“守护谢家的财产不被败光,守护叶向蓉安稳度过余生,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守护你了,守护你这一世平安喜乐。”   谢蕴的声音低沉,虞清娴听得心花怒放,扬起头亲了一口他的下巴:“那你不守护这个国家了吗?”   上一世谢蕴信誓旦旦要守护国家的誓言还犹在耳呢。   谢蕴很无奈:“我倒是也想呢,但你忘了吗?现在香江还没有回归祖国怀抱呢。我别的啥也做不了啊,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在这边赚钱,努力把凤来县打造成国内外著名的旅游景点,提高这个县城的JDP,挣了钱以后再反哺社会,让孩子们都有书读,都有学念。”   谢蕴在结婚当日说的誓言用他的一生去做了实践。进入千禧年时,第一座以洛清娴的名字命名的希望小学在西南边陲的一个贫困乡村盖成,第三座第四座也紧接落实了下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二十年,这一年的谢蕴已经五十多了,这一世的虞清娴年纪比他大一点,一只脚已经迈入了六十大关。   随着互联网的普及,他们做的好事也被曝光了出来。一直到现在大家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蕴清’集团这些年居然做了那么多的好事。   给贫困山区修路搭桥就不说了,光修建的小学就有百座之多,且数目还在增长中。除此之外最让人佩服的莫过于‘乡村教师补助计划’的曝光。   在这个补助计划中,蕴清集团每年将拿出百分之五的收益补偿在希望小学里留任的乡村教师,不仅如此,医疗保险社会保险以及住房公积金也每年都会按时打到老师们的账户上。   每年各个希望小学也会进行评比,综合评分高的学校教职工们还会得到蕴清集团的特殊奖励。去年国家实行了全国统一考卷,其中一个希望小学的一名学生成了省内的小考状元,蕴清集团在认真的聆听完老师们的愿望后,给毕业班的两位老师在县城各自买了一套房。   房子不大,但却振奋了许多乡村教师们的人心。许多知识青年们也将目光投向了乡村教师这个岗位之上,一时间,报名到乡村去教学的老师的人数激增。   偏远乡镇的孩子们再也不会没有老师了。 第121章 接连丧子的女人(完)   虞清娴跟谢蕴的清蕴集团忽然爆火, 在国媒点名表扬了他们以后很快便有媒体联系上了集团要求采访虞清娴夫妇。虞清娴跟谢蕴看了希望采访他们的媒体名单后选出了几家报道真实口碑良好的接受采访。   网络时代,采访都与时俱进了,在虞清娴跟谢蕴坐上采访席以后, 这家媒体的官方账号的直播间也开了起来。在开播的两分钟内便瞬间涌入了好千人, 且人数还在持续增长中。   主编很看重这场采访,早早的就蹲守在了直播间内, 瞧着那些大批涌入的观众,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主持这场直播采访的记者叫刘训涛, 她的名字像个男生确实实打实的女孩子,她今年不到三十岁,五年前她才从传媒大学的新闻系毕业。短短五年的时间,她就从一个小小的记者升到了主持人的位置。   她的优秀有目共睹,她有着每个记者都必须拥有的基本素质:不断学习的习惯;追求真相的执着;客观公正的态度;准确朴实的文风;甘于吃苦的精神;丰富广博的学识;宽容善良的情怀;尚俭守德的品格。①   这五年里, 她发表的论文还被国内外权威媒体转载过数次。可以说,她是新生代记者里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之一了。   原本像今天这样并不算大的采访是用不到她的。是她听到消息后主动找上的主编要求来的。   在节目的开始, 刘训涛给观众朋友们介绍了虞清娴跟谢蕴的身份后, 她笑着对二人说道:“也许两位先生对我并不了解, 但对于二位先生我却如雷贯耳。”   “我就是在洛清娴希望小学毕业的,而我的初中跟我的高中都是在洛清娴助学基金会的资助下上的学,一直到我上大学,我的家里条件好了,我的父母才给我申请了助学贷款。”   刘训涛说到这里, 眼眶微微发红, 她看向摄像机,摄像机适时地拉动镜头,给刘训涛以及虞清娴二人来了个特写:“或许读书对于很多家庭来说是件十分简单的事情。但对于山里的孩子,特别是一个贫困山区的孩子来说, 上学是件特别奢侈的事情。”   “我的父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山里的农名,他们辛苦一年挣的只够家里几口人吃用,我们村的哥哥姐姐谁能读完小学在我们那里已经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了。如果哪个女孩子能读完小学,那在十里八村,来说亲的人都会比没读过书的多一半。”   “如果没有希望小学的出现,我的命运会跟我们村里的大多数女孩子一样,最多读完小学便回家跟着父母务农,然后按部就班的嫁人生子,等我的孩子出生,她再重复着跟我一般无二的人生。”   随着刘训涛的话,直播间里的弹幕变得少了起来。刘训涛话里说的那种人生跟她现在所拥有的人生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因为差距太大了,大家的心情也随着变得沉重了起来。   虞清娴跟谢蕴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都有些意外,虞清娴目光柔和地看着刘训涛,跟她说:“很高兴我能帮到你。看到你今天的生活,我们就知道我们所做的事业都是有意义的了。”   “那必然是有意义的。洛先生,你的出现让很多像我这样的穷人家的孩子改变了命运。让很多像我这样的女孩子有了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从希望小学里出来的孩子都亲切地称呼虞清娴为先生,正所谓‘达者为先,师者之意’,这是大家对她的尊称。   “在得知我要来采访先生,我的同学们纷纷找到我,要求我将他们对您的感激之情传达给您,还有的同学给我寄了土特产以及感谢信,我带了一部分过来,剩下的实在太多了,我没有带,但是都在楼下的车里。”直播室的摄像机将镜头切到了刘训涛带来的东西上,那是一摞纸箱子,各个都跟装自动洗衣机的箱子那么大,一共有十个。   大家被深深的震撼到了。许多从希望小学毕业的,接受过助学基金的人也闻讯来到直播间,纷纷发出弹幕像虞清娴跟谢蕴问好。   有了这一个开头,之后的采访也在轻松愉快当中进行。虞清娴跟谢蕴说起了自己当初办学校的初衷,采访的最后,刘训涛从座位上站起来,朝他们珍重地行了一个弟子礼。   采访结束后,虞清娴夫妻跟刘训涛一起吃了饭。   傍晚二人携手于夕阳下漫步,说起今日的事情,两人打从心眼里感觉到满足。   当天晚上的新闻联播也提到了这次采访。   封连城年纪很大了,他坐在电视机前看着优雅慈祥的老太太,怎么也没法把她跟他记忆里那个在他家里整日做家务带孩子干农活的农村妇女联系在一起。   他这些年的生活过得并不好。他的下半身彻底的废了,瘫痪了。这是在封连国出院后的第二年发生的事情,他是在去教书的路上喝多了摔下山崖造成的。   瘫痪了的他也教不成书了,他没了工作也下不了地,整日整日的躺在床上等着封老婆子伺候他。   封连国没有良心,对他不管不问。   他跟张会珍生出来的那两个儿子也是白眼狼,枉他年轻时对他们那么好!他瘫痪动不了了,那两个孩子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初中都没读完跑出去打工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回来一趟。   封老婆子为了他,愣是硬挺着活到了八十多,到死都没能放下他。封老婆子的死唤醒了封连城,他不再郁郁寡欢,脚动不了,他就练起了手上的活,靠着编框做木工养活了自己。   对于前妻一家,偶尔也会有人在封连城的面前提起。封连城早知道他们一家都发财了。   大舅子两口子放下了铁饭碗下海做起了生意,短短几年就累积下来了惊人的财富,在镇上县城都盖起了大别墅,据说还在市里盖了一栋楼用来出租,每个月的出租费都够一家子生活的了。   而那时候被他捏在手心里玩得团团转的洛新雨在她男人闹了一次离婚后被吓破了胆,从此以后跟她男人踏踏实实的过起了日子。她男人的职位也一步步的高升,据说现在已经成了大官了。   而她的前妻呢,则在跟他离婚的第二年就嫁给了一个香江来的富商,成了一个富家太太,但她也没有放弃掉自己的事业。她的精品店成了首屈一指的连锁品牌,后面还成立了属于自己的工厂,请了很多很多的大学生来设计物品,全国各地一年的精品店加盟费用以及出货费是他一辈子也没见过的钱。   而他的女儿小百岁在上小学的那一年改姓了洛,叫洛岁岁,她继承了前妻洛清娴的公司,成了一个大老板。曾经封老婆子得知这个消息后还去找洛岁岁去闹了一番,被洛岁岁报警抓去警察局反省了好几天。   那也是个白眼狼,他再怎么着也是她的亲生父亲,他过得日子凄苦穷困潦倒的她也不知道孝敬他一点。他要的也不多,从她手指缝里漏出一点点来不就够他吃的了?   可她怎么说的呢?她说他对她只有生育之恩,但这份生育之恩早在他无视张会珍害死她时就已经还完了,她不欠他什么了。   听听,这是人说得话?   封连城光想想就觉得糟心。   夜里躺在充满霉味的床上,封连城做了好几个光怪流离的梦。在梦里,小百岁死了,他的前妻洛清娴也在之后的几个月内失足落水而亡。他在妻子死后的第二年跟小范老师结了婚,靠着妻子家的关系成功的从镇上的小学调到了县城的教育局,从这以后事业节节攀升,到他退休时他已经是局长了。   退休后的他跟小范老师有着儿女的孝顺,两人拿着退休金走遍了国家的大好河山,还出国旅游了好几回,到老都没什么遗憾。   这个梦的幸福滋味还没让封连城体会多久,他又做了另外一个梦。在在这个梦里,他回到了跟张会珍没有发生亲密关系之前。   这一次他决绝的跟张会珍划清了界限,对洛清娴特别的好,将她宠上了天。她也如同这一世一样的开了店,而他在她的公司做大以后也顺理成章的从体制内辞了职去帮她。夫妻二人其利断金,两人将日子过得又红又火,他也做起了慈善,电视台也来采访了他们。   而他跟洛清娴的孩子也都活了下来,他们各个都非常有出息,对他也孝顺极了。   冬天的风特别的冷,透过玻璃传了进来,冻醒了封连城,封连城看着漆黑的屋子,忽然哭了起来。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若是人生能够重来,他在也不乱搞了,他一定会好好的跟洛清娴过日子,好好的养大他们的孩子。   ···   封连城的后悔虞清娴体会不到。这个人已经在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很久很久了。   在接收到采访的第二天,家里迎来了冯小瑜。   虞清娴跟冯小瑜意外的合拍,两人通过多年的接触成为了好朋友。   冯小瑜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她的手艺很好,但却算不上是金字塔边的那一堆。   她便专心做快餐这一块,她的三杯鸡格外的出名,三杯鸡也成了她的快餐的招牌菜,‘冯小瑜三杯鸡’这个牌子的加盟店开遍了祖国的大城小镇。   虞清娴的基金会成立以后,她成了基金会里的第二大股东,每年她的饭馆的收益都拨出了百分之五到了基金会里来。   她跟周锡元结了婚,两人生育了一双儿女,日子过得幸福又美满。   她的小儿子跟虞清娴与谢蕴的小女儿谢年年一样大,两人青梅竹马的长大,顺理成章的走在一起,虞清娴跟冯小瑜也成了儿女亲家。两人的关系更加好了。   虞清娴跟谢蕴只有谢年年一个女儿。小百岁比她大了六岁,小百岁很疼爱她,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到了现在二人一个接手了虞清娴的精品公司,一个接手了谢蕴的清蕴公司,两人在对方的公司里都占着一份股份。   虞清娴这一世是跟谢蕴一起走的,虞清娴先闭眼,谢蕴在感知到她走了以后侧身亲吻了一下她的脸,也跟着终止了呼吸。   次日照顾他们的保姆发现后通知了洛岁岁跟谢年年,两人猛地听闻这个噩耗,哭着跑来了。   两人的葬礼办得很隆重,全国各地有无数的人来吊唁,他们的胸前全都别着一朵蔷薇花,因为在很多年前的那个采访里,谢先生说洛先生最喜欢蔷薇。   “清娴,你实在是令我太失望了,你跟我是夫妻,为什么就不能大度一点。我跟红英就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而已。你这么跟我闹,让我还怎么在医务站展开工作!大家伙怎么看我?!” 第122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虞清娴抬眸朝说这话的人看去, 这个男人大概有二十五六上下,他穿着一身竖纹的灰色西装,里头露出的内衬是白色的衬衣。除此之外, 在灰色西装外套的外面还套着一件军绿色的大衣。   他现在怒极了, 插着腰走来走去,皮鞋将夯实的土地踏得啪啪作响。   虞清娴垂着眸消化原主的记忆。   现在是1962年, 原主叫梁清娴,是东北建设兵团的一名普通群众, 今年二十五岁,而眼前的这一位是梁清娴的丈夫,一位从沪市来的支边医生顾浩林。   “我在跟你说话,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先不说梁红玉是我的同事, 她也是你的堂姐啊,她自己也是有未婚夫的啊。你对我们难道一点信任都没有?如果不是今天这件事, 我真不知道你的思想居然这么龌龊。”顾浩林看着虞清娴的目光充满了失望。   若是原主被顾浩林这么看着, 她必定诚惶诚恐, 怕顾浩林认输低头认错,一步步的让步,尊严被他一点点的践踏,到最后原主一家成了他爱情的养份,成了他追求爱情的牺牲品。   他追求的不是别人, 一定他口中的红英, 原主的堂姐。   “我龌龊?”虞清娴冷笑的看着他:“那你就去问问今天在医务站的那些人,你问问他们,到底是你们龌龊还是我龌龊。她没站稳你扶一把也就算了,你倒好, 直接把她抱在了怀里,如果我不来,你们还要抱多久?”   “信任什么,信任你们某天滚到床上被我抓住了我还开解自己你们只是在铺床单是吗?”   从58年起,大批的支边战士与支边青年们涌入北大荒,在北大荒建立起了一个个的兵团,大家在这里抛洒着热血,人一多,各类只是技术型人才便稀缺了起来。   其中医护人员更是如此。梁红玉是屯里极少数读到初中的女生,因她在学校里表现优异被送到了护士学校去读了一年的书,去年她提前毕业回到家乡当上了医务站的护士。   顾浩林比她早来了那么几个月。他是沪市人,从小到大就没出过省,被医院派到北大荒来当医生他的心中满是郁气。来到这里后干得最多的就是怨天尤人。   梁红玉爽朗大方积极向上,就像一个小太阳一般的温暖着周围的所有人,在她的感染下,顾浩林也开始慢慢的对兵团的战士们好了起来,工作也认真了许多。   渐渐地,顾浩林对梁红玉的感情变质了,这一点在梁红玉三个月前跟她青梅竹马的对象订婚后变得更加的清晰。可顾浩林明白的太晚了,在他看清楚自己的感情以后梁红玉已经有了未婚夫,他又做不出抢别人的妻子的事情来。他就告诉自己只要能够在梁红玉身边守护着他就好了。   直到两个月前他见到了比梁红玉小一岁的原主,她跟梁红玉有五分像,尤其是不笑的时候。   于是顾浩林这狗比就玩起了替身梗。   原主的父母没有儿子,一共生了五个女儿,原主排行老三,在她之上有两个姐姐都嫁了人,在她之下的两个妹妹都还小,老四十三岁,老五只有十岁。   在生产力低下的年代,没有儿子注定是会被人看不起的,原主一家就是如此,原主的父亲母亲走在屯子里连头都抬不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浩林到梁家来提亲,原主的父亲梁德利只是简单的考虑一下就同意了二人的婚事。   按照现在的时间线,两人在上个月刚刚结婚,满打满算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月呢。   原主今年才18岁,顾浩林长相不差,又因为是大城市来的跟医生的身份给他镀了一层光。年轻的原主爱上他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一直到原主在今天白天看到他跟梁红玉抱在一起。   “你简直不可理喻!她的脚崴了我扶一下到你嘴里怎么就成抱了?”虞清娴的话戳中了顾浩林心中的隐秘,他心里不自在,但很快他就把这份不自在压在了心里:“行了我今晚要值班,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顾浩林抓起炕上的帽子戴着就出了门。   十月的东北已经入了冬,白天冷夜里就更加冷了,冷冽的风刮在人身上,刺骨的冷。   顾浩林却越走越快,想到在医务站里独自值夜班的梁红玉,顾浩林心里的不愉快终于消散了一些。   医务站的灯光开着,暖色的灯光驱散了漆黑的冷夜,顾浩林推开门朝药房去,梁红玉趴在桌子上睡觉,她的身后是燃烧的炉子,热水在水壶中翻滚,一股股的水汽从壶嘴里溢出来。   顾浩林进门的声音惊醒了梁红玉,她睁开要,看到顾浩林,忍不住喜悦了起来:“顾医生,你怎么来了?”   话落,梁红玉又忍不住道:“你来这里,清娴有没有说什么?她还在生气吗?你有没有跟她解释啊,我就是崴了脚没站稳才会被你扶一下的,我跟你其实没什么的。”   被爱慕的人否定跟自己的关系,顾浩林只觉得心像是被刀扎一样的疼。   “她生什么气啊,没事的。”梁清娴怎么敢生气呢,他可是她的丈夫。   顾浩林想。   ──────────────   顾浩林摔门而去,没过一会儿秦山花就到了虞清娴的房间。   “小顾怎么走了?我刚刚才擀好面条呢,是不是你又惹他生气了?清娴啊,不是妈说你,你这脾气就得好好的改一改了。小玉跟小顾是多正经的同事关系啊。你这样不管不顾的闹一通,对他的工作影响多大啊。”   秦山花苦口婆心。   虞清娴看着她不说话。秦山花跟梁德利这对夫妻都是老实人,他们想要儿子,可对几个女儿也不差。   跟别的没有儿子去供养侄子的人家不同,他们顶住了原主奶奶梁老太太的压力,自始至终也没有过继侄子。   原主的两位姐姐出嫁夫妻俩也把男方家给的彩礼陪出去了大部分,剩下的一小部分则是拿来办了酒席。   原主因为跟招赘在家没什么区别,于是他们两口子给她打了一水儿的好家具,她这屋里连放水盆的架子都是新的,更不用说炕桌炕柜跟铺盖了。   这些年家里的日子好过了一点,小四小五还去学校念了书。   这对父母在这个年代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哪怕秦山花说的话虞清娴不认同她也没怼回去。   秦山花念了几句后就不再说了:“我去下面条,等会儿你给浩林送过去,不吃饭哪里能行呢。”   秦山花说完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她就拿来了两个饭盒,一个饭盒里装着过了水的面条,一个饭盒里装的是鸡蛋汤。   虞清娴在秦山花的催促下出了门。   她沿着屋子绕了一圈,趁着秦山花回房后的功夫敲响了小四梁清兰跟小五梁清英的房间窗户。   梁清兰跟梁清英都还没睡,梁清兰在教导梁清英认字。   虞清娴压低声音:“兰兰开窗户。”   梁清兰听到自家三姐的声音立马放下笔跑过来将窗户打开。   梁家的窗户就是只有一块木板支撑着,天气特别冷的时候大家伙会在窗台上面糊上一层报纸或者塑料薄膜用来保暖。   梁清兰姐妹房间窗户的报纸还是去年糊的,已经坏了,还没来得及换上。   “三姐你怎么来了?妈不是让你给姐夫送饭吗?”梁清兰一边接过虞清娴手里的饭盒一边说。   虞清娴撑着窗户跳进来:“不给他送,他不配。”   梁清兰眉头皱了皱,想起今日传遍整个屯子的那些话,到底没说什么。   虞清娴把饭盒打开,面条放进鸡蛋汤里过了过分成两碗盛出来分别放在两个妹妹的面前:“吃。”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富裕,白面只有在过年前后才吃得上,全家能够自由吃白面的只有顾浩林一个。   小四小五上一次吃白面还是在原主结婚前。   这会儿看着眼前散发出诱人香味面条,小姐妹齐刷刷的咽了咽口水,谁也没伸手。   虞清娴摸了摸姐妹俩的头:“没关系,吃吧,你们姐夫有情饮水饱,不会饿的。”   梁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白面面条,这面条还是原主一家今年秋收分到的粮食呢,自家人都舍不得给吃,全都便宜了顾浩林这个外人眼里的金龟婿。   别人都说原主嫁给顾浩林是掉进了福窝窝里了,毕竟顾浩林家是沪市的,自己还有工资粮票领,原主一个村姑,除了长得好看点就没别的优点了,甚至连学都没上过几天。   这样的情况嫁给顾浩林不是享福是什么?   然而接收完了原主全部记忆的虞清娴只想说这种福气谁乐意谁拿去!   顾浩林娶原主时给了50块钱的彩礼,这五十块钱梁德利拿了10块钱办彩礼剩下的全都给原主压了箱底,这原主在结婚不到一周就被顾浩林拿了回去,美其名曰有事要用,先借借,过几天就给她。   这几天一过再过,一直到原主被顾浩林害得家破人亡,原主也没见到这笔钱的影子。   小四小五还小,听不懂有情饮水饱是什么意思,但她们姐夫不饿这句话她们是听懂了。   小姐俩对视一眼,小四拿起饭盒盖子从自己面前的碗里夹出一份面条出来:“姐你也吃。”   小五有样学样。   虞清娴看着小姐俩,想起姐妹俩的结局,心中酸涩。   再过一年多四清运动便要来了,梁红玉的爸爸原主的亲大伯作为屯子的村长贪污了不少队里的粮食以及前些年的救济粮,在四清运动来临之际这些都是会被查到的。   顾浩林作为梁红玉的舔狗自然舍不得自己的心上人一家出事,于是自然而然的,原主一家就被他为他伟大的爱情祭了天。   他伪造了原主父亲偷屯里粮食去卖的所有证据,在他的这份证据之下,原主父亲为原主的大姐二姐置办的嫁妆都成了他偷盗的证据。   原主父亲本来就老实不善言辞,遇到这种情况连辩驳都不会,稀里糊涂的就被打成了黑五类里的坏分子。   梁德利跟秦山花被下放到了农场,夫妻俩没熬过那个冬天,不过两个月就没了。   原主的大姐二姐被夫家离了婚,原主的大姐舍不得孩子,为了孩子一直赖在夫家,被打被骂是常有的事。原主的二姐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在被送回来的路上越想越气跳了江尸骨无存。   原主播顾浩林也离婚了了,原主领着没了书读的小四小五艰难的生活,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原主就被镇子上革委会的主任看上了,原主被他娶过去做了老婆,成了两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的后妈。   那一家子都是畜生,小四小五也没逃过被父子三人侵犯的命运。   原主被刺激发了疯,买了□□回去跟那家三父子同归于尽了。   小四小五被原主支了出去,回来得知姐姐把畜生一家毒死了,又笑又哭,也跟着喝了老鼠药。   原主的大姐也在同一年被丈夫一家打死了。   原主一直到死,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本书中的配角,是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是痴情男配用来证明自己对女主有多么痴情的工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会被革委会那个畜生看中也是因为顾浩林。   可恨自己一家被顾浩林害得家破人亡,顾浩林呢?他在原主死后做足了姿态,成了一个痴情大义的人。   他保全了梁红玉一家子,成了梁红玉一家的座上宾。梁红玉感念她对自己的好,认他当了哥哥。   他凭借这个身份守护了梁红玉一辈子,跟在男女主身后功成名就。他还成了许多读者的意难平,成了痴情男二的代表性人物。   虞清娴想起跟原主结婚一年吃住都在原主家没给过一分钱的顾浩林。   可去特么的痴情男配吧。   “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错事,我的父母老实本分了一辈子,没成想临老了却因为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送了命。他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还有顾浩林,他到了我们梁家,我父母把他当成了亲生儿子来看待,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全都先紧着他,我们梁家在什么地方对不起他了他要这么对待我?”   “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要他不得好死,我要他生不如死。”   原主绝望的声音不期然印入脑中,她还说:“我的两个妹妹聪明伶俐,我的两个姐姐温柔大方,她们不该是那样的结局,她们不该是那样的下场。”   “求你,让该下地狱的人下地狱,让该好好活着的人好好活着,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健康。” 第123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夜越来越深, 顾浩林跟李红玉一人占据桌子的一角看书,身后的茶壶在咕噜噜的冒泡   若是平时,顾浩林会十分享受这一刻的时光。能跟自己心爱的人相守这么片刻, 他心里多满足啊。   可今晚顾浩林却不这么觉得了, 原因无他,他腹中饥饿。   梁红玉也没比他好多少:“顾医生, 清娴是不是还在为下午的那件事情生气,她怎么还没给你送吃的来呢?”   顾浩林是大城市来的文化人, 本身又有体面的工作,跟梁清娴结婚算是梁清娴走了大运了,这让梁德利这个老实人的腰杆一下子就挺直了,也爱出去说话了。   他对顾浩林这个女婿是满意得不得了,家里好吃的好喝的都供着他。顾浩林支援兵团一年多了, 过得最舒心的就是这一个月了。   无论啥时候下班都有热腾腾的丰盛饭菜吃着,回到屋里妻子体贴温柔, 洗脚水都给他打好了端到炕边, 他洗完了脚再把水端出去。除此之外, 他的衣裳行头也被打理得整整齐齐的。   他有时候不耐烦跟梁清娴那个没文化的村姑说话就会躲到医务站来,如果他没吃饭,梁清娴必定会把饭菜给他送来。且送来的东西都是家里最好的。   顾浩林恨不得把自己都送给梁红玉,一点吃的他又怎么会舍不得呢。于是原主一家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成了顾浩林送出去的人情。   梁红玉也习惯每次值班吃顾浩林投喂的小灶,今晚来梁红玉又想着值班有好吃的东西, 就没在家里吃饭。她妈做饭的手艺不好, 再好的东西到她的手里都白瞎,做饭就知道炖,啥玩意都炖来吃,好好的饭菜都能做成猪食。   秦山花就不一样了, 她手艺好,明明是一样的饭菜一样的调料,她做的久比别人做的好吃。   没分家时轮到秦山花做饭的那天连菜汤都会被吃个精光,到梁红玉她妈李小香做饭那天就是炒肉都会剩几块。   李小香因为这件事没少生秦山花的气,在秦山花接二连三的生了女儿以后李小香彻底的抖起来了,面对李小香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看不起的模样。   秦山花又没有病,有个这种妯娌就别想两家感情好。   梁红玉作为李小香的女儿,跟自己二叔家的感情其实并不怎么好。两家分家到现在也有十年了,除了逢年过节,梁红玉想吃到秦山花做的饭简直比登天还难。   于是每次值班时的这顿小灶梁红玉可是期待了很久的了,为此她连晚饭都没吃。   北方的冬天家家户户都吃两顿饭,梁红玉的上一顿还是在早晨,这会儿她早就饿了,胃一抽一抽的疼。   顾浩林同样很饿,他也一天没吃。   他想起自己出来时丈母娘就在灶房忙活,饭肯定是做好了的,没送到肯定是梁清娴那个女人没有给他送!   顾浩林怒从心起,暗自磨牙。   他在结婚前就仔细观察过梁清娴那个女人了,确定她跟她父母一样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才决定下手的。   前段时间梁清娴的表现也让顾浩林知道自己的眼光没有错,没成想这才过了多久呢,她就暴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顾浩林知道自己不能放任梁清娴再这样继续下去,否则天长日久下去,家里还有他说话的位置?   顾浩林打小就知道,这夫妻俩相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他爸跟他妈当初结婚就没立好规矩,搞得一个大男人在外头上班回来还要做家务给老婆洗衣服做饭,在老婆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一个男人,活得没有半点尊严。   顾浩林沉着脸从柜子里拿出一袋零食来,这是他托了之前的同学给他买的巧克力等这边比较稀有的零食。   这都是花大价钱弄的,钱不够他还特地把给梁清娴的那些彩礼钱弄了过来。   十月初十是梁红玉的生日,这本来是他要送给梁红玉的礼物的。顾浩林都可以想象得到自己到时候把这些零食给梁红玉时她有多惊喜了。   可现在,这些惊喜被提前拿了出来,顾浩林对梁清娴这个罪魁祸首更恨了。   “是我不让她送的,我今天不是去了趟团部那边吗,我的包裹正好也到了。”顾浩林去自己放东西的柜子里把包裹拿出来,里面的饼干糖果被他一样样的拿出来。   梁红玉好奇地拿起来一样一样的看,在顾浩林的再三邀请下才装作盛情难却的样子拿了巧克力拆开放在嘴里。   入口的醇绵润滑让梁红玉眼前一亮,在巨大的自制力压制下,梁红玉才克制住自己的吃相,等嘴里的巧克力下肚,她笑着对顾浩林说:“谢谢顾医生,很甜。”   “你喜欢就好,多吃点。”顾浩林脸上露出了笑意。   梁红玉摇摇头:“不用啦不用啦,顾医生,我尝尝味道就好了,你留着给清娴她们吃吧。”   顾浩林低下头去看书,不甚在意地道:“你拿着吧,我还有呢。”   梁红玉再三拒绝,最后好像是推脱不过才收下了所有的东西。   顾浩林望着书本上的字,想的却是如果这些东西摆在的是梁清娴的面前,那她肯定会把这些东西全部都收下的吧?   顾浩林被自己脑补到的梁清娴贪得无厌的样子恶心得够呛,他太托看了一眼像小仓鼠一样在吃东西的梁红玉。那副可爱的模样让顾浩林忍不住莞尔。   都相似的面容,性子却相差那么大。顾浩林对梁清娴又厌恶了几分。   虞清娴在两个妹妹的房间呆了好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再跳窗出去从前门绕回来,把饭盒在灶房里洗干净以后她才回房间睡觉。   原主跟顾浩林结了婚却并没有睡在一个被窝里,顾浩林说他从小就一个人睡,跟人睡一个被窝她睡不习惯。原主老实没什么主见,她这么说也就随了他了。   她盖的还是结婚前就盖的那一床铺盖,结婚时秦山花托人做的铺盖被她给了顾浩林。   原主的被窝并不暖和,里头的棉花都有些打结成团了,被面倒是洗得很干净,可上面的印花都发白了。   虞清娴毫不客气地将被窝卷了起来,把顾浩林的那一床取出来换了被面用。   顾浩林那种畜生配用新铺盖吗?他配用原主的结婚陪嫁吗?   他不配!   虞清娴用得理直气壮。   北方的火炕暖而不躁,新铺盖里的棉花又软又暖,虞清娴一觉就睡到了次日鸡叫。   她拉开窗帘,一缕阳光从窗帘照射进来,虞清娴抱元守一吸收着这缕晨曦。   虞清娴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这具身体是最健康的,晨曦化成灵力在她的体内走了一圈,原主痛经的那个毛病都好了很多。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大门被推开了,早早的就起来忙活的青山花扬起嗓子大声的问:“浩林回来了?昨晚上有病人吗?累坏了吧?我刚刚做好了粥,快来吃点再去休息吧。”   巧克力跟饼干到底不顶饿,顾浩林昨晚后半夜饿得都睡不着:“昨晚没什么人。”顾浩林说着,便进了灶房。   秦山花给他煮了个白水鸡蛋,又给他盛了一碗小米粥,稠的基本都入了他的碗了。   等顾浩林吃完进了房间,秦山花才在小米粥的粥水里倒入和好的面糊糊,又从墙角的咸菜缸子里取出一个咸菜疙瘩来切了用蒜拌了拌,这才是他们一大家子的早餐。   虞清娴早在顾浩林进屋之前就躲出去了。   饭菜上桌,虞清娴进梁德利两口子的房间吃饭,小四小五也起来了,乖巧的帮着家里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一个扫地一个擦桌子。   梁德利靠在炕头抽卷烟。   坐到饭桌上,秦山花对虞清娴说:“你这一早上都做什么去了?浩林回来你也不跟他说话。你们这才结婚呢,不多说话多了解一点,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   秦山花又不傻,她看得清清楚楚的,顾浩林虽然成了他家的女婿,到对她们家人却是客气多余亲近。   这哪里行呢?   顾浩林是女婿,对她们一家子不太亲近那没什么,可她冷眼瞅着,他对清娴也不热络啊。   秦山花想到这里,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清娴,小顾对你怎么样?”   秦山花经常问原主这句话,原主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一直都报喜不报忧,每次都是回答挺好的。   这也就导致秦山花一直以为顾浩林只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跟自家老三在外头亲近,私底下对自家老三还是不错的。   这也是她会继续对顾浩林好的根本原因。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女婿好了,女婿才能对自家女儿好。   虞清娴可不是原主,她才不会瞒着秦家呢,再者说了,她跟顾浩林必然是过不下去的,离婚是必须的选择。   而她的离婚之路必定坎坷,毕竟梁德利不是上一个世界的洛佑民,她穿过来的时间点也不好,她想要离婚还是有点坎坷的。   但她要是抓到顾浩林陷害他们家的证据就不一样了。   梁德利是有点好面子,他对这个给自己长脸的女婿也确实是喜欢,但那些喜欢是怎么也越不过家里人的。   虞清娴放下筷子,摇了摇头:“妈,我觉得他对我不太行。我跟他过了这么久,他对我冷冷淡淡的,平时连话都不爱跟我说,我跟他说什么他都爱答不理的。”   “还有就是我跟他结婚都快一个月了,我还是个大姑娘呢妈。早上我们都不睡一个被窝的。我感觉我就像他的一个小丫鬟一样。” 第124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作为一名痴情男配, 怎么能不为女主守心守身呢。   原主跟顾浩林的婚姻在最开始的几个月都是名存实亡的,一直到63年的二月,目睹了梁红玉跟她未婚夫陆修国相拥的顾浩林心痛难忍, 多喝了几杯酒, 趁着酒意,两人终于圆了房。   原主的初次并没有得到顾浩林的怜惜, 他将自己的嫉妒怒意全部发泄在原主的身上,第二天起来, 原主的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   这件事仿佛就是一个开关,打从那以后,但凡顾浩林在梁红玉那里受了刺激,他必定会回来发泄在原主的身上。他怎么爽快怎么来,原主却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原主越痛苦, 顾浩林就越加的兴奋。每次被顾浩林欺负完原主都会告诉她,说别人家的夫妻都是这么行事的, 让她不要大惊小怪, 更别拿出去外面跟人说, 丢人。   原主年纪不大,在跟顾浩林结婚之前都没有跟男性亲密接触过,为人比较单纯,顾浩林是医生,在她这里说话就比较有分量, 顾浩林这么跟她说, 她就以为感觉到疼,感觉到痛苦是她自己的问题。于是在顾浩林越发的变本加厉时就只能默默的忍受。   就算没有四清运动的到来,原主在顾浩林的手上也讨不到好,被虐待死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顾浩林这种人, 叫他是人渣都是抬举他。   梁德利跟秦山花都不是没经历过男女之事的人,小四小五在农村长大,农村人确实保守,但男女之间的某些事情还是很开放的。   就拿小四来说,她就知道男人跟女人要脱光了衣裳睡觉才能生出小孩子来,黄花大姑娘是用来形容没有结婚的大姑娘的。   她三姐都嫁出去一个月了,却还是个黄花大姑娘,这对于小四来说就很离谱。小五还小,她对于这种事情比她姐还要懵懂一些。她眨眨眼睛,看看三姐又看看四姐,不其然地想到了昨晚上的那碗白面面条,吃着是真的香啊。   梁德利夹了一筷子咸菜丝放在嘴里,久久都不是说话。   秦山花连饭都没心思吃了:“她爹,你说这顾医生是什么意思?”   秦山花连小顾这个亲昵的称呼都不愿意用了。   梁德利又摸出纸来卷烟:“除了这件事还有没有别的?”   虞清娴知道他是在问自己:“还有结婚时他给的那些彩礼,在结婚没两天以后就被他要回去了,他说他家里有急用,先问我借,等以后再还给我。”   梁德利听完虞清娴的话,眼睛眯了眯:“他的工资呢,有没有给你?”   “没有。”虞清娴说。   梁德利哦了一声,拿出报纸来卷烟,一支烟卷好,他才淡淡地道:“这是来我们梁家蹭吃蹭喝的来了。”   顾浩林跟自家老三结婚,说是给了五十块钱的彩礼,但这五十块钱的彩礼只拿了十块钱来办酒席,剩下的都给老三年压箱底了。   现在他姑娘人是嫁过去了,彩礼也被他要回去了,这个顾医生这么大费周折的到他家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梁德利想不通。   顾浩林也许不行这个选项就没在梁德利的脑海里浮现过。顾浩林来梁家提亲后梁德利特地找机会跟他一起上过茅厕,顾浩林的那个地方健全得很,不存在不举这种现象。   那么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不可否认的,顾浩林来他家蹭吃蹭喝这一点是没错的了。   就拿这一个月来说,他们梁家的精细粮食大部分可都进了顾浩林的肚子。   以前梁德利愿意供着顾浩林吃好喝好,那是因为他是自家的女婿,身份体面,出去能给他长脸。但现在知道了他跟老三没圆房,又把彩礼要了回去,梁德利就不乐意了。   梁德利为人确实是老实,但却并不是个没有成算的人。在这个年代,若是真老实的,像他家这样一个儿子都没有的人家早就被人欺负死了。   他看着虞清娴:“咱们家啥也没有,这个顾医生却大费周折的非要到咱们家来过日子,必定是有利可图,现在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所以你跟他的婚事还得继续下去。但你要警醒点,在我知道他的真实目的之前别被他欺负了去。要是他想要欺负你,你就大声喊人,我就不信了,他在咱们家还能翻了天了。”   梁德利又跟秦山花说:“往后咱们吃什么,就给顾医生吃什么,以前那些特权都没有了。他想要吃好的就必须给咱们交钱。谁家的东西是大风刮来的?”   秦山花嗯了一声。她家本来就是打算把老三招赘在家里的。这年头赘婿本来日子就不好过,顾浩林看中她家老三了他们两口子才放弃了给老三招婿的打算。他们本来对顾浩林好也没图他什么,只要求他对自家老三好一点,现在他对自家老三又不好,她才没有心思去用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呢。   小四跟小五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满是欢喜。家里好吃的不用供应给三姐夫了,她们就能分到了。   果然,秦山花下炕穿鞋,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两个水煮鸡蛋被切更了四瓣端了上来,中间还有一碗秦山花自己做的酱。   “吃。”   秦山花给小四小五各自夹了一瓣,剩下的两瓣分别夹给了虞清娴跟梁德利。   在缺衣少食的年代,有什么好的东西自然都是紧着男人跟孩子的,像今天这种情景在以前的原主家并不少见。   原主的父母对待五个女儿都是尽可能的一碗水端平。唯一的一次端不平就是在对待顾浩林身上。   其实若是仔细想一想,梁德利跟秦山花对顾浩林这么好,确实有想帮女儿讨好女婿的原因在,但纵观过去,在最艰苦那里面都努力将一切努力做到对五个女儿都公平的两口子为什么会在顾浩林出现以后会那么忽略自己亲生的孩子呢?   虞清娴想起书中梁红玉曾经感慨过的二婶死了后就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可口的饭菜,又回忆一番自己跟顾浩林在值班时吃过的那些东西。   虞清娴捂了,这是不是就是女主光环?   虞清娴还是第一次接触过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心里多少有点新鲜。她一边想着,一边将鸡蛋夹成两瓣,把其中一瓣放到秦山花的碗里。   秦山花的眼睛红了红,想起顾浩林在吃她家这些东西时理所当然的态度,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之前会对一个外人那么好,好吃好喝的供着就算了,还为了这个外人多次训斥自己的女儿。   吃完饭小四小五背着书包去上学,虞清娴提着拿着锄头去了后院的自留地里干活,梁德利也没往外去。   秦山花将碗筷洗干净回屋,梁德利还是坐在炕上沉思。   她拿了针线篓子坐过去:“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天上不会掉馅饼,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之前他找人来咱们家提亲时我就跟你说过,让你慎重考虑慎重考虑,你看看,现在成什么样了。”   梁德利一言不发,任由秦山花埋怨出去。   自留地不大,收拾起来快得很。虞清娴提起水桶回去,在院子里,虞清娴见到了梁红玉。   她穿着一身杏色的衣裳,探头探脑的在院子外头晃荡。若是原主,她见到这一幕必定会叫住梁红玉跟她说话。   梁红玉微笑着,现在围墙外看着虞清娴,等着他跟她打招呼。   虞清娴回想起两人相处时梁红玉高高在上的态度,根本就懒得搭理她,直接回了房间。   梁红玉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嘉(丽)   虞清娴还没回房间就被秦山花叫住了:“我刚刚把你大姐二姐的房间收拾出来了,晚上你上那屋住着去。”   秦山花刚刚是越想越气,自家女儿是她好不容易才养大的,哪怕家里再穷她也没怎么让几个孩子受过委屈。顾浩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再娶了她女儿之后还让她女儿受委屈?   她家没儿子是没什么底气,顾浩林难道就有了?像他这种外地来的人,在村里没有人脉没有底气的,能娶上她家老三就不错了,他有什么资格对她的女儿挑衫拣丝?   此举正合虞清娴的意:\"一会儿我就搬。\"   虞清娴刚刚还在想着这件事呢,秦山花主动提出这个解决方案正好省了她的事了。   虞清娴去了她大姐二姐没出嫁前的房间,这屋的炕也烧过了。   虞清娴爬上炕,系统终于出声:“娴娴,这个梁红玉不对劲。”   虞清娴哦了一声:“哪里不对劲?”   在经历了原女主穿书跟重生后,虞清娴对任何事情都已经能坦然面对了。   “她的身上好像也有一个系统,我刚刚摸过去查了一下,那个系统并不智能,就像上一个世界后来大批量出现的智能手机似的,并不拟人化。这个系统的作用就是吸取人的运气来强化自身的。”   系统的话虞清娴听明白了:“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现在我唯一的问题就是,梁红玉的在吸走别人的气运以后那个被吸走气运的人会怎么样?”   “一点点气运对被吸取者是没有什么用的,要是吸得少的顶多就是倒霉一两天,再严重点就是病一场,不会危及到生命。”   “若是气运被吸得多了,家破人亡。”   系统边说边感慨。这种系统它还是第一次遇见,但他没少听别的系统说起过这种专门走歪门邪道系统应该怎么去对付。   “娴娴你别着急,这种系统我一个都能打俩的,等找一个机会我再追上它就能吞了它。”   虞清娴对系统还是比较信任的。她坐在炕上将关于梁红玉从小到大的记忆翻了个遍。   梁红玉的亲爹梁德胜跟亲妈李小香并不是一个很重视女儿的人。他们俩将重男轻女这个词发挥到了极致。   梁红玉只比原主大了两三个月,比起有两个姐姐疼爱的原主,梁红玉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她有两个哥哥,她的这两个哥哥是在长辈们的宠爱下长大的,性子十分的霸道,对待梁红玉这个亲妹妹也不好,打她骂她都是常有的事儿。   梁红玉每次跟她两个哥哥有了矛盾到最后被训斥的都是梁红玉,梁红玉小时候的日子过得还不如原主她们呢。   而这一切的转折在梁红玉八岁那年,她在上山玩的时候意外跌下了山崖,被救起来以后昏迷了一天,等她好了以后她在梁德胜跟李小香面前的待遇就慢慢的好了起来。最后更是读了书成了一名护士,未婚夫还是村里最有出息的后生。   反观她的两个哥哥就普通得很,他们从小就不爱读书,打小就不爱认字,长大了以后在父母的安排下娶了媳妇过起了十分普通的日子,对梁红玉这个十分出息的妹妹他们也一改小时候的态度,变得温和起来。   现在的梁红玉在他们家来说,简直就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虞清娴原本还觉得梁红玉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主呢,没想到她还会有这么一番奇遇。且虞清娴对梁红玉的那个好运系统好奇得很。   这么多个世界了,她还是第一次遇见携带系统的人呢。   虞清娴对往后的日子忽然间就充满了期待。   顾浩林一觉就睡到了天黑。他们医务站在两天前来了个新的医生,那是一个已经年近五十的老头了,他是学中医的,因为最近下放劳动被从哈市调到的这里。   顾浩林学的是西医,中医在他的眼里就跟跳大神的差不多,除了骗钱没有一点用处。两人在见面伊始就有了很大的矛盾,顾浩林今天之所以睡到这会儿也有要给那个中医一个下马威的意思。   顾浩林慢悠悠的起来洗漱,再慢悠悠地去灶房吃饭。   入了冬都是两顿饭,虞清娴她们老早就吃了的。若是以往,顾浩林睡觉错过了饭点,秦山花都是会被他另外做的。现在?秦山花觉得给他口吃的都是他们老梁家对他的仁慈,想像以前那样单独给他开小灶那就是在想屁吃。   \"饭菜给你热在锅里了。\"秦山花冷冷地道。   顾浩林怔了怔。他掀开锅盖,看见里面的红薯面窝窝头跟炖土豆以及一碟子小咸菜傻了眼了。   怎么回事?他的大餐呢?按道理来说他一天没吃饭了,秦山花不应该给他做点好吃的吗?现在这清汤寡水的是什么玩意儿?   落差太大了,顾浩林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第125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顾浩林来这里已经有一年多了, 刚开始的那半年里他吃住都在镇上的饭馆里,每个月再去报销一次费用。   后来认识了梁红玉他就不去饭馆了,开始自己在医务站做吃的, 他的大部分花销就开始是托家里人或者亲戚朋友买来各种这边没有的稀罕品不着痕迹的送给梁红玉。   他在做饭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天赋, 能把饭菜煮熟他都谢天谢地了。吃了大半年的猪食,到了梁清娴家, 他才有了自己终于还活着的感觉。   这不到一个月的功夫,梁家已经把嘴给养刁了, 这个时候让他再吃回这寡淡的食物,顾浩林觉得自己受不了这个委屈。   红薯面窝头味道不错,若是大鱼大肉吃多了再吃上一个必定会因为新鲜而觉得味道不错,但红薯窝头长年累月的都在吃,在美味的东西也变得难吃了起来。   顾浩林对这玩意是吃的够够的了。还有那个咸疙瘩丝, 除了咸还有啥味儿?顾浩林嫌弃极了。   他沉着脸端着饭菜进东屋的桌子上,问在做针线的秦山花:“妈, 晚上咱们就吃这个啊?”   顾浩林语气不太好。他习惯于凌驾于这些农村人的头上, 对待他们的态度一直都是不耐烦的。   对于梁家一家子, 他的态度其实并不算差,再怎么说这也是他心上人的亲叔叔家。   等结婚以后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为了自己这张嘴他也不能太过分不是?   然而他的态度再怎么缓和还是带了一点看不起。   以前梁家人看他是有滤镜在,觉得他这种从大城市来的本人又有本事的人成了他家女婿,那看他自然是一百个一千个的顺眼, 就算是他眼高于顶, 他们一家子都能解读成这就才是有本事的人应该有的B格。   现在去掉了这层滤镜,再看他自然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特别是秦山花,她年轻的时候就是村里的一枝花,当初要嫁人的时候也是有很多人去提亲的。她之所以会嫁给梁德利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图他长得好看跟他知心吗?   顾浩林在秦山花眼里长得是不够好看的, 他身高一米七左右,这个身高不算矮,但在前头两个女婿都长得人高马大的情况下就有点不够看了,特别是她家老三都快一米七了,跟顾浩林站在一起都一般高。   秦山花之前没把这个放在心上,现在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再加上他长得也不是这个年代人喜欢的浓眉大眼的类型,秦山花是越看他是越没看上   秦山花就特别的想不通了,她之前是疯了还是傻了,怎么就同意老三嫁给这个男人了呢?同意嫁了不说,还全家有啥好吃的好喝的都供给他,有毛病吧?   被下蛊了?   “对,大家伙儿都是这么吃的。家里穷没办法,我们这庄稼人又没什么别的进项,能吃这样都已经不错了。”秦山花面色冷硬。   顾浩林愣了愣。之前梁家那么供应着他的伙食时他其实也提出过异议的,但那时候秦山花怎么说的?她说家里这点吃的还是有的,他在外面工作那么忙那么累,肯定是要补一补的。   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变卦了?   秦山花专注着补裤子,压根就没再看顾浩林。反正饭就是这么个饭,顾浩林爱吃不吃,不吃还省下来了呢。   她家也就供应两天这个饭了,再过两天顾浩林不往家里交粮食交钱,他可就没饭吃了。   她们家壮劳力少,她跟梁德利以及老三在地里拼死累活的干养活家里人都成问题,可没有那么经历再养着一个必须得吃好喝好的成年男人了。   顾浩林碰了个软钉子,自尊让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沉着脸艰难地吃了饭,饭后将碗往灶台上一放就不管了。   他回了房间,打开门看到的场景让他愣了愣。   暂新的新家具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掉了漆的带着斑驳的柜子,柜子上摆着他的东西,炕头上他惯常睡的被子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在医务站的宿舍睡的那一床。   医务站分给他的被子是从镇上匀来的,又旧又薄,之前在医务站用着,就算是夏天都觉得冷。   虞清娴从大姐二姐的房间出来,去原主的新房里拿出他们结婚时买的大红色搪瓷脸盆出来,路过顾浩林的身边时被顾浩林一把抓住了胳膊。   “梁清娴,你这是在做什么?!”顾浩林咬牙切齿,脸色狰狞,心里突突的响。   顾浩林自己心里明白,他跟梁清娴再怎么闹,只要她不出去讲那就是他们房中的事情,哪怕他一辈子都不碰她都行,她一个女人,这种事情又这么的丢脸,她不敢出去说。   为了梁清娴,她的父母也会一直善待他。   但闹出去就不一样了,她的父母对他的看法会不好,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仰仗于她,闹翻了,她的父母怎么看他?他现在凌驾于梁家众人之上的优待还会有吗?   最重要的是事情传出去了,梁红玉的父母怎么看他?梁红玉呢,又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他不是个男人,会不会觉得他小气抠门?   光一想想这个,顾浩林就头皮发麻。   梁清娴不能闹,不许闹!她必须像以前一样以夫为天一直听从他顺从他,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自己在梁红玉面前的形象!   顾浩林用了十足的力气,捏得虞清娴的手臂生疼,她动动胳膊,甩掉顾浩林的手,冷着脸说:“当然是在搬家啊,你眼瞎看不见吗?”   顾浩林又要伸手去抓虞清娴,虞清娴躲了没让他抓到,眼看着虞清娴就要走出去了,顾浩林也顾不上抓她了:“你在闹什么?我都说了我跟红玉清清白白的,她就是跌倒了我扶她一下而已,我都跟你解释了,你怎么还是这样?”   话音落,顾浩林又软了嗓音继续道:“我跟你道歉,也跟你保证,以后我跟她绝对保持距离,你别闹了搬回来行不行?”   小四小五在做作业呢,听到动静从前头的窗户里探出脑袋来。虞清娴见到了她俩,朝她俩微微一笑,又看向顾浩林:“搬回来?搬回来做什么?伺候你穿衣服洗脚给你当小丫鬟?顾浩林,是不是这段时间我对你太温顺了让你以为我就是这么犯贱的?”   “本来嘛,你要是对我好,我伺候你这些也不是不行,这也是一种夫妻情趣嘛。但再夫妻情趣是不是也得讲究一个你来我往?我对你是问心无愧了,但你扪心自问,你对我到底怎么样?”   “结婚一个月了,我们还不是真夫妻。结婚前你给我的彩礼也都被你尽数要了回去。现在的情况就是你在我家白吃白住还白得了个小丫鬟。”   “本来你在我家白吃白住也没问题,招赘嘛,勤快的好的人家也不会入了,但你凭什么吃着我家的喝着我家的在外面又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的?”   “老娘还就不伺候了,爱谁谁吧。反正我跟你也没扯证,咱们就是摆了个酒的夫妻而已,国家不认可!世界上的男人千千万,没了你愿意入赘我们梁家的多的是,没了你还有一大把呢。”   “你也就占了是个文化人的光,否者入赘老娘都看不上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估计下地连锄头都不会用,你现在连对妻子最基本的忠诚都没有,赶紧给老娘闪开,别耽误老娘睡觉,还有。明天从老娘家滚出去。”   虞清娴说完就走了,独留顾浩林一脸懵逼的在风中凌乱。过了好久,小四小五看完热闹合上了窗户时顾浩林才回过神来。   他气得浑身都在抖。   他一直以为跟梁清娴结婚是梁清娴高攀他,是她这个村姑配不上他,要不是她有一个梁红玉的堂妹这个身份在,她这种你那个村姑就是给他提鞋都不配的存在。   结婚后他很是不甘心,不扯结婚证就是他不甘心的罪证之一,结婚后他对合梁清娴的种种冷待也是源自于此。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将梁清娴贬低到了尘埃里,他原本以为梁清娴的柔顺是对自己的顺从,是她被他驯化以后的反应。   结果今天她告诉他她之所以不在意自己的冷待是她觉得这些都是夫妻情/趣?他的存在在她来看跟村里那些庄稼汉没什么区别甚至连他们他都比不上?他唯一的有点就是因为他是个文化人?   顾浩林没有办法接受!顾浩林没办法接受梁清娴将自己说得像是一只等待配种的公猪!   虞清娴才不管顾浩林能不能接受呢,她怼得是特别爽的。她跟顾浩林现在离不离婚再说,她反正是无法忍受自己跟顾浩林这个人渣睡同一个房间的。   虞清娴怕自己晚上一个忍不住起来拿刀结果了他。   顾浩林这个人的自尊心强的很呢,虞清娴就不信他能在梁家继续待下去,他肯定是会走的。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没有这个恶心人的人出现,虞清娴走路都哼起了歌。   她在铺炕,小四小五跑进来,小五撑着炕沿跳上炕:“三姐三姐,三姐夫抱着他的行李跑了。”   “他可生气了呢,走的时候还把院子里的鸡槽给踢翻了。”小四在边上补充。   虞清娴啧了一声:“走就走了呗,管他干啥。你俩写完作业了没有?写完赶紧回去睡觉。”   “写完了写完了。”姐妹俩异口同声,小五蹭蹭蹭地下炕,拉着小四又回了房间。   虞清娴看着姐妹俩回了房间才关灯上炕。   北方的冬天黑得早,虞清娴又踩刚刚跟这句身体融合没多久,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正房里,秦山花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越想越觉得邪门儿,自己之前都在想个啥?她为啥会对一个上门女婿那么好,好到都排在自己孩子前面了。   德利怎么不阻止她反而跟着胡闹?这明明是个铁公鸡,只对自己人好的人,他也被下蛊了?   秦山花一巴掌拍醒梁德利:“梁德利,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于神婆算一算?这件事我咋越想越邪门呢?咱俩是有啥大病啊对一个外人比对咱们孩子还要好?咱俩被下蛊了吧?”   梁德利睡觉被拍醒猛地瞪大了眼睛,等听清楚秦山花说的话以后他蹭地一下就坐了起来。脑海中对于这一个月来的糊涂行径是越想越心惊。   “别瞎想,你这都是封建迷信,要不得。”梁德利抹了一把脸,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说:“明天你去看于婶时多拿两个鸡蛋。” 第126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如虞清娴所愿, 自尊心强的顾浩林在第二天就搬回了医务站的宿舍去了。医务站不大,前头的三间房间做了诊室跟药房跟输液房,后头就只有两间房做生活起居了, 一间是灶房加杂物房, 一间是卧室。   卧室里是大炕,以前这炕是顾浩林一个人睡的, 但来了个下乡医生以后就不止他了。   望着炕上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顾浩林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他来的正是早上, 那位下乡的中医出去外头去了,等他回来看见杵在卧房里的顾浩林还吓了一跳。   “顾医生你这是?”中医名叫谢伯庸,家里世世代代都做中医的,他爷爷的爷爷还曾是宫廷里的太医,可惜这些年来西医大行其道, 中医就落寞了。   但谢伯庸并不沮丧,他曾去西医学校进修过, 他也一直在研究中西医结合的方式。   被下放到这个苦寒之地, 谢伯庸并不抱怨, 相反还十分高兴。北大荒人那么多,医生就只有那么几个,在这里,他不会缺少病患!   然而到了这边的这个医务站以后谢伯庸却失望了,原因无他, 这个站长跟这个护士实在是太让人一言难尽了。   从大城市来的顾医生一心一意追在那个小护士的后头, 那个小护士就更加了,上了一年学了,又实践了大半年了,却连个针都打不好。   这还不如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呢, 上回有人来打针差点把空气打人家身体里去。   而且这俩人也不下乡,谢伯庸都听别的医务站的人说了,他们是要每周下乡两次为不方便医务站看病的,但在这个医务站别说下乡了,就是来这里看病的人这俩人都爱答不理没个好脸色的。   作为一个从小就被教导医者仁心的大夫,谢伯庸对他俩很是看不上。   好在这个顾医生不住在医务站里,不然他光一想两人要共处一室同睡一张炕他就要窒息了。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顾浩林不是结婚了住在老丈人家吗?怎么到医务站来了?难不成是他老丈人家终于知道这小子结婚了还不老实的事情了?   顾浩林冷着脸颔首:“我往后搬回来住。”   顾浩林把自己的东西放在炕梢就走了。   梁红玉上班很积极,她早就到了,穿着一身洁白的护士服在哼着歌打扫卫生,洗头乌黑的头发扎成两个辫子垂在胸前,发尾帮着两条白色的丝带。   那个丝带是顾浩林送的。   梁红玉拿着抹布迎了上来,对顾浩林谢了又谢,主要是谢他前天夜里给的那些零食。   这两天梁红玉已经谢了不止一次了,每次道谢的词语都不一样。   谢完了,梁红玉又说起昨天自己跟梁清娴的那个对视,她忧心忡忡地说:“顾医生,我昨天见到清娴了,我跟她打招呼她都不理我了,你说她是不是还在生气啊?你哄她了吗?你给我的那些零食我都还没有吃,我给你拿过来吧?你拿去哄她。”   顾浩林想起昨天夜里虞清娴说的那些诛心之语,冷笑一声:“不用给她,她不配。”   顾浩林顿了顿,又说:“红玉,我搬回医务站了,你有事要找我就上后头去找我就好了。”   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梁红玉差点没维持住自己脸上的神情!   顾浩林居然搬回医务站去住了?他有病吗?梁清娴家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他有什么不满的?   再说了,他搬回了医务站住,那梁清娴的痛苦值怎么刷?她怎么走上人生巅峰?   见梁红玉不说话,顾浩林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梁红玉回过神来,摇了摇图:“没事没事。”顿了顿,梁红玉又道:“顾医生,清娴的脾气好,但女人嘛,总有心情不好的那么几天,你好好哄一哄就好了嘛,何必闹到搬出来住这么严重呢?”   说到这里,梁红玉一脸愤慨地看着顾浩林,满脸的不认同:“顾医生你也太不负责任了,你就这么搬出来了,让屯子里的人怎么看清娴?你这样做真是太不合适了!你跟清娴是夫妻,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明明是指责的话,顾浩林却在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恍若撒娇的意味来,听着她话里全部都是为了梁清娴想的意味,再对比起昨晚上虞清娴说的那些话,顾浩林看着眼前天真的姑娘忍不住怜惜她起来。   红玉真是太善良了,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姑娘,真是善良,前天都被她那个堂妹指着鼻子骂了还处处为她着想,反倒是梁清娴,一点也不懂事,为了一点小事就上纲上线。   跟只会胡搅蛮缠的泼妇有什么区别:“我知道了,我会跟她好好说的。”   顾浩林昨晚想了一夜,并没有把梁清娴的话当真,他们摆了酒那就是大家承认了的夫妻,她现在这么作无疑就是在给他一个下马威,想逼自己像屯子里那些男人一样将财政大全都交到她的手上。   顾浩林决定搬出来也是想要给梁清娴一点颜色看看,也有用屯子里的舆论给她施压的意思。   他都打听清楚了,因为一个儿子都没有的事儿,梁德利在村里连话都不怎么说,沉默寡言得很。自打他跟梁清娴结婚了,他在屯子里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顾浩林自认自己比这些靠天吃饭的农村人要好的太多了,他就不信梁家会放弃自己这么优秀的金龟婿。   梁红玉嗯了一声,不想跟他多说了:“浩林,我先去打扫药房了啊,谢医生找了好多草药回来,都要整理呢。现在药房里乱糟糟的。”   顾浩林听了梁红玉说的后头这句话,脸色沉了沉。   梁红玉不着痕迹地在顾浩林面前上了一把谢伯庸的眼药,这才施施然的去了药房。   一进药房梁红玉便猛地管上了门,唤出八岁那年意外得来的金手指:“系统,你跟我说,梁清娴是方圆十里内福气最好痛苦值最高的,现在顾浩林从她家搬出来了,痛苦值还会持续刷新吗?”   梁红玉八岁那年意外得到了这个好运系统,这个好运系统虽然叫做好运系统却怪得很,要依靠别人的痛苦值跟福气值来活着。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这个年代,最不缺的就是活的痛苦的人,她帮着她们吸食痛苦值了她们不也轻松了?   至于吸食痛苦值时连带被吸取走的福气值,这难道不是她给他们吸走痛苦值后的报酬吗?   梁红玉这么一想,便觉得理直气壮。靠着吸食来的痛苦值跟福气值,梁红玉过得顺风顺水。   但随着时间的发展,梁红玉变得越发的不知道满足。   当护士可太难了,上班可太难受了,她不想上班,她想什么都不干便有吃有喝。   而在这个时候,系统告诉她,她的堂妹会因为嫁给村里唯一的一名军官后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梁红玉心里不平衡了。   在她母亲长年累月的洗脑中,梁红玉对她二叔一家的感情并不好,对几个堂姐妹也是怀着敌对的情绪。在得知梁清娴往后的日子会过得比她还好以后,梁红玉坐不住了。   凭什么呢,都是一家子姐妹,凭什么她要过好日子还要每天上班工作,梁清娴嫁个男人就能过那种好日子呢?她不服!   于是在她的系统升级后可以绑定一个人后梁红玉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梁清娴。   绑定一个人后她的日子更加顺利了,运气也更加好了,她不仅成功的跟梁清娴原本的丈夫订了婚,又成功的在医务站受到了顾医生的青睐。   顾医生喜欢她她知道,她还知道顾医生是十分狠辣且偏执的人,她曾经不止一次的看到过顾医生抓来老鼠给他们开膛破肚。残忍得很。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她又不跟他过日子,她只需要享受他对她的好就好了,他的偏执狠辣就让梁清娴去受着吧,她过得越痛苦她的日子才能更加的顺利啊。   她们是堂姐妹,前些年他们两家还没分家时爷爷奶奶对二叔一家人都不好,她也没少帮助她们,有时候她有好吃的也没少给她们吃,她们现在回报她一些东西没问题吧?   梁红玉觉得没问题啊,做任何事情不都讲究个回报吗?没有回报的事情傻子才愿意做呢。   好运系统的声音在梁红玉的脑海中响起,这是一个毫无情绪的电子音:“只要她日子过得痛苦,痛苦值便会持续的产生”   随着好运系统的话,梁红玉陷入了沉思。   梁红玉跟好运系统的对话也一句不落的被虞清娴的系统捕捉到送到了虞清娴的面前。   虞清娴的目光停留在痛苦值上过了很久很久:“所以说,原主的上一世家破人亡就是因为梁红玉需要这个痛苦值?”   父母被下放农场劳改,没过多久就没了命,自己被丈夫离了婚,大姐二姐也在这之后相继离世,然后她被革委会的主任强占了去,自己的两个妹妹小小年纪就被禽兽相继侵犯。   这足够痛苦吗?那必定是的,看看上一世梁红玉的日子过得多么成功就知道了。   还没改革开放之前就从二里屯的医务站一路高升,后面连里组建医院时又成了医院的护士,因为系统的加持,她自学了外科知识成了一名实习医生,最后又成了主任医生。   改革开放后她从连队医院辞职,自己开了一个私人医院,赚得盆满钵满。跟丈夫崔世建的感情越来越好,崔世建也如系统最开始预料的那样,从连长一路高升,最终成兵团的司令员。   系统对好运系统十分看不上,作为一个正经系统,这种野鸡系统简直就是抹黑他们的存在:“是。”   虞清娴问:“怎么样才能让她们解绑?”   没了系统,虞清娴看梁红玉怎么作妖。   “现在还不行,她们之间的羁绊还很深,想要解绑就得等到他们的羁绊变浅。”   羁绊怎么变浅呢?这也很简单,那个所谓的好运系统是靠吸取别人的痛苦跟福气来吸取能量的。   随着时间的发展,它对痛苦值跟福气值的需求日渐变大,之前的那些小打小闹似的丁点福气值它已经看不上了。   而在绑定了原主以后原主被丈夫冷待的痛苦为它提供了大部分的养料,也养刁了它的胃口。   也就是说,只要虞清娴不痛苦,那么吸取不到能量的好运系统跟梁红玉自己就能乱了套。   痛苦是不可能痛苦的,虞清娴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痛苦是个什么玩意儿。   既然得知梁红玉的系统是怎么回事,虞清娴就撂开手不管了,因为原主的大姐回来了,她是被打得一身伤回来的。   “那个畜生就只听他妈的话,他妈说屎是香的他都回去尝两口!娜娜才多大啊,就因为想吃口好吃的就被她奶奶骂,我听不不下去回了两句嘴就被那老太婆撺掇着打了一顿!”   “爸妈,这日子不能过了。周永才能打我这一次就能打我第二次,以他下狠手的那个劲儿,我迟早会被他打死。”   原主的大姐梁清菊在原主没被梁红玉绑定之前日子过得是还可以的。   周永才虽然耳根子软还有一些小毛病,但正干,她婆婆虽然挑剔碎嘴还重男轻女,但人品还是过得去的。若不然梁德利也不会允许梁清菊嫁过去。   但自打原主被标记以后,不止她自己的生活变得一团糟,就连她最亲近的亲人的运气跟福气也受到了影响。   而这一切发生的原因只是因为好运系统想要原主的痛苦值罢了。 第127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梁清菊的丈夫是梁德利精心选的。   梁清菊结婚之前县里要修路, 没个屯子每家每户都得出一个人去,梁家是梁德利去的。   周家去的是周永才。   周永才踏实肯干性子厚道,一起修路的人就没有不夸奖的, 梁德利也跟喜欢他。   一次梁清菊去工地上给他送了衣裳以后他就打起了梁清菊的主意, 对梁德利十分亲近不说,还旁敲侧击的打听起梁清菊的事情。   梁德利考察了半年才答应的两家相看。   从梁清菊结婚至今已经有三年了, 梁清菊的大女儿已经快两岁了,周永才一直没对梁清菊很好, 对自己这个老丈人也十分尊重。   对于这个女婿,梁德利嘴上不说,心里是满意的。   但现在他听到了什么?这个混蛋在他妈撺掇下打了自己的闺女!   梁德利受不了这个委屈,也不能受这个委屈。他家有五个姑娘,老二老三结婚了, 老四再过两年也该看人家了,这种头不能开, 否则各个都以为他梁德利的女儿好欺负怎么办?   “老三, 你去找你大林叔叔家把你那个堂哥堂弟都叫来, 咱们上小林屯走一遭。”   “好。”比起梁德利的亲哥梁德胜,梁德利跟他大伯叫的梁德林关系要更好一些,他俩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   梁德林生了四个儿子,各个都长得人高马大的,男孩子本来就皮, 这四个儿子又是一个撵着一个出生的, 四个小子一起调皮捣蛋,可把好梁德林给气坏了。   每当又要满屯子的去赔礼道歉的时候,梁德林就特别羡慕生了闺女的梁德利的,别的不说, 梁德利这几个闺女是个顶个的漂亮,个顶个的懂事乖巧,那是梁德林做梦都想拥有的孩子。   梁德林不止一次跟梁德利感叹,若不是两家是没出五服的兄弟,他都想把梁清菊姐妹娶回家做儿媳妇。   两人关系好,底下孩子们感情也好,梁清菊跟梁清梅出嫁时都是梁德林家的儿子送出嫁的。   为此,梁德胜这个亲大伯家在屯子里没少挨笑,梁德胜还特地跑来家里把梁德利骂了一通。   梁德利跟梁德胜的关系还是可以的,到李小香跟秦山花的关系一直都不好,梁奶奶在世时偏袒有儿子的梁德胜一家,李小香仗着这个长年累月的欺负秦山花,在她的教导之下,李小香的孩子感情也不好。   梁奶奶前怕自己的孙子分家吃亏,硬是挺着给两家分了家,梁德利分得了二分,梁德胜分了8分。   在这种极致的偏心之下,梁德利又不是没有心的人,他还能跟梁德胜像小时候一样好?做什么梦呢?兄弟俩最终也不过是维持一个面子情罢了。   梁德胜的指责梁德利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虞清娴到梁德林家时梁德林家刚刚吃完饭,梁德林在炕上抽烟,他的儿子们也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梁德林见到虞清娴来很是惊讶:“清娴你咋来了?吃饭了没有?”   “我吃过了大林叔,我爸让我来找你的。我大姐被她男人打了,他让你带大邦哥他们去帮我姐撑腰呢。”   梁德林的大儿子叫林大邦,接下来的孩子也随着这个叫分别叫二邦三邦跟四邦。论起名,虞清娴这么几辈子了,就佩服梁德林。   梁德林一挑眉,从炕上下来:“真是活腻歪了,是欺负咱梁家没人了?大邦二邦三邦四邦,赶紧收拾收拾,咱们上下林屯去,我倒要看看周永才那小子是长了多少个胆子。”   梁德林的儿子们应声而出,一行人往虞清娴家去,梁德利带着秦山花跟梁清菊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大家一汇合,梁德利跟梁德林说了事情的经过,大家伙一起往下林屯走。   下林屯跟二里屯离得很近,走路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到了周永才家,梁清菊的女儿周小玉正在院子里艰难的刷碗,周永才的那个妈在屋里咒骂梁清菊,周永才在屋子里躺着不吱声。   周老婆子在屋里骂着还不解气,拿着扫帚走出来,一抬头就看到气势汹汹的林家人,她的咒骂声就这么噎在了嗓子里。   秦山花看着还不到两岁的外孙女在洗碗,怒气蹭蹭地往上涌,她跑过去把可怜的外孙女抱在怀里,梁清菊慢了一步。   林家的众人见此,脸色更加沉了。   “周永才,周永才,你给老子滚出来。”梁德利在院子里大喊,在屋睡觉的周永才听到老丈人的声音,脸色变得刷白,他颤着腿下炕,晃晃悠悠的走出来。   周老太太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亲家公,亲家母,你们咋来了?快上屋坐坐吧,这天怪冷的,喝口水暖和暖和。”   农历十月份的北大荒已经进入了冬天了,早晚的温差特别大,就中午出太阳的时候暖和一点。这会还是上午,太阳升得老高了,但一点也不耽误冷空气肆意横流。   秦山花冷着脸:“你家这热水我是真喝不起。周永才你给老娘出来,我倒是要问问,谁家一岁多两岁的孩子就要刷碗的,你们家要真是这么个流程,早在结婚前就跟我们家说清楚啊,说清楚我们家姑娘是绝对不会嫁过来的,多她娘的造孽!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刷碗干活,你们老周家真他吗是个人才。”   秦山花越说越气,用手去杵梁清菊的脑袋:“还有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怂货,你婆婆让小玉这么小就干活你就干看着?你两岁的时候我让你干活了?你男人打你你就站着让他打?打不过你不会拿刀拿凳子拿棍子?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个傻东西来?”   梁清菊搂着周小玉掉眼泪,那期期艾艾的模样配上她那一脸的青紫谁看了不心疼?   周老婆子眉心一跳,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亲家母,这是个误会,是个误会啊。小玉才多大啊,我们哪儿能让她干活呢?我这不在屋里扫地呢么,早上吃饭的碗还没来得及洗就在院子井下放着呢,我没看住,她就拿着碗玩呢,你们要是不来我都没发现。”   周老婆子狡辩道,支使不到两岁的小孩去干活这话周老婆子是万万不能应下的,要是她应了,不到半天她虐待小孩子的话就能传遍整个屯子,用不了两天十里八村也就传遍了。   周老婆子还有个小儿子才十六岁还没结婚呢,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了,谁家会把女儿嫁到她家来?   周老婆子光顾着反驳这个了,后头秦山花教她女儿打回去的话她就没反对。   打人这件事确实是他们家周永才不占理,周老婆子也不认为这是个大事。这牙齿还能摇到嘴片子呢,两口子过日子哪里能不打架?   那对夫妻不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多大点事?   她也没把梁家来的这些人放在心里,姑娘在婆家受欺负了,娘家人来撑腰是常有的事儿,当女婿的顶多被教训一顿做做保证,啥事儿也不会有。娘家人走后日子该咋过不还是咋过?   要是不听话了该打不还打?   梁家人也不是傻的,周老婆子这话说出来也就只有她信了,刚刚他们进院子,周老婆子在屋里说什么?她在让小玉赶紧洗呢,洗不干净就别吃饭,丫头片子都是惯得她。   “婶子这话说的,也就你自己信了。”虞清娴在边上柔柔的说道。   虞清娴这一开口,把大家伙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虞清娴坦然面对,走到周家墙根处的柴火棚里抽出一根手腕大小粗的木棍递到梁清菊的手里,再把小玉抱回来怀里。   “姐,你去打回来。咱爸咱妈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他们养你不是为了让你给人家打的。”   梁清菊看着虞清娴手里的棍子,想起了自己在娘家时的生活。   那时候家里还没分家,她奶奶大伯家,家里的家务活都是她领着妹妹们干的,她奶奶脾气不好,一有气就往她们身上发,大娘李小香也是一样。   她从小知道爸妈不容易,又要忙外头又要顾家里,在家里受到的委屈她都往心里咽,一直到二妹受不了了跟父母告了状。   那一回,她父母跟奶奶还有大娘吵了好大一架。   梁清菊又想起自己出嫁前父母告诫她的话。   他们说,受欺负了不要忍着,要反抗回去,反抗不了回家说,他们不会不管她。   梁清菊接过棍子,一步一步的朝周永才走去。   这个男人性格说好听点是温和厚道,说难听点就是软弱无能。结婚前周老婆子表现得还像个人,每次见她总是拉着她的手温和的对她笑,不止一次的跟她讲她没有女儿,她嫁进周家后会把她当成女儿看待。   梁清菊信了。   结果刚刚嫁进来三个月,周老婆子就收起了和善的假面,露出了她刻薄又小心眼的真面目。   周永才在这个时候也露出了真面目,这就是个只听他妈话,把他妈话当圣旨的男人。   在她以及女儿跟他妈起冲突时,他永远无条件的站在他妈那边。   他妈让他杀人,或许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周永才一步步往后退,周老婆子脸色一变就要冲过来,被秦山花拦住。   “亲家母,你这是要做什么?”周老婆子急得直喊,要绕过秦山花去帮自家儿子。   秦山花比周老婆子可年轻好几岁呢,她一直从容地拦在周老婆子的面前。   “做什么你不会自己想?黄小桃,在你撺掇你儿子打我姑娘的时候没料到这一出吧?你急什么啊?我姑娘被打的时候你不是在边上添火的吗?那时候你可一点都不急啊。”   “你看,我女儿被你儿子打得那么掺,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好肉,这多过分啊?被欺负了打回来有毛病吗?没毛病啊。”秦山花说到这里,想起早晨女儿回家后她带着她去房间检查看出来的那些伤口,那些一团挨着一团的淤青,语气也变得狠厉了起来:“你给老娘好好的在这里待着。”   梁德利等男人就站在院子里看,他们家的动静也吸引了左邻右舍的邻居。   梁清菊早晨被打回了娘家的事情屯子里的人都是知道的,他们早晨还在说周家缺德呢。   梁清菊自打嫁到了周家,家里家外一把抓,见谁都温温柔柔的笑,嫁过来两三年了也没见她跟谁红过脸。周老婆子是什么样的人下林屯的人都是知道的,越是知道越是觉得梁清菊这个儿媳妇难得。   周老婆子太过分了。   除了这事儿后大家就在讨论这事儿该怎么着呢,有一部分人会觉得梁家必定会来给梁清菊撑腰,也有的人持反对意见,毕竟梁清菊家都是姑娘。   现在梁家来了这么多人,大家也顾不着讨论了,都来看热闹呢。   秋收了以后就没啥事儿干了,大家在家里闲得都快发霉了,小媳妇在娘家妹子的劝说下要打自己的男人,这种热闹可少见,大家都没见过呢。   可不能错过了。   “清菊,清菊,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周永才的目光从老丈人跟几个大舅哥跟来看热闹的人身上略过,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梁清菊。   梁清菊那么好,性格那么温柔,他早上打他是他鬼迷了心窍,是他做得不对,梁清菊走后他躺在床上也十分后悔。但他们夫妻,他还是个男人,有什么话她可以私底下跟他沟通,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下打他呢?这让他往后的面子往哪里放?   往后出了门,大家怎么看他?   梁清菊看了周永才好一会儿,就在周永才以为自己的话起作用时她一棍子挥了出去,打在周永才的肚子上:“好好说?早上你打我的时候我也这么跟你说的,你那时候怎么不跟我好好说呢?”   周永才吃痛去捂肚子,梁清菊浮现的却是早上周永才听了他妈的话从炕上下来踹到她肚子上的那一脚:“你也知道疼啊?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周永才,早上你一觉踹在我的肚子上,我那肚子现在都还疼着呢。我力气小,这一棍子怎么比得上你那一脚啊。”   早晨被打,梁清菊不是没反抗的,她的反抗换来的是周永才变本加厉的毒打,周老婆子在边上说:‘永才你用点力,把她打服了,她往后才不敢作妖。她还敢还手?给她脸了。永才你是不是早上没有吃饭?女人的力气那么小你都打不了?’   梁清菊又是一棒挥出去,打在周永才的胳膊上:“周永才,我梁清菊嫁到你周家自认对得起你们家。从进门的那一天起家里头的饭菜衣裳就没用你妈伸过手。生完小玉刚刚出院子我就下地干活,一天也没有耽误过。你跟你妈是怎么对我的?”   “你妈看我不顺眼,有事没事儿就找我茬,你就只会让我忍是,说她把你们养大不容易,让我让着点她。我要抱怨几句,你还跟我生气。”   “凭什么让我让,她养大你们不容易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我让她不容易的吗?怪我做什么?怪你早早就死了的爸去啊,他娶的媳妇过得不容易不怪他怪谁?”   梁清菊说一句,举起的大棍子就朝周永才挥一棍子,她用了十足的力气,就像早上周永才打她一点也没留手一样下狠手。   周永才好几次被打疼了想回手,可梁大邦跟梁二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到了梁清菊的边上,大有他要是敢反抗就上来打他的样子。   周永才怂了。   他爸爸死的早,他跟他弟弟是被周老婆子养大的。小时候村里的孩子嘴都贱,周永才没爹这事儿没少被村里的孩子拿出来说,渐渐的周永才变得自卑又沉默。   娶了媳妇儿以后这种自卑也没有消散反而变本加厉。昨天梁清菊睡觉之前跟他聊天说起了小时候,她说她爸爸对她们姐妹挺好的,一直都护着她们,她也已经好久没回家了,想回家去看看父母。   周永才夜里没睡着,越想越气,他觉得梁清菊是故意的,她明明知道他从小就没爹护着,还在他面前说这种炫耀的话,简直就是在戳他的心窝子。   周永才觉得梁清菊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心里,要是她把他放在了心里,她就应该知道自己听不得这种话,更不会说她想要回家去看父母。   她都已经嫁到周家来了,没事总回娘家做什么?她常回去外头的人会怎么看他?   周永才一直到早晨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的睡着,醒来心情本来就不好,再被周老婆子一撺掇,周永才就觉得她说得对,这个媳妇是得教了,一点也不把男人放在心上,一点也不以丈夫家为重!   梁清菊的控诉还没完,她的一棒子打断了周永才的回忆:“我嫁进来周家,就生了小玉这么个女儿,你们家满屯子的去找一找,生了女儿才生儿子的人家大有人在,那些人家谁家像你家一样不干人事了?”   “周永才你还是个人吗?啊?小玉才多大你就容你妈这么磋磨她?那不是你女儿吗?你还是人吗,你是吗啊?”梁清菊打得更狠了。   虞清娴在边上亲了亲周小玉。   在上一世,梁清菊之所以死乞白赖的回到周家,就是因为周家的重男轻女到了一种极端的地步。在梁家出事以后周老婆子不止一次的说过要把周小玉卖掉。   母女俩那一段时间在周家的日子过得猪狗不如。   梁清菊被周永才打死以后周小玉也没有逃脱被卖掉的命运,她被周老婆子以五十块钱的金额卖给了一个山里的傻子,成了人家的童养媳,一辈子悲苦凄惨。   周老婆子在这个时候终于冲破了秦山花的封锁线,扑到了周永才的身上,梁清菊眼中涌出恨意,一棍子打在周老婆子的身上。   周老婆子惨叫出声。   到了这里,梁清菊就不能再动手了,她打周永才那没什么,夫妻嘛,打就打了,除了梁清菊会被人说两句嘴以外谁也不能说什么。   但打婆婆就不一样了,哪怕婆婆猪狗不如,辈分放在哪里,儿媳妇打了就是会被人吐唾沫的。   梁德利看梁清菊打得差不多了,他的气也消了一大半了,便开口道:“行了,小菊回来。”   梁清菊拿着棍子走回来,几个堂兄弟把她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周老婆子终于看清楚了自己儿子的惨状,她尖叫着朝梁清菊扑过来:“你个贱女人,生不出儿子的贱人,你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秦山花也尖叫一声迎了上去:“黄小桃你个贱人,你敢打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秦山花抓住周老婆子的头发使劲的扯,周老婆子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挣扎着回手,两人瞬间打到了一起。   这时候下林屯的村长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黑着脸大声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们分开。”   在这个年代,村长的威信还是很高的,下林屯的村长一声令下,看热闹看得正起劲儿的人连忙上来拉架。   拉架的人里有一个是跟周老婆子十分不对付的人,她看着是在拉架却趁着混乱挠了周老婆子好几把,还让了地方给秦山花让秦山花多打了周老婆子好几巴掌。   两人总算是被分开了,被拉开时秦山花还趁人不注意又踹了周老婆子一巴掌。   下林屯的村长叫人搬了凳子来周家院子,两房人马隔着一个八仙桌谈话。   下林屯的村长目光在周永才跟梁清菊的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跟坐着的梁德利以及梁德林说:“两位大哥,今天这是确实是永才做得不对,可你们这么行事可就太过了。”   梁德利诧异极了:“过了?哪里过了?合着我们家姑娘被打了不能打回去呗,打回去了就是我们过分呗?这可就稀奇了,你们屯里还有这样的规矩啊?有这样的规矩你们早说呗,早要是说了,我也不会把我姑娘嫁到你们屯来了。”   下林屯的村长目光一沉:“梁德利,咱们也是认识的,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周二钦,你就是屁股偏了。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大道理,我不听,我只知道我姑娘被人打了,我就是要让我姑娘打回来,否则我就是今天进了棺材我都能半夜诈尸醒过来。”   “今天这件事到这里就算完了,但我们梁家的闺女跟你们周家的小伙是过不下去的了,我们梁家好不容易养大的姑娘可不是养来给你们糟蹋的。”   “反正他俩也没打证,我姑娘今天就跟我家去,四邦,你现在就回家把板车拉来,你大姐结婚的时候我陪了不少家具过来,现在你大姐不跟周家的小畜生过了,这些东西可得拉回去。”   “老子拉回去就是劈了当柴烧也不能便宜了这小畜生。”   梁四邦正愁自己没有用武之地呢就来活儿了,他欢快的应了一声,跟梁三邦一起飞快地朝家里跑去。   正满心满眼等着村长给自家主持公道的周老婆子傻眼了:“使不得啊使不得啊,这夫妻吵嘴打架是多正常的事儿啊,哪里就到了要分开过的地步了?”   这年头打结婚证都是要到县城去打的,县城离这里可有八十里地呢,这一来一回的一天时间就没了。再加上这个时候结婚证这东西也没有像后市那么普及,办了婚礼在很多人看来就是结婚了。   秦山花抚摸着自己被挠伤的手背,冷笑着接口道:“怎么就不至于了?我姑娘在你家过的什么日子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没点出来都是我给你面子。黄小桃,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姑娘,那我们就把她领回去。像谁她妈要赖在你家一样。”   如果说在来之前秦山花跟梁德利的目的就只是要教训周永才一顿让他往后不敢跟梁清菊动手,但在看到周小雨被周老婆子压着去洗碗的时候两人的想法就变了。   让梁清菊离婚回家是刚刚梁清菊在打周永才的时候两口子商量好的。   他们两口子一共生了五个女儿,这些年听过的风言风语绝对不算少,远的先不说,就梁德利的亲妈就说过不少难听的话。   但她说话再难听,她也没有让一岁多的小孩洗过碗。甚至在她们没把老三老四老五生出来之前,梁德利的妈妈做的也不是特别过分的。   像周老婆子这样的儿媳妇才嫁进来才生了一个女儿就说这种话的他们还真没见过。   秦山花看了一眼在看热闹的人群,高声说:“我们家小菊是高攀不起你家周永才了。希望你家周永才跟你家周永德往后再娶媳妇啊,一定要一举得男,不然我们家小菊的下场就是她们的下场。”   围观的人群哄的一声讨论了开来,村里那些个大娘婶子们看周老婆子的目光都不对了。   周老婆子的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大事不好了。   这年头的儿女婚事靠的是什么?靠的不就是村里的这些从外1头嫁进来的女人们吗?像梁清菊这样是男方自己看上了再去谈的才是少数。   周老婆子为什么看梁清菊这么不顺眼,就是因为她觉得梁清菊当初肯定是用不光明的手段勾引了她儿子,否则她儿子怎么会看上她?   可事情都已经成定局了,周老婆子再怎么不愿意也没有用,毕竟像梁家这样给了彩礼还给女儿陪嫁大部分的在这个年代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周老婆子不说,心里是满意的,但在满意的同时,她又看轻了梁清菊几分,毕竟没怎么花钱就得来的儿媳妇嘛!   可再怎么不满意,周老婆子也没有想过要儿子跟儿媳妇离婚啊。   这年头娶一个儿媳妇都艰难了,更别说娶第二个了!要是自家永才跟梁清菊离了婚,往后他家永才也就只有是打光棍的命了。   周老婆子一巴掌拍在周永才的背上:“你快说句话啊。”   周永才嘶了一声,额头的汗都出来了,等背上的疼减少了一些,他才对梁清菊说:“清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小玉这么小,你怎么舍得让她没妈?”   自家情况自家知道,周家并不富裕,在下林屯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穷的人家。当初要不是走了狗屎运得了梁德利的喜欢,梁清菊根本就不会嫁到他家来。   周永才曾经也不是不得意的,特别是看着同龄人为了娶媳妇花了好多钱以后。   若是跟梁清菊分开了,自己家里又没钱,永德还没娶过媳妇,到时候他妈必定会小紧着永德来。   到时候自己很大概率是要打光棍的了。   没有哪个男人想打光棍。   “你这话说得就不对,小玉怎么会没有妈呢?要没有也是没有爹啊。”虞清娴在边上说道,话音落了她又问梁清菊:“大姐,我记得上回你回去跟我说,小玉还没上户口是吧?”   梁清菊一愣,点了点头,周小玉确实是没有上户口的。为了这件事,她没少跟周永才吵架呢。周永才跟周老婆子次次都说上户口不着急,等有了儿子再一块上,总不能让丫头片子占了周家长孙的位置。   虞清娴笑了笑:“那就对了,小玉又不在你周家的户口本上,那孩子肯定是得跟着妈的,这件事情就是到县里去打官司也是一样的。”   虞清娴说完不等大家回神就抱着周小玉走了:“爸妈,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做饭了啊。”   虞清娴走出去,大家伙不约而同地朝她让了一下路,就算她怀里抱着他们下林屯的孩子也没谁拦她。刚才这姑娘的所作所为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呢。给她姐递棍子的人就是她!   有些人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狠着呢。再说了,他们跟周老婆子家没亲没故的,凭啥为了他们得罪人呢?   梁德利跟梁德林看着虞清娴走远,心情愉悦的点了点头,没了孩子,他们谈判起来可就更能放开了。   周老婆子跟周永才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等他们想要去追虞清娴时虞清娴早就抱着孩子走没影了。   下林屯的村长看着梁清菊,问:“你是怎么想的?”   梁清菊的目光在周家母子的身上停顿了许久,又看了看自己的父母,她深吸一口气,说:“我不愿意跟周永才过了!” 第128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虞清娴带着小玉回家后就开始做饭, 菜还没下锅,梁德利他们就带着梁清菊的嫁妆跟她的人回来了。   秦山花去后面园子抓了一只公鸡来杀。   这只公鸡已经养了快两年了,秦山花平时最宝贝它, 顾浩林之前暗示了好几次想吃鸡肉秦山花都没舍得杀。   梁清菊也来厨房帮忙。   秦山花跟许多父母一样不善言辞, 她对梁清菊离婚回家只有那么一句话:“好好在家待着,你爹妈还能干, 还能养着你。”   梁清菊坐在火塘边,把头埋在膝盖上哭泣, 从最开始的抽泣到最后嚎啕痛哭,她仿佛要将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虞清娴跟秦山花没安慰她,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事情,在这种时候,安慰是没用的, 是苍白无力的,哭出来就好了, 哭出来, 心里的苦闷没有了, 人轻松了,也就想通了。   鸡是虞清娴炖的,放了秦山花去年冬天自己晒的黄豆酱跟秋天是去山上采回来的蘑菇。   公鸡有点老,多不到时候咬不动还柴,虞清娴让梁清菊烧小火, 结结实实的炖了俩小时, 还在锅边贴了一圈玉米饼。   虞清娴忙着炖鸡肉的时候秦山花也没闲着,她去院子里拔了两根大萝卜回来设削皮切成丝用盐杀水分。削下来的萝卜皮她也没扔,拿到窗户边的篦子上摊开晾着,这东西生吃味道不咋地, 可晒干以后到了冬天用水泡开以后无论是炖来吃还是炒来吃味道都棒着呢。   等虞清娴的小鸡炖蘑菇出锅了,秦山花的萝卜丝也拌好了。在众多萝卜的做法里,糖拌萝卜丝堪称一绝,杀过水的萝卜丝拌过糖后不见一丝辛辣,又甜又脆。   这么多的人,就这两个菜显然是不够的,但接下来已经用不到虞清娴出马了。秦山花用土豆南瓜白菜炖了一大盆菜出来,她没放多少油,但酱没少放,土豆跟南瓜都是含淀粉多的食物,炖煮过后的菜汤又稠又浓,白菜吸满了汤汁。   出锅前秦山花往里头撒了一把葱花蒜末,这锅炖菜就更香了。   梁清菊这个时候也收拾好了心情,她洗了脸,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听着屋里传出来的说话声,笑了起来。   她回家了。虽然离婚的女人注定要被人非议,可她的父母姐妹都不在意,她的心里就舒坦了。   饭菜被母女三人端进堂屋的大桌子上,大家伙也顾不上说话了,拿着饼子窝头就吃了起来。   虞清娴眼疾手快的把鸡腿夹了出来,一个放到小玉的碗里,一个放在小五的碗里,她们都还是小孩,吃鸡腿也不会有谁说什么。   虞清娴也没忘了小四,她给小四夹了翅根跟翅中。小四正跟一块鸡肉奋斗呢,见到碗里多了两块肉眼睛一亮,朝着虞清娴甜甜一笑。   虞清娴摸摸她的头:“吃吧。”   小四点点头,吃得更快了一些。   酒足饭饱,梁德林带着儿子们回去了,虞清娴母女三人把屋里收拾干净,小四小五带着小玉在她们的房间写作业玩耍。   三人收拾好后闲了下来,天也黑了。冬天的北大荒天黑得格外的早。   秦山花从柜子最底下偷偷摸摸的拿出来一沓黄纸,把正在房间里聊天的虞清娴跟梁清菊都叫了出来。   “你们都穿厚一点,跟妈上趟垭口。”秦山花说的垭口就是二里屯的村口。进村的路边是两个小山包,就像村里的大门似的,村里人都习惯性的叫那里做垭口。   “去干啥啊?”虞清娴问着进屋加了件薄棉袄,梁清菊也穿了一件灰扑扑的棉袄出来。秦山花看了眼睛就是一瞪。   “咋穿的这件?结婚前我给你做的花棉袄呢?”   梁清菊深知自家妈妈的脾性,连忙说道:“在柜子里放着呢。”   秦山花满意了。她生了五个女儿,就这老大,从小性子就软和,跟个面团似的。嫁人了也一样,但凡她性子硬气一点,周永才那对母子都不能骑到她头上来。   母女三人朝垭口走,梁清菊拢拢身上的衣服:“妈,咱们干啥去?”   屯子的垭口离屯子还有一段距离,这会儿周围已经没有人家了,秦山花才压着嗓子说。   “我觉得咱家最近邪门得很。我跟你爸是啥样你们都知道,我跟你爸对你们姐妹是努力一碗水端平的,但最近这一个来月我们跟疯了似的,对一个外人比对你们姐妹还好。”秦山花回想一下自己前头这一个月的行径,感觉都跟做梦一样。   “你爸就更加了,自打你们落地,屯子里说咱们家是绝户看不起咱们家的多了去了,你把都不把那些人放在心上了,偏偏这一个来月跟着了魔似的,成天的往人堆里去,见人就夸顾浩林。还说什么顾浩林给他长脸了。”   “都不是你爸亲生的,长啥脸?村里人现在才是不知道怎么笑话你爸呢。”秦山花都不敢往人堆里凑,就怕人家说她家缺心眼。   可不是缺心眼呗,不缺心眼能把女婿当宝对待?   这年头入赘上门的人多着呢,谁家像他家这样殷勤了?再说了,他顾浩林也不是上门女婿啊。   村里人不笑话他家笑话谁?   想到这里,秦山花走得更快了一些,虞清娴姐妹立马跟上。   三人垭口南边的山包后面去,秦山花掏出黄纸跟火柴盒。   “快过来挡挡风,咱们得把邪祟送走。”于婶是十里八村唯一的神婆,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干这个的,附近谁家家里有个什么邪乎事儿去找她基本都能得到解决。   昨天早上秦山花带着一筐鸡蛋去,才一照面,于婶就道出了秦山花的来意,她说,自家被邪祟盯上了,若不妥善处理,恐怕得家破人亡。   秦山花当时一听脑瓜子就嗡嗡的,好说歹说才说动于婶给出化解之道,昨天夜里两口子把于婶给的黄纸放在家里念了一宿的经,原想着早上就把黄纸拿出来烧掉的,谁成想天一亮梁清菊就回来了。   这不就拖到晚上了么。   土包后面有个圆形的坑,秦山花看着黄纸在坑里燃烧殆尽,到最后火光全无化成一堆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风更加大了,母女三人朝家里走。   路上,秦山花才将这件事情跟两个女儿说,说完后她拉着老三虞清娴的手,道:“你爸妈跟我从小就说把你招赘在家里,在顾浩林没朝咱们家提亲之前,我跟你爸都看了好几个人家了,那些人家要么是兄弟多爹不疼娘不爱性子老实忠厚的,要么就是无爹无妈娶媳妇儿都费劲的。你性子软,只有这种人你才能压得住。”   “我跟你爹连谁家好谁家坏都筛出来了,哪知道顾浩林一来提亲,我跟你爸想都不想的就同意了,之前我们俩选了那么久的上门女婿都成了笑话。”昨夜秦山花跟梁德利聊了大半宿,两人咋都没搞明白当初怎么就欢天喜地的就同意了这门亲。   明明自家老三跟那个顾医生样样都不般配。那顾医生之前跟他们家也没什么交集,这么贸然的就来提亲,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是另有目的。明明那么大的一个破绽,当初他们怎么就没察觉出不对劲来?   虞清娴一愣。她早就发现了秦山花跟梁德利与小说中的不同,也与原主记忆中的认知不太相似。   在她的认知里,梁德利虽然对女儿们挺好的,但他依旧打从心眼里想要儿子,他在村里被欺压得抬不起头,顾浩林的到来让他在村里扬眉吐气,她跟顾浩林的婚姻存续期间,她的父母总是劝她多忍耐。   虞清娴穿越过来后却发现并非如此,秦山花跟梁德利对女儿们的爱并非浮于表面。她当初在跟他说顾浩林的问题时他并没有否定她,也没有指责她,而是毫不犹豫的相信她的话,停止家中给顾浩林的一切优待。   早上梁清菊带着一身伤回娘家,梁德利问清原委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去找家中儿子多的兄弟去给女儿撑腰。在听说女儿要离婚不过时也不像时下的父母一样和稀泥,反而在确定女儿是认真的以后积极促成此事,毫不拖泥带水。   他在村子里也并没有收到欺压,反倒是因为性格好,他人缘挺不错的。   秦山花给她的感觉也是如此,她爽朗大方,与小说中那个精于算计的人天差地别。   割裂感尤其强烈。   如此种种,让虞清娴的内心充满疑问。时至今日,一切疑惑豁然开朗。   系统适时的出现:“娴娴,这种不正规的系统特别不要脸,在选定某个人以后,它会改变这些人对某件事某个人的认知呢。”   虞清娴懂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女主一家需要一个替死鬼,所以原主一家就被迫走剧情了呗?因为她的到来,做出了跟原主截然相反的举动,所以好运系统这种硬是给人糊上的某种认知出现了裂缝,所以秦山花跟梁德利的意识才觉醒了。   “妈,都过去了,说这些干啥?”虞清娴现在对于婶可太好奇了,原主一家可不就被邪祟盯上了,最终家破人亡了么。   这神婆确实是有点道行啊。这个世界上没有灵气,无法修仙,但就跟之前的许多世界一样,高人无处不在。   毕竟华国上下五千年,能人异士不在少数。   秦山花拍拍虞清娴的手,没在说什么了。   这时远处传来一束强光,这是有人拿着手电筒进村了。   秦山花怕自己烧纸的事情败露,赶紧带着姐妹俩躲到别人家的阴沟里。   也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破除封建迷信的口号就响遍了全国,若是发现谁家酬神拜佛的总是少不了一顿教育的。   打着手电筒的人很快从虞清娴她们跟前路过,顾浩林对梁红玉体贴至极,秦山花跟梁清菊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在两人走远以后她们一人架着虞清娴的一只胳膊往家走,一直到回到家睡下,她们也没有再说话。   在距离梁德利家不远的梁德胜家,梁红玉吃完她妈做的像是猪食一样的饭菜回到房间,她迫不及待的打开好运系统面板,查看梁清娴的数据。   在看到越来越少的痛苦值时,梁红玉脸色蹭的一下就变了。她早晨去上班时遇见梁清菊了,她被丈夫打得鼻青脸肿的回去,就这样梁清娴的痛苦值也没有增加?   这显然不合理!   “好运系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你的计算出现了错误。”   好运系统已经两天没有吃饱能量了,它亦是满满的不愉,听到梁红玉的质问,它冷冷的道:“系统一切正常,宿主因长时间未获取到能量值,现拿走宿主的眸如秋水38小时作为惩罚,希望宿主再接再励。”   在好运系统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梁红玉就跑到了领子面前,镜子里的她没了布灵布灵的大眼睛,眼睛变成了跟李小香如出一辙的眯眯眼。   梁红玉捂着脸,尖叫出声。 第129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梁清菊回来了, 虞清娴便跟她住了一个屋子。   小玉跟小四小玉玩的很开心,被小四抱回来的时候都已经睡迷糊了,梁清菊把她放在炕上拍了拍她她便睡得很熟。   姐妹二人也躺在了床上, 虞清娴吹灭点在柜子上的油灯。   梁清菊这才有时间问起虞清娴跟顾浩林的事。今天她回来她就没见到顾浩林, 一直到下午把嫁妆搬进屋她才看到一屋子的新家具。那时候梁清菊就知道三妹跟三妹夫之间肯定是出了事。   只是今天这一天都忙忙叨叨的,她也没时间问。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虞清娴用几句简短的话将她跟顾浩林的事说了出来。梁清菊沉默的听完,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一幕, 说:“他是不是真的跟红玉有点事?”   对于梁红玉这个堂妹,梁清菊的感情就复杂很多多了。   在梁红玉很小的时候,她在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李小香重男轻女,梁德胜不管家里的事儿, 李小香对她成日不是打就是骂,她的两个哥哥也不爱带她玩。   那时候的梁清菊已经懂事了, 看她这样实在可怜, 于是就在带两个妹妹的同时也带着她。   那时候家里养了有猪有养, 她上山打猪草若是遇到了好东西拿回家,妹妹们有的梁红玉也会有。   那时候的梁红玉见到她们,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多甜啊。   可惜人总会长大,梁红玉变得太快了,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得到了父母的重视奶奶的喜欢, 她的哥哥也愿意带她玩了。她还可以去学校上学, 对于她们,除了分好吃的的时候,梁红玉也不爱理她们了。   后来她们的差距越来越大,双方能说的话题也越来越少了。到了现在, 她们之间最大的交集也只是在见面时说两句话了。   “应该是有的吧。姐,你说我跟梁红玉长得像不像?”原主跟顾浩林没有领证,但是摆了酒席的,要想分开,她要做了的就是把顾浩林的假面拽下来,这样子原主跟他才算是真正的分开。   梁清菊一愣,将自家三妹的脸跟梁红玉的脸放到一起去对比,过了半晌,她蹭地一下坐了起来:"你是说他是因为你跟梁红玉长得有几分像才娶的你?"   “没什么不可能的。姐你自己想一想,在结婚前我跟顾浩林才见了几回啊,我又不是天仙,他难不成还对我一见钟情了?戏文都不敢这么写。”虞清娴说:“结婚后你看看他对我这幅样子,再比一下他对梁红玉的态度。说他娶我跟梁红玉没关系我都不信。”   梁清菊沉默半天,草了一声:“你等姐再观察观察,要是真让我发现半点端倪,我打死他个狗日的。”梁清菊咬着牙说。   “那不能让你动手,我自己来。”虞清娴说道。   这种痛打渣男的事情她最喜欢了,等梁清菊气消了一些,虞清娴问起她今后的打算,若是周永才真心悔过,她会不会回头。   梁清菊说:“走到这步,不会回头了,也回不了头了。我要是心软回了头,往后的一辈子里我都在周家抬不起头。那对母子的脾性我可太知道了。”   周永才他妈嘴巴本来就碎,周永才又是个对她唯命是从的,若是她真的回了头,往后周老婆子但凡是看她不顺眼肯定会拿这次她要离婚回家来说事。   再者说,周永才也不值得她回头。   同床共枕三年,对这个男人的脾性她最是了解不过了。那就是个窝里横,在外头脾气多好啊,下林屯里谁不夸他老实憨厚啊,可又有谁知道他是个会把脾气朝屋里人发的人呢。   这三年间梁清菊受了多少他的闲气她自己都数不清了。   “那就在家里好好的。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明天一早咱们就去给小玉上户口。”这年头的户籍管理还没有往后两年严格,只要给派出所的公安塞点钱就能把户口给小孩子落上。当然了,前提是得有村里给开的证明。   这个证明很好开,梁德利跟村里的支书关系不错,这个不错的关系在后来又是顾浩林陷害梁德利贪污偷窃的一大佐证。而村长梁德胜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卡他,于是次日一早,梁德利去了一趟村委,回来就拿到了证明。   吃完早餐,一大家子就往镇上去。   镇上离屯子不远,走路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北大荒本就荒凉,哪怕现在支援北大荒的人多了小镇也不怎么热闹。   一眼就能看得到头的主街,两边是低矮漆黑的门面,在这条街上,从镇政府到镇卫生所到镇派出所一个挨着一个,一家人直奔派出所。   有证明,又有梁德利顺手塞过去的好处费,小玉的户口落得顺利得很。   从派出所出来,一行穿着旧军装的人从她们身边整齐的跑过,领头的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   这是镇上的民兵队在训练,那个领头的叫王景峰,他不仅是民兵队长,还是镇上的武装部部长。   1965年6月,他在一次联合训练中看到了原主,在得知原主家被打成坏分子后起了将原主占为己有的心思。那时候的顾浩林为了自己的名声还没有跟原主离婚。   王景峰请他喝了一次酒后没多久,原主就被王景峰强上了。顾浩林这个时候出来打了一张感情牌,将原主塑造成一个水性杨花嫌贫爱富的女人。给自己塑造了一个被出轨的可怜男人的人设,顺利的从这场婚姻中抽身。   王景峰是个变态,在折磨女人这一点上顾浩林都玩不过他,原主在他手上的日子过得是生不如死。他的两个儿子在这一点上完全随了他,小四小五在原主看不到的地方饱受他们的折磨。   原主上一世临死前的绝望跟窒息如潮水一般地朝虞清娴袭来,虞清娴闭上眼睛平复呼吸,再睁开眼,虞清娴的灵台已经一片清明。   看着带队走远的王景峰,虞清娴淡淡地挪开目光。   等着吧,等她把顾浩林收拾了,就轮到他了。   见到了恶心的人,这就导致了虞清娴的心情非常的差,梁清菊的心情也不好。她偷偷去了一趟医务站,在医务站里,她看见了亲密无间的在一起讨论问题的顾浩林跟梁红玉。   梁清菊气得浑身发抖。   她不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女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动了情是什么样子的她比谁都清楚。她当时就想冲到里面去挠花那对狗男女的脸,但理智阻止了她。   她知道,如果没有实实在在的两人通奸的证据,那么她就算冲出去大闹一番也不会有她得到她想要的结果。他们的一句他们只是同事就能解决掉所有的问题且不会有人怀疑她们。   梁清菊怒气冲冲的回家,虞清娴在洗衣服,梁清菊赶忙过去帮忙,   她  “去医务站啦?看见他们是咋相处的了吧?”   这句话可点燃了梁清菊压抑的怒火了,她嘴里不重样的把梁红玉跟顾浩林翻来覆去的骂了十多分钟,虞清娴数次想插嘴都没插/进去。   她这幅样子可比昨天回娘家时要气愤得多。这是个好大姐。   虞清娴觉得心里暖暖的,朝梁清菊笑了笑,梁清菊瞪着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   “好了好了,大姐你别气了,他现在不是搬走了么,我跟他又没领证,他也没从我身上占到便宜啊。”   “那可不一样,我非得给他点教训不可。”梁清菊恶狠狠地搓衣服。   姐妹俩合伙将衣服洗好晾起来,又一起上山去砍柴。   冬天要来了,得趁着还没到冬天时多打点柴火到家里放着,否则冬天一来雪一下,屋里要是再不暖和些,能生生把人冻死。   从山上下来,两人把柴火放到柴火棚里,梁清菊去后院上厕所,虞清娴回到前院,梁红玉就在她家门口站着。   “清娴,你上哪里去了啊,咋这么久才回来,我都来你家来两趟了。”36小时已经过去了,此时的梁红玉被系统拿掉的明眸秋水回来了。   她现在的眼睛很大,双眼皮桃花眼,一笑起来波光潋滟。可若是仔细瞅,便会发现她这双眼睛跟虞清娴长得很像。或者说,是跟原主姐妹几个长得很像。   除了这双眼睛,再看她五官别的几个部位就会发现,她的其他的五官也很像原主。这就非常的有意思了,要知道原主姐妹几个长相可都是随了秦山花的,梁红玉跟秦山花可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呢。   虞清娴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对俯身在她身上的那个系统就越发的感兴趣了。   “你找我有事?”梁红玉自打有了好运系统以后就眼高于顶,跟昔日形影不离的姐妹们早就疏远了。上一次梁红玉这么亲切的跟原主说话,还是顾浩林跟原主结婚的时候呢。   梁红玉看着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动人的梁清娴,一颗心就像是被泡在苦水里一般,又酸有涩。   明明都是一样的梁家人,可以前的老天对她真是不公,姐妹几个都长得好看极了,特别是梁清娴,从小就比别人好看,小时候姐妹们出去玩,只有梁清娴能收到屯子里的大娘们的小零食,其余的几个姐妹也有。就只有她,因为长得不好看,小眼睛塌鼻子大嘴唇的,一点都不讨喜。跟姐妹们出去只能沦为她们的陪衬,成为她们身边的不起眼的小透明。   还好上天也知道是他自己不公,给她送来了好运系统。   自从有了好运系统,凭借着这几年收集到的痛苦值跟福气值,她一步步的把自己的容貌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但这还远远不够,她的五官还不够完美,她的身材还不够迷人。她的事业也还不够优秀。   好运系统说,只要吸干净梁清娴身上的福气值,往后她的人生会一帆风顺,这幅容貌也会彻底的转化成她自己的,后面哪怕没有痛苦值跟福气值来供养也不会消失不见。她的事业也能更上一层楼。   系统的这些话对于梁红玉来说就像罂粟一般,她在家思考了许久,决定主动出击找到梁清娴,主动从她这里赚取痛苦值。   怎样让一个女人痛苦,梁红玉比谁都明白:“咱们是姐妹,你这么说话多生分啊。”顿了顿,梁红玉又说:“你是不是跟顾医生吵架了?顾医生让我来跟你说和呢,呢,这是他让我给你带的东西。”   梁红玉递了一个纸包到虞清娴的面前,看着这个纸包,梁红玉有些不舍,这个叫做巧克力的糖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吃呢,那甜中带一点点苦的味道她真的是太喜欢了,要不是为了哄梁清娴,梁红玉还真不舍得拿出来。   越想这个糖的滋味梁红玉就越不舍:“清娴,听顾医生说这个糖还是从国外买回来的呢,花了好大功夫才买到的。他这么有心,你就别生她气了吧?” 第130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虞清娴觉得梁红玉是真的有点东西。就她这一番话, 哪个女人听着不得难受?哦,你跟你老公吵架了,他托我来说和, 还让我捎了礼物, 这个礼物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来自哪里,我却是一清二楚。   扎心吗?   虞清娴代入自己都快要扎心死了, 易地而处,如果今天是她跟谢蕴吵架了, 谢蕴托梁红玉这么个东西来说和,她估计得提刀去把谢蕴剁了。   而翻看原主的记忆后虞清娴发现,类似这样的事情并不在少数。等后来家里出事了,梁红玉也总是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在此之前她总是会借着来看望原主的名义跟原主炫耀她的生活是多么的幸福,她的对象对她有多好, 她的工作多么充实有趣,当然也不可避免的提到顾浩林, 说他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成就有多大。甚至连小四小五被糟蹋的事情也是梁红玉跟原主说的。梁红玉可以说是压死原主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确定是顾浩林让你拿来的?他怎么不亲自来?你跟他关系很好?”   随着虞清娴的话一句句的问出口, 梁红玉脸上的笑容就更加僵硬一分。   她今天来完全是自己自发的意愿,顾浩林根本就不知道。这两天她也不是没有劝顾浩林来跟虞清娴低头。说第一遍第二遍还好,顾浩林还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可次数一多,顾浩林就十分的不耐烦。   今天她再劝, 顾浩林破天荒的跟她甩了脸子。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梁红玉心里有点不得劲,但也理解顾浩林,毕竟他是被赶出来的嘛,就是换成她她也不会随意低头, 更别说顾浩林这个天子骄子了。   在梁红玉原本的设想里,她来找梁清娴说和,梁清娴必定会顺着她搭出来的这个台阶下,到时候她再劝梁清娴给顾浩林送个饭,这样在顾浩林那边也是梁清娴先低了头的。到最后两口子重归于好,她深藏功与名。   只要两口子和好了,她这痛苦值就有的是机会去赚。她跟顾浩林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让梁清娴吃醋痛苦那机会方法可就多了去了,梁红玉不着急。   虞清娴不等梁红玉回答,又说:“这可就奇了怪了,按道理来说我跟顾浩林才是夫妻,但像这种外国糖我可见都没见过,倒是你,这一随手就是一包,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你跟他才是一家子呢。”   这时候正是吃下午饭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家,梁红玉这一路走过来可半点不低调,她把自己来说和的事情跟村里这些人传了一个遍。   这两天虞清娴家这一大家子可是村里的热门人物。先是虞清娴把众人眼里的金龟婿给赶回了医务站,紧接着梁清菊也跟丈夫离婚带着孩子回家了。   现在大家伙只要扎堆聚会,必定会谈论他们家。现在能光明正大的来她们家看热闹谁不乐意呢?   就这会儿,虞清娴的话一出,跟在梁红玉后面来的站在虞清娴家门口的那些个老娘们瞬间就沸腾了。   大家交头接耳的开始讨论起来。   她们的议论声不小,梁红玉听得脸上仅有的一点笑容都维持不住了。她带过来的这些女人都是二里屯里嘴巴最碎的,她是特地选这个时间来找虞清娴说话的,为的就是让这些人传一下她的善良美好的品德。   眼看着她们的猜测越来越离谱,梁红玉立马说:“清娴你误会了。这个糖是上次我值班没来得及吃饭饿肚子,顾医生看见了就把他买回来的糖分了一点给我。”   梁红玉的脑子飞速运转,辩解的话一句一句的在她的脑海中成型,她一脸歉意的看着虞清娴:“今天确实是我自作主张过来劝你的。可我也是一片好心。你们吵架的这几天顾医生的情绪特别差,甚至连药方都差点开错,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来找你的…我想着我又是你姐,又是顾医生的同事…”   梁红玉还没编完,虞清娴却不想再听她放屁了:“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跟他有什么关系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差点开错药方是他自己能力不足,这也能往我身上推?这跟切不了菜怪刀钝,拉不出屎怪茅坑有什么区别?”   “再说了,我跟他为什么会结这个婚又为什么会分开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也别跟我说你跟他只是普通同事的关系,普通同事会抱在一起久久不撒手,你当我是啥子呢。”   “梁红玉啊梁红玉,我就想不明白了,我上辈子是杀了你全家啊还是掏了你家祖坟啊让你这么不放过我?”   “你有什么脸啊你来指挥我过日子?我过的咋样跟你这个隔房的堂姐又什么关系?我可以结婚就结婚,我乐意离婚就离婚,我爸妈都不管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什么立场来跟我说今天这番话?”   “凭你脸皮厚?你算计我跟顾浩林结婚的事情我还没跟你计较呢,你今天又想来做什么?你这么费尽心思的算计我做什么,你身上有什么是你能图谋的?”   原主跟顾浩林的这场婚姻完全就是梁红玉算计来的,要不怎么就那么巧呢?   原主长那么大生病都是去的镇上卫生所,只有那一次她病了,被梁红玉知道了,强制性的就把她带到了医务站。   在医务站打了几天的针,没过多久顾浩林就来提亲了,要说这里面没有梁红玉的算计谁信?   梁红玉听到虞清娴说她算计她的心思时惊恐的看向虞清娴,不明白自己明明做的那么隐蔽的事情虞清娴怎么会知道。   这时梁清菊也上完厕所回来了,一看到梁红玉整个人都气疯了,抓起墙角的扫把就朝她冲了过来,梁红玉尖叫一声就跑了。   梁清菊昨日暴打周永才的事情在屯里也传开了,昨晚李小香还特地把这件事情拿来说了一遍,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警告自家的两个儿媳妇以及提点梁红玉。   今天早上周老婆子还来卫生站拿了药,周永才那一身伤   梁清菊拿着大扫把,冲着梁红玉的背影呸了一声,跟外头的大娘们唠嗑去了。   虞清娴见她跟人聊得火热也不说啥了,自己去厨房做饭去了。   晚上秦山花跟梁德利带着小玉从外面回来,刚进屯子就知道了这件事,她叫来姐妹俩问了一些话,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针线篓子走了,到了下午,梁红玉跟顾浩林有一腿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屯子,梁红玉的未婚夫家沈安国的父母也听说了这件事。   沈安国的父母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这辈子最得意的大概就是养出了沈安国这个出息的儿子。在他们看来,自家儿子又能干又出息,娶媳妇这事儿不得慎重着点?   要不是沈安国跟梁红玉是初中同学,自家儿子也喜欢,梁红玉也是个十里八村最优秀的姑娘,否则他们指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流言一传来,沈安国他妈黄翠竹就坐不住了,她去了相熟的人家做针线,聊天时就聊起了这件事。   “大嫂子,整个屯子我跟你关系是最好的,你跟我分析分析,红玉跟那个顾医生有没有事儿,我这心里实在是没底。”   医务站刚刚建立起来没多久,屯里的人看病都更乐意上镇上去。在那个顾医生跟屯里梁德利家的老三结婚前,他们屯里很多人都是没见过顾医生的。   跟黄翠竹说话的是沈安国的大娘,她的消息要比黄翠竹灵通多了,而这一切都因为她有个交友广阔的儿媳妇。   想到这两天从儿媳妇哪里听来的话,她说:“我估摸着差不离吧。这屯子里的人说了,只要是红玉在单位值班,这个顾医生再晚也要过去的,屯里还有人说他半夜起夜,看着顾医生把梁红玉送回来呢。”   这年头都没什么娱乐项目,好容易来一个像悬疑剧一样的剧情,大家的兴趣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了,那些原本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被赋予了不一样的感觉。   “平时咱们屯也有人往他们医务站去看病,听说他俩可亲近呢,顾医生让她干啥她就干啥,听话得不得了。”   “还有啊,梁红玉自打进了医务站上班,三不五时的就能拿一些稀罕东西回去。像糖啊饼干啊糕点之类的她家是从来都不缺的。前些日子她大哥家的小强子跟别的小孩儿打架,他还说他瓜果点心都吃到腻呢。”   “那些都是虚的,咱也没看见,不过就她昨天拿去给梁德利家老三的那种外国糖她家老早就有了,小强子拿出去炫耀过,她家在屯里确实过得比较富裕,可再富裕也买不起这种糖吧?再说了,也没地方买啊,国外的呢。”   “你说要是没点事,那个顾医生是什么大善人吗?会把这么好的东西都给她梁红玉?外国糖呢,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在沈安国他大娘的心里,梁红玉都收了人家这么多好东西了,必定是跟人家有点啥的了,要不然人家能才给你这些东西?   再想得阴暗点的,跟人家睡过了他们都不带震惊的。如果是别人,她们八卦完就过了,最多就感慨一下这小姑娘不自尊不自爱,为了点东西就出卖自己。   但这小姑娘若是自己家未过门的未来儿媳妇儿哪就让人糟心了。   沈安国他大娘想到这里,又压低声音跟黄翠竹说:“我听人说啊,这顾医生跟梁德利家老三结婚这久了还没圆房呢。你说他又没有毛病,得了这么好看一个大姑娘做老婆为啥会啥也不干?”   黄翠竹打起精神:“这是为啥?”   “你就没发现啊,梁家那几个姑娘都长得挺像吗?特别是梁德利家的老三跟梁红玉,俩人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双胞胎么。”   “我听说城里人的有钱人都玩的花呢,现在就流行什么替身的。”沈安国他大娘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有替身这个说法,感兴趣得很,还特地跟自家儿媳妇问了个清楚。   问完后她感叹了许久,这城里人可真会玩,她这辈子都没听说过替身还能这样玩的。在她们这里,要是谁成了谁的替身了,那可倒霉,妥妥的就是个替死鬼。   所以如果梁德利家的老三真的是顾医生找的梁红玉的替身,那梁德利家那个老三可惨,年纪轻轻的咋就遇到这种人了呢。   “你晓得梁德利家老三为啥把那个顾医生赶走不?我听说啊,是因为她去给顾医生送饭,看见顾医生跟梁红玉抱在一起呢。你说哪个女人遇到这种问题不得生生气?结果呢,那个顾医生非但不哄,还说人家不够大度。”   “咋样才大度?象旧社会一样主动给男人讨小老婆就是大度了?那个顾医生哦,也不是个好东西,他当初不是给了人家彩礼么,又把那些东西要回去了,合着一个多月呢,他就在人家家里白吃白住,还非得要吃好的。”   “你回家好好想想,好好问问,最好他们之间没有关系。”   黄翠如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了。自家准儿媳妇被人这么觊觎,她光想想都觉得恶心。在这里咋也坐不住了。   “那行了大嫂子,我先回去了。”   沈安国他大娘也知道她现在着急,爽快地挥挥手:“回吧回吧,有空再来坐。”   黄翠如应了一声,出了门就飞快的往自家走。沈安国他爹沈兴旺在炕上躺着睡觉呢,黄翠如一巴掌拍醒他:“你现在就赶紧去兵团,把你儿子叫回来,就说家里出大事儿了,让他赶紧的。”   沈兴旺听了一辈子老婆的话,被叫醒了也不恼,穿上鞋穿上棉袄就往兵团去。   兵团坐落在荒地深处,从他们这走要脚程快的要一个来小时才能到。   沈兴旺找到沈安国的时候沈安国正带着手下的兵在开荒,知道他爸来了,沈兴国拍拍身上的土赶紧往沈兴旺面前来。   “爸你怎么来了?家里出啥事了?”沈兴旺两口子生了四个孩子,没了两个,沈安国他姐早在好几年前就嫁出去了,离得远也不常回娘家。   沈安国跟着部队到北大荒这边来开荒,时间紧任务重也不常回去,沈兴旺两口子也知道自家儿子的事业忙,没事儿也不会过来打扰。这突然间就来了,沈安国心里慌慌的,一点儿底都没有。   “出事儿了,大事儿,你娘让你赶紧回家呢。”沈兴旺一边说,一边朝自家儿子头顶看去,这咋不是大事儿呢,自家儿子这头上绿得都快成草原了。   沈兴国更加急了,他也来不及问到底是什么事儿,赶忙找到营长去请假。   营长允了,父子俩一起朝家走。   离大部队远了,沈兴旺才把最近村里发生的事儿跟沈安国讲,沈安国越听脸色越沉。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受得了自己媳妇儿在外头勾勾搭搭。   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沈安国要自己去查证:“爸你先回去,我上医务站去看看。”   医务站就盖在二里屯不远的地方,因为梁红玉在这人上班,沈安国对这里并不陌生,同样的,他对顾浩林这个医生也不陌生。   他对顾浩林这个医生的印象不错,大城市来的读书人,长得是文弱了点,但性格还挺不错的,十分温文儒雅,跟他相处起来如沐春风,他们连里上回有个兵生病发烧,在营地实在是没办法治就送到了医务站来。   两针下去没多久,那个兵的烧就退了。沈安国对顾浩林的印象就更加好了。上回沈安国休假回来,他还说要请顾浩林吃饭呢。   现在沈安国是不想跟顾浩林吃饭了的,哪怕就算到最后证明梁红玉跟顾浩林没什么他也不想的。   没有哪个男人在面对自己未婚妻的绯闻对象时能和平相处。   离医务站越来越近,沈安国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轻。到了医务站门口,沈安国深吸了一口气,透过医务站的木头窗户往里看。   自家未婚妻坐在办工桌上,那个顾医生靠在药架子上跟她说话,看她的目光宠溺而温柔。   那种目光沈安国并不陌生。   自己看梁红玉时就是这样,他们部队里的战友们看嫂子们的目光也大多如此。   沈安国的心沉了沉。   他加重脚步声,里头正在谈话的两人看了过来。沈安国着重观察二人,顾浩林在见到他时笑容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最让沈安国不能接受的,是梁红玉在见到他时脸上的惊慌失措。   她在惊慌什么呢?   沈安国想。   梁红玉几步跨到沈安国的面前来:“安国,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没到休假的时候吗?”   沈安国离家近,他们一个月有两天的休假日,沈安国这个月月初刚刚休完。   沈安国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巡视一圈,最后回到梁红玉的身上,她的欣喜不似作假,沈安国的心里松了松。   “家里有点事,我提前回来了。”沈安国顺。   梁红玉想起昨天她落荒而逃时村里那些长舌妇的嘴脸,她知道,梁清娴昨天指责她的那些话必定传遍了整个屯子。沈安国也是村里的,传到他父母的耳中不足为奇。   可沈安国这么快就巴巴的跑过来,梁红玉心里还是觉得很难过。   二里屯是个大村子,居住在这里的人家不少,在这个年代家家户户的孩子都不少。在梁红玉这一辈的男孩子里,沈安国是长得最好的。   他的长相很符合这个时代人的审美,皮肤黝黑浓眉大眼,长得也高,大概有185左右。之前在学校里他也是个风云人物,学校里喜欢他的女同学能从操场排到食堂。   梁红玉跟他处对象还被好几波女孩子围观了,对此,梁红玉一直很得意。   跟沈安国处了这么多年,梁红玉对沈安国的感情却丝毫不减,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逐年增加。   “你等我下。”梁红玉说完又跟顾浩林请假。顾浩林点了头,她迫不及待地拉着沈安国往外头走。   顾浩林看着他们的背影,脸色难看。   沈安国扭头看了一眼,确定了,甭管梁红玉对顾浩林怎么看,这个顾浩林对她的感情绝对不单纯。   两人到了外头,梁红玉先就这两天屯里的传言做了解释。沈安国静静地听着,等她说完,他才说:“好,我相信你,但红玉,我的父母不会相信你,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远离医务站,远离顾浩林,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的在一起。”   沈安国这么大了,但他不愚孝,黄翠如跟沈兴旺的意见他会参考,采不采纳却是由他说了算的。他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试探梁红玉罢了。   梁红玉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沈安国:“那我也不能辞职不干啊,现在的工作不好找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我跟护士学校签了约的,我至少要在医务行业干五年呢,现在才一年都不到。”   沈安国已经想好了梁红玉的后路:“部队那边缺少医生,现在各个团部也正在争取医疗人员到部队那边常驻,这个医务站也是隶属于我们团的。你下连队,到时候咱们不仅能时长见面,你不在这里了,屯子里那些关于你的流言也就不会有了....”   沈安国的话没说完,梁红玉便脱口而出:“我不要!我不下连队。”   兵团还在建设中,各项设施都没有,住的都是临时搭起来的营房,夜里的风呼呼的吹,又冷又冻。   最重要的是,下了连队她还怎么在梁清娴身上刷痛苦值?前面几次刷痛苦值掉的分实在是太多了,特别是上回她跟顾浩林抱一起被发现后的掉的分,那可是足足掉了20分呢,那是她从拥有系统以后刷得的最大分了。   像平常的时候,这二十分她至少得刷10个人呢。   分来得太容易了,梁红玉舍不得。   这个答案在就沈安国的意料之中,他转身就走,梁红玉赶忙追上去解释,两人发生了自处对象以来最大的争吵。   这场争吵被系统口头转播给虞清娴。   虞清娴听了就算,并没有到心里去。   无论是在原主的记忆中还是书中都表明沈安国对顾浩林以及梁红玉的事情并不知情。他跟所有支援北大荒建设的人一样值得钦佩。   他将他一生的热血都抛洒在了北大荒这片沃土上。在书中,梁红玉时常为了他不在家忙于工作而跟他闹别扭生气,每当这时,便是痴情男配顾浩林出场的时刻了。   在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沈安国跟原主一家的悲剧有关前,虞清娴并不想去他出手。   今天依旧要打柴,然而姐妹俩刚刚上山,虞清娴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姐,你仔细听听,是不是有人在呼救?”   梁清菊仔细听了听,过了许久,她说:“好像是这边,咱们过去瞧一瞧。”   天还没彻底冷下来,这个季节上山打柴的人多得很,很多都是半大小孩,因此谁上山若是遇到了呼救声都是要去看看的。   都是乡里乡亲的,没准一个不起眼的动作就能拯救一家人呢。   姐妹俩朝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前进,越走植物越多路就越来越窄,头顶的树木越来越高大。梁清菊是姐姐,坚持走在前头,越走她心里越发麻,虞清娴跟在她身后,不断的跟她说起话。   呼救声越来越大了,两人走到一个小山坳面前,一个穿着灰色工人装的男青年正坐在地上大声呼救,在他的不远处,一个男人躺在地上双目紧闭。   在呼救的男人看到姐妹二人,眼睛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同志同志,我们是地勘队的,刚刚我们在勘探工作时从上头的山坡上滚了下来,求求你们救救我们” 第131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呼救的人自我介绍叫张明辉, 他边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叫谢蕴,他是勘探队的成员,但谢蕴却不是, 他是从燕京下放过来的工程师, 据说以前是研究机器的。   他被下放到这边以后就一直跟在勘探队后面混,今天轮到张明辉跟谢蕴一起出来干活, 两人都是新来的,因为不熟悉路线迷路到了这座大山里头, 早上又下过霜,地上的树叶滑土也滑,他俩就直接滑到了这座山坳里来。   在虞清娴姐妹没来之前,张明辉已经喊了快半个小时了,嗓子都喊哑了, 越喊他就越绝望,在虞清娴他们来之前, 张明辉都已经幻想着自己在不就的将来被人发现腐烂的躯体时的模样了。   张明辉的脚崴了, 肿得像个馒头似的, 最难办的是那边那个昏迷着的人,从掉进山坳一直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呢。若不是还有呼吸,看起来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虞清娴望着昏迷的谢蕴,这个人跟她的爱人长得一模一样,但从行事风格来看却一点都不像, 他可从来都不会迷路。   虞清娴的心中猛地升起一股子自豪来。   “姐, 这里离医务站挺近,你去把医务站里叫个医生来,这么昏迷着咱们可不能动,万一出点啥事儿负担不起。”   人命关天, 梁清菊应了一声,嗖嗖嗖地往山下跑。   山下的医务站里没什么人,梁红玉自打跟沈安国走了以后就没回来,顾浩林在医务站里一会儿站一下一会儿坐一下,十分的心神不宁。   谢伯庸对他们大队爱恨情仇是一点都不好奇,他在医务站门口的小院子里摆弄他刚刚炮制好的中药,那些中药都是他自己个上山去采回来的,宝贝得很呢。   见着梁清菊,顾浩林的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寒冰,听梁清菊让他去山上救人,顾浩林想也不想的就回绝:“我是医务站的站长,一会儿没准还有人要来看病,我走不开。你直接上你们屯子里找几个人来把他们抬下来不就好了?”   顾浩林连连队都不乐意去,怎么可能上山去救人,他就恨不得一辈子就呆在这个小小的医务站里,最好是一个病人一个闲杂人等都不要来打扰他跟梁红玉。   梁清菊气得要死,指着顾浩林的鼻子指责他:“那两个人是勘测队的,你这个医务站主要服务的人员不就是他们吗?怎么让你去救个人就这么难?就你这种人品低下道德败坏没有医德的人是怎么当上的医生的?你根本就不配当医生。”   顾浩林本来就对梁清菊有意见,现在再听到这种话,蹭地一下就从桌子后站了起来,目光阴沉地看着梁清菊,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冲上来打他一样。   梁清菊根本就不怕他,这件事情就是说破大天去也是她有理,顾浩林敢动她一下子试试看!她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把这个道理给讲明白。   同时梁清菊也在心里庆幸自家三妹跟顾浩林这个男人划清了界限,否则看他现在这幅要打人的模样,她三妹要还跟他过下去,往后还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折磨呢。   两人之间的战事一触即发,谢伯庸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他去他的办公桌上背起他的药箱:“病人在哪里,我跟你去。”   谢伯庸刚才在院子里已经把两人的对话都听见了,梁清菊对顾浩林的那些指控他简直是不能更认同!但顾浩林这个人没品得很,心眼也小,要是他再不去阻止,顾浩林还不知道要怎么报复人家女同志呢。   无论是作为一个名医生,还是作为一名男人,谢伯庸都不能够让一个女同志受到这种迫害,于是他站了出来。   对于顾浩林投来的怒火,谢伯庸是一点都不怕。   他跟顾浩林住在一起,两人无论是从作息上还是行事上都南辕北辙,像他们这种性格的人要么就成为互补的朋友,要么就成为仇敌,他跟顾浩林的关系虽然还没到仇敌的地步但也离得不远了。   谢伯庸不怕再多得罪顾浩林一点,就跟那句老话说的一样,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嘛。   梁清菊刚刚从下林屯回来,她只听说了医务站又多了一个医生,还没见过真人呢,这会儿看他二话不说就拿着药箱要跟自己走,对他的好感节节攀升。   “ 那行,咱们赶紧走吧,就您这样的才是个医生么,一点也不像有些人,空有医生之名,一点儿也不干医生该干的事儿。”梁清菊无师自通了捧一踩一的话术。   谢伯庸下意识的看了一下顾浩林,他双眼都被气得冒火了,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来一样,谢伯庸忍下笑意,说:“ 走吧。”   梁清菊带着谢伯庸上山。   自打到这边来了以后谢伯庸就经常上山采药,对上山的路已经熟悉了,他对上山的路已经很熟悉了,他体力不错,也能跟上梁清菊的脚步。   梁清菊对他刮目相看。顾浩林刚刚跟她三妹结婚时他们曾一起去山里她姥姥家走亲戚,顾浩林特别废物,都没走几步呢就累得气喘吁吁的了。   顾浩林刷新了梁清菊对城里人的认知,她还以为城里的人都跟顾浩林一样呢。   好感度一叠加,梁清菊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两人攀谈了起来。有人说话,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路也走得快一些,两人到张明辉跟谢蕴摔下来的小山坳时谢蕴还在昏迷,张明辉跟虞清娴一人占据一棵树下,时不时的就会说两句话。   谢伯庸到了先过去看谢蕴,在见到谢蕴的一瞬间他就愣住了:“小蕴?”   这一声称呼,让在场的众人纷纷侧目,谢伯庸一边给谢蕴做检查,一边说:“我跟谢蕴是堂兄弟,谢蕴是我二叔家的孩子。”   但他们两家早已分家,他跟谢蕴的年纪又差了将近十岁,两人的关系其实并不算亲近。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两年前他奶奶烧三周年的时候呢。   谢伯庸也很意外他居然能在这个地方见到自家堂弟,他怀着激动欣喜的心情将谢蕴检查完了,说:“没啥大事,就是睡着了,估摸着再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醒过来了。”   虞清娴等人更加意外了,张明辉直接惊呼出声:“谢蕴这是睡着了?”   谢伯庸对谢蕴还是很熟悉的,他拿上药箱走到张明辉的面前给他固定腿,说:“他在今天之前是不是又熬夜了?”   谢蕴的大学学的是机械专业,他深深的热爱这个专业。上次烧三周年,从墓地回来后他这个弟弟就一头扎进了书房里,要不是那时候她二婶端饭进去,谢伯庸估计谢蕴都得饿死在里面。   谢伯庸还听他二婶说了,谢蕴若是灵感来了,他能一熬熬个三五天的不睡觉,他二婶就老担心谢蕴猝死。   张明辉想了想,说:"好像是,我昨晚上起夜还看见他点着灯在床上写东西来着。不止昨晚,好像前晚上也是。"   张明辉跟谢蕴住一屋,夜里起来看见他还没睡也没多想,只当他睡得晚,他哪里能想到谢蕴居然熬了这么久,若不是谢伯庸说出来,他都没想到谢蕴居然是一直没睡。   正常人谁会连续两天不睡觉?   张明辉朝谢蕴投去敬佩的目光。   既然谢蕴没事,谢伯庸又跟谢蕴认识,虞清娴跟梁清菊自觉这里没什么事了,两人就走了。   路上,梁清菊跟虞清娴说起医务站的事情,虞清娴皱了皱眉:“姐,那个顾浩林就是个无耻小人,你别跟他对上,这人心里阴暗得很,指不定他就搞什么阴招来对付你就。”   在那本书中,顾浩林就是女主梁红玉身边最忠诚的一条疯狗,谁对梁红玉不好,谁跟梁红玉不对付,他都会在得知后冲上去狠狠的咬那个人一口。   书中有一段剧情是这样的,梁红玉在晋升成为护理部主任之前她是有一个各方面都比她优秀的人,经过一番比拼后最终由那一位护士长来担任部长,但在最终任命的前两天,那个护士长出事了。   原因是她在上班时给病人输错了药,要不是发现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而特别巧合的是发现这件事情的人正是去查房的顾浩林。   梁红玉顺利晋升,那名护士长被医院记了大过,人也从护士长降为了普通的护士,若是每意外,她的职业生涯也就止步于一个普通的护士再无晋升的希望了。   而在那本书中,类似这样的剧情还有很多,只是大多数都没有详细展开来写罢了。   由此可见,顾浩林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法制咖,从年轻起就爱在法律的边缘来回试探,若不是他是男配,有女主梁红玉偷来的福气值护着他,否则像他这种人早就吃了好几回花生米了。   虞清娴最让人不理解的也就是在这里,就像顾浩林这样的,怎么还被称为痴情男配了?现在的读者在继男女主人皆法制咖后又迷上了配角做法制咖?   没法制咖小说都不能看了?   系统感受到来自自家宿主的一阵阵怨念,瑟瑟发抖的躲着一点儿也不敢露面。   说实在的,它自己也觉得这些小说着实是有点病。   系统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盯紧梁红玉跟他的好运系统,它这几天在系统的内部论坛发贴说它遇到了个野生的不正规的系统,底下回他帖子的系统清一色的发的都是蹭蹭好运。   要知道这些年来各类系统大肆整顿,遇到野生系统的几率是越来越小了。但毫无疑问的是,若是遇到野生系统,那这就是实打实的功绩跟滋补的能量啊。   梁清菊嗯了一声:“我就是太气不过了。”   梁清菊为自家妹子感觉到委屈。   虞清娴说:“没事的啦。”顾浩林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在原主的记忆中,顾浩林一直都是在私吞医务站的款项的,而最大的一笔就在最近。   虞清娴要做的,就是在确定顾浩林在私吞了这一笔款项还没来得及用之前举报他,让上头来查他,让该属于他的牢狱之灾降临到他的头上。   姐妹俩说着话砍了柴就回去了,回到家秦山花已经做好了饭菜。   她今晚做的是饭包,土豆蒸得烂烂乎乎的碾成了土豆泥,大酱跟鸡蛋炒得喷香,香菜大葱被切成丝放在边上,除此之外还有炒炒得脆脆的黄豆粒。   土豆泥鸡蛋酱大葱香菜全都拌到米饭跟玉米面做成的两掺饭里,再把米饭盛到摊开的白菜叶子里包起来。   这是独属于东北某些地区的特色美食饭包,一口咬下去先是白菜叶子的清爽,再是土豆泥裹着米饭的绵密与鸡蛋酱的醇香,黄豆是最后的脆爽,口感丰富得只需要一口就让人感觉到满足。   满满的一大盆饭被大家伙吃得个精光,虞清娴也吃得肚皮溜溜圆。   小四摊在炕上摸着肚子感叹:"要是每天都有饭包吃就好了。"   “这一个月吃一顿都快供不上了,还每天都吃呢,净想美事儿。”秦山花说。梁家每个月都吃一次饭包,自打搬家出来后一直都没有变过。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上个月顾浩林搬来梁家住,秦山花按照惯例做了一顿饭包,顾浩林对这样的吃法实在是看不上,一顿饭下来眉头就没松开过,搞得一大家子都吃的不尽兴。   梁德利还在那天吃过饭后跟秦山花说往后不要再做饭包吃了。   这会儿梁德利躺在炕上抽着他自己卷的烟丝,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脑子进了水,要不然咋能说出往后不吃饭包这句话呢。   饭包多好吃啊,跟过年吃饺子一样香呢。   饭后,虞清娴搬回了自己的房间,睡到半夜,虞清娴是被系统叫醒的,谢蕴给她发信息了。   虞清娴点开信息看了后下了炕,找了件厚衣裳穿着出了门,朝今天发现谢蕴的那座山去。   这年代屯子里没几家养狗的,虞清娴的动作又轻得很,谁也没惊动。   刚刚出屯子,虞清娴就见到了裹着军大衣站在路边的谢蕴。   谢蕴也看见了她,他朝虞清娴走来,十分自然的把虞清娴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冷不冷?”   “你说冷不冷咯?”北方的冬天冷空气肆虐,特别是夜里,虞清娴估摸着这会儿的温度都得有零下了。   谢蕴的手干热干热的,把自己的手握得很舒服,两人也有很久没见面了,虞清娴没舍得甩开:“你这回是什么情况,怎么白天还迷路了呢?”   谢蕴拉着虞清娴到背风的地方坐下,把虞清娴摁在自己的大腿上,抱着她说:“我是今天才恢复记忆的,怕你担心,我就赶紧来找你了。”   “我就说百天那个人不是你嘛,要真是你,哪里还会傻乎乎的滚下山崖呢?”   虞清娴的话像是一把尖刀无情的插进谢蕴的心里,他淡淡的转移话题:“你现在这里是什么情况,处理好了吗?”   谢蕴决定把傻乎乎的摔下山崖的那个人就是没觉醒记忆的自己的事瞒下来,瞒得死死的,不然被老婆看笑话事小,影响自己在老婆心里高大英武的形象就不好了。   “很快了,用不了几天了。”虞清娴跟谢蕴说起了梁红玉的好运系统的事。   “这个好运系统这个行事风格可不像好运系统。”谢蕴这几个世界也不是白混的,他研究人工智能系统已经研究了很久了,   虞清娴的这个炮灰逆袭系统跟属于谢蕴的守护系统都被谢蕴暗地里研究了个遍了。   “我觉得也是,这哪里是正经系统会干的事儿,就像咱们的系统,它想要功德不也是规规矩矩的找我们来做任务么。哪里像那个好运系统啊,它想获得能量又偏偏不引导宿主行善积德,而是引导宿主走捷径去吸取别人的福运。”   系统在空间里海豹鼓掌。它的宿主说得太对了,好运系统可不就是个不一正经的系统嘛?一点也不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是个什么意思,一点也不想复出,就想不劳而获,简直就是系统界的耻辱。   “那分明就是个好运掠夺系统。”今天又是小谢给老婆做捧哏的一天。   虞清娴把自己这两天想吐的槽都在谢蕴面前吐了一遍,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谢蕴含笑听着,时不时的给她两下回应,让她说得更尽兴。   虞清娴捧着谢蕴的脸亲了他一口,谢蕴立马便搂着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暧昧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系统在空间内害羞地捂上了双眼,它还是个孩子呢,怎么他的宿主们越来越不矜持呢。   一吻结束,虞清娴跨坐在谢蕴的大腿上,头埋在他的怀里,军大衣陇在她的身上,将风抵挡在外头,把她护得密不透风。   谢蕴抚摸着虞清娴的长发,跟她说起自己这一世的身份。   这一世的他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他的父亲是曾出国留学过建筑学,回到祖国后他被聘请到了燕京大学当了建筑系的教授。   他的母亲是父亲家中被给定下的老式媳妇,没有上过学堂,遵从的是老式的教育,学的是女四书,裹的是小脚。   “我父亲作为新时代的知识分子,他是坚决反对包办婚姻的,但木已成舟,他很有责任心,没有跟他那些留学回来的同学一样在外头另外找新式妻子。”   “他跟我母亲没有爱情,却一直相敬如宾。去年我父亲去世了,我母亲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跟家里一直照顾我们的婶子回了农村的乡下。恰好我今年大学毕业,就主动报名来了这里,现在跟着勘探队混呢。”   “来了这边就很难回去了,你不把你妈妈接过来这边生活吗?”虞清娴问。   谢蕴说:“她是南方人,出生在江南水乡,为了我的父亲,她到了北方生活,但一直都不习惯。这里比燕京还要冷,她肯定不会来的。”   谢蕴心情有些低落。他还记得来北大荒之初他赶回去看了一趟他的母亲,他母亲说,他父亲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为国家做奉献,让他好好的建设北大荒,还提前给了他一些家里的首饰财产,说那些都是她给未来儿媳妇的聘礼。   若是有心仪的人就把那些首饰送出去。   “我怀疑她活不了多久了。”谢蕴想起记忆中那个温温柔柔的女人,语气十分低落。   “我父亲不爱她,可我知道,她爱极了我的父亲,我父亲走了,她就回到了他们刚刚结婚时的地方,秦姨告诉我,哪里有我母亲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这是个时代造就的悲剧,新时代与旧时代碰撞所产生的后果。就像谢蕴自己说的,他的父亲对他的母亲不是爱情,可对她也足够尊敬。这已经比许多跟旧式妻子离婚去追求新生活的人要好的很多了。   “没事的,我们可以去看她。”虞清娴说。   谢蕴点了点头。   夜深了,月亮也从头顶慢慢的往边上挪,再不回去鸡该叫了。   谢蕴把虞清娴送到她家门口,给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回去吧,过两天我们再来你家拜访。”   虞清娴推开门走进院子,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她回过头,谢蕴还站在原地。   黑夜里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将他的身形轮廓勾勒得一清二楚。   虞清娴忽然想起青云界的一些事情。   那时候若是他们相遇在一处,她就时常走在他的前头,一回头就能看见他清冷的眸。   每次对视,他总是平静无波。那时候的她以为他对她无情,一直到现在她才明白。   若是真无情,又怎么那么巧,每次她回头都能跟他对视呢。必然是他也时时刻刻关注着她才这样的啊。   虞清娴觉得心中酸酸的胀胀的,她跑出院子,跑进谢蕴张开的怀抱里。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地温暖,虞清娴的眼角湿润了,她忽然特别感谢有这一场穿越之旅,若不是穿越了,她不仅会尸骨无存,谢蕴对她的感情她也不会知道了。   何其有幸呢?   你喜欢的人恰巧喜欢你,你爱的人也恰巧爱着你。   天空应景的落了雪,洋洋洒洒地轮到二人的肩头。   “回去吧,太冷了。”谢蕴说。   “好,你回去慢点,我在家等你来。”虞清娴说。   “好。”   虞清娴这回真的回去了,她躺在了炕上,不一会儿,外头传来了脚步声,虞清娴赶紧跑到窗户边,看着谢蕴的背影一点点的消散在眼前。   谢蕴回到营房时地上已经落了一层白白的雪,他推开门进屋,刚刚躺下,张明辉就起来了,见谢蕴乖乖的躺在床上,张明辉松了一口气,终于放下了心,他躺回去翻个身继续睡,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声。   ────────────────────   次日起床,天地间已经白茫茫的一片,院子中的路已经被梁德利清理了出来。虞清娴起来去灶房,灶房的大锅里烧了一大锅的开水,今天洗漱的水就都在这里了。   洗了脸又去二老的房间梳了头,梁清菊也带着小玉来了,小玉穿上了秦山花刚刚做好的花棉袄,头上戴着小四下课时间偷偷织好的脑子,唇红齿白的,可爱得很。   梁德利从后院回来,他在灶坑里扒了扒,拿出四五个烤得表面漆黑的红薯跟土豆。   虞清娴不顾烫把红薯拿了过来,左右手轮换着抛了抛,剥开外壳咬了一口嫩黄的红薯肉,又甜又面,还不噎得慌。   梁清菊也剥开了一个,她掐了个尖尖放进小玉的嘴里,自己也吃了一口后感慨道:“真是有好久没有吃烤红薯了。”   周老婆子抠得很,家里的吃的都是定好的没人只能吃多少。想吃烤红薯简直就是做梦。   “下雪天跟烤红薯简直就是绝配。”虞清娴看向窗户外头,雪还在下,早上才清出来的路又变成了白白的一层。   “这雪也不知道要下多久。”虞清娴说。   梁德利吃着烤土豆:“早了,至少也得下个一天一宿。”   秦山花端着一碗荞麦疙瘩汤进来:“雪下得这么大,小四小五下午就不上课了,估摸着你二姐下午也得回来。咱们中午炖个土豆茄子吃,要你二姐也回来,咱们就把上个月腌的兔子肉炒了,庆祝咱们团员。”   小玉听见肉这个字就欢呼出声,秦山花跟梁德利放柔声音去逗她,梁清菊在虞清娴的边上说一会儿得给小玉再缝个棉裤,她昨晚尿炕了。   虞清娴想起不远处的爱人,脸上不自觉的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   真好。 第132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雪下了一天一夜, 小四小五在刚下雪的那天中午就回来了,雪下得太大,学校就放假了。   下雪天太冷, 也没有活干, 为了节省柴火,大家白天就呆在一个屋里。秦山花房间的炕烧得热热的, 小四小五带着小玉在炕上玩,梁清菊跟秦山花在纳鞋底, 虞清娴拿了原主用私房钱买来的毛线在织。   原主买的毛线不多,最多只够织一件上衣的。   虞清娴想了想,便支起了手套,为了方便行动,她织的是漏手指的, 大人的织大一点,小孩的织小一点。到雪开始化了之时, 虞清娴已经把全家的手套都织好了, 她也没忘了出嫁在外已经怀孕的梁青梅。   得了手套, 家里人甭管是谁都觉得十分高兴,尤其是梁德利跟秦山花,只要出门就把手套带上。毛线手套保暖,戴在手上暖呼呼的,也暖到了心里。   小四小五的虞清娴多加了一个盖, 让秦山花做了个盘扣, 需要的时候解开,不需要的时候再扣上,小玉的则是不漏手指的,两只手套中间再缝上一根绳子, 戴手套的时候就给她挂在脖子上,这样就丢不了了。   雪才刚刚化,梁青梅就回来了。她怀孕已经三个来月了,还没显怀,前段时间吐得严重,什么都吃不下,怀孕以后看起来不仅脸色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终于熬过了三个月,梁清梅终于不吐了,东西也能吃下去了,她丈夫高兴得很。若不是前两天下了雪,她当时就想回来了。   才一进屋,梁清梅就嚷嚷着要吃饭包要吃秦山花做的泡萝卜了,秦山花见二女儿终于有想吃的东西了,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赶忙上厨房忙去了。   小四小五在家,烧火就是她俩的活儿,梁清梅的男人杜子名跟梁德胜在说话,虞清娴跟梁清梅梁清菊去了梁清菊的房间。   炕还温热的,但还是有些凉,三姐妹坐在炕上,腿上盖着同一床棉被。   梁清梅先问了梁清菊离婚的事儿,在梁清菊讲完以后黑着脸骂了周永才好一通,骂完后又说:“要不是我怀着孩子,否则我早该冲到周家去,把周老婆子跟周永才那个贱男人打一顿。挠花他们的脸。”   梁清梅朝外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不过也没关系,我们家子民替我出气了。他堵了周永才两天,把那贱人打了一顿,估计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跟梁清菊不一样,梁清梅跟梁清菊是自己处的对象。那时候梁清梅上街赶集被人偷了东西,杜子名看见了,便帮梁清梅追了小偷。两人就这么好上了。   时机成熟,两人才跟家里坦白。杜家家庭条件不好,人物关系也复杂,杜子民是杜家老二,上头有一个长兄,下头有一个弟弟,他在杜家最不受父母疼爱,若不是自己张罗,他爸妈连个老婆都不想给他娶。   知道他有心上人以后也只是稍微打听了一下就叫人来说亲,彩礼给的少,要求还一大堆,当时家里谁都不同意梁清梅嫁,但梁清梅就只认准了他,梁德利没办法只能让她嫁过去。   梁清梅婚后的日子过得磕磕绊绊,但跟杜子民的感情一直很好,在梁清梅没结婚之前两人经常回来帮梁德利他们干活。   上一世两人梁家出事,杜子民正好跟村里的人去修路了,杜子民的大嫂早就看不惯梁清梅了,趁此机会撺掇杜家把梁清梅赶回了家,为了让梁清梅死心,还伪造了杜子民写回家的信。   梁清梅联系不上丈夫,家里又出事,加上怀孕以后情绪变化太大,一时间想不开就跳了河。   梁清梅死后没多久杜子民回来了,得知这一切后悲痛欲绝,他提刀把撺掇着家里人把杜大嫂死了,杜家其他人去阻拦也被砍伤了,杜子民自己也自杀了。   梁清菊听了梁清梅的话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他怎么不来骚扰我了呢。”   周永才那个人梁清菊最知道,他离婚后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会来纠缠。这么久不见人来,她还以为周永才转性了呢。没成想是被妹夫揍了,梁清菊光脑补一下自己周永才被打了的模样都觉得浑身舒畅。   “这种男人就该打,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梁德利从来不打女人,也从小就教导几个女儿说打女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不值得过一辈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梁清菊在被打后回娘家告状坚持要离婚的原因。   系统跟虞清娴感叹:“这原生家庭的教育可真是太重要了。也是男配太畜生了,他搞那种暴力,但凡他真的打了原主,原主也不会跟他过。”   梁德利跟秦山花的教育很到位,可谁又能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畜生会用/性/暴力来对待女性呢。   虞清娴也叹气。像梁德利跟秦山花这样的父母已经很好了,哪怕跟后世那些父母相比也不差什么了。如果没有梁红玉跟顾浩林这对狗男女,原主姐妹几个的日子必定不会差。   虞清娴忽然对姐妹几个的上上个世界很好奇。   系统同样如此,主统两个一拍即合。   “周永才跟梁清菊依旧离婚了,但时间是在两年后,也是因为家暴,离婚后她回到家招了一个女婿在家,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梁青梅跟杜子民很恩爱,杜子民为了他们的小家去黑市闯荡,到了八十年代顺应时代潮流下了海,到后面也成了个不大不小的企业家,梁青梅过得很幸福。”   “小四小五也都过得不错,不缺钱花,但一生都很顺遂。老三是姐妹里过得最好的,嫁给了沈安国,沈安国人挺好,在农场干了一辈子,官越升越高,对原主始终如一。倒是梁红玉,她过得可惨了,小时候父母偏心,别说读书了,字都不认识几个,到了十六岁就被嫁给了大她快十岁的男人,男人长得丑就算了,还打人,梁红玉被打掉了好几个孩子。”   “后来她爹贪污的事情被查了,她被丈夫一家离了婚,回到家后又被哥哥嫂嫂卖进了大山里,一辈子都没能走出那座大山。”   系统十分唏嘘。   虞清娴拧着眉沉思了一会儿,问:“统子啊,你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梁红玉她得知了她上一世的结局,所以才会对原主一家下手的呢?”   这个问题不得而知,书中没有写,系统也没有检测到梁红玉有重生痕迹。   梁清梅关心完梁清菊又开始关心虞清娴。   梁清菊不等虞清娴说话便噼里啪啦一顿说,梁清梅听得火气直往头上蹿:“当初我就说这小子不怀好意,你看,被我说中了吧?还有梁红玉,真真是个白眼狼,小时候她爸妈对她不好的时候我们对她多好啊,一朝得势后就瞧不起人了。呸。”   两姐妹对此想法一致,你一言我一句的骂了起来,虞清娴在边上连话都插不上一句。   虞清娴觉得挺新鲜的。   女孩子生得多的人家,姐妹之间多少会有些龃龉,像梁家这样和睦的实在是少数。   如果没有梁红玉这个女人插手,原主一家应该都过得挺幸福的。   梁清梅在家里待到了下午,吃了饭,赶在天黑之前就回去了。   第一场雪过后天气越发冷了起来,大家伙儿开始在家猫冬,秦山花开始积酸菜了。一直到农历的十月末,虞清娴每天借着打柴火的事情出去两趟,经过一周的密切关注,她终于确定了顾浩林贪污的事情。   虞清娴家都没回,当即便用一直放在空间里的纸笔写了封信寄到了县城的卫生部。   卫生部对贪污腐败抓得很紧,各个医务站每次递交上来的资料报表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核查,虞清娴的举报信被卫生部办公室收到后立马就引起了高度重视。   县卫生部部长说:“现在正是开垦北大荒的关键时间点,全国各地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现这种贪污腐败的事情,哪怕是有一点苗头都不能有。要不然传出去了,让大家伙儿怎么看我们?让那些有才之士怎么敢来?!”   “小郑,我命令你自己去调查这件事情,一定要给我查个水落石出!这种害群之马坚决不能有!”   “是。”小郑应道。   次日,小郑带着县里卫生部的干事们前往二里屯医务站,他们没往医务站去,有的去了医务站定点服务的部队,有的去了医务站附近的农村。   两天后,调查小组返回县城,这两天的时间里他们走访了所有医疗报表上的人,核对了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病例以及患者用药,结果只有一个。   “查,给我好好查,我倒要看看这些没有用掉的药被他拿去做什么了!别的医务站也给我查,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是国家的蛀虫!”卫生部部长震怒,将核查范围扩大到所有的医务站。   在跟踪调查了一个月以后,卫生部将调查结果移交市区,市区又将结果移交军区,至此,这件事情就不是普通的贪污案了。   赶在腊八前,军区的人来了,他们是背着木仓来的,将还在睡觉的顾浩林从被窝里挖出来带走,虞清娴一家跟梁红玉也被找上了。   当兵的找到梁红玉的那一刻,梁红玉脑中的系统就在疯狂的警报,梁红玉都吓傻了,她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当兵的来抓她。   被带到部队后得知为什么被抓,梁红玉整个人都崩溃了,她对着审讯员一次次的重复:“我跟顾浩林没有任何关系,他是我的追求者,给我送东西是很正常的事。我以为那些东西都是他家里人寄给他的我才收的,我没有叛国我不是间谍。”   而随着审讯的深入,系统的事情被挖出来了,系统啊,能剥夺别人好运的系统啊,在这之前可是所有人都闻所未闻的啊。而且这个系统还对后世发展知之甚详。   一时间所有参与审讯的人都沸腾了,这件事情上报到元首那里,元首在考完资料后第一时间,下令将梁红玉送秘密军事基地严格看管起来,同时又从全国各地召集了所有相关领域的科学家们对其进行了研究。   虞清娴的系统围观了全程,被吓得瑟瑟发抖泪涕横流,它也不敢再说什么要吞噬好运掠夺系统的话了,就怕自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虞清娴一家在确认对顾浩林的所作所为不清楚后就被放回来了,一进家门梁德利就瘫倒在地。   梁德利被吓病了。 第133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梁德利连夜发起了高烧, 家里也没有药,镇上的医生又不出诊,冰天雪地的把梁德利带去医院也不现实, 虞清娴去医务站叫人。   梁清菊不放心她, 跟着她一起去。   夜里风大,两人已经穿的很厚了, 但还是觉得冷,裹紧身上的棉衣, 两人走得越发快了。   医务站亮着微弱的灯光,两人松了一口气,梁清菊是姐姐,她先几步走上前去敲门。   谢伯庸正披着衣服坐在炉子边看书。顾浩林被抓走了,卫生部还没有派新的站长下来, 谢伯庸暂代站长职务。   “谢医生,我爸发烧了, 你能不能上我们家帮我爸看看?”   谢伯庸一听, 立马说:“我拿上箱子, 咱们这就去。”   常用药都是装在医药箱里的,提上就能走。三人疾驰在寒冷的冬夜里。   到家梁德利的高烧还没有退,谢伯庸让秦山花给他打了一盆热水,稍微回暖了手以后就兑药水给梁德利打针。   打完针再拿些药,前前后后不过二十分钟, 病就看完了。   外头的天更黑了。梁清菊从外头去看了一眼, 回来说:“又开始下雪了,外头黑灯瞎火的,谢医生在家里住一宿吧?”   秦山花朝外头看一眼:“哎哟,可不是, 一下雪路就滑,谢医生别走了。”   虞清娴跟梁德利也跟着劝。   梁家的屋子烧得暖和,比医务站里暖和多了,谢医生不过刚刚待一会儿就觉得浑身舒坦,推迟一番没推迟过后,便决定留了下来。   秦山花从柜子里拿出一床客人来才用的被褥铺在炕上:“那谢医生麻烦你今晚就跟我家老头子挤一挤了,就是晚上得麻烦你帮我多看着点他了。”   “婶儿说得哪里话,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照顾病人这不是我们应该的么。”   秦山花去跟梁清菊母女睡。   等梁德利的烧完全退下来了,虞清娴她们便各自回房间去休息去了。   睡到半夜醒过来,虞清娴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就想起了顾浩林。   “你是说,顾浩林不仅倒卖国家医疗资源,还通敌卖国呗。”   华夏刚刚建国没多少年,许多敌特组织成员依旧隐藏在人民群众当中。十多年过去了,这些一直都没被查出来的敌特份子十分狡猾,轻易不露头,想要抓住他们难如登天。   但近年来正值多事之秋,内忧外患不断,这群敌特分子便越发的猖狂了起来。   顾浩林跟敌特分子是在上大家时搭上线的。   顾浩林家在沪市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他父母经营着一家小饭馆。饭馆不大,也不是开在闹市,但顾浩林他爹手艺不错,他娘手脚勤快,总是把饭馆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街坊邻居们懒得做饭或者家里来客人时总是上他们家去打包一两个菜回来。因此生意还挺不错。   顾浩林他爹吃够了没有文化的苦,做梦都想叫家里出个文化人,顾浩林也有学习的天分,从小学习成绩就好。顾浩林考上大学之时他爹破天荒的摆了三天流水席。   大学就是个小型社会,里面什么人都有,优秀又努力的人更是一抓一大把,顾浩林的优秀跟别人比起来不值一提。   这让从小就生活在赞美当中的顾浩林十分挫败,他最初还努力了好几回,在发现自己实在是比不过别人时他就开始自暴自弃。   他结交了外面的朋友,他问家里拿的钱越来越多,他外面的朋友教会了他赌博。终于他栽了个大跟头了,他被人算计欠下了这大笔钱,就在他走投无路时,他认识的社会人中有人为他出头平了赌债,而他要付出的代价很小,仅仅是一些消息一些药品。   那些消息跟药品他也不白给,每次他的那位朋友都会给他一份丰厚的佣金。拿着这些钱,顾浩林的生活过得十分滋润。   被派遣来北大荒是他背后的人安排的。北大荒人少,顾浩林一来到就被任命成其中一个站的站长。   凭借着这个站长,顾浩林拿药酒更加方便了。医务站每个月的各类药品有一半都是要输送到敌特分子手里的。   虞清娴万分唏嘘:“所以这个人上一世也通敌卖国了,但他一点儿事儿没有呗。”   “从书里看是这样子的没错。”系统说。   虞清娴啧了一下,盖紧身上的棉被,翻身继续睡了。   虞清娴没去问梁红玉的下场。想也知道那必然不会太好。   现在才是60年代初期,国家在这方面的力量是十分薄弱了。在华夏的发展史上,完全由我国自主研发的计算机将诞生于1965年,也就是两年后。现在恐怕还在秘密研发中呢。   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工智能系统的出现足以让所有人疯狂。至此,梁红玉对原主一家的威胁彻底消失。   次日一早,虞清娴起来时天已经亮了,天边泛起鱼肚白,火红的太阳从天边缓缓升起。   梁德利昨天后半夜没有再烧起来,早晨起来时他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秦山花很高兴,于是今天的早餐就格外的丰盛。   蒸土豆跟面糊糊就不用说了,秦山花还特地蒸了酥糖饼。   面粉放温水和好揉成水面团,用油和面调成油面团,水面团包裹着油面团单独擀开开酥,馅用的是红糖跟面粉,还在里面放了点炒香的芝麻。   除了这些外她还炒了两个小菜,饭菜一端上锅,几个小的就欢呼出声来。   谢伯庸被留下吃饭,见到早餐这么丰盛,他脸都红了。   秦山花八面玲珑,看谢伯庸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说:“我们家今年那可真是干啥啥不顺,还被莫名其妙的搅合进这种事情里,现在冤屈好不容易洗刷掉了,不得庆祝庆祝?”   秦山花不是没有成算的人,她跟梁德利踏实肯干,这些年也存下来不少家底。她娘家是山里的,她们山里人家靠山吃山,她打小就跟着父母兄弟上山采药来卖。   嫁人后她也抽时间就去,那时候梁老婆子偏心,秦山花就没把草药拿回去而是在山上找了个地方进行晾晒,晒好了直接送到镇上的收购站。   多年下来也攒了不少私房钱。梁老婆子怕自己死了以后她偏心的大儿子一家吃亏,在临死之前主持家里分了家,把家中的大部分东西都给了梁德胜,梁德利连口锅都没有,还被赶到了老房子住。   就在大家伙儿都可怜同情他们时,梁德利在村里申请了一块宅基地,两口子拿出了存了很多年的积蓄盖了现在这间房子。   在秦山花的教导下,她的几个女儿对草药基本都认识点,其中以原主梁清娴记得最快也最好。   要不说是几十年的夫妻呢,梁德利也是这么想的:“是得庆祝庆祝,孩儿她娘,你去把我那瓶药酒来,我要跟谢医生喝两杯。”   秦山花去拿了酒,谢伯庸打眼一瞅,乐开了花:“这人参有些年头了吧?哎哟,这可是个好东西。”   “说是三十年的人生,这是我们前些年上山找到了,本来想卖掉的,结果收购站的站长要压价,我一气之下就打了酒回来泡,还别说,这人参泡出来的酒就是香。”   除非是重要时刻,否则梁德利都舍不得喝,结果前段时间中了邪,好好的一大瓶酒白白的喂给了顾浩林那个种。   梁德利都不能想,一想心里就疼得直抽抽,他给谢伯庸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两人小心地把酒杯端起来,轻轻地抿了一口,酒入喉,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秦山花去厨房,抓了两把黄豆炒出来给二人下酒。   饭桌上,秦山花问起了谢伯庸的家庭。   谢伯庸放下酒杯,脸色也苦了起来。   “我父母都走了好些年了,我妻子年初跟我离了婚。”谢伯庸之所以申请下放也是因为这件事。   他跟他前妻结婚快十年了,两人也没有生下一二半女,她俩去做了好多个检查,结果都显示他们没有半点问题但就是怀不上,他前妻是个特别喜欢小孩的女人,在努力了那么多年后终于放弃了。   两人和平分手。就在谢伯庸下乡前的前一个月,他前妻已经跟别人相亲结了婚了,上个月他接到以前的同事写的信,他前妻已经怀上了。   谢伯庸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虞清娴等人没想到谢伯庸还有这样的经历,特别是秦山花,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两口子都没有问题结果不能生小孩儿的呢,有心再问两句,但再问下去就是揭人伤疤了,秦山花只能放弃。   谢伯庸像是知道大家伙的好奇一样,他解释了一下这个情况的原因,秦山花等人听着连饭都忘了吃。   在他说完,梁德利又端酒起来跟他碰杯,两人就着炒得香香的花生米喝上了酒。   一杯喝完谢伯庸怎么也不喝了,梁德利知道他还要上班也没有劝,只让他多吃菜。   酒足饭饱,谢伯庸给梁德利又打了一针以后提着医药箱回了医务站。   现在医务站由他做主了,他还得下连队去给大家伙看病呢。冬天来了,感冒的人多着呢。   中午,李小香跟梁德胜来了。夫妻俩的脸色难看得很。   梁红玉在家里被当兵的押走了,这几天对李小香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大冷的天屯里的人都不在家猫冬了,就在屯子里到处乱窜的说闲话。   李小香好面子,这几天在家里房都不敢出。   在得知梁德利一家子回来以后李小香再也坐不住了,吃完早饭抬脚就往梁德利家来。   一进门看见院子里的情况,李小香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自打嫁到梁家来,李小香是做什么都要压妯娌秦山花一头。老婆子在世的时候她确实是做到了。但老婆子死了以后这个妯娌她就压不住了,特别是这间放在,那盖得是真不赖,又结实又宽敞又明亮,可比她们家分家时分得的老房子好太多了。   李小香现在见到这间房子都觉得堵心。   她自顾自的进屋坐在炕上一言不发。   秦山花也不惯着她,看都不看她一眼,梁清菊跟虞清娴一个逗孩子一个做针线也不搭理她。   梁德胜瞪了李小香好几眼,见李小香板着一张脸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想法,只能自己开口:“德利啊,你侄女儿那天也一起被带走了,这都过去那么久了,咋她还没回来呢?”   梁德利回绝了梁德胜递过来的卷烟,拿起自己的旱烟袋抽了一口。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被关的地方跟她被关的可不一样,从头到尾我们都没见着她,你要不过来说我都不知道她也被带走了。”那几天在部队的日子梁德利想起来都觉得腿软。   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一辈子安分守己啥坏事儿也没干过,谁能想到他会卷入这种官司里呢?   在听到顾浩林是敌特份子时梁德利都惊呆了吓傻了,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跟这个东西扯上关系。   吓死人了都。   梁德利说的是实话,但梁德胜根本就不相信他:“德利啊,我承认我这些年是有点对不起你,但我也没对你怎么着不是?咱俩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红玉那也是你亲侄女儿,你咋能拿这种话来搪塞我?”   梁德胜是二里屯的村长,这些年来他借着职位的便利干了不少不该干的事儿。好在红玉那孩子争气,不仅有了个令人羡慕的职业,还处了个那么好的对象。   这段时间屯里各种流言不断,沈家那边本就对梁红玉颇有微词,是沈安国一直坚持这才没出什么事的。   现在梁红玉被抓走了,沈家那边当天就来问了是什么情况。   梁德胜哪里知道是什么情况?他自己还一头雾水呢。   梁红玉被带走一直没被带回来,梁德胜也去打听过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没一个人告诉他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梁德胜急得嘴脸都起了好几个燎泡。   他两个儿子没什么本事,出了事啥忙也帮不上,他能依靠的只有他那闺女了,毕竟他干的那些事儿要是被曝光出来,屯里这些男女老少就能把他生吞活剥。   “我骗你干啥?你有这跟我掰扯的功夫还不如多找个关系问清楚呢。”梁德利根本没给梁德胜面子。   梁德胜气闷,想要拂袖而去吧,又不甘心,只能问起梁德利顾浩林为什么被带走。   顾浩林叛国的事情是不能说的,梁德利在出了派出所就决定把这个事情烂在肚子里:“听说他私下卖药,我们就是被带入问问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脏款在哪里,有没有用过。”   梁德利也没有骗梁德胜,这些问题他们的确被问过。   梁德胜的脸色沉了下来,想起这一年来梁红玉时不时拿回家的那些好东西,只觉得眼前一黑。 第134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梁德胜在梁德利那里没问出什么话来, 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找沈安国帮忙,他一刻也等不了了,家都没回的朝连队去。   在梁红玉被带走当日, 沈安国也同样被带到了军区去, 从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卷进了通敌叛国的事件里去时沈安国就知道自己在连队干不了了,哪怕现在他们连队已经从军人集体转业了也不成。   想了好几天以后, 沈安国朝团长递交了退伍申请,团长拿起来看了一眼, 就在后头签了名,连例行的规劝都没有。   一股窒息感袭上心头,沈安国鼻子发酸,眼睛发红。   团长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 回到地方好好干,别给咱368团丢人。”   沈安国是个好兵, 听从指挥, 训练刻苦, 人也聪明,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儿,沈安国的前程绝对不会止步于此。   团长为沈安国感到可惜。   沈安国虎目含泪,啪地一声给团长敬了个军礼:“是。”   团长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去吧,有什么困难再回来找我。”   “是。”沈安国出去了。   沈安国下了楼, 他的好朋友们都来了, 一排排长手里拿着他的行李跟大家伙站在楼下等他。   沈安国心里发涩,大家伙也沉默不语,沉默半晌,沈安国强颜欢笑:“都这个表情干啥?又不是见不着了, 我家就住在这附近,你们要是真想我啊,就到我家看我去,又不远。”   一句话打破了沉默,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跟沈安国说起了话来。   沈安国在战友们的簇拥下出了营地的大门。在走出大门的那一刻,沈安国的眼泪终于下来了。   他十六岁去参军,今年他已经二十四了,他的青春里最美好的那八年都是在部队度过的,他热爱部队,热爱华夏人民解放军,热爱他的每一个战友,热爱他开垦出来的每一寸土地。   沈安国以为,自己会在部队干一辈子的。他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开部队,还是这么灰溜溜的离开。   沈安国看着前面的路,心中一片茫然,前路如何,他不知道了。对他寄予厚望的父母,他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们。   梁德胜就是在这个时候找来的。   梁德胜一看见沈安国,心里的那口气就松了,赶忙走上前去把梁红玉至今未归的事情跟沈安国说了,又像以前一样不着痕迹的贬低了一下自己兄弟,说他不顾人情,说他不同世故小肚鸡肠。   沈安国安静的听着,作为梁德胜的女婿,梁德胜以前没少跟他说梁德利的不是,这也就导致了沈安国对梁德利一家的印象十分的差。   这也就是上次梁红玉跟顾浩林的闲话传出来时沈安国没有全信的原因。   梁红玉说过,她二叔家的堂姐堂妹因为她得父母宠爱特别嫉妒她,小时候欺负她有好吃的不给她就算了,还把家里的活都扔给她去干。   大家都是一个屯子的,小时候的事情沈安国还有印象,他确实见过许多回梁清娴姐妹有好吃的不给她吃,也确实见过梁清娴姐妹在外头玩梁红玉在洗衣服喂鸡的事情。   在出这个事情之前,沈安国对梁红玉的话深信不疑。出了这个事情以后沈安国便在想,梁红玉以往对他说的那些话有几句是真有几句是假的,或者说,就没有一句真话?   沈安国很怀疑自己,现在的他对自己十分没有自信。   等梁德胜说完,他才开口:“梁红玉回不来了,我也被她连累得退伍了。咱们两家的婚事就算了吧。”   人都是自私的,在出这件事情之前沈安国很喜欢梁红玉,但现在他的工作因为梁红玉没了,沈安国没有办法不怨恨。   他绕过梁德胜往家走,他身高腿长又常年锻炼走得很快,梁德胜到底上了年纪又因为长得矮小实在是跟不上,于是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沈安国突然回家,把黄翠竹跟沈兴旺吓了一大跳,在得知自己儿子居然转业回来以后两人都傻了眼了。   黄翠竹也坐不住了:“因为啥啊,你之前不是说要在部队干一辈子?”   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沈安国也没想瞒着:“那个顾医生叛国了,梁红玉跟他走得最近,因为帮着他做假账被查了,也被打上了通敌的标签。我是他的未婚夫,虽然洗清了冤屈,但部队是待不下去了。”   黄翠如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黄翠竹这辈子最得意的是什么?就是她养出了一个出息的儿子。年前他儿子随着大部队转业回来时他那些战友都是来家里吃过饭的,他们营长也来了,那时候他们营长就说了,她儿子好,若是有升职的机会一定会优先给他!   于是这大半年来他儿子死命的在外面干,就是前段时间上冻了也没落下来,上回休假回来,他的手上脚上耳朵上全是冻疮,哪个当娘的不心疼?   可他儿子怎么说的?他儿子说大家都这么干,若是他停下了松懈了,升职的机会就轮不到他了。   儿子这么有上进心,黄翠竹除了支持能说什么?   可现在呢,就因为梁红玉那个不要脸的,他儿子被迫退伍了!   望着儿子那一脸的灰败,黄翠竹的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一样,她不发泄出来心里难受。   “沈兴旺,你给我出来。”黄翠竹把坐在炕上跟一家儿子大眼瞪小眼的沈兴旺叫出来。   沈兴旺没什么主见,一辈子都听媳妇的话,听到媳妇召唤,他蹬蹬蹬朝外头走。   黄翠如插着腰在院子里站着,她气冲冲地跟沈兴旺说:“这口气我咽不下,你去叫上你大哥跟安定安良他们,咱们上梁红玉家去。”   沈兴旺脚步一转就朝外头走去。   沈兴旺是老实巴交没错,但他也不是泥捏的,自家儿子的大好前程被梁红玉断送了,沈兴旺也气着呢。   到了沈大伯家,把沈安国的事儿一说,沈大伯一家也很气,穿上衣服浩浩荡荡的就往梁红玉家走。   他们的动静沈安国听到了,他躺在炕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没去阻止,也不想去。   梁德胜在家里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转,他的两个儿子在各自的房间里门都不出一下。他的孙子也被拘在屋子里。这是让梁德胜最寒心的。   自打梁红玉被带走,他的两个儿子就隐隐透出要分家的意思。   这家怎么分?梁红玉是未嫁女,就应该分给父母跟父母一起过,他们都已经成家了,自然要顾自己的小家,所以这家得分三份。他们是儿子,拿大头,每个月一家给父母十斤粮食做赡养费,等他们老了两家轮流供养。   他还没老呢!梁德胜想起大儿子二儿子刚刚跟他说的话就觉得心里憋气,再加上回家前沈安国说的话,梁德胜被气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还没等梁德胜这口气顺下来,沈家就来了,他们家人也不跟梁德胜废话,就砸,但凡能砸碎的,能砸出响来的一个也没落下,全都砸得碎碎的。   李小香跟梁德胜拼命去阻止,但沈家人多势众,他们的阻止一点用都没有。梁德胜的两个儿子在沈家人开始砸东西以后就把门关得死死的,怎么都不出来。   李小香坐在地上,骂梁红玉祸害,骂两个儿子没良心,骂沈家欺人太甚。   黄翠竹插着腰:“我欺人太甚?我再欺人也没有你们梁家能欺人!都订婚了还不安分,勾搭这个勾搭那个!把人祸害死了才算完是不是?我儿子都被你闺女祸害丢了工作,你说我该不该打你?该不该?也就是你闺女没在我面前,否则我今天非得打死她个小贱人!”   黄翠如越说越气,上去就挠了李小香两把。   周围来围观的群众本也觉得沈家欺负人,听了黄翠竹的话以后他们就不这么觉得了。   大家伙儿祖祖辈辈都是农村人,这一辈子的终极梦想就是去吃商品粮去做城里人。   沈安国年纪轻轻就成了连长,就村头那个瞎了眼的秦老太都知道他必定前途无量。   就说是集体转业了还去荒原里开荒了那又怎样?他们不还是军队编制吗?不还是军事化管理吗?他沈安国不还是连长吗?   村里人不知道对沈安国多羡慕呢。   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人去当兵的,但能力这个东西玄乎着呢,那么多个大小伙子就没谁比得上他。后来的这些小伙子里当了三年义务兵就退伍的是大多数,剩下的几个最多干到排长也退了。   来来去去那么多年他还是小伙子里的头一个!   现在他居然被退伍了?大家伙儿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黄翠竹也不为梁红玉遮掩,她问过她儿子了,她儿子说这件事情已经盖棺定论了,她说出去也没关系。   大家伙儿一听梁红玉跟敌特分子有牵扯,一下子舆论就炸开了锅,大家伙开始交头接耳。   梁德胜一屁股就坐下了。   作为村长,梁德胜一周至少要去县城开一次会,被打为敌特份子的人家是什么样的下场他比谁都知道。   这一刻,梁德胜恨透了梁红玉。   他强撑着身子爬起来,一巴掌甩到还在痛哭的李小香身上:“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生出来这个畜生,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   李小香被梁德胜一巴掌打懵了。   她跟梁德胜结婚这么多年,梁德胜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她也不是吃素的,站起来就回了过去。   “梁德胜你他妈有毛病!梁红玉是我一个人就能生出来的吗?那不是你的种吗?种子不好你怪田?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敢打我,老娘长这么大是给你打的?我跟你拼了!”   两口子扭打在一起。李小香越打越神勇,她那不要命的姿势吓到了梁德胜,心里一怕,梁德胜就被李小香压着打。   李小香这段时间的憋屈不比梁德胜少,她眼睛在冒火:“当初老娘就说了,丫头片子丫头片子就不能对她那么好,给口饭吃饿不死给件衣裳冻不死就算了。是你非得说她身上有点运道在,让她去读书她能作出这种事情来?”   “早十六岁时我就说了,找个人家把她嫁了,你怎么说的?你说我头发长,见识短,屁事不懂瞎咧咧。我是头发长,见识短,我还真没想到她能通敌叛国。”   “你个泼妇,我要跟你离婚。”梁德胜一边护着自己的脸,一边咒骂李小香。   李小香本来没想过离婚的,但这段时间丈夫跟儿子的做法伤透了她的心。特别是两个儿子,在梁红玉被抓以后就恨不得跟她们划清界限,那副避之不及的面孔让一直以来对他们给予养老众望的李小香寒了心。   还有就是梁德胜。梁德胜这么多年在村里的风评不好不坏,他在外人面前总是摆出一副憨厚的样子,但内里又有谁知道这个男人其实小气又自私呢?   李小香是他的枕边人没人比他更明白了。屯子里谁不知道当初分家梁德利只分了一点点大头都给了梁德胜,屯子里谁不说梁老婆子偏心?可谁又知道是梁德胜见天的在梁老婆子耳边说老二家的不是,说老二家没有人继承香火,说家产要是分给了老二家就相当于分给了外姓人了。   他们梁家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点东西怎么能都便宜外人呢?梁老头梁老婆子本来就偏心,对梁德利接连生女儿本来就不满,梁德胜再这么一撺掇,梁德利还讨得了好?   还有她,屯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她跟秦山花不对付?可她是一开始就跟秦山花不好的吗?她跟秦山花之所以不好有多少是因为什么?   那时候的她是看秦山花不顺眼,这很正常,天底下能和睦如一家的妯娌就没有几个,但闹到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的也是少数。   她是从什么时候跟秦山花的关系转到恶化的呢?是梁德胜总在她面前说梁德利对秦山花有多么多么的好,他这样做多么多么的没有男子汉气概。   男人跟女人看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梁德胜看到的是梁德利没有男子汉气概,李小香看到的是梁德利对秦山花的温柔体贴。   这总温柔体贴没有哪个女人不想要,李小香从小就嫉妒心重,她会嫉妒秦山花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的嫉妒心开始慢慢的一点点的升级,最终跟秦山花闹到现在这一步。   李小香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梁德胜难道就是了?   “离婚就离婚,我难不成会怕?你真以为我会怕?你以为我李小香离了你就嫁不出去了?我告诉你梁德胜,这世界上打光棍的男人多着呢。老娘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就能找到男人。你就不一定了,离了老娘,哪个女人会眼瞎嫁给你?”   “你这个男人又自私又虚伪,你怕老二抢了你爹你娘的爱,你见天儿的在你爹你娘面前说他的小话,你怕你爹你娘给他分家产就见天的在外人面前破坏他的名声,让所有人都厌恶他。你高兴吗,在你爹娘训斥你弟弟的时候,在你爹娘给你分大部分家产的时候。”   “你这个男人就像一条毒蛇一样,我看着都恶心害怕,你的儿女随了你可真是应了那句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呸,你以为我稀罕你呢?离,谁不离谁就是孙子。”   梁德胜两口子打架,沈家人连东西都不砸了,就站在边上看戏,黄翠竹也退到了围观群众中跟人家一起看戏,随着两口子的吵架跟人讨论。   眼看着李小祥跟梁德胜的身上都挂了彩,黄翠竹的心里痛快得很。   等大家伙看两口子打架的戏看得差不多了才上去拉架。   刚把梁德胜拉起来,就有一伙人跟公安一起来了梁德胜家。   他们看了一眼满眼狼藉的梁家,眉头皱了皱:“这是梁德胜家?梁德胜在哪里?”   大家伙的目光看向梁德胜,梁德胜刚刚被扶起来,就还没站稳又跌坐了下去。   他望着忽然闯进他家的这一群人,他知道,他完了。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走到梁德个证件胜的面前,对他亮出了自己的证件:“梁德胜是吧?我是纪检委的董浩初,经查,你在59年61年间一共贪污村里的救济粮50吨,救济钱两千元。我们已经掌握到了足够的证据,现在依法逮捕你。”   董浩初身边的公安将逮捕令亮出来给梁德胜看。   梁德胜的脸一点点的白了下来,围观的人在董浩初说话时就安静了下来。   等董浩初说完话,群众才沸腾了起来。?   “同志,梁德胜真的贪了那么多钱跟那么多粮食?在59年到61年这三年?”   董浩初推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同志,现在是法治社会了,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们不会来抓人的。”   有了这句话就好办了,当即便有几个人从围观的人群中奔了出来,他们奔向梁德胜,把梁德胜从地上拽起来,一拳头就打在梁德胜的脸上。   “梁德胜你还有点良心没?那些年受灾,咱们整个村里的粮食都颗粒无收,那时候但凡带点儿绿的都被薅回来吃了,到最后实在是没得吃了就吃树皮吃观音土。”   “你还记得我爸吗?他是你二大爷,因为发的救济粮少,不够家里孩子吃,他就生生饿着,把自己饿死了。你贪了那么多的救济粮,你怕不怕他们夜里来找你?”说这话的是梁德胜的一个同族兄弟叫梁德民,跟梁德胜的关系比跟梁德利要好,他的父亲对梁德胜这个侄子也非常好,家里得了什么稀罕的东西,打了酒都要叫梁德胜一起吃。   结果呢?他爹对梁德胜这么好,梁德胜怎么做的?他把国家发给人民群众的救济粮贪污了,让他爹活活饿死了。当时梁德胜来吊唁的时候哭了一鼻子,还给了他家十斤粮食,当时他怎么想的?他还觉得梁德胜这个兄弟够意思呢。   现在想想,那都是个屁,那十斤粮还不抵他贪污的那些粮的一个零头。   梁德民说着又揍了好几拳,还想再揍,他就被人扒拉开了。   “梁德胜,你知道我是谁吧?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是为什么揍你了。你就忍着吧,别叫疼,别叫出来,叫出来了我就剁了你。”说话的是屯子里姓刘的一户人家。   刘姓在屯子里是个小姓氏,平日里闷不吭声的报团过小日子,他会出来揍梁德胜大家都很惊讶,但大家伙儿也都理解他。   61年,他的女儿才八岁,那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她家里有爷爷有奶奶,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她为了把粮食留给家里人,自己瞒着大家伙儿去吃观音土。   因为太饿了吃得太多了,最后面拉不出来,就那么活活憋死了。   想到乖巧懂事的女儿,刘姓男子的拳头一拳一拳的落下,眼泪也一滴一滴的落下。   围观的人的议论声也慢慢的没有了。   大家都是从那三年里走过来的,那三年里到底有多困难,活着到底有多痛苦,他们最是清楚,那三年是他们不愿意回想的三年。   那三年里村里是饿死了人的,不止两个。   饿死人的那些人家陆续赶来。他们就像是接力赛一般,你打完了我上,我打完了轮到你。   等最后一家苦主打完,林德胜躺在地上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来执法的公安这才把林德胜从地上提溜起来往外头走。他们是开了拖拉机来的,把梁德胜往拖拉机上一扔,拖拉机手发动拖拉机,拖拉机轰鸣着走远。   大家伙聚在一起骂了一顿梁德胜,眼瞅着就到饭点了大家才离开。   梁德利一家也去看热闹了。但他们并没有进去帮忙。   进了屋,秦山花把头上的围巾脱下来挂在墙上,说:“以前我就觉得你大哥这个人挺贼,啥坏事儿都让李小香跟你妈出头去闹,他自己躲在两个女人后头装和善。坏名声都让你妈跟李小香得了,他倒是得了个宽厚老实的名头。”   “实际上啊,最阴损的人就是他了。还贪污救济粮,这我可真是没有想到,太不是个东西。”   梁德利抽着旱烟不说话。   他跟梁德胜是亲兄弟,梁德胜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秦山花要清楚得多了。   他想起小时候,他作为家中的老二,父母其实也是爱过他的,那种爱还一度超过了梁德胜。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父母对他的要求就越来越严苛,特别是梁老婆子,她对他的态度一下子便从和善可亲变成了冷若冰霜。   小时候的梁德利想不清楚这是因为什么,为了讨父母的喜欢,他努力干活,家里家外的活他都一把抓,但还是没有用,不喜欢你的人依旧会不喜欢你。   比从来没有得到过更加让人痛苦的是什么呢?是得到了再失去。   那些年里,梁德利的心就像是在苦水里泡着一样,难受得几近窒息。   年岁渐大,梁德利对父母的疼爱已经不再抱任何希望,他那时候安慰自己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没关系,无所谓,他们不爱我我也不爱他们。我没有父母缘。   这么暗示自己暗示了很多年,渐渐地林德利不那么在乎他们了,可他也变了。他沉默寡言冷着一张脸,他的父母更加讨厌他了。   一直到十二岁那一年,他打柴回来得早了一点,他听到屋里他哥在跟父母面前说他的不是,他听着他的父母对他大哥的话深信不疑对他并没有做过的那些事情破口大骂。   林德利终于知道父母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了,那些也不重要了。   跟秦山花在一起后林德利拼了命的对秦山花好,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就只有秦山花会无条件的爱他对他自己好。   秦山花还在说,林德利一句话也没有反驳,因为他觉得秦山花说的那些指责梁德胜的话每一句都说进了他的心里。   虞清娴他们也都在听着,小四小五已经放学回来了,秦山花趁机教育她们二人不能成为梁德胜那种人。   而这一晚上像秦山花教导小四小五的话出现在了屯子里的每一户人家的家中。   这一天夜里睡觉,虞清娴睡得格外香,次日起床,系统告诉虞清娴,城里的王景峰也被查了。   虞清娴还愣了一下:“我这还没举报他呢,他咋就被查了?”   系统解释说:“这其实就是一个蝴蝶效应。因为娴娴你举报了顾浩林,顾浩林又被查出了特务身份。这让整个黑省都不平静了。半个月前,□□就下达了彻清文件,这下子整个省都动了起来。”   “梁德胜会被查,是因为当初牵头贪救济粮的那个人被查了,拔出萝卜带出泥这就查到了他。王景峰那边也是一样的。”   “他是武装部部长,每年从他手上输送出去的兵不在其数,这就让他有了可趁之机。他把那些家庭背景清白的体检合格的人刷下去,再把那些身份背景有污点的人塞进去。”   “他当了8年武装部部长,冒名顶替去当兵这种事就有十五起。”   十五起在全国来说不算多,但对于这个小县城来说那就格外的触目惊心了,他们县城去当兵的人都不到100个呢!   这是多么大的概率?   更别说王景峰这么多年来输送到部队的那十几个人里有好几个是特务的后代了。   这一回,王景峰不死都不行了。   虞清娴心情复杂。   “你说上一世要是原主举报了王景峰,原主就不用死了?”   这个问题系统不知道怎么回答,虞清娴也不用它回答,因为她知道,政审这种问题牵扯到的人实在太多了。   王景峰这么多年都没被查绝对不是因为他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在他之上绝对有保护伞且不止一个。   上头那些保护伞不摘除,王景峰就算被查,也不过是个炮灰而已。甚至那些人连让他说话的机会都不会给。   这一次能意外的把王景峰打下来,这就说明他上头的保护伞出事了。   虞清娴这一波举报让黑省的“四清”运动提前到来,许多人没有接到消息提前准备,一批一批的官员落马,一批一批的人进了监狱。   梁德胜对自己做的事情供认不讳。他不是一个人贪污的,陪着他一起贪污的还有其余好几个乡的村长,带着他们贪污的人已经升职到县里粮站当了站长。   梁德胜贪污一点都不怕被发现,因为救济粮他是按照每个屯每年的粮食产量自己人数来下发的。二里屯一直都挺富裕,救济粮比别的屯少一些也没什么,毕竟每个屯的救济粮数量都一样吗。   当年他们贪污的那些粮食也是由现在的站长一手经办买卖的。那三年里全国各地都缺粮,他们的粮食十分畅销,一面世便被疯抢一空,抢到他们粮食的人再把粮食运往全国各地,以高处市场价几十倍的价格出售。   为了活命,多的是人买。   黑省肃清运动的结果被呈到了元首的面前,元首看完后十分震怒。   他们国家才刚刚经历完风雨,好不容易才和平下来,人民群众好不容易才有了干劲,大家伙正是拧成一条绳往前走的时候。结果现在出了那么多蛀虫。   他们贪的是什么?是钱吗?不是!他们贪的是社会主义的根基,是人民群众团结一心的信念。   梁德胜的处罚很快就下来了,他跟众多贪污的人被判死刑,他的孩子被打为坏分子,一家子被送到农场去进行劳动改造。   梁德利为了撇清关系主动跟他断绝了关系。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李小香在判决下来以后火速找了个老光棍嫁了过去。反正她跟梁德胜也没有领证。   她是破罐子破摔了,她对两个儿子也彻底伤了心,梁德胜被抓走后他们不担心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也不担心被抓走了梁德胜,两人合伙起来逼问她被梁德胜贪污的粮食卖来的钱在哪里。   李小香怎么可能知道?梁德胜做这一切都是背着她的,就跟以前一样,家里有什么大事小情梁德胜都是不会跟她商量的。老头老婆子还在的时候他跟老头老婆子说,老头老婆子死了他只跟两个儿子商量,后来又带上了梁红玉这个出息的女儿。   反正都没她什么事儿,李小香凭什么为这种男人守着自己?她当然知道嫁给老光棍日子也不会好过,但再差能比去农场差?   李小香这一波操作别说屯里的人了,就是虞清娴都没想到。   秦山花但是对这个情况不意外。她说:“李小香为啥这么针对我?不就是因为你们爸爸对我比梁德胜对她好么?梁德胜不把她当人看呢。”   “他俩这种夫妻就是典型的只能供富贵不能共患难。”秦山花趁机教导几个女儿:“你们也是,往后找男人一定要找能共患难也能共富贵的人。”   秦山花看着大女儿跟三女儿,愁得连针线都做不下去了。   大女儿离婚在家,倒也不是没人来说亲,这段时间来来去去的也有三四个,但那些人家不是家里穷就是老光棍,要么就是带好几个孩子的老鳏夫。这种人他们一家是万万看不上的。   老三跟顾浩林的事情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可好人家的人也看不上她,嫌弃她嫁过人,找来的人不是光棍就是混混,更有几个搞笑得很。先让人上门来说老三,他们不同意再去说老大。   就荒唐!这种人秦山花也不惯着,一把大扫帚就把这些人扫地出门去。   梁清菊对嫁人没什么兴趣,只有嫁过人了才知道,单身才是最爽的。在父母家住着,没有人会因为她早晨多睡几分钟而破口大骂,也不会有人会因为在饭桌上多伸几次筷子而指桑骂槐,更不会有人大冷天的让她去河边洗衣服。   孩子有父母帮着带,妹妹们也乖巧听话对她这个姐姐很尊敬,说话又好听。   嫁人是不会嫁人的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嫁的了。   “清娴,你是咋想的,嫁不嫁人?”梁清菊打定主意是要留在家里的,到时候父母由她给养老,老三虽然名义上嫁过人,但男女之欢都没领略过呢。   梁清菊觉得嫁不嫁的无所谓,男人的滋味不能不尝。   梁清菊的思想太过于开放,前天第一次跟虞清娴吐露这个想法时虞清娴都惊呆了。   她看着梁清菊,说:“放心吧姐,我心里有数。”   梁清菊就不说话了。她自己都打定主意不嫁人了,内心里还是那么个想法,她实在是没啥资格催虞清娴。   秦山花继续发愁。   虞清娴则想起了谢蕴。   初雪那天谢蕴说过几天来她家拜访,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他就接到了老家发来的电报,他妈病重。   谢蕴只来得及给虞清娴发个信息就匆匆离去了。   这个系统又有距离限制,离得太远两人发的信息都看不到。   算算时间,谢蕴回去也有个把月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虞清娴知道谢蕴不会出事,但还是打从心眼里担忧他。   怀着这份担忧过到腊月二十,谢蕴终于回来了了,他双眼中净是红血丝,胡子拉碴的已经很多天没有刮过了,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   他径直来到虞清娴家附近,通过系统把虞清娴叫了出来,一见到虞清娴就把她拥入怀抱中。   虞清娴回抱他,过了许久,谢蕴才说:“我妈没了。” 第135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 谢蕴的眼泪落在虞清娴的肩上。   这一滴泪让虞清娴明白,谢蕴的生活必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也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么轻松。   但谢蕴不说, 虞清娴就不问。夫妻之间也是需要私人空间的, 有秘密很正常,谁没有秘密呢?   谢蕴的失态了足足十分钟。十分钟过后谢蕴拉着虞清娴的手, 跟虞清娴说:“我到这方小世界时还在她的肚子里,那时候的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喜爱与期盼。我至今都还记得那时候的她会每日抚摸着我给我讲故事的样子。”   这对谢蕴来说是一个十分新奇的体验, 他在他这一世的母亲岳心身上体会到了浓浓的母爱。且随着日子的逐渐增长,他能感受到的母爱越来越多。   那时候谢蕴的智力仿佛也回到了胎儿时代,高兴了会跟岳心互动,不高兴了会便半天也不回应她一下。   这是谢蕴漫长的生命中少有的任性时刻。   在青云界,他是地位高崇的佛子, 万禅宗中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所作所为必须得跟佛子这个身份挂钩, 就连爱人都不敢爱得太明显。   后来的几个世界里第一世跟第二世他没有以前的丁点记忆, 儿童时期的记忆十分模糊。后来的几个世界里, 他到的时候已经是成年人的身体,原主的记忆跟感情对他来说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只有他主动去翻的时候那些记忆与情感才会一点点被记起。   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是十分稀少的。然而母体内的记忆在出生时被封印,之后的谢蕴就跟普通的孩子一样成长。他的父亲严肃正派,教导他做人的道理, 跟他说为人的处世。他的母亲温柔可亲, 包揽了他生活中的衣食住行。   他活得像个话本里的书呆子,只管读书不理俗事,也像后世人们口中的低能儿,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一直到虞清娴到来他才觉醒。   这一世的年少时期, 谢蕴才真正的活得像一个孩子。   虞清娴从小就在父母的疼爱中长大的,她从来都不缺爱,但她知道,谢蕴的以前必定不堪。   谢蕴也有了倾诉的欲望,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虞清娴手一挥,用在这个世界修炼出来的微博能力盖了一个结界。   谢蕴说起了自己成为佛子之前的事。   “我来自凡人界,我的父族是有名的世家大族。在那个时候,世家兴盛,皇权衰落。一个国家百分之八十的资源都掌握在世家大族的手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由皇家以及寒门士子们瓜分。”   “在我出生后的那一年,皇家也诞生了一位皇子,这位皇子权谋过人,心狠手辣。他才不过八岁,便跟那时候的皇帝一起制订了一个清灭世家大族的计划。”   “世家站在权力顶端太久了,站在山顶的人又怎么能看的到脚底的泥泞呢?世家的人都太过傲慢,他们丝毫不把皇帝跟太子放在眼中。他们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了代价。”   “那些个世族们一个个的被皇帝削落权柄,或打或杀或流放,半点不见往日荣光。”   “谢家是当时世上一等一的贵族,皇帝受谢家的气太多了,一朝得势便赶尽杀绝。在被抄家灭门的当日,我被家中仆从救出,在逃亡时遇到瘟疫。”   “那时候的瘟疫真的会死人,在极度缺粮的时代道德人伦约束不了任何人,年纪小的孩子被穷凶恶极的人称为两脚羊,易子而食在那个时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那天我的仆从出去找吃的,我被一伙人抓起来架到了火上,就在马上被烤熟吃进肚子的时候一个大和尚从天而降,他说我与佛有缘,愿不愿皈依佛门,我同意了。”   “后来我被他带到了青云界。我与佛确实是有缘的,经书我听一遍就会背,佛理一说我就懂,佛法一学我就会,我成了佛子。宗里的老祖说我红尘未了,修不得佛,我不信,直到遇见你。”   虞清娴握着谢蕴的手,贴在他的胸口。   谢蕴说:“我的父母并不爱我,世家大族里人人都为了利益在奔走。我的母亲生下我是为了她在后宅地位,我的父亲生下我仅仅是因为他需要一个他血脉的延续。他们对我的要求很高,我若是达不到他们的要求,他们一个会不理我,一个会命人不给我吃饭,不让我喝水。过得实在是痛苦。”   “跟随你穿越以来我第一次知道母爱是什么滋味儿,我也有过好几个特别好的母亲,但这一次不一样。”都是母爱,究竟是哪里不一样谢蕴其实也说不上来。   他只知道,岳心于他而言,确实是不一样的。   谢蕴的这种感觉虞清娴知道,就像秦山花很爱她,苗春秋也很爱她,她也很爱她们,但在她的心里,她娘依旧是最好的一样。   谢蕴也不需要虞清娴的回答,他把他内心里最不愿意跟别人说的一段隐秘告诉虞清娴以后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冬天格外的冷,雪化了还不等流到地上就被冻成了冰溜子,洁白透明,格外纯净,今天出太阳了,灿烂的阳光照在冰溜子上,为它镀上了一层金光。   两人安静的呆了很久虞清娴才回去,两人也约定好次日到虞清娴家来拜访。   谢蕴没有食言,次日一早跟张明辉一起提着东西来了,他们带了很多东西,有肉有糖有营养品,还有许多这边没见过的东西。   张明辉老早就想来感谢虞清娴姐妹的救命之恩了,但谢蕴再三要求要一起来之后便等着他一起。他是个话很多的人,有他在的地方绝对不会冷场,他说话也极有分寸,并不会让你感觉到不舒服。   堪称八面玲珑。   俩小伙子上门来感谢自家的救命之恩,还提了不少好东西过来,于情于理秦山花都是要留他们吃饭的。在得知谢伯庸是谢蕴的堂哥以后她叫小四去把谢伯庸也叫来。   谢伯庸最近在各个连队到处跑,看的病比之前要多得多,他正在埋头写脉案。有了顾浩林的前车之鉴,谢伯庸在这方面一点都不偷懒,账目做的清清楚楚的,绝对不给人半点发难的机会。小四来说谢蕴也在她家,谢伯庸想着自己也很久没有见到谢蕴了,便跟着来了。   见到谢蕴,谢伯庸坐到他的边上去,他拍着谢蕴的肩膀说了句节哀,谢蕴对他微微一笑。   谢蕴拿来的谢礼里有一只老母鸡,秦山花不是那种占便宜没够的人,她当天就把老母鸡给炖了,放的是秋天她们在山上捡的蘑菇。   又炒了好几个小菜,梁德利也拿出了他的酒,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华灯初上了也未曾停歇。四个男人都喝得有点多,就没回去,跟梁德利凑合了一宿,北方的炕也足够大,装四个男人还绰绰有余。   炕烧得热热乎乎的,喝得有点多的四个认里有两个打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第二天起来,谢伯庸跟谢蕴眼睛下面都挂着两团黑眼圈。   次日又是吃了早饭才走的,走之前他们仨已经称呼秦山花跟梁德利为叔叔婶婶。   梁德利很喜欢这几个年轻人,觉得这几个人很是对他胃口,也把他们当成子侄去看待,临走前还再三邀请他们有空常来。   谢伯庸跟张明辉常不常来谢蕴是不知道的,反正他自己是要经常来的。   三人走后,秦山花在厨房忙活,虞清娴她们在屋里待着,小四溜到秦山花的边上跟她咬耳朵。   “妈,我发现昨天来咱们家吃饭的那三个人里长得最好看的那个一直偷看我三姐。”小四昨天吃饭之余看得真真儿的,昨晚她就想跟秦山花说的,奈何睡得太早没来得及。   早上吃早饭她又观察了一下,昨天的发现并不是个错觉,谢蕴真的在看她三姐!   人一走小四就待不住了。   秦山花愣了愣:“真的?你没看错?”   小四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响响的:“我骗你干啥!”   小四说完就走了,秦山花在厨房里琢磨开来。   谢蕴的家庭情况昨天他自己就说了,父母双亡,唯一亲近的亲戚就是谢伯庸一家,谢伯庸一家子也就剩谢伯庸自己了。   他俩到了北大荒来是想在北大荒安家立业不回去了的。昨天话赶话的说到这儿,谢蕴还说了,若是感情好他是可以入赘的,他的父母对于他的孩子要姓什么并没有多大的执念。   女人就没有人不喜欢长得好看的,谢蕴长得清隽,秦山花看着都感觉赏心悦目。她再幻想了一下他跟自家老三站在一起的样子,般配是真的般配。   但到底如何,秦山花还得再观察观察。   当初为啥把老三嫁给顾浩林他们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的呢,这回可得把握好了,像上回那种错她们可不能再犯了。   再说了,这也只是她的一种猜测,没准是自家小四看差了呢?这么一想,秦山花发热的头脑总算冷静了下来。   她决定把这件事情烂在心底,没事不往外说。   秦山花洗了碗擦了锅回房,虞清娴凑到秦山花的面前:“妈,我姥爷不是给了你一本药书吗?你给我看看。”   秦山花她爹年轻的时候在县城的药房里当了几年的学徒,后来战争来了,他就拿着师父给的草药书回了家。他靠着采药卖的钱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又靠着这个本事把几个孩子养大成人。   前些年他找人把那本药书抄了好几遍,每个孩子家一人一本,子孙后代们看不看他是不管的,他把书留下来也只是一个念想而已。   现在秦山花的父亲已经过世好几年了。秦山花很宝贝她爹给她的那本书,想她爹的时候她就拿出来看一看,看完以后再锁进柜子里。   虞清娴知道秦山花有多宝贝那本书,她也只是问一问。   她仔细思考过了,在这个年代,做生意是行不通的,她不想下地劳作,这边也还没有工厂,镇上的供销社等工人职位早就被占的满满的了,根本就腾不出位置出来。   虞清娴思来想去,想要活得轻松一点只有掌握一块技能。   思前想后,虞清娴决定成为一名赤脚医生。   医生嘛,无论是在什么年代都是紧缺的人才,在医务站没有盖起来之前,村里的人想要看病都是去的镇上,耽误活不说花钱还多。   在医务站开了以后大家伙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会过去看病的。   再者谢伯庸也说了,连队医院已经在盖了,到时候医院一盖好,各个地方的医务站就要弃用了,全部医生护士都要到医院去上班。到时候医务人员肯定会更加缺乏。   到时候就有虞清娴的用武之地了。   而虞清娴主要想要研究的方向还是妇产科与儿科这方面。   这源自于前些天梁清菊跟她说的话。梁清菊自打生了小玉以后身体便不太好,月经不调这是老毛病,除此之外她还有尿频尿多尿不尽漏尿等生完孩子才有的毛病。   这些毛病不至死,可让人格外的尴尬。虞清娴去问秦山花,秦山花也有很严重的妇科病。   除了这些便是女人生孩子的事了。   现在的人生孩子是极少去医院的,大多都是找的接生婆,接生婆会一些简单的接生知识跟护理知识,专业的她们是不懂的。像产妇难产,产后大出血之类的她们就没有办法。   若是问秦山花这些年来有没有人因为生孩子死去的,秦山花想都不用想就能给虞清娴列出一大串名字出来。   秦山花拒绝的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谢蕴,她把话拒绝的话咽了下去:“你不是会写字么,你自己抄一本,抄完再还给我。”   原主一家子五个姐妹都认字,只不过认得多认得少罢了。   “行行行,没有问题。”   秦山花不情不愿的去拿书去了,虞清娴就走到梁清菊面前去撺掇她也一起学,毕竟擅长妇科的赤脚医生嘛,多梁清菊一个也不多。   梁清菊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同意了。   姐妹俩便开始了抄书背药材的学习生涯,谢伯庸有次来看见了,也来了兴趣,指导了姐妹俩许多中草药知识。   他那里草药齐全,他还把草药一样拿几棵过来给姐妹俩认,姐妹俩学得更加起劲儿了。   期间谢蕴也来了很多次,他来主要是跟梁德利以及秦山花下棋聊天。   梁德利的象棋下得不错,冬天也没别的事情干无聊得很,有谢蕴跟他一起下棋,这个枯燥的冬天也变得有趣了起来。   每当谢蕴过来,秦山花都仔细观察他跟预期年的互动,几次过后秦山花终于确定了,谢蕴就是对自家老三有意思。   还不等秦山花高兴,梁青梅就挺着个大肚子怒气冲冲的回家了,在她身后跟着一脸忐忑的杜子民。   梁清梅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杜大嫂不做人。   “我都怀孕五六个月了,肚子都显怀了,冬天冰天雪地的按理来说我是应该休息吧?杜子民他大嫂就不那么想。大冷的天,她让我轮流做饭就算了,我也要吃的,她们婆媳做的饭菜不一定合我胃口。她大嫂是越来越过分,昨天说肚子疼浑身疼,让我把家里的衣服洗一洗。”   “那些脏衣服里可还有她来事儿时的裤衩子。我洗踏马呢我给她洗,她算哪根葱!”   梁清梅气坏了,洗贴身衣服这事儿就是亲姐妹也没有帮忙的,梁清梅当场就把那些衣服丢在院子里,还敞着嗓子在院子里喊了一通,务必让左邻右舍知道杜大嫂的所作所为。   梁清梅的这一通发作,把杜大嫂臊得连房间门都不敢出。但梁清梅一点也不觉得解气。她想了又想,收拾了东西就往娘家跑。   她望着杜子民:“杜子民我跟你讲,分家,必须分家,不分家我迟早要跟你大嫂干一架,不是她死就是我伤。”   杜大嫂是杜老婆子同村的侄女,她又嘴巴甜会哄人,把杜老婆子哄得是五迷三道的。她老早就看梁青梅不顺眼了,没事儿就在婆婆面前编排梁清梅的坏话,梁清梅为了杜子民大多都忍了。   今天这个侮辱梁清梅忍不了。再者说,梁清梅也有借着这件事跟杜家分家的意思,杜家那两口子偏心老大溺爱老三老四,就她家子民跟个外头捡来的似的。   受最苦的累吃最少的饭,连房子都是所有兄弟里最破的,凭什么?   杜子民也不乐意忍。他媳妇怀着孕呢?肚子都这么大了,他大大嫂想干什么?就算是他媳妇没有怀孕,也断然没有大伯嫂把贴身衣物给弟妹洗的道理。   想起最近他妈最近的所作所为,杜子民说:“分,媳妇你在家待着,我现在就回去分家。”   杜子民早就看清了他父母,对梁清梅说的分家这件事接受良好。   他一刻也不愿意等下去了,叮嘱了梁清梅一通,又跟梁德利还有秦山花告了罪,匆匆回家闹去了。   目的达成,梁清梅在家里该吃吃该喝喝。   小玉被秦山花接到了她们房间去睡觉,梁清菊怕夜里碰到梁清梅的肚子,再加上她睡觉前还要跟虞清娴背会儿药书,就睡到了虞清娴的这边来。   背完书躺在床上,梁清菊久久的都睡不着,梁清菊终究是没忍住,侧身对着虞清娴,问她:“清娴,你觉得谢医生这个人怎么样?”   虞清娴睡得迷迷糊糊的:“人挺好的啊,怎么了?”   梁清菊咬了咬唇,犹豫再三后小心的问:“你说,我要是跟谢医生说处那种不结婚也不告诉别人就闲来没事睡上一觉的对象他会不会同意?” 第136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虞清娴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她被梁清菊的想法吓到了:“姐, 你咋会有这想法的?”   梁清菊倒是觉得这个想法很无所谓:“我不想再嫁了。我算是看清了,这女人啊,无论是嫁给谁日子过得都差不多, 一辈子就围着男人孩子转。运气好一点遇到一个好的人家, 婆婆和善妯娌也好相处,运气差一点的跟周永才似的, 再差一点遇到个更不堪的,那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那就只能千年媳妇熬成婆, 光想想都没意思。现在不是有句话那么说的么,一嫁从父母,二嫁从心,我就是不想嫁,咱爸妈也不强求我嫁。但我不嫁又不能守寡吧?这守寡时间久了, 没准周永才还以为我是在为他守着呢,到时候他再来我面前自作动情一番, 想想都恶心。”   梁清菊的性子看起来柔弱, 内里却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她喜欢周永才的时候周永才什么都是好的, 她现在不喜欢周永才了,就听到这个名字都觉得恶心。   虞清娴望着梁清菊,真心觉得梁红玉造孽,她说:“那你去问问看谢医生愿不愿意,他要是愿意, 那别人也不会说啥。”   梁清菊沉默了一会儿, 说:“再等等吧,等我把他的本事学到手。要不然我现在去说了,他不同意还远离我怎么办?我多亏啊。”   梁清菊是喜欢谢伯庸的,毕竟谢伯庸是真正的君子, 长相俊朗性格温和儒雅,说话也柔声细语的,再教导她们姐妹俩草药知识时也风趣幽默。这样一个男人有着成熟男人才拥有的魅力。   梁清菊会喜欢他很正常,但要说非他不可倒也没有。   爱情这东西,梁清菊觉得那永远不会是他生活中的必需品。   自家姐妹,只要不触犯法律,不践踏道德,想法再离经叛道那也是可爱的。   虞清娴说:“你这个想法跟我说说就行了,可别跟咱妈说,我怕她等一下又摸着头说脑袋疼。”   梁清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又不傻。”   自己的想法有多惊世骇俗梁清菊是知道的,她才不会跟别人说呢。   姐俩又小声的说了话,夜深了才沉沉睡过去。   次日她们起来时梁清梅还在睡,她是孕妇,夜里睡不好,天快亮了才睡得着,杜家婆媳因为这个作息没少说她。梁清梅脾气也倦,被说了几次以后早早的就起来了,结果这才没多久呢,就累的不行了。   好不容易回到娘家来了,梁清梅还不怎么舒服怎么来?   吃了早餐,梁清梅姐俩又往医务站去,谢伯庸早早的就等着她们了。   谢蕴也在这里。他在医务站后头的院子里打拳。   虞清娴跟梁清菊都是耐得下性子的人,枯燥无味的认药环节两人也做得十分认真。谢伯庸在得知两人的目标方向是妇科儿科后着重教导她们这一方面知识。   认完两味新药,又复习了之前学过的药,虞清娴起身去后头上厕所,走出屋子前虞清娴鬼使神差的回头,见梁清菊跟谢伯庸挨在一起,梁清菊在问谢伯庸问题,谢伯庸回答得十分认真。   还待细看,谢蕴把她拉到了一边:“在看什么呢? ”   冰天雪地的没啥活干,地冻上了地质队也干不了啥,谢伯庸这里又只有他一个人在,谢蕴跟谢伯庸一合计就搬了过来。   “ 在看我大姐跟你堂哥呢。”   谢蕴一挑眉:“ 怎么,咱大姐也看上我堂哥了?”   也这个字就用得很巧妙:“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堂哥也看上我大姐了呗。”   “咱大姐漂亮温柔,我堂哥又不瞎。”谢伯庸那点小心思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谢蕴。   虞清娴说:“我姐说了,她想跟你堂哥处那种不公开不结婚的对象,你哥估计不会同意。”   “那可不一定了,没准他俩一拍即合呢。”谢蕴说得很笃定。   谢伯庸的前妻是个十分强势的女人,谢伯庸跟她在一起总感觉喘不过气来,他们两人中间又没有孩子调节,两人过到最后越过越僵。   现在的谢伯庸对婚姻生活充满了恐惧,想要再往前一步十分困难。   谢伯庸对梁清菊很有好感,但那点好感并不足以让他冒险步入婚姻殿堂。梁清菊这个想法可以说是跟他不谋而合。   谢蕴也觉得十分意外。   “好了,咱们别说他们了,说说咱们自己吧,都这么久了,你还不打算给我个名分吗?”马上就过年了,谢蕴觉得自己咋也得在大年初一去拜年时混个梁家的女婿当当。   “给给给,我回去就很我爸妈说这事儿。”   有虞清娴的这句话,谢蕴就放心了。   学习完,姐妹俩一起回家,虞清娴把自己跟谢蕴的关系告诉梁清菊。   梁清菊听完十分高兴:“谢医生说了,谢蕴人挺不错的。我观察了一下,他人确实不错,身份背景也清白,比顾浩林可好太多了。”   谢伯庸都说了,谢蕴的父亲是大学教授,外祖父家在战争时期给部队送过物资,在这种家庭里出生的人可不会被资本主义腐蚀。   “那我回家跟爸妈说一下。”虞清娴说完,将话题转到梁清菊跟谢伯庸的身上,把今天谢蕴跟她的聊天内容说给梁清菊听。   梁清菊说完以后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正好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要等到出师了再说。”   梁清菊自己有主意了,虞清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饭桌上虞清娴把自己跟谢蕴的事说了,秦山花很高兴,梁德利也说了一句挺好,这件事情便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大年三十这天来得格外的快,一大早上家里就忙活开了,虞清娴跟梁德利去门口贴春联,小四小五将窗花福字贴遍了所有的门窗。   梁清菊跟秦山花在厨房里忙活着,先做豆腐再炸丸子,屋顶的炊烟从早上忙活到中午。   杜子民在下午来了,他带了一整只的大白鹅。这只大白鹅杜子民提前好几个月就跟他的好兄弟订了,本来是打算过年时在家吃的,现在他觉得他大嫂不配吃他的鹅,养在家里也不安全,还不如提到岳父家来,至少岳父一家子带人真诚,鹅杀了他们还能多捞着几块肉吃。   秦山花见到大鹅眼前一亮,根本舍不得杀,但这是女婿送来的,秦山花怀着惋惜的心情杀了鹅。   铁锅炖大鹅是东北地区有名的一道菜了,为了让这道菜吃得更加好,秦山花还生了炉子。   下午六点,天已经黑透了,大家围着炉子坐了一桌,在欢声笑语中,大家吃了这顿年夜饭。   大年三十要守夜,杜子民拿出了扑克牌,大家在秦山花她们屋打起了争上游。   到了半夜,虞清娴家的门被敲响,屋里的笑闹声顿时安静了下来。   “谁啊?”秦山花扯着声音问。   梁德利跟杜子民下炕穿鞋,拿起挂在墙上的外套披在身上。   “大娘,是我,春生啊,我媳妇要生了,我娘让我来叫下你家清菊跟清娴。”   虞清娴跟梁清菊在很医务站的谢医生在学医的事情早被秦山花传遍了整个屯。秦山花还特地说了她们俩学的是妇科跟儿科。   秦山花皱着眉:“是你三大娘家,你俩等等,我跟你们去。”   秦山花不放心,她俩女儿还没出师,虽然谢伯庸一直说她们学的还不错,但面对这种场面肯定怕,她这个当娘的也不放心,总得跟着去一趟才安心。   娘仨穿着厚衣裳出门了,梁德利等人也没有了玩闹的心思,大家伙都在屋里坐着,梁清梅现在就恨自己怀了孕,否则她肯定得跟着去看看。   三大娘家就在秦山花家前头,走路几分钟就到了,才进院子她们就听到了女子凄厉的痛呼声,娘仨脸色不变。   秦山花跟梁清菊都是生育过的,虞清娴虽然这一世是个黄花闺女,但在这之前的几个世界里孩子她没少生。   三大娘在家里等得焦急,见秦山花她们来立马便迎了上来:“他二婶你可来了,快进去看看春生媳妇,这都生了三四个小时了,咋还没生下来。”   三大娘为人抠门,她一共生了五个子女,自觉生育经验丰富,在春生媳妇发作时根本没打算去请接生婆。   眼瞅着春生媳妇的呼叫生越来越短,越来越小,三大娘这才知道着急,可去叫接生婆也不赶趟了,接生婆在下林屯呢,光走路都要二十来分钟。   秦山花跟三大娘的关系不错,她闻言眉头一皱:“你可真是的,这女人生孩子是大事,一只脚踏入鬼门关呢。你应该早早去叫柱子婶来。”   柱子婶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接生婆,现在都五十多六十岁了,她娘就干这一行的,这附近屯子里谁家要生孩子都是去找她来接生的。   只可惜她这门技术到底没往下传,她女儿儿媳都不是干这一块儿的料。   三大娘面色讪然:“这不是没想到她会这么久没生下来吗?哎哟可别说了,清菊清娴你们快去看看你们弟媳妇去,可别出了事。”   虞清娴跟梁清菊往春生她们的房间里去,秦山花还在数落三大娘,三大娘自知理亏,陪着笑脸一句话也不敢说。   热水是准备好的,虞清娴进屋先摸了春生媳妇的肚子,胎位有些不正,又看了一下春生媳妇的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瞳孔也有些涣散,叫声也逐渐衰弱。   梁清菊掀开被子看了一眼春生媳妇,说:“开八指了。”   “那快了。小玲,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来,跟着我的节奏呼吸,呼~~吸,呼~~~吸”   也许是虞清娴的声音太过于镇定,春生媳妇随着虞清娴的指令呼吸着,渐渐的感觉肚子没那么疼了。   虞清娴揉着春生媳妇的肚子,随着她的揉动,一道轻柔的灵力打进春生媳妇的腹中,孩子顺着灵力的力道转动。虞清娴第一次用灵力帮人接生,她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一丝松懈,过了十多分钟,虞清娴的额头出了汗,梁清菊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   擦完了汗梁清菊再去看,眼睛一亮:“ 看到头了,看到头了。”   虞清娴神情一松,跟春生媳妇说:“ 来,孩子马上就出来了,来几把劲儿。”   春生媳妇咬着牙用力,随着她的一声痛哭,孩子顺利滑出甬道,梁清菊将孩子拉出来,用泡过热水的剪刀剪断脐带,打结放在春生家早就准备好的抱被上,拍了拍孩子的屁股。   一声中气十足的婴儿啼哭声划破夜空。   虞清娴再给春生媳妇清理身体,梁清菊包好孩子,放到春生媳妇的面前给她看:“ 大胖小子,长得可像你呢。” 第137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孩子身体健康, 春生媳妇产后也没什么问题,在门口等待多时的三大娘一家听到孩子的哭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春生想进去看看又不敢进,就在门口询问自家媳妇的情况, 得知母子平安, 春生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三大娘忙不迭地跑进房间里, 抱着梁清菊怀里的孩子看了又看,当然她也没忘了安抚躺在床上力竭过去的春生媳妇。   再三大娘的再三感谢下, 虞清娴母女三人往家里走。   虞清娴跟梁清菊靠在一起小声的说着春生媳妇生产时所遇到的问题,讨论着下次若是再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去处理。   秦山花插不进去话,提着煤油灯走在最前头,可她的嘴角却翘得高高的。   她家老大老三都出息了,有这门接生的手艺在身上, 她俩闺女的后半生有靠咯。   三人回到家,梁清梅赶忙上前来询问情况, 得知母子平安, 梁清梅喜出望外:“大姐, 老三,我肚里的孩子可交个你们了。倒时候要是我们出了问题,你们记得要保大不保小啊。”   杜家屯那边前俩月有一孕妇难产,柱子婶问那家人是保大还是保小,那家人想都不想的选择保护小的。   梁清梅当时听说后肚子都疼了一下。同为女人, 同为即将生产的女认, 梁清梅对此感同身受。她相信,若是到时候她生孩子难产,杜子民会不会选择保小另说,但她那个婆家必定是要选择保小的。   为了这个, 梁清梅还是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哪怕杜子民再三保证都没用。   但若是自家姐妹给她接生她就不怕了。对自家姐妹,梁清梅是百分百信任的。   秦山花瞪了梁清梅一眼:“大过年的,瞎说什么。”   梁清梅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不吉利,吐了吐舌头没敢反驳,朝虞清娴跟梁清菊吐了吐舌头。   梁清菊二妹的手保证:“放心。”   梁清梅头点得跟捣蒜似的。   守到后半夜大家都撑不住了,各自回了房间休息,次日她们是被一阵阵说话声吵醒的,姐妹俩起来梳头洗脸去到秦山花的屋,屋里已经坐满了人,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有还在满地疯跑的娃娃,也有跟虞清娴她们年纪一般大的大姑娘小媳妇。   “哟,咱们的两个梁医生起来了?”   屯子就那么大点,啥新鲜事儿都藏不住,虞清娴她们给春生媳妇接生的事情早就传遍整个屯子了。   生孩子可是个大事,来串门的都是女性,她们对虞清娴姐妹的印象可好的很呐。   “大娘你们啥时候来的?我这昨晚上有点累起晚了,大家见谅见谅。”梁清菊笑着跟她们说话。   秦山花适时的接过话茬儿,大家聊得热火朝天。   虞清娴被一个不是很熟的嫂子叫到了一边:“清娴,听二婶说你们也会看女人病是不?我那个地方总是痒怎么办?”   “是外头还是里头?”   嫂子红着脸说:“外头。”   虞清娴点了点头:“我家里正好有点草药,等下我给你抓一副,你回家煮水出来洗一洗,洗完就好了。平时没事也要用温水多洗。”   女人大多都有妇科病,像这种只是简单的瘙痒十分好治,用温水多洗几回就能大大的减轻。   “好好好,我回去就洗。”   才应付完这个嫂子,又有人把虞清娴拉到一边,无一例外询问的都是妇科方面的问题,她们的病情都不重,多清洗同房时双方注意卫生便能大大缓解。虞清娴这边忙着,梁清菊那边也不遑多让。   因为梁清菊是专攻儿科的,找她的人问的大多都是小孩的问题,梁清菊能回答的都回答了,不能回答的就让她们去问医生。   等来拜年的人都走了,虞清娴跟梁清菊嘴巴都说干了。   梁清菊跟虞清娴表示:“这孩子病可真不好看。”   孩子没到跟前,光听家长形容还真不好说。   “女人病也不好看哦。”虞清娴跟梁清菊都觉得自己要学习的路还很长。   然而谁也没成想他们学习的机会会来的这么快。   谢伯庸跟谢蕴是在初一的中午来的,他们除了来拜年外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现在每个医务站都有两个进修指标,两个都是进修医生的,我想推荐你们去试试。”谢伯庸在年前已经被正式任命为二里屯医务站的站长了。   但他手底下一个兵都没有,最近虞清娴姐妹俩谢伯庸那里学习,她们上手很快,现在打针配药都没问题,一般护士能做的她们都能做到了。   梁清菊跟虞清娴还没说话,梁德利就开口了:“这不行,伯庸啊,我知道你是好心,想拉拔她们姐妹俩一把,但这不合规。她们姐妹俩接触这一行的时间太短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谢伯庸接手医务站的时间太短了,虞清娴姐妹跟他学医的时间也短,现在她俩还连个护士的编制都混不上呢。   谢伯庸要推荐她俩去进修不合规。   虞清娴跟梁清菊也出言附和。   谢伯庸知道他们说得有道理,最后只能放弃这个念头。   这件事情到此便结束了,梁德利的目光也终于放到了谢蕴的身上。   谢蕴挺直腰板,温和有礼,丝毫不惧梁德利的打量,吃饭时梁德利让小四去把梁德林叫来,小四机灵,把谢蕴看上她三姐的事情说了。   梁德林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跟着小四就出门了,她媳妇见他大年初一还要去别人家吃饭,又是这种没有办法阻止的大事儿,只能把家里准备的过年吃的东西都装了一份,叫梁四邦送到梁德利家去。   面对拱自家白菜的猪,大部分家长都会在见到猪的面时使劲的刁难他,梁德利跟梁德林边是如此,两人轮番对谢蕴兄弟劝酒。   谢伯庸不剩酒力,才开场就喝到桌子底下去了。   梁德林酒量好,梁德利也不算差,谢蕴在两人的轮番轰炸下最后也倒在了炕上。   梁德林跟梁德利也迷糊了,在谢蕴倒下以后松了一口气,喝了一杯庆祝以后也躺在炕上睡着了。   虞清娴她们收拾好残局便坐到一起说话去了。   大年初二的早上谢蕴跟谢伯庸吃了早饭才走的,秦山花把他拿来的过年礼品分了一半回去。   分这一半礼品的意思便是同意二人继续来往了。   谢蕴早就打听好这个习俗了,从梁德利家出来,谢蕴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   在村口,谢蕴跟沈安国母子擦肩而过。   谢蕴兄弟俩走远,沈安国停下脚步往后看了一眼。   黄翠竹走了几步见沈安国没跟上转身看他:“安国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梁德胜被抓了以后二里屯没了村长,经过镇上县上研究决定以后,由沈安国来暂代二里屯的村长,上任时间在过年之后。   这不是什么秘密,屯子里的人早就知道了。这段时间来沈家拜访的人就没断过,其中有大部分都是给沈安国介绍对象的。   沈安国怎么想的无人知道,黄翠竹却好好的挑了一番,最终确定了两户人家。   一户是镇上的,父兄都是学校的老师。   一个是她娘家那头的,家里头兄弟多,都能干又有出息。   沈安国退伍回家以后颓废了好一段时间,在被任命为村长后才振作起来。   年前沈安国去镇上相了一回亲,回到家以后自己却断断续续的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跟梁清娴处了对象,后面结了婚,婚后他在农场里打拼,她在家把家里打理得好好的,后来有了孩子,她也把孩子教导的很好,他在外头拼命干活没有半点后顾之忧。   然而梦境一转。他发现自己跟梁红玉结婚了,梁红玉不是个好的结婚对象,小性子又多,结婚后梁红玉隔三差五的就要生气,他不仅操心工作上的事情,回来没事还要哄她。   最让沈安国感到烦心的就是梁红玉的男人缘格外的好,没结婚前有个处处帮着她的顾浩林,结婚后又有个她意外救下来的鳏夫林建筑。   这个梦把沈安国给恶心坏了,睡醒以后那种被迫戴绿帽的憋闷感也挥之不去。   这两个梦做的还是有后遗症的,沈安国最近就特别留心梁清娴的消息,对她们一家跟谢蕴还有谢伯庸走得近的事情也是知道的。   他娘跟他大娘还说过这件事,说这俩人当中必定会有一个是梁家的女婿。   “就来了。”回想起刚刚路过时看到的谢家兄弟的样子,沈安国觉得最终成为梁家女婿的人必定是谢蕴。   梁清娴的面容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跟谢蕴十分相配,沈安国的心忽然变得空落落的。   黄翠竹又在催了,沈安国跟上黄翠竹的脚步,心中却在想自己真是魔怔了,他跟梁清娴可从来没接触过,做了那么一个琴瑟和鸣的梦就算了,现实中他跟梁清娴可从来没有接触过,甚至还因为梁红玉之前说的那些话对她很是看不上。   现在却在这里想七想八的,仿佛有病。 第138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得知沈安国成为二里屯的新村长已经过了正月十五, 镇长带着公社领导直接到村里召开村民宣布的。   大家以前对谁当村长是没多大概念的,反正二里屯穷得叮当响嘛,这个村长不仅要处理村里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还要调解各家各户的各种矛盾, 特别吃力不讨好,一不小心就两面不是人。   也就是在建国后村长才有了些权力, 吃大锅饭时村长的权力才达到了巅峰。   梁德胜是他在建国之前就竞选的村长,那会儿他才二十来岁, 正是意气风发想要干出一番事业的年岁,这些年来他的村长当得无功无过。在三年灾难时期还为村里求来了救济粮。   当时多少人感谢他?可事实上呢?他贪污掉了国家给他们的三分之二的救济粮、   谁又能保证沈安国当了村长就不会贪污呢?毕竟这人可是梁德胜的前准女婿呢。当过兵又怎么样,被牵连到退了伍又怎么样?这跟他是不是贪官有什么关系?   虽然二里屯还是穷得叮当响,但谁又说得准呢?村长管着村里的库房钥匙,一天抓一把米回去一个月也是不少口粮呢。   大家对沈安国十分不感冒, 沈安国知道,他站在坝场中央, 对着周围的老百姓说:“大家都是一个屯的, 你们肯定都认识我, 别的咱不说,我的人品大家想必都清楚。贪污受贿这种事情我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大家要是不信,往后的日子可以监督我,但凡我要是做得有一点不好的, 我都引咎辞职。”   天冷, 穿着棉袄出来都还冻手冻脚呢,大家都不乐意在这里冻着,有人揣着手在人群里高声问:“我们可不相信你,你是梁德胜的女婿, 他贪污的那些粮食没准你就在中间插了一手呢。”   这话一出,霎时间便得到了所有人的共鸣,大家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对啊对啊,梁老六说得对啊,安国这小子没准就跟他岳父是一丘之貉呢。他之前对梁家多好咱们又不是不知道。"   “是呗。明明还没结婚,但逢年过节的礼从来没落下过,对梁红玉也特别好,新裙子新鞋子是每个月都有,她有一年还戴了一只手表,说是什么沪市的牌子,叫梅花牌呢。听说老贵了。”   “当兵一个月能有多少津贴?更别说他还得交钱给父母呢,这样一来他居然还有钱供给梁红玉挥霍?哎哟,别是真的贪污了吧?”   大家越说越觉得这事儿是真的,那几个没了亲人的人家看沈安国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沈安国听着众人关于他的议论,胸口闷闷的,感觉气都透不过来。   他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当村长必然会遭受大家的非议。他一点都没怕过,因为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他的人品大家都看在眼里。   他别的不说,绝对的能做到公平公正,也绝对不会去贪污。   沈安国想得好好的,但他着实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反对他,而反对他的理由也十分的荒唐,就因为他是梁德胜的前女婿,为梁红玉花了很多钱。   多离谱啊?   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还真有这个可能,你们想想看啊,正常男人哪个会戴了绿帽子还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就梁红玉跟顾浩林那点子事儿村都传遍了,他还特地回来了一趟,结果呢?他还不是跟人家卿卿我我的,别不是有什么把柄在梁红玉手里吧?”   人都是擅长脑补的,洗这种情况下,大家开放思维,没一会儿就自动对沈安国的种种行为找到了解释,且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沈安国要不是当事人,没准就真的对她们的分析深信不疑了。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他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自己跟梁红玉相处的点点滴滴。   越想沈安国越觉得糟心,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之前会对梁红玉那么好,甚至有些好违背了他的原则。   能同意跟梁红玉在一起,他对梁红玉是有感情的。   那时候他们都还在上初中,梁红玉长得好看,人又温柔又善良,学习成绩也好,初中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喜欢她的,对她也有好感的人多了去了。   沈安国也不例外,他对她很有好感,于是在她询问能不能处对象时他思索了一会儿就爽快的答应了。   越跟梁红玉相处,他就越喜欢她。这些年来,但凡梁红玉想要的,沈安国想尽一切办法都会给她弄来。   她的要求也不高,刚开始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东西,比如他妈烙的饼,比如他家刚刚炒的小黄豆,后来到商店里的糖果、点心。   随着时间以及他的津贴的增长,她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从两三毛钱的扎头绳到两三块钱的雪花膏再到十二三块的连衣裙再到二三十块钱的皮鞋,最后到一百来块的手表。   梁红玉一步步的试探他的底线。他自诩聪明,又当了那么多年的侦察兵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梁红玉的意图。   不,也不是说一点也没发现,但那种想法实在是太淡了,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之后连深究都不会有。   男人被戴了绿帽子他自然生气,他也不是没有看出顾浩林对梁红玉的龌龊心思,他当时是怎么说的?让梁红玉从医务站申请调离到连队去。   那时候他的决心对坚决,这种事□□关男人尊严,也是每个男人都坚守的底线。   最后为什么不了了之?沈安国到现在都说不上来,现在回想起来,只知道那天梁红玉哭了,她对他诉说着自己长这么大所遭遇到的不公,她说起自己之所以会被人看不起传闲话是因为她的姐妹嫉妒她故意造谣的。   那时候的他一看到梁红玉的眼泪就慌了神,一听她哭以前的日子就心疼,在她捏着拳头说她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来打脸那些看不起她的人跟造谣她的人时心中满满的都是怜惜。   男人心一软,这件事情就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沈安国以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的,他一直都认为嘴长在人家身上,堵嘴是堵不住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无视那些话,流言止于智者。   到了现在沈安国才知道他之前的想法有多离谱。他有多蠢。   梁红玉说她小时遭受了很多不公,可仔细想来,她儿时要干的那些活哪个小女孩不得干?她拿在嘴中对比着的梁清娴之所以不干是因为她有两个姐姐啊,她的两个姐姐疼爱梁清娴这么妹妹啊?   再说她这些年过得不好,日子很苦,可仔细想一想,十里八村的女孩子哪个的日子过得她那么好,能像她一样去读书的能有几个?   再说看不起她传她流言的人,无风不起浪,她要是真的跟顾浩林没有点什么,谁会传她的闲话?   医务站那么多,未婚护士跟未婚医生搭档的也不少,为什么那些人家就没传出来过这种不堪的传闻?   沈安国是真的想不明白那时候的自己是怎么想的,简直就是个猪脑子,沈安国现在就恨不得时间能够重来,他一定会把那时候的他活活打死,再狠狠地反驳梁红玉,坚决的跟她分手。   分了手就没现在这么多破事了。   虞清娴站在人群的后头,一家人在一起看热闹,听着众人对沈安国的评价,虞清娴都替他感觉到糟心。   那个好运掠夺系统的能力确实是十分巨大,能悄无声息的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不说,还能让人逻辑自洽其中的不合理。   沈安国以前做的那些糊涂事不过也是系统的锅罢了,可惜了,现在这口锅就得死死的扣在沈安国的身上了。   看大家伙现在的这幅样子,沈安国甘愿戴绿帽的热度没有两年是下不去的了。   公社的领导见到现场混乱的场面,再看看镇上来的领导皱着眉头的样子,心跳加快了一下,一把抄起自己的茶缸子狠狠地砸在桌上。   保存完好的搪瓷茶缸霎时间便瘪下去了一点,公社领导心疼死了,脸色也更差了:“安静安静,吵什么吵吵什么吵。你看看你们这呜呜泱泱的,成什么样子?”   屯子里的人不把村长当官,但对公社跟镇上的领导对上还是打怵的。看公社的领导生气了,大家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对于这个结果,公社领导是十分满意的,他继续说:“组织有组织的纪律,它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同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任命沈安国同志为二里屯的村长,这是经过公社跟镇上领导们开会研究以后决定的。”   “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么就足以证明沈安国同志的政治立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再说了,你们也真是敢说,三年灾害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沈安国同志远在桂西,他能联合梁德胜贪污?你当部队是什么地方?送进去的信件没人检查,发过去的电报打过去的电话没有人接听?”   公社领导的目光朝大家伙的身上划过,说得最欢的几个人垂下了目光。   公社领导很满意,他住了嘴,将接下来的时间交给镇上的领导。   镇上的领导也很满意公社领导的识时务,接过话头:“刘同志说得很对,大家还是要相信组织,沈安国同志经过了层层审核调查,要是他真有半点贪污受贿的事都不用大家伙出面,部队上就能处置他。”   “部队纪律有多严格大家也是知道的,真有点什么那惩罚可比我们严重多了,军人犯错是要上军事法庭的。沈安国同志能站在这里,就说明他是没有犯过错的。”   有公社领导跟镇上领导的站台,大家对沈安国的看法倒是好了一些。   镇上的领导看大家伙的情绪松动了,再提出让沈安国当村长,这回没人反对了。公社领导跟镇上的领导都认为是自己的功劳,对此十分满意。   除此之外,二里屯这个不到三十户人家的屯子里选出了一个妇女主任,一个村支书,整个屯都由他们来领导,三人之间也能互相监督,像以前一样村长一家独大是不可能有的了。   妇女主任的名额也是早就研究好的了,给了秦山花。   他们都打听清楚的了,秦山花一连生了5个闺女,但她一点儿也不重男轻女,对待五个闺女一视同仁,因为她的不偏心,几个女儿相处得非常好,像别的女儿多的人家那样姐几个你今天算计我一下,我明天阴你一把的事情是从来没有过的,她们一直都相亲相爱。   且她家大女儿嫁人后被丈夫殴打,她们一家去为大女儿撑腰,在大女儿明确表达不愿意跟丈夫过以后果断让大女儿离了婚带着孩子回家。   此举让镇上妇联的人对秦山花的印象格外的好。在妇联上了这么久的班,她们调解过的家庭纠纷不计其数,其中大部分都是丈夫家暴妇女的。   她们深知家暴这个东西有了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好多女人在第一次被打后没有反抗,那么迎接她们的将是一次比一次更加残暴的殴打。   也有娘家强势的,在被打后去给撑腰的,这种时候打人的男人就会道歉忏悔保证,然后呢?下一次继续打,打到最后受不了了,再告到派出所跟妇联去。   她们去了,打人的男人再重复之前的动作道歉忏悔保证,女人们再心软的选择原谅,之后反反复复无穷无尽。   有些被打的实在是惨,她们看不过眼劝离婚,这种时候里外不是人的就成了他们,婆家指责她们不安好心,想让人家夫妻离婚,告状的女人也脸色大变,觉得她们实在过分,调解就调解为什么要劝离。   多年下来,她们的心是累得透透的了,这种时候秦山花横空出世,干脆利落的让遭受家暴的大女儿离婚归家,这仿佛就是一股清流注入浑浊的泥塘,让她们浑身舒畅。   秦山花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妇女主任。虽然不知道这父母主任是个什么官,具体是干什么的,但好歹是个官啊,屯子里除了村长跟支书就她最大了!   秦山花被镇上的妇联干部带到台前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自己在台上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秦山花被妇联干部带到了坝场边上的屋子里谈工作,沈安国跟新上任的村支书也有工作安排,他们随即也走了。   但大家伙儿却还不愿意走,特别是跟秦山花交好的那些妇女们,她们对秦山花这个官可好奇着呢。   在外面吹了半个多点的冷风,秦山花终于出来了,跟两个妇联干部道别后在外头等待的众人一股脑的冲到秦山花面前。   “山花山花,你这妇女主任到底是干啥的?多大官啊?”   “是啊是啊,跟我们说说呗。”   秦山花内心欢喜,面上却不带一分出来,她把手龙拢在衣袖里,回道:“妇女主任就是管妇女的,谁家妇女受到了迫害都归我们管。”   秦山花回想那两个干事说的话,用自己理解的内容复述出来:“像被男人打啊,被婆婆打啊,被父母打啊,我们都能管。总之就是保护妇女的合法权益就是了。”   秦山花还没正式接触过呢,知道的也就这么点。   等了许久的众人感到十分失望,还以为是多大官呢。   “这不就跟梁德胜之前干的一样么?谁家两口子打架了,婆媳打架了都找他去调解,调解完屁用没有,下次两口子该干仗不还得干?”   “那可不,我还以为是多大官呢,天死冷的,散了散了。”   “说起梁德胜我就来气,上回我们两口子打架,本来也没事的,打完就算了。他要是不来调解还好,越调解我俩就越来气,最后没治又打了一架。”说话的这妇女是屯子里少有的泼辣人,她跟她男人从结婚起就打架,输赢参半,他们两口子现在的相处模式就是遇事不决先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上回她俩打架是她男人明明知道家里没钱了,还想拿出大半去资助侄子娶媳妇,两人谈不拢就干一仗,结果还没打完就被路过的梁德胜看见了,非得进来插一脚。   梁德胜本来就是个十分虚伪的人,在知道两人为啥打架的时候想也不想的就支持他男人,说什么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亲兄弟的儿子结婚,这当弟弟的再怎么支持都不为过。   还教训她作为女人太不懂事,家里的事情就该由男人做主,不然这个世界岂不是乱了套?还说她太过强势,这样不好,没几个男人会喜欢她这样的,让她收敛一下温柔一点。又劝她男人得厉害一点,不然被女人骑在头上拉屎像什么样子。   他们夫妻俩被这一通劝,别的先不说,那怒气是蹭蹭蹭的涨,要不是梁德胜见状不妙就跑了,她们两口子非得打他一顿出气不可。   他倒是跑得快,他们夫妻的火被挑起来了,打完一架才舒服起来,而且最终是她赢了,要不然她家的钱不就得白白送出去?   秦山花以前从不掺和别人家的事,吃力不讨好是一个,另外一个就是没好处的她不想惹一身臊。   但做妇女主任就不一样了,她也是吃国家饭的人了呢,每个月都能领到点乡下人家弄不到的东西呢。   有这些东西在前面吊着,秦山花觉得掺和一下别人家的事儿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镇上的妇联干部说了嘛,尽力就好,结果怎么样不是她们能控制的了。   秦山花回到家时家里已经做好饭了,秦山花洗了个手就上桌吃。   梁德利手边倒了一杯小酒,年前摆着一盘炒黄豆,哼着歌在小酌。   见秦山花来了,他笑着说:“咱们家这日子啊,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秦山花的喜悦在这会儿才释放出来:“可不是吗?我有了这份工作啊,往后咱们家就多了一点就收入了,我问了,都是稀罕东西,到时候拿去做人情也好,找人卖掉也好,都是一笔收入。省一省,小玉的粮食不就省出来了?”   养一个小玉花不了多少粮食,但这粮食就相当于是白得的,谁不喜欢?   “对对对,没错,等再过个一年半载的,老大跟老三学出来了,咱们家日子就真真是福窝窝了。”   秦山花也乐,破天荒的用碗倒了一口梁德利的酒喝,梁德利还给递了两颗炒黄豆。   中午谢伯庸要午休,虞清娴她们也要休息,下午一点来钟她们才会去医务站学习,吃过饭两人躺在炕上一边讨论秦山花当妇女主任的事儿,一边准备午休。   还没闭眼,外头就传来梁清梅的声音。   “你来我家做什么?赶紧给老娘滚蛋。”   虞清娴跟梁清菊支起身子朝外头看,周永才来了。   梁清菊脸色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穿上衣服就往外走,虞清娴也立马跟上。   梁清菊上次对周永才那次打把他打得不轻,见到梁清菊,周永才不自觉的往后头挪了一小步。   虞清娴跟梁清菊见了,嘴角不约而同的挂上一抹讽笑来。   看见了没有,对待那种爱打人的垃圾,你需要做的就是比他更横更狠,一次把他打服了,让他感觉到害怕了,他就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你来做什么?”梁清菊挡在梁清梅面前。   这冰天雪地的,梁清梅还怀着孕呢,地上那么滑,要是出个啥事儿他们一家子找谁哭去?   虞清娴把梁清梅拉到自己的身后来,远离周永才,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周永才等一下疯了要动手呢?   周永才往正房那边看了一眼,没看见梁德利跟秦山花出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上回梁清菊上一次之所以敢打他,靠的不就是她爹跟那群堂兄弟撑腰吗?   现在那些人一个都不在,他一个大男人,害怕这几个女人?周永才这么一想,他腰杆都直起来了。   “小玉呢?我来接小玉回家,她爹还在呢,她住姥姥家是什么个意思,说出去不得招人闲话?”周永才越说越硬气。   自打他跟梁清菊离婚,小玉上了梁家的户口养在梁家,周永才他们一家子就没少遭人闲话。   周永才先被前妻打了一顿,又被人敲了一回闷棍,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   因为被前妻当众暴打,又被前妻离了婚,周永才羞得在家里躲着,对那些流言却也不是不知道的。周老婆子没日没夜的在家骂,他弟弟也烦出去被人指指点点,都不乐意回家了。   然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过年这几天他们总是要见人的,过年这一段时间来,每个来他们家的人都要对他们进行一番教育。   娘仨脸皮足够厚,心里再恼怒也没把这当回事,但发生了一件事,让周永才不得不来要回小玉。   梁清菊听到周永才这么不要脸的话都气笑了:“你在放你妈狗屁呢?小玉上了我们梁家的户口,现在是我梁家的人,跟你周家有什么关系?赶紧给我滚,不然我不客气了。”   小玉上了梁家户口的事情也在下林屯传开来了,周永才当然知道小玉不可能那么轻易要回来的。   他说:“那你就跟我回去,我总不能够没有老婆。现在就两条路给你,要么你跟我回家,要么你把小玉给我,我带回家。”   这话一出,是个人都知道不简单,梁清梅往后退了几步,去柴棚拿棍子去了,虞清娴想起上一世周家母子俩的性子,眼神瞬间就变得冰冷了起来。   “周永才,你是不是把小玉许人了。”梁清菊跟周家人生活了那么多年,周老婆子起先不敢对她怎么样,面子上也维持了最起码的和谐。   自打她生下小玉以后周老婆子就变了脸,对小玉十分不好。   这年头重男轻女的人并不少见,周老婆子这样的人大有人在,梁老婆子不也是个十分重男轻女的人?   因此梁清菊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也不期待小玉有朝一日能得到周老婆子的认可。   作为过来人的梁清菊知道,重男轻女的人忽然间对女儿或者孙女特别好,那必定是有所图。   两人就这么过了两年,一直到梁清菊被周永才打的前几天梁清菊才得知,周老婆子在生周永才之前还生过两个女儿,这两个女儿的其中一个生下来就被周老婆子丢进粪坑了。   另外一个倒是被养到了五岁,但在周永才两岁那年意外落水没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在梁清菊跟周永才刚处对象时周老婆子还拿这个来卖过惨,说什么她命不好没了一个女儿,必定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看待。   当时单纯的梁清菊有多感动,现在的梁清菊想想就有多恶心。   说起她怎么发现周老婆子的二女儿的事也是神奇,那天半夜她肚子忽然疼得厉害,起来上厕所路过周老婆子房前,她听到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那个年轻的女人在苦苦的哀求周老婆子,求周老婆子给她一条生路,给她点钱。周老婆子当初能丢掉这个女儿,自然不会在她身上多花一分钱,最后还是被威胁了才不情不愿的掏了钱。   那一夜梁清菊一宿没睡,还没等她思索出对策就被周永才打了,于是梁清菊就将计就计直接离婚。   因为梁清菊永远都记得梁德利跟她说的话。   梁德利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卖儿卖女的都跑畜生,这种人年还有一点人性可言,要是见到了,必须离这种人远一点,否则下雨天打雷都怕被他连累。   离婚以后梁清菊也不是没有想过把周老太婆卖了女儿的事情说出来。但她一来没有证据,二来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是做什么的,再加上周老婆子的二女儿被水冲走是屯子里的人看见了的,周老婆子还顺着水追出去了很久。   当时周老婆子多绝望现在下林屯的人想起来还唏嘘不已呢,她说出去也没有人信。   梁清菊也很自私,好不容易跟女儿一起离了周家那个火坑,她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如果不是今天周永才过来,这件事情梁清菊必定会烂在肚子里。   周永才闭口不言:“没有,小玉呢,赶紧叫小玉出来,我们要回家了。”周永才越过她们朝院子里喊:“小玉,小玉,爸爸来了,快跟爸爸回家。”   周永才才叫了两声,梁德利就黑着脸从正房里出来,周永才一见梁德利就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鸡,话都被掐到了喉咙里。   屯子里的人听到了周永才的声音,各个都出来看热闹,有的人家吃饭晚的,拿着馒头都要出来看。   周永才一点都不怕被人看,他恨不得多点人来瞧呢。他相信大家伙都是站在他这一头的,毕竟像梁清菊这种离了婚还把孩子带回去改信的绝无仅有,他要回自家的孩子有什么错?   果不其然,来瞧热闹的人知道周永才来闹的原委以后分分声援他,还有人劝梁清菊。   “清菊啊,我看你就把小玉给周永才带回去得了。你还年轻呢,才二十多岁,往后日子还长呢,把小玉送走,你再嫁个人,没了孩子的累赘,多的是人要你呢。”   就跟李小香说的一样,女人还有一口气在,就没有嫁不出去的,但带着孩子就不一样了。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富裕,没有几个男人想帮别人养孩子的。   会不介意帮养孩子的人心思多少有点不纯,就像梁清菊还没去学医之前来她家说亲的其中一个人一样,他不介意梁清菊带孩子,但他希望小玉长大以后嫁给他儿子。   这人当时提出这个要求时还一脸的自信,一脸笃定梁清菊会同意的样子,他还劝梁清菊,说这样一来亲妈是婆婆,女婿是儿子,这样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没被当场打出去都是梁家一家人最后的仁慈。   梁清菊跟虞清娴同时想起了那个提出这个条件的大聪明,再结合起周永才刚刚说的那句话,答案呼之欲出。   梁清菊眼睛都红了,她朝着周永才就冲过去了。   “周永才你他妈真不是人,小玉才多大,四岁都不到,话都说不清,你就把她许人了?你个畜生,你枉为人,你不要脸。”梁清菊只恨当初自己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了周永才这么个畜生。   当初他爹领到她面前的人不止周永才一个,她挑了又挑结果就挑了这么个东西?   周永才猝不及防被梁清菊挠了一把,想要还手却看到了虎视眈眈的梁德利,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议论声的二里屯的人,周永才一下子就怂了。   这年头的人都排外得很。他敢在这里动手打梁清菊,他估计都走不出二里屯。   “你个疯婆子给老子放手,老子没时间跟你在这里瞎扯,赶紧松手。”梁清菊不松,打得越发狠,梁清梅远远的递来了木头棍子。   梁清菊接过来便朝周永才挥了过去,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梁清菊这个棍子用得格外顺手。   周永才被打得抱头鼠窜。   杜子民是在这个时候飞奔回来的。   还没进门他便看到了梁清梅,又看了一眼被打得到处躲的周永才,他松了一口气,飞快的朝梁清梅走去:“可算是赶上了,可算是赶上了。”   “咋的了?”   杜子民喘匀了气:“我刚刚从我兄弟那里得了消息,周永才跟王家屯的王寡妇搞上了,王寡妇有个8岁的儿子,脚上有残疾,脑子还有点病。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周永才跟你离婚了的事。她去跟周永才说愿意嫁给他做老婆,但唯一的条件就是让小玉跟她儿子结婚。”   “周永才同意了。他还收了王寡妇送给他的聘礼。” 第139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杜子民这话一出, 刚刚劝梁清菊把小玉还回去的人脸色刷一下就变了,她呸了一声,好脆利落的跟梁清菊道了歉。   “虎毒还不食子呢, 是我见识浅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当爹的会把自己这么小的姑娘扔进火坑的呢。”   为了高额彩礼把女儿嫁出去的人家不在少数,但他们还真是没听说过谁家会把这么小的孩子许出去的呢。   说句不好听的, 才4岁,养不养得活都还不知道呢, 周永才这么做真是连畜生都不如。畜生都还知道护崽呢。   周永才在周老婆子十年如一日的教导之下对女儿的态度并不好,他对小玉的态度也都是漠视居多的。   小玉长这么大他连抱都没抱过几次。梁清菊以前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因为这年头大多数当爹的都是这个德行,想找个像她爸一样顾家顾孩子的男人简直就是在说梦话。   梁清菊自认没有秦山花的运气,因此从来不奢望。   虞清娴生平最恨卖女儿的人, 周永才简直就是在她的雷点上跳舞,梁德利恨不得亲手上去揍周永才。   “打他。”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看不惯周永才的人蜂拥而上, 把周永才摁在地上揍。   梁清菊都被人挤了出去。   关键时刻沈安国来了, 他看到打成一团的人立马叫了一声停下。   打得正起劲的人老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给这个新上任的村长指定面子,停了下来。   路上沈安国已经知道周永才为什么挨打了。他也觉得周永才该打,但不行,现在是法治社会, 这么打是会出人命的。   “行了, 别打了,我已经叫人去镇上派出所报案了,等会儿公安就来了,周永才收了人家的钱, 把年幼的女儿卖了出去,这是犯法的,你们这么打把人打出个三长两短来的还要坐牢,不值当。”   大家伙一听打人要坐牢就在这待不住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开溜了。   那些没参与打人的人还在继续看热闹。   梁清菊在边上抹眼泪,虞清娴跟梁清梅在边上安慰她。   接到报案的公安来得很快,跟着他们来的还有妇联的人,按理来说,妇联的人也是管孩子的。   在得知被卖的是秦山花的外孙女以后妇联的干事看周永才的目光都变了。   好家伙,卖人孩子卖到干部头上了,这是不要命了吧。   买卖妇女儿童一直都是不被允许的,哪怕周永才是孩子的亲爹也不行。   事到临头周永才才知道害怕,在得知自己会坐牢之后周永才吓傻了,一个劲儿的朝梁清菊道歉,一个劲儿的辩解他只是气不过梁清菊跟他离婚又想要回女儿才故意说的这些话,都是吓唬人的,不是事实。   他的道歉求饶梁清菊眉头都没动一下,这种事情公安也不会听一个人的辩解,这种事情一查就能查得到的,等会儿他们派人去走一趟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公安冷着脸把周永才带走了。   他们一走,看热闹的人就散了,可以想见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这件事情又会成为就村里热议的话题了。   梁清菊去了正房,秦山花包着小玉在炕上坐着,在看到小玉的那一刻,梁清菊再也绷不住了,她靠在墙上痛哭出声。   小玉还不懂事,她不知道她妈妈为什么哭,她望着梁清菊,眼中满满的都是懵懂。   看着痛哭的梁清菊,再看看不懂事的小玉,秦山花的眼泪也绷不住了,梁清梅怀孕正是多愁善感的时候,也跟着哭,虞清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梁德利都背过了身。   梁清菊痛哭了以后便回了房间,把门插上就在里头呆着,任凭她们怎么叫不开门。   虞清娴用许久不用的神识往房间里探了探,见梁清菊在炕上安静的躺着以后便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谢伯庸匆匆而来,他一向梳得板正的头发都因跑的太急被风吹乱了。   他在得知梁清菊把自己关在屋里怎么也不开门以后着急了,也顾不上别人怎么看他们的了。   上前去砸门:“清菊,是我,开门。”   梁清菊听到谢伯庸的声音没什么反应,在谢伯庸又叫了第三回 事才从炕上下来去开门。   谢伯庸从门缝里挤了进去,梁清菊站在门边思索了一会儿,到底是没关门。   虞清娴把梁清梅拉进了正房,梁德利很快也背着手进来了。   “老三,你大姐给谢医生究竟是怎么回事?”梁德利刚刚看到谢伯庸一来就去敲梁清菊的房间门,梁清菊又独独给谢伯庸开门时眼睛都瞪圆了。   谢伯庸来家里的次数不少,谢伯庸在啥时候对他家大女儿有的这种心思他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虞清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俩是咋回事儿,等会儿看看大姐怎么说吧。”   梁清菊二人此举跟昭告天下也没什么区别了,虞清娴知道两人都是不打算在结婚了的,她也很好奇接下来梁清菊跟谢伯庸要怎么办。   梁德利也没再问了,秦山花坐在炕上叹了一口气,但凡换个时间点,知道谢医生喜欢自家老大,她必定是欢喜上了天,可偏偏是今天。   现在谢伯庸条件就算是再优秀的,秦山花也生不出高兴的心思来了。   谢伯庸跟梁清菊一直到傍晚才从房间里出来。   谢蕴在收到虞清娴发的系统消息以后也赶了过来。   他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大年初三那天他正好在地质队,正好有领导去地质队慰问他们,回去时领导的车子忽然打不着了。随着领导出行的警卫员是会修车的,但那一回他那车怎么也修不好。   围观了许久的谢蕴请缨试试,领导不懂修车,团里还有一大堆事要赶回去干呢,眼瞅着就要天黑了。领导秉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思答应了。   谢蕴到底是有两把刷子在身上的,他去对着车子一阵捣鼓,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很快车子就能打着火起动了。   领导十分高兴,临走前对着谢蕴是夸了又夸。   这种懂机械的人才在这个时候的北大荒是极其稀少的。谢蕴的本事传到了团部,团部领导在打听清楚谢蕴的底细以后一合计,就把谢蕴调到了农机部。   他们团部有不少拖拉机,这些拖拉机有的是国家自己产的,有的是当年花了大价钱从苏俄那边订购回来的。他们团又是才刚刚由兵转农不久,会拖拉机的人不少,但会修理拖拉机的实在是少。   国产拖拉机倒是有人会修理,可外国产的拖拉机上面的文字都是外国的,大家伙实在是没招。   谢蕴是打算在农机部大展身手的,去的第二天就研究起了苏俄的那几台不能用的拖拉机。   拆拆装装好几天以后谢蕴再重新排列组合,很快一辆全新的拖拉机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台组装的拖拉机跟国产的拖拉机相比除了外观上的差距外在别的方面都吊打国产拖拉机。   这件事情惊动了团领导,在一番实验过后,谢蕴更忙了,在今天之前,他跟虞清娴已经有小半个月没见面了。   但两人的联系也没见减少,他们将子系统的聊天框当成了后世的球球跟绿泡泡,屁大点的事儿都要在上头聊一聊。   系统吃足了二人的狗粮,都不乐意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晚饭是虞清娴去做的,谢蕴连忙接着打下手的借口跟上,秦山花他们也有意让他俩相处相处,并没有阻止。   到了厨房,谢蕴才问起了事情的起因跟经过。   两人都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了,可在说起这种事情时依旧会沉默。   菜是谢蕴炒的,趁着等锅的空挡,谢蕴揉揉虞清娴的头:“好了好了,别想了。咱们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犹如沧海一粟一般。做好自己,保护好重要的人,认认真真的活好每一世就够了。咱们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的。”   这个道理虞清娴何尝不知道呢。   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后世网络上流行的那句话。   明明自己的生活一地鸡毛,却依旧看不得人间疾苦。   虞清娴觉得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太对了。   吃完饭时梁清菊跟谢伯庸终于出来了。   看得出来两人聊得很好,梁清菊脸上也有笑模样了。紧绷了一下午的气氛忽然松弛了下来,小四小五跟小玉玩闹声都变大了。   饭桌上谢伯庸也大大方方的给梁清菊夹菜,梁清菊望着碗里的菜半晌,最终还是夹起来吃了下去。   谢伯庸松了一口气。   秦山花想问两人到底是怎么个章程的话到了嘴边好几回,还是没能问出口。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不问了。   夜里谢伯庸兄弟没有留下来,两人抹黑回去了。   秦山花躺在炕上反复烙了好久的煎饼,到了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秦山花起来煮了早饭,穿上自己最体面的衣裳去了镇上,她想好了,她这个妇女主任一定要好好的干,她要让诸如周永才之流再也不敢卖闺女。   时间入流水一般的划走,一下子便过去了大半年。   四清运动如期而来,全国都在轰轰烈烈的闹革命中。虞清娴也终于等来了顾浩林的结局。   国安局说着顾浩林给出的线索,通过大半年的走访布局,终于将隐藏在国内的敌特分子一网打尽。   顾浩林被判了死刑,临死前,他要求见梁红玉一面。   此时的梁红玉在国家最机密的研究基地内,数十个国内顶尖科学家与国内最出色的军人日夜不停的在她的身边转悠。   在被控制的第三个月,梁红玉跟好运掠夺系统的联系便已经被切断,但梁红玉并没有因此而获得自由,她依旧会被审讯。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坐在审讯室里了,现在的梁红玉跟她最初被抓时的样子大相径庭。如果说刚被抓时她算是一名大美女的话,现在的她丢到人堆里都不会被人注意到。   也不是丑,就是普普通通平平凡凡。她的五官在没有痛苦值跟福气值的供养下日渐改变,她最引以为傲的大眼睛是最先没的。   接着她的鹅蛋脸逐渐变方,额骨逐渐也长出来了,整齐洁白的牙齿也变黄了。   在好运掠夺系统被剥夺的那一刻,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原本一米六八的身材也缩了水,科学家给梁红玉测过,现在的她身高刚好卡在一米五上。   现在的她的相貌跟李小香的像了个十成十。   现在的梁红玉都不敢看玻璃上反光出来的自己。   她心如死灰。   审讯员翻开审讯本,写下这是第几次审讯梁红玉以后,开始了例行的询问。   原本以为这一次的答案跟以前的不会有多大出入,但审讯员想错了。这一回,梁红玉的供词跟以前的大不一样。   虞清娴跟梁清菊终于从考场出来了,她们现在参加的是由市里卫生部牵头的医师考核,虞清娴跟梁红玉在谢伯庸以及镇上领导的极力推荐下得到的名额。   “清娴,你考得怎么样?”   梁清菊的目光平和,脸上隐隐约约带着笑容,从她的脸上,虞清娴就知道梁清菊考得还不错。   “会做的都做了,不会做的没几道。”   “我也是。”姐妹俩相视一笑,手挽着手去她们居住的宾馆里,准备拿上东西回家。   出来已经三天了,姐妹俩都想家了。   坐上回去的车,许久都没出现的系统出来了。   它说:“梁红玉招了,跟我们想的一样,她是重生的。只不过她重生前过得日子,跟好运掠夺系统描述给她的,还有跟咱们从知道的都不一样。”   梁红玉重生之前其实过得还是不错的。她爹在十六岁就把她许人了,嫁的那个人是个三十来岁的老男人,梁红玉的运气不错,那个男人虽然长得不好看,年纪也大,但对她还不错。   自打把她娶回家,就一直敬重她宠爱她,她来例假时那个男人连裤衩都帮她洗。   按理来说,梁红玉应该知足的,可人就怕比较。   梁红玉跟她的几个堂姐堂妹比,她的日子是过得最差的。   日子在堂姐妹们里是过得最穷的,男人是堂姐妹里长得最丑的,年纪最大的,最没本事的,生下来的孩子也是没出息,跟谁都比不过。   日子久了,梁红玉就变了。她恨透了她男人,也恨透了那些日子过得比她好的堂姐妹们。   忽然在她五十岁的那一天,她见到了一个玉佩,夜里一觉睡醒就到了小时候,还绑定了好运掠夺系统,同时胸口也多了个玉佩,那个玉佩跟她五十岁时捡到的那个玉佩一模一样。   但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玉佩忘了被她捡到的经历,一直以为她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梁红玉五十岁了,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了,在发现这个事情以后她压着自己忘掉她重生了的事实,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在好运掠夺系统的一步步牵引下走到今天的这一步。   绑定梁清娴作为好运掠夺系统的养分这件事也是梁红玉计划好的。   梁德胜之所以会贪污也有她的引导在里面。梁红玉以为这一世她必定过得顺风顺水,上一世她仰望的那几个堂姐妹们这一世必定会过得穷困潦倒,也终将会成为她脚下的一粒石头。   梁红玉望着审讯员,淡淡地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里我成功了。我绑定梁清娴以后梁清娴家很快就出事了,顾浩林为了我把贪污救济粮的事情安到了梁德利的身上,梁德利下农场以后死的很快,他死了没多久他老婆也死了。”   “有点可惜其实,她老婆做的饭菜真是不错,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饭菜就是秦山花做的了。”   “你们好奇梁清娴姐妹的下场吗?我跟你们讲啊,梁清娴的大姐被她男人家暴打死了,她二姐被妯娌跟老婆婆联合逼得跳了河。”   “梁清娴被镇上的武装部部长看上了,那就是个变态,专门以折磨女人为乐,梁清娴落在他的手里跟下地狱也没什么区别了。最妙的是武装部部长的两个儿子也是变态,他们看到梁清娴的两个妹妹长得好看,把两人LJ了不说,还带着人去LJ了她们。那俩小姑娘可惨了。”   “该,就该让她们过得这样惨,谁让她们上一世看不起我儿子的,你们都不知都她们上一世有多可恶,我儿子不过是拿了她们几块钱,就被她们联合起来骂了一顿,把我儿子都骂哭了。”   /   “这种女人就该过这样的生活。”   “你们知道我过得怎样吗?你们肯定很好奇。我过得可好了,梁清娴的男人成了我的老公,他虽然不够体贴温柔,但他有钱有权啊,他因为工作常年不在家,我也不空虚。”   “我手里有钱,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呢?顾浩林你们都知道吧,他啊,为了我一辈子都没结婚呢。我但凡需要他,只要勾勾手指头,他就像狗一样的过来了。”   “你们绝对不知道他在上一世是什么样子的吧?他啊,对梁清娴一见钟情,一直到梁清娴老了,死了,他都忘不掉她啊。”   “听到这里,你们有没有觉得你们好无能,顾浩林做了那么多年的间谍,到老居然还成了沪市卫生部的部长,一生名誉双手,你们到老都不知道他通敌叛国的事情。”   “我倒是知道,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跟他过一辈子,他爱叛国就判国,爱咋地就咋地。他啊,爱了我一辈子呢,他比我死的早,他的遗产居然没给他儿子二十给了我的儿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的儿子啊,终于比过别人的儿子了,他特别优秀,接手了顾浩林跟他爹的一切东西,成了元首都表扬过的人物,风风光光了一辈子。真好啊,真好了。”   梁红玉说到最后,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现实了。   审讯员看着审讯笔记,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女人真疯啊,古人诚不欺我,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她二叔一家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惹上这么一个主儿,就因为女人的嫉妒之心就被搞得家破人亡了。   顾浩林终究是没能看到梁红玉一眼,临死之前他倒下的方向都是对着二里屯这边的。   消息传了出去,知道内情的人无不对顾浩林的深情所感动。   系统同样如此: “真的,临死前应该让顾浩林知道梁红玉的真实长相的,就是不知道顾浩林在知道她的真实长相以后还会不会这么深情了。”   虞清娴已经得了医生从业职格证,从今天起,她就是一名有证的妇科医生了。   谢伯庸已经在月初时走马上任到了连队新盖的医院去,从现在起,这个小小的医务站就是虞清娴跟梁清菊的天下了。   梁清菊正在打扫卫生:“你啊,就是太浅薄了,真正的爱情,看中的不是皮囊,而是皮囊下的灵魂。”   “顾浩林那么爱梁红玉,为了梁红玉啥犯法的事情都敢干,为了不伤害她,连替身都找了,这种爱情难道不值得歌颂吗?这样的爱情难道还需要看皮囊?”   "要我说啊,顾浩林看了梁红玉现在的样子,必定也会爱她一如既往。"   系统撇撇嘴,虞清娴嘴里说出来的这番话他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它又不傻,又不是每见过真真的爱情,就宿主跟谢蕴的爱情故事它都在系统公共论坛连载了,现在它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统了,现在在它的帖子下面催更的系统能从二里屯跑到汽车站。   它会吃一颗裹着巧克力其实里头是shi的爱情?   系统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它决定上论坛再去写一写,把自家宿主跟她男人的爱情写得再动人一点。 第140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虞清娴跟梁清菊成了医生, 刚清闲两天就忙了起来,来找她们看病的人多的很,大多数都是深受妇科病困扰的女人。   梁清菊也不得闲, 她专攻儿科, 此时正是春夏换季之时,生病的孩子便格外多。   今天是周日, 小四小五没上学,在带着侄女干完家里的家务活以后便来了医务站, 虞清娴让谢蕴在医务室里做了两块黑板,一块用来写一些常用疾病的防护方法,一块很小,是给小四小五玩的。   虞清娴在办公桌后头坐着看书,小四带着妹妹跟侄女在玩过家家。她当老师, 妹妹跟侄女做学生。   小玉懵懵懂懂的,小四念什么她就跟着学什么。   倒也不是没有用, 现在的小玉已经会从一数到十了, 天地人这样简单的字她也认识了, 这在整个屯里都是稀罕事儿。   现在秦山花但凡跟村里人唠个嗑儿总是能把话题拐到这上面来,再绕着弯的炫耀自己。   虞清娴看着她们,嘴角含笑。   梁清菊挎着药箱风风火火的回来,把药箱放在桌子上,端起杯子喝了一杯水, 气鼓鼓的坐了下来。   “这是咋了?”虞清娴问。   梁清菊说:“刘志刚她老娘不是来找我么, 说她孙子发烧都发抽抽了,我赶紧跑过去,去了才知道,她孙子哪里是发烧, 脸红抽搐完全是热的,其实一点病也没有。”   “你都不知道她给她孙子穿多厚,光棉袄就穿了两件,还穿了个厚厚的棉裤,又给盖了一层厚被子,你说谁穿这么多不得热抽抽了?”   这会儿已经快六月份了,北大荒也开始热了起来,就是早晚有些凉,可再凉穿一件外套也足够了。   穿着冬天才穿的大棉袄,别说小孩了,就大人都受不了:“我说她孙子没病吧她还不信,非说是我学艺不精,气死我了。”   刘志刚的老娘虞清娴认识,她是下林屯的人,那是个非常顽固的老太太,整个刘家都是她的一言堂,她说的话就是圣旨,谁要是不听,她能变着法儿的折腾。   堪称作精在世。她儿刘志刚要结婚的时候去谁家提亲谁家都不乐意,最后娶了个逃荒来的女人。去年她那儿媳妇给她生了个大孙子,她就跟眼珠子一样的对待,生怕冷了热了。   “行了行了,别气了别气了。她固执不为孩子考虑,那孩子可还有亲妈呢,知道孩子不舒服是因为穿太多盖太厚,她还能不管?”   “那不能够,你是不知道,刘老婆子那个儿媳妇也不是啥省油的灯,刘老婆子在她身上可是吃了好几回暗亏了。”刘志刚的老婆在下林屯也是个风云人物,毕竟整个公社里逃荒过来的也没几个。   梁清菊不爱说人是非,但也没少听了,对刘志刚这老婆的性子多少了解一些,这也就是她只生气却不担忧的原因了。   刘志刚的老婆也爱孩子,在得知自己儿子是因为穿太多生病,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梁清菊在妹妹面前发泄了不满后便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了,自从真正的当了医生,独自面对众多医患以后才知道自己的浅薄,梁清菊觉得自己所学的东西还远远不够。   医务站里米面都是有的,虞清娴熬了粥,蒸了秦山花做的红薯面窝窝头,炒了一盘谢蕴送来的腊兔,吃完了饭,几个小的再医务站后头的宿舍睡觉,虞清娴跟梁清菊在前头值班顺带说话。   “姐,你跟谢大哥的事情什么时候定下?”周永才来闹的那一天,谢伯庸跟梁清菊的事正式过了明路,打那以后两人相处起来就跟普通恋人没什么区别。   谢伯庸对小玉也很好,平时瓜果点心不断,一个季度也会买两套新衣服给她。今天她穿的小外套就是谢伯庸前几天去县城时买回来的。   小孩子的内心最为敏感,谁喜欢她谁不喜欢她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的,小玉跟谢伯庸就很亲近。   梁清菊叹了一口气,跟虞清娴说:“你也知道,我不想结婚,谢伯庸倒是想定下来,跟我谈了两回,就是哎。”   谢伯庸不是的不负责任的男人,跟梁清菊在一起以后他仔细想过两人的以后,他跟梁清菊求过两次婚,梁清菊都没同意。   “别说我了,说说你,你跟谢蕴啥时候结婚?”虞清娴跟谢蕴谈的时间也久了,但一直没有要定下来的意思,不说梁清菊,就连秦山花跟梁德利都着急了。   这大半年来谢蕴没闲着,在组装维修了好几架拖拉机以后又研究起了收割机,现在他的研究已经取得了很大的突破。   “快了。”谢蕴前两天发来信息,会在这几天请人来她家提亲。   谢蕴说话算话,在姐妹俩谈完这件事情的第二天他就请了当初提拔他的徐团长的爱人来虞清娴家提亲。   徐团长的爱人是带着任务来的,态度非常好,梁德利跟秦山花对谢蕴这个女婿十分满意,再加上俩月前谢蕴在他们家前头买了间房子,两口子别的就再也不求了,连让谢蕴入赘的话都没说过。   倒是谢蕴主动提了要入赘,梁德利跟秦山花没同意。用梁德利的话来说,他家也没有亿万财产让孩子继承,跟谁姓不是姓?   婚事谈得很顺利,日子就订在半个月后,端午节前。   谢蕴买的房子早就已经翻新加盖完成了,一共有三间房,正房三间,中间那间是灶房,两边各一间卧室,院子西边有厢房,东边是院墙,院庆边上是菜地。   房子不大,但谢蕴有空就来布置,于是小小的院子也变得十分温馨了起来。   虞清娴也开始在秦山花的催促下做嫁衣。嫁衣的布料是谢蕴去找来的,大红色的西装面料,看着便十分的硬挺,下面搭配的是一条黑色的裤子。   林德利开始加班加点的给虞清娴打家具,原主嫁给顾浩林的家具他不打算再给虞清娴用,用他的话来说,那是不吉利。那些嫁妆的箱子现在已经被姐妹几个分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虞清娴结婚的这一天。天刚刚蒙蒙亮虞清娴就被梁清菊从被窝里薅出来了,秦山花为了虞清娴这次出嫁操碎了心,特地请了镇上妇联里儿女双全娘家长辈婆家长辈都在干部过来给虞清娴做全福人。   妇联干部没有拒绝反而十分乐意,昨天下午秦山花就把她接到家里来了。   原主的头发很好,又黑又长,妇联干部给她盘了头发在鬓角戴了一朵大红花,又用棉线给她开了脸化了妆。   这年头的新娘妆没什么讲究的,白白的脸盘子,红红的脸蛋跟红红的嘴唇,在她们看来就是美的。   梳洗完穿上新娘衣服,外头的天已经大亮了,客人们陆陆续续的到了梁家,院子里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   梁德利跟男人们在东屋说话,谢蕴为了这场婚礼花了大价钱买了许多的卷烟过来,都不是什么好烟,可梁德利依旧不舍得,他只扣扣搜搜的给来贺喜的人每人发一根,就算是这样,不一会儿的功夫也发出去三包了。   这年头的婚礼,就算是城里也没这么阔绰的,跟当初与顾浩林的婚礼相比更是一个天一个地,那时候的顾浩林别说买烟来发了,就是一颗糖都舍不得买,都是梁德利自己出的钱。   男人们拿到卷烟迫不及待地吞云吐雾,烟熏火燎中,来喝喜酒的人用梁德利的前三女婿跟现在的这个三女婿相比,那可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当初那个顾浩林跟梁家老三结婚,除了几十块钱什么都没有,结婚那天一大早就在梁家待着就不说了,他们这些长辈来了还拉着个脸,说话硬声硬气爱答不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结婚而是奔丧呢。   哪儿像这个女婿啊,提前好几天就请他们这些亲戚来吃酒不说,还敞亮的准备了那么多烟卷,据说婚宴也是他拟定的菜单,他们刚刚路过厨房都看到了,光肉就有那老些,看着就馋人。   “德利啊,你这个女婿是真不错啊,十里八村就没谁家比得上你的。”   “可不是,要我说啊,连城里那些都比不上呢。”   “”   “”   梁德利的笑容拉到了耳朵根,心里被他们吹捧得飘飘然。   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梁家更热闹了,早起的孩子们也来了,他们在院子跑跑跳跳绕圈圈,时不时发出几声欢快又尖利的笑声,为这场婚礼又添了几分热闹。   到了八点,虞清娴吃上了她出嫁前在娘家的最后一餐饭。   一个白白胖胖的点了红点的白面馒头,一个用红纸染成了红色的红鸡蛋以及一碗熬得格外粘稠的小米粥。   吃完早餐没多大会儿,有小孩儿跑进梁家,嘴中高喊着新郎来了,新郎来了。   这一句话吸引了所有来参加婚礼的人,他们呼啦啦地走到院门口伸长脖子往村口看,不一会儿,一辆龙头上绑着大红花的自行车来了,在这一辆自行车的后头,又跟着四五辆自行车。   自行车擦得锃亮,离梁家大老远的就打起了车铃,伴随着自行车清脆的铃铛声,谢蕴到了。   他穿着一套墨蓝色的工装,里头穿的是一件白的反光的白衬衣,在外套前面的兜里还别着一支钢笔,他在梁家门口停了下来,后头的自行车也停了,每个骑自行车的小伙都格外的精神。   他们除了张明辉以外,其余的全是谢蕴在农机部的同事。   在自行车的后头远远的坠着两辆拖拉机,每辆拖拉机都是刚刚刷的红漆,车头的后视镜上绑着两朵随风飘扬的大红花,一看就特别的喜庆气派。   谢蕴很快就进了梁家,饭菜在他们进屋时已经摆好了,谢蕴带着来接亲的人分成两桌坐好。谢蕴经常往梁家来,二里屯的人都认识他,大家伙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来接亲的大小伙儿们也跟大家熟悉了。   这些大小伙都是当过兵的,家里有女儿没出嫁的人就盯上了他们,几句话的功夫,便把单纯的兵哥们给闹了个大红脸。   酒过三巡,大家伙便不喝了,再喝下去要耽误时间了。   谢蕴到了虞清娴的房间,张明辉凑到谢蕴的前头,从门缝里塞了几个红包进去,不会儿门就打开了,谢蕴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虞清娴端坐在炕上等他。   虞清娴朝谢蕴微微一笑,谢蕴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无论他们结了多少次婚,每次见到穿着一袭红衣准备嫁给他的虞清娴时,谢蕴的内心依旧是喜悦的、激动的,热泪盈眶的。   他转身蹲在炕前:"来我背你。"   虞清娴在大家的哄笑声中爬到了谢蕴的背上,谢蕴背着她,一步步地朝屋外走。   屋外艳阳高照,初夏的威风吹过脸颊,带着一些微微的热,更让人发热的,是虞清娴的内心,那种如沐春风的温暖,让虞清娴眼角发酸。   她轻声在谢蕴耳边用别人听不着的话说:“谢蕴,我嫁给你了。”   谢蕴轻轻应和。   秦山花跟梁德利等在屋门口,两家离得那么近,说话声音大点都听得到距离,秦山花要叮嘱的话却很多。可千言万语最终都化成一句:“结婚了,就好好过日子。”   梁德利没有说话,看着虞清娴的眼神却格外的凝重,他黝黑干瘦的面容在这一刻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谢蕴在岳父母面前保证会好好对待虞清娴,在大家的催促声中,谢蕴把虞清娴背到了自行车边,小心的把虞清娴放在自行车上。   虞清娴的嫁妆装了整整一辆拖拉机,另外一辆没有装东西的拖拉机上坐满了人。   二里屯没有拖拉机,村民们对拖拉机早就好奇不已了,现在有机会了谁都想坐一坐。   车铃声又响起来了,谢蕴载着虞清娴绕着村子转了两圈,最后回到了他买的小院里。   这边也准备好了饭菜,刚刚在梁家喝喜酒的人都跑到了这边来。   谢蕴没有长辈,谢伯庸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亲人了,他在忙着招呼客人。   虞清娴被送到了新房,徐团长的爱人带着兵团的跟谢蕴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人的家属在这里等着了,徐团长给双方做了介绍,大家都是爽快的人,不一会儿就聊得热火朝天。   下午四点,来吃酒席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虞清娴洗掉了脸上的妆,跟谢蕴一起收拾残局。   一直到月上柳梢头,两人才得空躺在炕上,卧室里桌子上燃烧着一对红色的蜡烛,烛光摇曳中,屋里渐渐地响起了令人脸红心跳地声音,一直到后半夜才归于平静。   婚后二人都有三天的休假期。这三天是在这个世界以后少有的两人能够单独相处的时间,他们都十分的珍惜,时时刻刻都恨不得黏在一起。   三天一过,谢蕴早早的出门去上班,他走时虞清娴还在睡觉,每次走之前都会在锅里个虞清娴温上早餐。夜里他回来时虞清娴还没睡,虞清娴总是会在他吃完饭以后端上一盆洗脚水来,两人就着热水泡了脚,虞清娴叠被铺炕,谢蕴倒水扫地,小日子过得温馨又甜蜜。   梁清菊看着每日容光散发的三妹,心里欣慰她日子过得好的同时又有些羡慕。   这一天是梁清菊去兵团医院汇报工作,汇报完后梁清菊特地去了谢伯庸的办公室找他。   梁清菊去的时候谢伯庸正在忙,等他忙完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谢伯庸正在写上一个患者的病例,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他抬头看见梁清菊,立马放下笔站了起来:“清菊你什么时候来的?快坐快坐。”   谢伯庸给梁清菊端了凳子,又忙着去给她倒水。   “刚来没多久,来看看你,你忙完了吗?”医生都忙,谢伯庸作为少有的全科医生更是忙得不得了,可再忙,他也会抽出时间去跟梁清菊见面。   反倒是梁清菊,她主动来医院找谢伯庸的时间少之又少。   谢伯庸十分高兴对象来看自己,他说:“还没有,我还有一个患者要见,你等等我。”   梁清菊点点头,谢伯庸叫号,患者已经在外头等了好久了,听见叫他的名字便立马走了进来。   谢伯庸朝梁清菊笑了笑便开始诊脉,他一忙起来就忘了梁清菊在身边。   梁清菊望着他专注认真的样子,思绪不禁飘远。   自打正月周永才到她家大闹被带走已经过去了半年的时间了,周永才跟王寡妇的判决在上个月已经宣判过来了,他们两人犯了买卖妇女儿童罪,被判行三年。   在判决书下来以后周老婆子来找过梁清菊好几回,撒泼打滚的让梁清菊去撤销对周永才的只指控,梁清菊不可能答应这个要求,第二天去了趟派出所把周老婆子也告了。   周老婆子这辈子都没进过公安局,到了公安局一问,她就什么都说了。   二十六年前,周永才两岁时她又怀孕了,这一次怀孕大家伙都说她怀的是儿子,周老婆子本来就不喜欢女儿,在知道自己有两个儿子以后就更加对这个注定是别人家的人的女儿不顺眼了。   恰好在另一个县城的方家屯有一户人家要找童养媳被周老婆子知道了,周老婆子要了人家五个大洋就把自己女儿卖了。这件事情就连周老婆子的男人都不知道,为了让女儿失踪得更加合理些,她还把她女儿扔进了河里,再跑去追,最后再把追到的女儿送到方家屯去。   若不是去年她女儿找回来,周老婆子都快忘了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儿了。   当公安局们照着周老婆子提供的线索找到她女儿时,他们纵然经过大风大浪也被周老婆子的女儿的遭遇给惊呆了。   方家屯是个靠山的屯子,整个屯里都不到十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是带了亲带了故的,买周老婆子女儿的那户人家早在三十年前挖了棵人参卖了不少钱,怕把钱花光往后儿子娶不上媳妇儿就花大价钱买了个儿媳妇回来。   周老婆子的女儿叫周红花四岁到的方家,十四岁那年方老婆子死了,同年她跟方家的大儿子圆了房,第二年她就为方家生下了他家的长孙。   随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方老头没老婆的时间也随之增加,终于有一天方老头没忍住QJ了她,从那以后,她就成了方家两父子共同的妻子。   她去年终于忍不住了,跑回周家求助,周老婆子怎么能让她回来?于是周老婆子劝说她到山上的棚子里躲两天,等风声过了再把她接回来。   周红花信了,她以为自己终于得救了,终于能摆脱恶心人的方家两父子了。可谁知道她才在山上的棚子呆了两天就被方家父子找到了。被抓回家了,周红花才知道她是被周老婆子出卖的。   方家父子把周红花抓回去后就关到了自家的地窖里,脚也被方家父子打折了,在被抓回去的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周红花没离开过地窖一步。   公安把她从地窖里带出来时她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肚子也微微隆起,医生说,她怀孕至少有四个月了。   周老婆子跟方家父子都被抓了,三人现在还被关押在看守所里。   周永才的弟弟周永峰本来就是个被周老婆子宠坏了,哥哥跟母亲相继入狱,他将所有的仇恨都加在了梁清菊的身上。在一次梁清菊看诊回来时他拿着刀就冲了出来。   要不是谢伯庸正好去接她,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不敢预料。   想起那次被英雄救美的情景,再想想他往日对自己对女儿对父母时的认真,梁清菊的内心忽然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最后一个患者看完病去拿药了,梁清菊跟谢伯庸说:“谢蕴买的那个院子挺好的,他院墙边种了很多的格桑花,现在开得特别好,姹紫嫣红的美丽极了。”   这一点谢伯庸承认:“确实漂亮,我一猜就觉得你会喜欢,我问他要了种子,等明年春天我把它撒在医务站的边上,这样子,你也可以每天看到了。”   梁清菊觉得,谢伯庸的温柔体贴与浪漫其实并不比三妹夫差。   她说:“咱们家边上那家想卖院子去重新盖一个大一点的房,他家孩子都大了,不能再住在一起了。谢伯庸,你把那间屋子买下来吧。小玉也该有一个自己单独的房间了。”   谢蕴当初在屯子里买的那个房间就比正常的价格要高出一部分出来。   谢伯庸跟梁清菊的事情整个二里屯就没有人不知道的。这不,她们隔壁那家就把主意打到了梁清菊的身上。   今天早上梁清菊出门前秦山花说了一嘴,梁清菊路上考虑一路了。   忽如其来的惊喜,把谢伯庸砸懵了,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像院里这些没见过面的小年轻一样到楼下的操场上去跑两圈。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屋子布置得美美的。”承诺过后想了想,谢伯庸又加了一句:“一定会比谢蕴家好看。”   梁清菊看着谢伯庸欣喜若狂的样子便笑了:“傻样。”   谢伯庸的执行力很强,当天下午就回了一趟二里屯把买房的事情敲定了下来。梁家隔壁那家的新房研究开始盖了,现在已经能住人了,他们收了钱又去买了一批建筑材料,第二天就开始着手搬家的事儿。   谢伯庸像当初谢蕴一样将盯着房屋翻新的事儿交给了梁德利,三女婿在屯子里买了房,大女婿也在村里有房子,梁德利在屯子里走路都带风,村子里跟他同一个辈分的现在谁见了他不羡慕的?   他的女儿都出息,现在老二的孩子也大了,已经在跟着老大老三学医术了,现在他们一家子走出去村里谁还敢低看?   为了这个,屯子里的女孩子待遇都提高了一大截。   谢伯庸买的房子比谢蕴买的房子要大一些,一直到1966年的第一场雪下了才修整好。   冬天也是婚丧嫁娶的黄金时间段,谢伯庸跟梁德利将婚礼定在了冬月二十。   谢伯庸的这一场婚礼办得格外慎重,他对梁清菊说,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婚礼,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再怎么隆重都不为过。   梁清菊的婚礼盛大到令所有人都侧目。她跟虞清娴不知不觉中成了附近所有女孩子们羡慕崇拜的对象。   她们两人让那些备受婆家欺凌的女人们知道原来离婚并不丢脸,也并不可怕,离了婚她们哪怕做不出像梁家姐妹一样傲人的成绩,但也让她们走了可以重新选择的机会。   秦山花等妇联干部抓住了这个机会,日日下乡走访召开妇女会议。   一时间,离婚的人变得多了起来。那些还没离婚但殴打妻子,辱骂儿媳的人家见状也一改往日作风不敢在再像以前那么肆无忌惮。   又过了一年,梁清菊怀孕了,赶在大年三十生了个儿子出来,谢伯庸对这个儿子十分喜爱但也并未减少对小玉的关爱。   就在梁清菊生完孩子的第二天,收音机里传来了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我国科学家克服种种困难,在计算机,航空航天,电子机械制造等领域皆有很大的进步,这进步之大堪称为跨世纪。   消息一经传出瞬间便成了国内外各界人士的议论焦点,同时华夏科学家在世界权威科学期刊发表的论文也同步发行。   华夏元首在这一天格外的忙,从早上上班开始他便要接世界各国领导打来的电话,一直到下午两点才有空休息,与他一样的还有其他重要领导人。   中午大家聚集在一起吃饭,元首笑着说:“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被西方各国技术封锁了,我们再也不会被人压着打了。华夏,站起来了。”   虞清娴再次睁开眼,是在一间客厅里,一个肥头大耳的猪头男正用一种下流又恶心的目光看着她,在他的身边,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她看自己的目光挑剔又不屑,令人反感。   她的上首坐着一对中年妇女,在他们所坐的沙发旁边,两个好大瘦削的青年分站两旁,而她的身边,坐着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孩子。   她正拉着自己的手,柔柔弱弱的说:“姐姐,爸爸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看你都坏了名声了,致远哥家你肯定是嫁不了的了,赵爱民虽然比不上清风哥优秀但条件总得比那个混混要好得的多吧?”   “姐,你要知道,很多厂里的女孩子想嫁给赵爱民都嫁不上呢。”   虞清娴目光平静地望着她:“既然赵爱民像你说的那么好,你嫁给他怎么样?” 第141章 团宠女主的姐姐   这是一本八十年代的团宠文。   讲的是备受人喜爱的元气少女白宝珠跟大院子弟顾清风的互相扶持一起奋斗最终功成名就名誉加身的神仙爱情。   在那本书中, 原主所拥有的角色是团宠女主白宝珠空有美貌却没有大脑性格恶劣又蠢又毒又爱作的花瓶继姐。   她仗着她的父亲是乾州市永定陶瓷厂副厂长的女儿而对白宝珠多有欺凌,在白宝珠成了自己的继妹以后更加变本加厉。   她不太聪明,手段幼稚到令人绝望, 她最厉害的手段也不过是联合小姐妹打压女主作弄女主。   原主这样做的结果, 便是让自己的父亲白书庭对她彻底的失望,两个亲哥哥因为她太过任性从而在外头说自己只有白宝珠这一个妹妹。那些跟她一起捉弄白宝珠的小姐妹们也纷纷倒戈成了白宝珠的姐妹。   更可气的是原主的未婚夫顾清风也在日复一日的跟白宝珠的相处中爱上了白宝珠, 可他在爱上白宝珠的同时又放不下原主,他就如同何书桓一般游走在姐妹二人的中间, 不抛弃任何人,也不放过任何人。   今天他陪着原主逛街看电影,明天他陪着白宝珠去图书馆去压马路,如同时间管理大师一般,原主不傻, 顾清风是什么态度她看得明明白白。   她痛苦绝望又无助,她以死相逼, 终于逼得顾清风承诺在他毕业回来时就领证结婚。   可原主并不知道, 她这样做的下场是把顾清风越逼越远, 现在顾清风已经毕业半年了,仍旧不愿意回家,甚至连信都不爱回了。   原主众叛亲离,对白宝珠更加恼恨,做出来的事情越发疯狂, 她的名声彻底臭了。   高中毕业后, 白宝珠成了一名光荣的大学生,原主高考落榜又愿意复读,最后进了陶瓷厂成了生产部的一名生产文员。   就在昨天,原主去仓库盘点一批陶瓷碗的库存时被人锁在了仓库里面, 与她一同被锁的,还有一名装卸工谢蕴。   要说谢蕴,那也是陶瓷厂的风云人物,厂里就没有谁不认识他的,他是厂子里著名的小混混。他抽烟喝酒打架无一不精,出了厂子在外头街上混的那些二流子们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他上工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次厂里开员工大会,他必会被点名批评,是厂里谁都知道的落后分子。   这样一个人,是个人都不乐意把女儿嫁给他,于是他今年都二十五岁了,还没个对象。   原主跟他锁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十分钟就被人救出来了。但这十分钟也足够让原主的清白扫地了。   在某些龌龊人的心里,十分钟已经足够成事儿了。   原主坏了名声,白书庭当天晚上回来便在家里发了大脾气,她的亲大哥白鸿运跟白鸿辉看她的眼神也犹如看垃圾一般,让原主喘不过气来。   今天,此时此刻,距离昨天坏了名声,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虞清娴的目光从白书庭父子三人的脸上划过,三人沉着脸,一言不发。对赵爱民母子来提亲这件事情不说支持也不说反对。   但虞清娴知道,这父子三人是同意原主嫁给赵爱民的,哪怕赵爱民他们明明知道赵爱民这个男人不是个良人,哪怕他们明明知道赵爱民脾气暴躁爱打人。   虞清娴的目光再放到白宝珠的妈妈林敏身上。   这是个十分有心计的女人。十八年前,她只是个陶瓷厂的一个普通家属,因为她丈夫是陶瓷厂的技术员而在家属院居住。   在白宝珠七岁的那年,她丈夫生病身亡后,她娘家婆家都来抢白宝珠的抚养权,顺便抢她丈夫死后留下来的那个工作名额以及家属院的房产。   因为闹得太难看,厂里出面帮她震慑住了娘家婆家的让人,又将她丈夫的工作给了她,只是厂里分给她丈夫的那套房子她不能再继续住了,但又给了她一个小单间。   林敏在车间里工作很卖力,下班后又把白宝珠照顾得非常好,厂里的妇联部主任很喜欢她,正好当时还只是技术部主任的白书庭刚刚丧偶,留下二儿一女。   妇联主任一琢磨,便把两人凑到了一起相了个亲。   那时候的白书庭正需要一个女人来操持自己家中事物,林敏也受够车间里有苦又累的工作,再加上年轻时的白书庭长得文质彬彬相貌清隽,林敏虽然很疲惫但很会打扮自己。   两人一拍即合组成了新的家庭,谈了两个星期就去领了证,没几天就搬到了一起住。   那一年,白鸿运跟白鸿辉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二岁,原主十岁,白宝珠九岁。   林敏在做家务照顾人这一方面确实有一手。她才来就把白家收拾得利利索索的,白鸿运兄妹也被她带得干干净净的,走到外头谁不夸赞她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再加上她做饭好吃,最初,白家三兄妹都很喜欢她的。   可是后来就慢慢的变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原主发现林敏在对自己跟对两个兄长以及白宝珠都不一样。   都一样的上学,林敏会在早上起来做早餐,白鸿运兄弟跟白宝珠的是一样多的,而原主的早餐却跟林敏的是一样多的。如果吃的东西不好分份量,那么她吃到的东西必定会跟比白鸿运他们的小一号。   原主抗议过,并没有什么效果,随之而来大的却是林敏更加肆无忌惮的针对。   为了家庭的和谐,加上两个儿子的所得并没有被克扣,白书庭对林敏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白鸿运跟白鸿辉是既得利益者,他们不会傻傻的去为原主撑腰。   原主在家里得不到支持,被针对的憋屈让她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白宝珠的身上,可白宝珠又哪里是省油的灯呢,原主手段幼稚得很,最厉害的那一个也不过是联合院里的其他小朋友一起孤立白宝珠罢了。   白宝珠让她讨到好了吗?并没有,这一点从原主从小到大一个朋友以及她的坏名声中就能看出来了。   白宝珠听到虞清娴反驳她的话,脸上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姐你说啥呢,我说这些话不都是为你好么,你不听就不听,干嘛非得说这话来伤人?”   白宝珠说这话时神情又委屈又难过,她噘着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闷闷不乐的走到林敏的沙发后头去站着。随着她的动作,白家父子三人的眉头微微皱起。   虞清娴心里嗤笑一声。她的前面几世遇到的父母除了李海英以外大多都很不错,这还是她第一次遇见喜欢别人家孩子超过自家孩子的人呢。   真是长见识了。   赵爱民的妈妈王琼芳挥了挥手,看都不看虞清娴一眼,带着嫌弃的口吻跟白书庭以及林敏道:“我们家爱民是个好孩子,从小循规蹈矩的,都一个大院里头住着的,他的人品你么也知道。”   “你们家清娴什么名声你们自己也明白,以前我就不同意我们爱民娶她进门,别说像现在还出了这种事情了。也是我们家爱民坚持,这当父母的都拗不过孩子不是?”   “但事先说好了,你们家清娴嫁到我们赵家的门,彩礼是别想有的,她坏了名声,我们娶她回家还不知道要遭到多少耻笑呢。光想想我就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了。”   “但我们可以没有彩礼,她却不能没有嫁妆。我听说她亲妈死的时候给家里留了不少财产,我听说有个什么金镯子金项链的,她妈就这么一个女儿,不给她难道还要给别人?没有这样的规矩!”   王琼芳已经把白清娴的嫁妆当成自己的了,甚至连这个嫁妆要怎么去分配她都想好了。   当年白清娴的亲妈张颖打这份嫁妆时不少人都看见了,光金镯子她就打了三个,那一个镯子恐怕就得有二两!等她把镯子拿到手她就拿去融了做成三个小镯子一对金耳环。   镯子她俩闺女一人一个,有了这个金镯子,她们在娘家的地位都得高出一大截来。剩下的一个镯子跟耳环是她的,她长这么大还没戴过金首饰呢。   等她百年了,这俩首饰就看情况,要是白清娴孝顺,伺候她儿子伺候的好,肚子也争气,她就把这首饰留给她,但凡她有个一点不孝顺的,她就是把这些东西带入土都不会给她留一分一毫。   谁让她婚前就不检点了呢!   王琼芳理直气壮。她儿子虽然有一定的缺陷,虽然名声也不太好,但男人跟女人哪里能一样呢,男人身上有点流言什么影响都没有,女人可就不一样了,一旦染上这种桃色新闻了那立马就变得不值钱了。   白书庭跟林敏对视一眼,林敏温温柔柔地开口:“琼芳啊,你这要求过了吧?哪有谁家嫁女儿没有彩礼还得贴嫁妆的?”   都是一个大院住的,林敏跟王琼芳也算熟悉,王琼芳的男人赵振德是主管公司后勤部的,员工们的福利待遇都要从他的手上过一手,是个有水格外丰盛的部门。   厂子里这些领导们谁也不想跟赵振德闹矛盾,家属们也各个都捧着王琼芳。   在一水儿的吹捧中,王琼芳的性格就越发的自大自傲。   林敏看着她那张脸就讨厌。再说了,那金镯子早就没了,她上哪儿找来给白清娴当陪嫁去?   “那是没有,可不也没有人家会娶一个坏了名声的姑娘么。反正我们老赵家是绝对不行的,要进我们老赵家们,这就是条件。”王琼芳一脸笃定的说完,又看了一眼虞清娴,随后又翻了个白眼。   要她说啊,她是真看不上白清娴这个姑娘,唯唯诺诺的,一点都没有个富家千金该有的样子,但没办法,自家儿子就是那么个情况,找个有主见的姑娘回来也不行,找这么个姑娘也算是一群矮子里拔高个了。   别人不知道这白家的事,她王琼芳还不知道?白书庭这个男的最好脸面,为了面子是个啥都能牺牲的人。   林敏呢,外头谁不夸她是个好后妈,是个菩萨一样的人物呢,看看丈夫的这三个孩子被她照顾得多好啊,看看白家兄弟多尊敬她啊,谁不说她苦尽甘来福气在外头呢?   要王琼芳来说,最聪明的就是这个林敏了,她对白家三兄妹的好可是大有文章呢。老大老二她是半分不克扣,就逮着老三这羊毛薅,偏偏她在外头的形象太好了,老三就是到外面去控诉她区别对待都没人信。   不过那跟王琼芳就没没有什么关系了,她只知道她这时候上门来提亲,白书庭为了脸面也会同意把白清娴嫁到自己家来。   毕竟相比起自己家,那个小混混家是实在没眼看,先不说小混混的那个身体不好常年不出门不劳作的老妈,就说那个小混混就不是个东西。   但凡有点良知的人家都不能把女儿嫁给他,若是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人戳脊梁骨呢。   白书廷那么好脸面,他不可能那么干,那么自己家就是白书廷最好的选择。   白书庭的眉头紧蹙:“不可能,我们不可能答应这种要求,赵嫂子,爱民,你们回吧,恕我们不能招待了。”   王琼芳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第一次是成不了的,得慢慢来,等白书庭受不了厂里的流言蜚语,他们再来提亲,他不会不同意。   “走吧,爱民。”她站起来整理整理衣服,叫上还一直在痴痴看着虞清娴的赵爱民。   赵爱民最听他妈话,站了起来,还不忘跟虞清娴说话:“清娴,我明天再来找你,我们明天去看电影去。”   在赵爱民心里,白清娴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王琼芳又看着白书庭跟林敏,淡淡的说:“我的条件就摆在这里,你们自己想想吧。”   母子两个走了。   他们刚走出去没多久+ ,白书庭便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把面前桌子上的陶瓷杯扫落在地,他满眼阴霾地看着虞清娴:“你真是让家门蒙羞,从今天起,你别想踏出家门半步。”她又看向林敏:“还有你,不许为她求情,这都是她自作自受。”   在白书庭的眼里,林敏固然对自家女儿有些亏待,但一只手指还有长有短呢,家里四个儿女,都是靠着他的工资来养活,林敏会区别对待其中一个很正常,更别说林敏在亏待他闺女的同时自己也跟着她闺女吃一样的东西呢。   在白书庭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总不能亏着白宝珠吧?若是真的亏着白宝珠了这让大家伙怎么看他?他这个副厂长还怎么当,他还怎么往上走一走?   再说了,宝珠这孩子性子实在是好,温柔懂事,聪明乖巧,但凡跟她相处过的就没有不喜欢她的。跟她一比,脾气大又娇气,家属院里那么多小孩,就没谁跟她是朋友。   有时候白书庭都在遗憾为什么白宝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林敏一脸的为难:“这件事情说起来也不是清娴的错,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怎么就把那个仓库的门给锁了!要是让我知道,我非得剁了她不可。”   说到最后,林敏声音越来越狠。她这幅做派,若是不知道白家底细的,还以为她是原主的亲妈呢。   白鸿运坐了很久,早就不耐烦了,他站起来:“行了,这件事情我会去调查的,今天是清风学成归来的接风宴,我得去一趟,鸿辉,你去不去?”   白鸿辉抓起茶几上的钥匙:“去,怎么能不去,到底一起长大的。”   兄弟俩并肩往外走,临到门口时,白鸿辉转身过来:“宝珠,你去不去?”   白宝珠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虞清娴,又看了看在等待她的白家兄弟,咬了咬唇:“去。姐姐我走了。”   说完白宝珠满含歉意的看了虞清娴一眼,迈着小碎步蹬蹬蹬的跑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虞清娴一句去不去。   哪怕顾清风在此时还是原主的未婚夫。   而在原主的记忆中,从小到大,类似的事情多不胜数。   虞清娴垂眸,在这种家庭中长大,原主如何能不发疯,不发狂?   明明是她的父亲,她的兄弟,却都站到了别人的身边去了。   白书庭怒气冲冲地回房去了,林敏耐着性子哄了虞清娴几句也跟上了,虞清娴也回了房间。   永定陶瓷厂是乾市最大的陶瓷厂,是市里陶瓷厂的龙头企业,厂子效益好,家属院也盖得格外棒。   陶瓷厂设有一个厂长两个副厂长,他们的房子是整个家属院里最好的,这是一座带着前院后院的二层小楼。   厨房客厅卫生间都在一楼,除此之外一楼还有两个并不大的小房间。   二楼都是卧室,采光最好面积最大的是白书庭跟林敏的主卧,白鸿运白鸿辉白宝珠三人一人一个房间,他们一行人恰好占完二楼的所有屋子。   原主没办法,只能住到一楼来,相比起二楼白宝珠的房间,一楼的房间小了很多,一张一米五的铁架子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就占满了整间房屋,中间留有一条小小的过道。   虞清娴躺在床上,脑子里浮现的却是白宝珠的大房间,放了衣柜书桌跟床以外还摆了一套小小的沙发。   书中多次描写,白宝珠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躺在小沙发上看书。   两相对比,虞清娴越发觉得原主凄惨。   明明是亲生女儿,却跟继女过着截然相反的生活,换谁谁能甘心,换谁谁能高兴?   原主那么针对白宝珠,这不是情有可原的吗?怎么在整本书里,原主的种种行为就成了恶毒呢?   原主睡在这样的小房间里,在别人家,这样的小房间是给保姆住的保姆间,怎么这么多年没人说过呢?那些大院子弟时常跟在白宝珠左右,也经常来白家,原主住在什么地方他们不会不知道吧?   那他们为什么没在外面传过呢?   虞清娴翻了个身,这大概又是主角光环吧。就像是上辈子的梁红玉一样,因为金手指过于强大,大到让大家故意忽略了发生在她身上的违和感。   估计这个世界也是一样的,原女主气运太强,强到让大家伙成了睁眼瞎,只看得到他们想要看到的东西。   虞清娴已经麻木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打开衣柜去把原主的衣服拿出来。白家她是不打算待的,她更不会像原主一样在他们的轮番轰炸劝说下嫁给赵爱民。   那就是个变态,是个傻逼。原主上一世嫁给他,被他打骂都是常态。他那个地方不行,于是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在床上折磨原主。   赵爱民的父母早就知道自己不行。在知道自己不行的那一刻他们两口子就琢磨着怎么找一个家世好相貌好又不会轻易离婚的儿媳妇。   他们找了五年,终于找到了原主这么一个各个方面都附和的人,在把原主娶回家以后,他们最先要做的,就是要压灭原主的气焰,碾碎她的自尊,把她训练成一个没有自我的只听他们一家子话的傀儡。   许多次在折磨原主的时候,王琼芳都是在场的,就算不在场,她也是会在外头听壁角的。   原主被残忍对待了一年,她终于长成了赵爱民一家子心目中想要让她成为的样子,于是赵家便开展了他们的第二个计划,借种。   借的种是赵爱民他爹的。   于是原主在被赵爱民折磨以后又要被赵爱民他爹欺负。每次被赵爱民他爹欺负完以后原主要面对的则是来自于王琼芳以及赵爱民的双重报复。   她寻求过白家的帮助,可她说出的那些事情太骇人听闻了,白家没有一个人相信的。不仅不相信,他们还不许原主出去外头胡乱编排,因为她说的那种事情太违背伦理道德了,她若是说出去,白家面子上也无光。   原主试图去求救过公安,可赵爱民的叔叔就是公安局的二把手,她前脚刚刚进公安局,后脚赵家人就能把她拉回去。   回家后她则会遭受更加严酷的殴打与侮辱。   原主嫁给赵爱民的第二年秋天,她怀孕了,赵家一家子欢欣鼓舞,对原主破天荒的好了起来,对她的看守也松懈了下来。   原主不想生下那个孽种。她划破自己的手放了一碗血,写了一行如泣如诉的‘血书’,趁着下班人多的时候跑到了厂区办公大楼的楼顶。   在吸引到众多人的目光以后,她把血书丢到地上,随即纵身一跃,从楼顶跳了下来,一尸两命。   她用生命换来了赵爱民一家受惩罚,可她的这一条命除了让白书庭父子掉了几颗眼泪以后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在被人问及他们知不知道她在赵家所收到的非人折磨时。   他们都说不知道,甚至还颠倒黑白,说原主在嫁到赵家后并不经常回家,回家都是报喜不报忧,平常又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原主也没表现出任何的异常来。   他们的这一番话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这些对原主来说都不重要了。   彼时的顾清风跟白宝珠已经结婚了,白宝珠的肚子里正在孕育着两人的爱情结晶。顾清风听到故人亡故的消息十分震惊,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白宝珠便哭着晕了过去。待她醒来后又是一番哭天抢地的自责,顾清风在妻子愧疚的哭声中,那些想法烟消云散,同时又下定决心要更加对白宝珠好。   原主的死到最后,在这两人的面前,最后又成了他们爱情养料,路上的磨刀石。   原主死后灵魂逐渐消散,被系统收纳时她的灵魂脆弱得仿佛用光稍微一照便能烟消云散。   原主说,她这一辈子只有两个愿望,一个是远离白家,活得潇洒一点,快乐一点,自强一点。一个是让赵爱民一家得到报应,让他们一家再也不能够祸害别的小姑娘。   这两个愿望都不难。   原主的衣服不少,在这些面子工程上林敏一向做得到位,只不过她的衣服裁剪都很普通,不像白宝珠那样富贵贴身罢了。   “咚咚咚。”房间门被敲响,虞清娴把收拾好等到衣服放进衣柜里,去打开门。   林敏手里端着一碗面条,笑盈盈地望着她:“清娴,饿了吧?我给你做了一碗面条,你快趁热吃了。”   面条是西红柿鸡蛋面,黄橙橙的鸡蛋印在西红柿红色的汤汁里,里头的挂面又细又白,一两根青菜与小葱花点缀其中。   卖相极好。   林敏也不需要虞清娴的回答,她径直进屋,把面条放在书桌上:“趁热吃,别坨了。我记得你最爱吃的就是西红柿挂面了。”   林敏这个女人最擅长攻心。原主从小就缺爱,别人给她一点点爱她就能为了人家奋不顾身。   她知道林敏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偶尔还是会被林敏一个不经意的举动给打动,家里每一个人的喜好她都记得,她记得原主喜欢吃西红柿鸡蛋面,会记得原主喜欢红色,不喜欢蓝色。   原主知道林敏不安好心,可她太缺爱了,每次她都拒绝不了林敏。   林敏就知道这一点,于是她便用这一点哄着原主做了许多事情。原主生母留给原主的镯子就是这么被林敏哄去的。   那时候原主不到十岁,林敏刚刚嫁到白家不足一年。   原主喜欢吃西红柿鸡蛋面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是她的生母爱吃的,她生母但凡下厨做饭,十次里有八次做的都是这个面条。   虞清娴这辈子吃过的山珍海味不在其数,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在她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她望着林敏:“林姨,你刚刚嫁过来我家的时候跟我说过我妈给我打的金手镯好看,想问我借去瞧一瞧,我借给你了,后来我问你要,你说镯子太贵重,你帮我保管,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不是可以把我的镯子还给我了?”   当年原主的母亲去世后怕白书庭重男轻女不把自己给女儿打的嫁妆给女儿,硬是在临死前将镯子给了原主并且反复叮嘱她镯子不可以给任何人。   原主听了,在她生母去世后谁来问她要那个镯子她都没给,一直到林敏嫁进来。   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原主上真心把林敏当成亲生母亲去看待的,所以她才会对林敏不设防,林敏想看,她就给了,林敏说帮她保管,她也让了。   后来她们关系交恶,原主不止一次跟林敏索要手镯,次次都被林敏岔开话题,有时候白书庭在家知道了,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还斥责原主心眼小,给出去的东西还要要回来。   原主被伤透了心,再也没问过这个手镯的下落。   可虞清娴不一样,她不怕伤心,且这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哪怕闹大,闹得整个家属院都知道了也是她有理。   家属院里是不知道原主的生母给她打了手镯?谁不知道这是她的嫁妆,林敏一个后妈一来就把人家给闺女打的嫁妆拿走安的是什么心?   那时候,林敏纵然在家属院里关系再硬人脉再广也不好使。   林敏那一肚子劝说的话就这么憋回了肚子里,她脸上强装下来的笑容也僵住了:“清娴,咱们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件事了么?”   当初白书庭说了,林敏拿原主的手镯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往后谁也不许拿出来说事了。   虞清娴在心里冷笑一声,白书庭真是会慷他人之慨。原主所受的委屈在他的心里一文不值,远远没有他的家庭稳定来得重要。   但凡是能牺牲让家庭稳定的,他能毫不犹豫的把原主推出去。   换了他那两个儿子试试看?林敏但凡敢给他那俩儿子一点眼色看看,他能把林敏的天灵盖都给掀了。   “说好了?谁跟你说好的?谁答应的?我答应了吗?当初你就是跟我说想给白宝珠也打一个跟我一样的手镯,借我的手镯去看看,现在十多年过去了,天天看日日看也该看腻味了吧?赶紧给我换回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虞清娴冷着脸,林敏知道,白书庭没在她的身边,她在这件事情上理亏,跟白清娴对上她没有任何胜算。   于是她沉默了一会,低声状似十分低落地说:“清娴你赶紧吃面吧,这件事情我晚上再说。”   林敏夺门而出。   虞清娴看都不看那碗面条一眼,她坐回床上,等着白书庭的到来。   ———   林敏捂着脸回到房间,白书庭的目光从报纸上挪到她的身上:“这是怎么了?”   林敏使劲揉了揉眼睛,把眼睛揉得通红,她挤出两滴泪来,望着白书庭,委委屈屈地开口:“书庭,我刚刚去给清娴送饭,清娴又问我要起了那只手镯。她说了,要是不把她的手镯还给她,她到时候就把这件事情闹大。”   白书庭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不要去管她?你还去管她做什么?”   白书庭照样不管林敏究竟是受了什么委屈,先发泄的是林敏不遵守他的话而让他产生的不悦。话音落后,他才又道:“这件事情不是解决了?我不是说了不许再提这件事了?她又提是什么意思?”   林敏跟白书庭过了十多年了,白书庭甭管在外头装得怎么样,但在家里他确实个十分刚愎自用自负自大的男人。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又人忤逆他的话。   林敏知道这一点以后,没少用这个方法在白书庭面前抹黑白清娴。   林敏知道,她的宝珠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是不可能超过和白鸿运兄弟的,但她却是能超越白清娴的。只要把白清娴拉下来,那么她的宝珠在白家的地位就会上升一大截。   白清娴的名声越臭,她的宝珠在白家的地位越稳。林敏的计谋成功了,现在的白清娴就是下水道的烂泥,看一眼都让人发呕,她的宝珠呢,就是天上的白云,让人一看便觉得赏心悦目。   “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想的,书庭,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当初那个手镯,我可都是找人融了给你了。”年轻时候的林敏眼界还没有如今高,在知道白清娴有一个她都没有的手镯后起了贪心,想要把那个手镯据为己有。   但好景不长,那个手镯才刚刚拿来不久,她就被白清娴当众问什么时候把她的镯子还给她。   时至今日,林敏都还记得当初饭桌上大家看她的目光有多么的诧异与冷漠。   林敏已经忘了她当初是怎么糊弄白清娴的了。她只记得当天晚上回房以后白书庭让她把那个镯子拿出来。   林敏以为自己会被白书庭骂,她连怎么辩解都想好了,可白书庭却什么都没说,拿着手镯看了一会便交个她了:“拿去找个地方融了吧,再做一个花色跟这个完全不一样的镯子回来。”   林敏去了,融了镯子时她多了个心眼,让做了个看起来又大又精美的雕花手镯,剩下的边角料她做了两个耳钉,一个吊坠。   那是林敏第一次拥有纯金的首饰,她又开心又忐忑,她又不敢戴出去,只能等家里都没人的时候在家里偷偷的欣赏欣赏。   那个雕花手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她看到戴在了市长夫人的手上。   到了现在,她已经有了更好的首饰了,那时候偷偷摸摸做的那两件首饰她早就不喜欢了,现在就丢在她的首饰盒里,一年也不会戴一次。   白书庭并不想记起自己曾经送过礼的事:“说这些做什么,我下去看看她,真是反了天了。”   白书庭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林敏抹掉脸上的泪痕,打开首饰盒的最底层,看着里头曾经喜欢到不行现在却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显得又脏又旧的耳环跟吊坠,嗤笑一声。   跟我斗。 第142章 团宠女主的姐姐   白书庭推门而入, 在自己家,除了进白宝珠的房间他会注意一点敲一下门以外,进别的谁的房间他都是推门就进来的。   极其没有礼貌。   他一双因年纪渐长而耷拉下来的三角眼盯着虞清娴, 目光凌厉, 若是原主,被父亲这样盯着, 她一定会感觉到害怕。   可他的这点眼神对于虞清娴来说,那就是屁都不是, 虞清娴目光平静的跟他对视。   “哼,真是翅膀硬了。我问你,你是不是跟你林姨说了,让她把你的手镯还给你?我当初不是说过了,这件事情翻篇了吗?现在旧事重提, 你想做什么?都是一家人,总是提这些事情不是伤了和气?”   真是, 不要脸到了一定的境界。   虞清娴以前遇到的每一世的父亲都是好人, 像这种类型的奇葩她是第一次见到, 新鲜极了。   “一家人?这个词可真是新鲜啊?我跟你们算是什么一家人啊。你们吃好吃的不带我,你们出去玩不带我,你们都住在同一层楼,房间又明亮又大。可你睁大眼睛看看呀,我住的是什么地方?”   “我住的这个房间有你的房间一般大吗?我住的这个地方有白宝珠住的奢华吗?”   随着虞清娴的话音落下, 白书庭的目光在虞清娴的房间里看了看。   屋子确实很小, 也确实是光线不好,但那有什么,他小时候住的还是茅草房呢。   “我不是跟你说了,家里的房间就这么多, 你要是住楼上了就不够住了,宝珠要是住到楼下来,来咱们家做客的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说?你就不能够为我想想?”   “你妈死的早,我一个男人带着三个孩子饭都吃不着,衣服也洗不干净,你自己想想,当时咱们爷几个的日子过得多么邋遢?”   “你林姨有什么不好,贤惠又温柔,做饭又好吃,你当初不是也很喜欢她?你现在跟她闹得这么僵,让你爸我夹在中间很难做啊,你难道还想你爸我七老八十了再找一个对象?”   “再找一个能像你林姨那么好?听爸的,闺女,别再闹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闹大了对咱们都没有好处,只会让人家笑话咱们。”白书庭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头。   来了来了来了,渣爹带着他的PUA走来了。   跟林敏一样,白书庭显然也是知道原主的软肋在哪里。每次白书庭让原主吃下哑巴亏的说辞基本都是这一套。   小的时候让原主让出她的玩具是如此,到大了让原主让出好的房间是如此,说辞都类似,从来没改变过。   “凭什么呢?凭什么让我来替你的婚姻安稳买单呢?这些年,为了你的婚姻安稳。我做出了多少让步,可我得到了什么呢?”   “我在家里越发边缘化,你们说话做事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你们会在全家一起游玩回来以后在饭桌上激烈地讨论白天都玩了什么,有多好玩,我就像个傻子,坐在饭桌上,想插话都插不进去。”   “你还记得你是用什么理由劝说我留在家里的吗?你说,你的自行车前头坐大哥,后头坐二哥,林姨的力气小,只能带的动白宝珠,让我不要去了,在家等着你们回来就好,你说你会给我带礼物。可你们回来了,带回来的礼物没有我的份。”   “你知道我小时候有多羡慕白宝珠吗?我羡慕她有好多好看的娃娃,有好多好多的玩具,而那些玩具,大多数都是你买的,我也想要,我问你要,你说,你的钱只够买一份,我们两个一起玩。白宝珠不让我碰,我跟你告状,你说,我是姐姐,要让着妹妹。”   “我上学了,老师拖堂,等我跑回家,你们已经吃饭了,没有给我留,只剩下一个个盘子底,我甚至连你们吃了啥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天晚上的青菜汤泡饭难吃极了。那是长那么大以来吃过最难吃的饭菜。”   虞清娴现在说的,都是刻在原主记忆里最深刻的记忆,像这样的记忆还有很多很多,若是一件件的拉出来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白书庭确实是急不得这些了,虞清娴说了,他才隐隐约约的回忆起一些事情来。   白书庭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也不会跟子女认错。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说这些做什么?”白书庭不是来跟虞清娴翻旧账的,虞清娴这一通翻,让他很是不耐烦:“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我就告诉你,那个手镯被我用了,跟你林姨没关系,别再提这件事了,出去到外面也把嘴巴闭上不要再说一些有的没的。”   白书庭走了,他的闺女他知道,她翻不出浪来。   虞清娴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   林敏送来的面条已经坨了,虞清娴把面端出去连碗带面丢在垃圾桶里,挎着自己的小包包扬长而去。   原主今年二十,从十八岁进厂至今已经有两年了,她的工资每个月有36.5,但两年下来,她却没存下来什么钱。在她刚刚开始上班的第二个月,白书庭说,她长大了,已经开始工作了,家里经济困难,以前只有他一个人挣工资,家里欠了不少债,得还。勒令她每个月交二十块。   原主年纪还小,她交了,这一交就交到了现在。剩下的那些钱里,原主的私人用品化妆用品以及同事间的人情往来支出是大头,这也就导致了她的存款少得可怜,堪堪一百块。   而白宝珠今年市里的师范大学上大二,每个月家里都要给十块钱的生活费,周日她还要回家来吃住,林敏为了让儿女吃得好一点,大鱼大肉的不少买。   除此之外,林敏以及白鸿运兄弟私底下还会补贴不少钱给白宝珠。白宝珠不存钱,但她身上的流动资金从来没少过一百块。   说来多么可笑啊,明明原主才是白鸿运兄弟的亲妹妹,可他们有钱却从来不会补贴她,反而都补贴给了毫无血缘关系的白宝珠。   虞清娴想想都为原主感到肝疼。   虞清娴走在家属院里,在家属院中闲的无事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虞清娴目不斜视地从她们身边走过。   陶瓷厂在乾市的西边,繁华的街区在市的东边,虞清娴在门口站了站,不一会儿,一辆老旧的公交车便晃晃悠悠地开了过来停在陶瓷厂门口的公交站牌下。   虞清娴上了车,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子晃晃悠悠的启动,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停了七八站,终于到了虞清娴的目的地乾市百货大楼。   现在已经是1982年了,改革开放的春风早已经吹遍了神州大地,百货大楼前头的那条街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子,里头卖什么的都有。   虞清娴从头逛到尾,又进了百货大楼,从一楼逛到三楼,把百货大楼的每一个展位都逛了个遍后才回去。   一出门便有一个人从她身边飞快地跑过,给虞清娴吓了结结实实的一大跳,还没等虞清娴回过神来,又一个人追了上来:“抓小偷,抓小偷。”   这正是人多的时候,这个年代的人正义感也十足,顿时便有人追着那个小偷跑,虞清娴看了一眼叫抓小偷的那个中年妇女,她手摸在腰上,脸色苍白,汗一颗颗地往下落。   虞清娴赶忙上前去扶她:“同志,同志,你没事吧?”   中年妇女摇着头,没顾上回她,只一个劲儿地指着前头:“抓小偷,抓小偷。”   没叫几句,那个小偷就被人抓住了,一个剃着平头的青年一手拽包一手抓着小偷走到中年妇女的面前:“同志,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包,里面的东西少没少。”   中年妇女立马将青年手里的包抢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一眼,见到里头一捆捆的大团结以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是我的是我的。东西都在,东西都在,一点都没少。”   这时候附近巡逻的公安终于到了,小偷被他们拷走,平头青年跟中年妇女也要到派出所去做笔录。   临走前,平头青年看了虞清娴一眼,笑着说:“一起走?”   虞清娴含笑对他点头:“走吧。”   从派出所做笔录出来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了,虞清娴跟这个案子无关,就在院子里等他们,平头青年是跟中年妇女一起出来的。   中年妇女一直在对平头青年道谢,平头青年淡淡地表示不用谢,见到虞清娴,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微笑来,他大步朝虞清娴走来。   “等久了吗?”   “不久。”虞清娴说。   中年妇女也跟了上来,她看了平头青年一眼又看了看虞清娴;“你们认识啊?”   平头青年微微一笑:“我对象。”   中年妇女的表情很是失望,脸上明艳的笑容都失色了不少:“今天这是谢谢你了啊谢同志,我家住在哪里我也跟你说了,有时间你上我们家坐坐哦。”   “行,没问题。”谢蕴应了下来。   中年妇女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虞清娴跟平头青年也朝外头走。   虞清娴问他:“你怎么没去上班去?”   虞清娴不去上班,是因为在出了昨天那件事情以后白书庭就帮原主请了一周的假。   谢蕴说:“懒得去,没意思。反正都是混日子。”   而且原来的谢蕴跟装卸部的那些人的关系都不好,他才懒得去上班呢,去了还要处理各种各样的矛盾,简直无聊,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睡一觉。反正凭着原身背后的关系,他的工资也不会有人克扣就是了。   虞清娴点点头:“刚刚那个妇女是什么情况?”   “她是私人陶瓷厂的老板娘,今天是去银行取钱要去给员工发工资的,没成想她被人盯上了,没出银行多远就被人给抢了。抢她的人是个团伙,还有好几个人没抓到呢。”   改革开放以后各类私营小厂子拔地而起,乾市是著名的陶瓷生产基地,在这里生活的人多多少少都懂一些烧瓷技术,大多数人有钱以后开的也都是陶瓷厂。   这年头干啥都赚钱,这些小厂子地方不大,投入不多但收入十分可观,刚刚的中年妇女一家就是这样,她们的陶瓷厂才二十个人,但每个月的利润都有好几万,刨除人工费跟材料费以及损耗费,他们一年挣一二十万不成问题。   虞清娴停下脚步:“你打算做什么?”这一世。   谢蕴看着虞清娴,他每一世的相貌都极其优秀,尤其是那双眼睛,好看极了,剑眉星眸便是形容他的眼睛的专用词。   “我们还从来没有一起经营过一个事业,这一回,咱们就开个夫妻店怎么样?我研究一下烧瓷技术,你研究一下你的画工,咱们烧一些瓷器出来,把它买去全世界。怎么样?”   这几个世界里,虞清娴渐渐地衍生出了好多好多的小爱好,她喜欢收集各式各样图样精美,造型奇特的餐具。每次只要出去玩,只要有时间,她能在家居店卖盘子碗的货架哪里逗留好久。   上一世两人退休以后出去玩,他们曾去过景德镇,在那里,谢蕴亲手给虞清娴做了一个杯子,那个杯子造型不好,做工也粗糙,但虞清娴很珍视,一直用着。   当时谢蕴就想,有朝一日,他一定要给虞清娴烧一套独一无二的餐具,他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   “好的啊。不过当务之急,我要找一间屋子租一下,白家那一家子太恶臭了,我要脱离他们,我要给他们狠狠一刀。”   “我家比较大,之前就隔出了一间一房一厅独门独院的屋子出租,上一任租客刚刚走,这位女同志,你愿意随我去看看吗?”   “荣幸至极。”   谢蕴家的地段非常好,就在百货大楼的后面的小巷子里,他家很大,在隔出了两间房子出租以后还剩下四间大房字,从外头往里看,院子里种了很多的花,那些花正值花期,开得十分艳丽,花香顺着风飘出来,闻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出租的小院子也不小,中间也有一个小院子,靠着墙的地方种了一垄韭菜,长得嫩嫩的。边上菜地就只看到一些菜的残根,什么都没有了、   谢蕴这一世的母亲年纪不小了,她的头发花白,精神头却很好,看人的眼神十分的慈和,她望着虞清娴,说:“租金五块,水电自费。”   这个价格能租到这个院子已经很便宜了,虞清娴知道她是看在自己是谢蕴带来的份上才这么优惠的。   她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并且一次□□了一年的押金。   天色不早了,虞清娴拒绝了谢蕴母子极力相邀吃晚饭的请求,踏着夕阳而归。   谢蕴的母亲谢丽云看着虞清娴的目光,含笑问他:“那是你的意中人吗?”   谢蕴扶着他这一世的母亲往家里走:“是呢。妈妈,她还不知道,你要帮我保密啊。”   “好好好,我帮你保密,你要加油啊,努力一点啊,早点把媳妇娶回家啊。”   “好。”夕阳把母子俩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虞清娴回到白家,白家正在吃晚饭,虞清娴没来之前一家人吃得热热闹闹的,虞清娴来了,一家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笑闹声一下子便没了。   虞清娴往饭桌上看了一眼:“真丰盛啊,糖醋排骨,红烧鲤鱼白切鸡还有麻辣豆腐,过年也就这样了吧?”   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吃下去了大半,虞清娴若是再晚回来一点,恐怕就是连菜汤都剩不下了。而这种事情在原主的记忆里并不是第一次了。   林敏立马站起来,有些局促又有些讨好的看着虞清娴,说:“清娴回来了,快坐吧快坐吧,我去给你拿碗筷。”话音一落她便忙忙叨叨地往厨房走。   若是以前的原主,她被这一家子PUA惯了,林敏一做出这个表情来,她就要去看白家父子三人的表情,但凡三人里谁的脸色不好,她就诚惶诚恐,担心受怕,明明是自己吃了亏,却不得不跟林敏道歉。   就像现在,白鸿辉的脸色就不好,他在父母聊顾清风回来顾家怎么给办的接风宴呢,正说得起劲儿呢,虞清娴就回来了。   被打断的他满心不悦,拧着眉头望着虞清娴:“你现在是个什么名声你自己不知道?不在家待着出去乱跑什么?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白鸿辉说话毫不客气,在原主面前,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的言辞,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他的话会不会让原主难过。   在白宝珠面前,他就自然而然的换了一副面孔。   原主嘴巴笨,心思敏感,被白鸿辉这么说只会在内心里伤心难过,反驳了两回被奚落得更惨以后她就不说话了。   “是啊姐,今天我们去顾家,好多人都在问我们你的事情呢。”白宝珠在一边开口,虞清娴朝她看过去,她朝虞清娴柔柔地笑了一下:“姐,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可人言可畏,为了你好,你还是在家带一下吧?”   白宝珠在白家的地位高过原主,她对原主的态度也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地讨好变成了现如今的这幅不把她看在眼里的模样,甚至在很多时候,她都能用她那副无辜的表情为原主做决定。   就比如原主进厂的事情,原本原主应聘的职位并不是如今的生产部而是厂委秘书办,她当时的成绩跟一个叫张伟的男青年不相上下,那位张伟的父亲是厂里采购部主任的侄子。   成绩出来后,张伟自知自己进厂委的希望渺茫,便跟父母以及采购部主任找到了白家来,当时白书庭正好不在家,张家人说了来意后原主还没开口,白宝珠便做主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原主嘴巴笨,被白宝珠赶鸭子上架答应了不去厂委的要求,事情发展到最后,原主即将到手的好职位没有了,张家人感激的人也不是被迫置换了工作岗位的她而是就动了动嘴皮子白宝珠。   而这样的事情从小到大发生的次数数不胜数。她踩在原主的身上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   虞清娴不是原主,白鸿辉这个人在她这里连个屁都不是,白宝珠想踩着她上位更是在想屁吃。虞清娴拉开面前的椅子坐下来,目光从桌子上的人身上巡视一周,落在白鸿辉的身上。   “真是天大的笑话,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白鸿辉你还活在上个世纪呢?听听你现在说的这些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墓里的僵尸活过来了呢。”   “我不就是跟谢蕴被人锁在一个屋子里没多久么,怎么到了你们嘴里我就像是跟人家睡觉被你们抓奸在床了一样呢?要真是这么论起来。”虞清娴看向白宝珠:“那宝珠你的名声岂不是更差?”   “我记得高三的时候,你不是被锁在教室里一次吗?那一次的教室里除了你一个女生,剩下的都是男生吧?”说来可笑极了,高中时白宝珠的成绩并不算好,比起原主更是差了一大截,原主的成绩能排在班级前五,白宝珠的成绩只在中上游。   高三那一年,白宝珠格外的努力,最后原主高考成绩没考好,倒是白宝珠,超常发挥,考得格外的棒。   虞清娴说的,就是白宝珠在高三上学期发生的一件事情,那时候白宝珠跟班上比较刻苦的一拨人在教室里自学,门不知道被谁给锁了,导致她们在里面呆了近两个小时,锁被打开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而白宝珠不愧是团宠女主,被单独跟那么多男同学呆在一起那么久以后也没传出个什么风言风语来,甚至她还得到了众多人的安慰。   原主活了一辈子,她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她不过是不小心跟一个男同志被关在仓库了五分钟,怎么名声就变差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如果男女大妨那么苛刻,那为什么男人跟女人还能在同一个工厂上班,为什么男女学生还能在同一个地方上课。   那既然如此,可白宝珠同样跟男生锁在一个屋子过,怎么她就没事?   原主想不明白的事儿,虞清娴却知道是为什么,原因就一个,因为她是炮灰,是命定男主的未婚妻,是女主爱情路上的绊脚石。   这次她被跟别人锁在一起,时间不过短短的五分钟,本来是没事的,但架不住有人见不得她好,硬是将事情往男女之事上面去引,这年头的娱乐项目本来就少,大家伙最爱看最爱听的就是桃色新闻。像原主这种桃色新闻是从来没有过的,于是大家说得格外的起劲儿。   而白家这一大家子又是典型的爱面子的人家,于是一点点事情被无限地放大。原主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在这种环境下,她会惶恐不安多正常啊,她会被白家人哄着骗着嫁给赵爱民多正常啊。   原主上一世的悲惨生活,白家这一大家子就是罪魁祸首,原主名声被害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林敏干的,她是个连原主有金手镯都能嫉妒的人,顾家的婚事那么好,特别是顾清风对白宝珠的好感是个人都能看得到的,林敏会不眼红?   虞清娴不信。   白宝珠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林敏正好拿着碗走到厨房门口,听了虞清娴的话,碗啪地一声就摔在了地上,瞬间便碎成了两半。   虞清娴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对上了林敏惊惶的眼,虞清娴这下确定了,散步谣言的人就是她。   毁人名节这种事情虞清娴不稀罕做,她知道女孩子立足于世有多么的不容易,但这也是有前提的。林敏毁原主的名节给她的女儿铺路在先,那么她去毁白宝珠的名节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也别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之类的话,在这件事情上,林敏是替白宝珠做的,白宝珠是既得利益者,林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所以报复在她的身上,虞清娴心里一点负担也没有。   白鸿辉不愧是书里的终极妹控,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着虞清娴:“你反了天了?啊?说你的问题呢你扯宝珠做什么?宝珠那能跟你一样?你不会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宝珠什么样?”   虞清娴目光冷了下来:“有什么不一样?她是比我多两只眼睛还是多一张嘴?白鸿辉,你真就是白宝珠养的一条狗,她指哪儿你打哪儿,但凡是说她不好的你都要上去咬人家一口。”   “知道你们是兄妹的呢就会说一句兄妹俩感情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丈夫呢。”虞清娴说到这里,轻笑一声:“我说错了,你怎么会是她丈夫呢,她眼光高着呢,怎么会看得上你?”   “你今年也有20了吧?你除了是白副厂长的儿子这个身份你还有什么成就呢?你就是个普通的工人罢了,要技术没技术,要学历没学历,连个对象都没有。”   白鸿辉跟白鸿运不一样,他完初中就不读书了,走了白书庭的关系进了陶瓷厂,现在就是个特别普通的工人,他现在之所以这么受人吹捧,不过是因为他是副厂长家的工资罢了。   除去这层身份,谁会跪舔他?   白鸿辉看着虞清娴的目光在喷火,他旁边的白鸿运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他性格比白鸿辉要好一些,面子工程也做得更好一些。他哪怕是偏袒白宝珠也不会在明面上做得太过分,表面上他对原主跟白宝珠的态度也没多大的区别,十五岁以前,原主对这个大哥的感官是最好的,她甚至在有心事时会选择跟白鸿运诉说。   白鸿运哪怕对这些小女儿心思很不感兴趣也会耐着性子听完,原主太孤单了,也太缺亲情了,就以为白鸿运只是性格冷些,内敛些,话少一些,其实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妹妹的,她甚至一直把白鸿运当成自己最喜爱的家人,有个什么好的东西都会想着给白鸿运留一份。   一直到十六岁的那个晚上,她半夜醒来上厕所,看到白鸿运单膝跪在沙发前柔声哄着白宝珠。一直到那个时候,原主才明白,有些人并不是性子冷,也不是话少,只不过,你不值得那个人的热情罢了。   虞清娴将目光淡淡的从白鸿运的脸上挪开。   赶在白书庭发火前,虞清娴回了她的房间,这一家子都是垃圾,若不是为了明天的计划,虞清娴根本不愿意在这座房子里多待哪怕一分钟。   自打出事后原主便一夜未眠,身体已经疲惫不堪,虞清娴反锁门后便上了床,一夜好眠,次日一觉便睡到了十点多,她慢吞吞的起来洗漱完毕,将原主的重要证件放进空间,去厨房转悠了一圈,厨房里别说是早餐了,就连剩菜剩饭也没见到有,平日里放着油盐酱醋挂面的柜子也上了锁。   这也是林敏用来拿捏原主的惯用伎俩了,她嗤笑一声出了屋。   正值暑假,十点多已经很热了,为啥人在外头活动,虞清娴晃晃悠悠的去厂子外头的早点摊子买了份甜的豆腐脑,吃完后去了厂门口。   陶瓷厂的保安是个六十来岁的大爷,他在陶瓷厂干了二三十年了,他是看着原主长大的,他是厂子里心疼原主的那一波。   见到虞清娴,他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小饼干递给她:“好孩子,没什么过不去的。”   原主在得罪林敏后经常吃不饱,保安大爷有次听见了她的肚子在咕咕叫的声音,便把自己带的馒头给了她,打那以后原主一吃不饱就往保安室来,原主也不白吃他的东西,她小的时候帮保安大爷打扫卫生,帮保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等到她大了,她有了什么稀罕的东西都会给保安大爷送一份过来。   多可笑啊。原主有爹有亲哥,可她生命中仅有的,为数不多的温暖却是外人送给她的。   小饼干很香,很甜,虞清娴笑着对保安大爷说:“周爷爷,没事的,我想通了的。”   保安大爷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像原主小时候一样摸了摸虞清娴的头:“好孩子。”   虞清娴在保安室里,跟保安大爷说了很多话,十一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厂里就下班了,省城来市里考察的考察团终于出来了。   作为厂里的副厂长,白书庭也是作陪的人员,除了他以外,男主顾清风、原主的前未婚夫他爹顾厂长跟赵爱民他爸赵主任也在其中。   虞清娴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对保安大爷说:“周爷爷,我去要回我自己的东西了。”   虞清娴说完便打开保安室的门走了出去,她越走越快,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悲戚,眼眶也红了,等她冲到白书庭年前时,眼泪刷地一下就掉了下来。   “爸爸爸爸,求求你,求求你让林姨把我的手镯还给我,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林姨当初说借去看一看,已经十几年了,她该还给我了…”虞清娴声泪俱下。   在这一刻,虞清娴觉得世界欠她一个小金人。   永定陶瓷厂作为市里的重点经济单位,按照惯例,市政府的领导们是需要每年下来走访两次的。   今天的走访是例行公事,大家伙坐在会议室里和喝喝茶聊聊天,陶瓷厂的各个领导们对自己上半年的工作做一个总结,又制订了一下下半年的工作方针,市政府的领导们对厂领导们的工作表示肯定,再激励他们一番。   眼瞅着就到了中午吃饭时间,顾厂长的秘书来说已经安排好饭店,大家伙顺势结束今天的话题一起往定好的饭店走。   在虞清娴没出来前大家都很愉快,虞清娴的出现让轻松愉悦的气氛一下子便凝固了。   领导们脸上的笑容也僵了,大家齐刷刷地朝白书庭看去。   被人这么盯着,今天又是这么重要的场合,白书庭的后背刷的一下就湿了。   这些年来他这个女儿在家过的什么日子白书庭十分清楚,之前被他压着,他这个女儿受了委屈也没敢出去乱说什么,苦主都不出声,院里那些知道她过什么日子的人也不会去管。   但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哪怕是为了厂里的名声他们也不会不管。更枉论市妇联的人了。今天市妇联来的人是刘主席,她今年已经快五十了。二十多年前,解放战争时她跟着丈夫从枪林弹雨里闯过,后来和平了,她就被任命成了市妇联的主席,这一干就是二十年。   她对外性格冷淡,手腕铁血,对那些饱受不公待遇的妇女却极尽温柔。上面的人重视妇女工作,下面的人又怎么可能敷衍?   于是上行下效,乾市的妇联工作推行得格外顺利,可以说在L省的5个市里,乾市的妇女工作上做的最好的。   今年的三八妇女节,刘主席还得到了省里的表彰。   当年前妻刚刚过世,这位刘主席来厂里参加活动看到他了,还特地跟他说了几句哪怕往后结了婚也要对孩子好的话。   现在自己苛待白清娴的事情曝了出来,还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之下,白书庭额头冒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这孩子,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吗?大庭广众之下闹什么?”越是慌乱白书庭对制造出这场事故的虞清娴就越发看不顺眼,看向她的目光中全是不满与愤怒,但为了形象了他只能压制住怒火。 第143章 团宠女主的姐姐   刘主席本来就没有什么的脸在听完虞清娴的控诉时迅速的冷了下来, 听到白书庭的话,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白书庭,而后越众而出走到虞清娴的身边。   “同志你好, 我是妇联主席, 我姓刘,你可以跟我说说你遇到的困难。”   虞清娴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揭露白书庭这个‘好父亲的真面目’, 有人给她搭台子她当然是要顺着梯子下来的。   虞清娴抹着眼泪把原主这些年所遭受到的委屈都说了出来,着重说了白书庭对原主的漠视, 林敏对原主的打压。   正逢下班的点,大家伙看有热闹可看便都停下了脚步。,陶瓷厂的人多,不一会儿就将虞清娴等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随着虞清娴的诉说, 大家伙开始议论纷纷。领导们被迫站在人群中心接受众人的目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们从来没有觉得日子这么难熬过, 大家伙不约而同地把怒火撒在了白书庭的身上。都怪他, 娶了媳妇就虐待自家姑娘, 把人家小姑娘逼到了不得不到这种场合来告状的地步!   工商局的罗处长看着眼前告状的小姑娘好一会儿,忽然转头问身边的顾厂长:“我记得你们厂子十多年前的春节前夕发生过一场抢劫案,是你们厂财务部的一个会计拼死拦下劫匪才等到人来,那个人,是不是就是这个小姑娘她妈?”   抢劫案不多见, 像这种直接抢到厂子财务部去的更是少见, 当年这件案子不止轰动了乾市,就连省里、中央的人民日报都报道过。那个拼死拦下劫匪最终因伤抢救无效死亡的女会计也成了众人口中的英雄。   那时候的罗处长还是个小小的科员,他对这件事情印象非常的深刻,究其原因, 是因为在事发的前一天,他才来过陶瓷厂,跟那名会计有过接触罢了。   罗科长的话让顾厂长的脸色更加僵硬,但他又不得不回答:“是她。”   罗科长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当年她妈妈被评为烈士了,你们厂子里就是这样照顾烈士子女的?”   顾厂长的心里当场就咯噔一下,脑子飞速运转着应该怎么样回复才能把自己给摘出去,否则慢待烈士子女的一口大锅砸下来,在这个当口,他有点背不住。   他大脑飞速旋转了起来,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道:“是我们疏忽了,在这之前我们是真不知道老白这么对她闺女,过年过节的我们也有问过那孩子,那孩子都说一切都好”   顾厂长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来。可他对白清娴在白家的情况真的不了解么?他跟白书庭关系最好,两家走得格外的亲近,他的妻子罗爱芬是白书庭前妻的好朋友,要不然两家当年也不会订下娃娃亲。   只是斗转星移,现在的罗爱芬已经不是当年的罗爱芬了,现在的她跟林敏关系最好,对白宝珠的喜爱也超过了对白清娴的喜爱。   但这话不是不能说的。   罗科长看了顾厂长一眼,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无论在什么年代都从来不缺乏好事之人,早在虞清娴拦住了考察团的时候就有人跑去找了林敏。   林敏买了菜回家没见到虞清娴在家左眼皮就一直在跳,有人老告诉她这个事情时她脑瓜子嗡地一下,之后便晕晕乎乎的了。   来找她的那个人是厂里的工人,她跟林敏是同一批进厂的临时工,叫王夏春,对林敏她老早就看不惯了,当初林敏比她还不如呢,因为嫁给了白书庭一下子就成了高高在上的副厂长夫人,结婚后班也不上了,整日跟着厂子里的那些领导媳妇儿聊天喝茶,万事都不用操心,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还头发乌黑面色红润身材匀称的。   哪里像她,同样是四十来岁,她不仅要操心整个家里的吃喝拉撒,还要起早贪黑的上班,头发白了,原本还算好看的脸也长了皱纹,身材也因为生育变得臃肿不堪看。今天能看林敏的热闹,   林敏被王夏春生拉硬拽地拽到工厂门口。林敏在陶瓷厂也是一个风云人物,毕竟命好成这样的也是在是少见,但凡是厂子里的,不认识她的都在少数。   以往林敏见走在人群中,收获的都是羡慕嫉妒的目光,今天不一样,一进人群,大家看林敏的眼神就不对。走进包围圈的这几步路,林敏走得眼神发飘。   虞清娴的控诉也正好说完。   从虞清娴说话开始,刘主席的眉头就一直是拧着的,她朝四周看了一眼,冷着眼说:“是谁说的跟男同志在一个屋待一会儿就坏了名声的?都新中国了,二十世纪了,你们这思想还活在上个世纪呢?那按照你们这说法,女人是不是就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呆着,要不然一出门跟男人一接触不就坏了名声了?”   “简直就是荒谬!我看你们陶瓷厂这一个个的,都得加强一下思想品德建设,就你们这满脑子的封建糟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永定陶瓷厂改名叫贞洁牌坊厂了呢。”   在刘主席犹如针尖一样的目光下,大家伙不禁垂下了头。   刘主席的目光又放在白书庭的身上,冷着脸把白书庭一通训斥,白书庭四十多年的脸都在这一天丢光了,苛待女儿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在今天这种场合闹出来就是大事,他就是为自己辩驳几句也不会有人什么人信。在某些是事情上,大家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己听到的,在现在这种场合里,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站着受人训斥。   见到林敏,白书庭松了一大口气,随后便迫不及待地将虐待女儿苛刻女儿的锅扣到林敏的身上。   林敏对此毫不意外,来的路上林敏便知道这个结果了。可她不敢反驳,也不敢说出真相,贿赂政府官员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她要是说出去,他们一家子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虐待继女苛刻继女的锅林敏也不得不认下来。只是在刘主席勒令即刻归还手镯时才看了白书庭一眼。   白书庭怕林敏说出不该说的话出来,立马表示道:“您放心,您放心,之前是我想岔了,我想着她还小,为人又跳脱冲动,她林姨帮她拿着镯子也是为她保管,等她出嫁了再给她的。”   白书庭说到这里,苦笑出来:“哪成想她就闹到这里来了呢。”   白书庭的话一出,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刘主席看了一眼白书庭,又跟虞清娴说:“如果你父母没有把镯子给你,你到市政府来找我,我帮你做主。”   要到了这句话,虞清娴今天的目的便算是达到了三分之一了。她点了点头。刘主席松开她的手,跟着其他人一起走了,陶瓷厂的妇联主任走在她的边上,走远了还听得到刘主任批评她的声音。   刚刚出了这种事,今天的聚会白书庭是不可能跟着去的了,他狠狠地瞪了虞清娴一眼,忍着怒火说:“不是要镯子吗?还不跟我回去?”   白书庭拂袖而去,林敏抹着眼泪看着虞清娴,欲言又止,最终也跟着去了。   她们一走,虞清娴便被好事者给包围了,面对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虞清娴都耐心回答。   等她从好事者的包围圈中离开,大部分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同情。虞清娴走远了,她们便讨论开了。   “之前我就奇怪呢,林敏这后妈当的也好了,好的都有点不正常。”   “面甜心苦,还是个看人下菜碟的,你看看鸿运鸿辉两兄弟被她养得多好?亲妈也不过如此了。”   “柿子找软的捏呗,按照今天这么个说法啊,这清娴的坏名声跟被关那件事还不定是怎么回事呢,没准就是林敏为她女儿铺路造出来的势呢?”   “还真有可能,白宝珠的名声多好啊?跟白清娴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还有啊,我听说白宝珠跟顾厂长的儿子不是走得很近么,我记得白清娴跟顾厂长的儿子还有娃娃亲在身上呢吧?”   “哎哟,你这么一说真有道理哎。”   众人议论纷纷,林敏在陶瓷厂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好名声终于在今日功亏于溃。   舆论在很多时候是能毁掉一个人的,林敏最擅长的就是用舆论造势,原主的坏名声大多数都是从她这里传出去的。这么多年,原主生活在这种被舆论的环境里,变得自卑又敏感偶尔还容易冲动。   现在,舆论的苦也该林敏自己尝一尝了。   虞清娴往白家走,才一进门就有东西朝她砸过来,虞清娴往边上错开一步,躲过攻击。   白书庭站在沙发边上喘着粗气:“你拿着东西,赶紧给我滚,从今日起,你不准踏入我白家大门一步。”   虞清娴捡起刚刚白书庭用来充当武器的红色丝绒小包,打开一看,里头的镯子跟当年林敏从原主这里拿走的一模一样。   “你放心,往后你就是用八抬大轿来请我,我都不会踏入你白家一步。”目的达到,虞清娴也懒得跟白家的这群恶心人的东西朝夕相对。   她转身就走。   白书庭还叉着腰等着虞清娴认错呢,他都想好了,一会儿她认错,他必不能原谅她,今日因为她,他颜面扫地,她必须受到惩罚,不然他这口恶气怎么咽下去?   他也没想过虞清娴会离家出走,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他清楚,虞清娴没什么朋友,工厂宿舍也是需要申请才进得去住的,没有他的首肯,后勤部必定不会给她批床位。   现在虞清娴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白书庭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愤怒了。他指着虞清娴的手都在发抖,林敏赶紧凑上前去扶他,眼泪也跟着刷地一下就掉了下来了。   那滴眼泪就像是浇在火上的油,让白书庭的火冒得更加旺盛,林敏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他气得脸红脖子粗,额头的青筋都隐约可见。   白书庭跟林敏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对林敏还是喜欢的。相比起前妻的强势跟不顾家,林敏温柔又体贴以及以他为天的态度让他很是满足。   白书庭坐在沙发上,林敏绕到沙发后面给他顺气:“书庭,往后怎么办呢,清娴这么一闹,让家属院里的人怎么看我们呢?”   林敏一想到往后别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就觉得浑身难受,白书庭咬着牙,过了好已汇入,他才说道:“往后就当我们没养过这个女儿,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我倒是要看看,没了我们,谁会把她当成一回事。”   这话一出,林敏就满意了。以前白清娴再怎么说都是书庭的女儿,外头那些人想着她爸爸是副厂长也得敬着她,不敢在工作上为难她,她也是看了好久才找到人把她锁进屋子里的,费老鼻子劲儿了,为了把她成功的锁在屋子里面,她可花了不少钱呢。   楼上,白鸿辉在看虞清娴被赶回家后去了白鸿运的房间,白鸿运正靠在床头看书,白宏宇走过去,一把把白鸿运的书给抢了下来丢在床上:“我的大哥哎,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看得下去书呢?”   白鸿运抬眸看了一眼白鸿辉,又去把书捡回来,随意翻开:“事情都这样了,不看书还能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能穿越时空,穿到清娴没去厂里大闹的时候?”   俗话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虞清娴的所作所为白鸿运哥俩也听到了。   白鸿辉想到隔壁房间里正在哭泣的白宝珠,眼中戾气一闪而过,她一脚踹在白鸿运放在床边的凳子上:“艹,劳资当初就应该多打她几顿,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话不能在家里说非得到外面去胡咧咧?”   若是往常,白鸿辉说这种话,为了营造一个好大哥的形象白鸿运也得说说白鸿辉几句,可想起刚刚被白书庭拿走的那个属于他的金手镯,白鸿运忽然就不想劝了。 第144章 团宠女主的姐姐   白家兄弟的对话虞清娴并不想知道, 出了白家她就换了另外一幅面孔,她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地抹抹眼泪。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会儿正是大家伙八卦欲望最浓烈的时候, 虞清娴回去后没多久便这幅模样出来, 一下子便点燃了舆论。   有人安耐不住上前来打探消息,虞清娴带着哭腔地把白书庭赶他出门的事情说了。   大家伙又是一阵唏嘘。原主是在家属院长大的, 家属院的这些人都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她们平日里家长里短的到处去说, 可也不缺乏同情心。   “你爸怎么这样,平时可真没看出来,走,去婶子家,今晚就在婶子家住。”说话的是厂子里运输大队队长的媳妇儿, 原主叫她何大婶,她平日嘴巴最碎, 但脾气也最暴, 她是家属院里看不官林敏的那一波。   她力气很大, 虞清娴没防备,就这么被她拖着走了。   望着何大婶宽阔的后背,虞清娴忽然想起了原主的上一世,那一世原主被赵爱民一家子欺负了,有时候实在忍不住就躲在家属院没人的墙角哭。   何大婶家就在墙角边上, 有一回原主正哭着, 她走了出来,跟原主说了很多话,将自己的处事经验告诉了她。后来原主从楼上跳了下来,是何大婶最先冲上去的, 那时候是冬天,她脱下她的外衣盖在原主摔得面目全非的身体上,给留了原主最后的一丝体面。   虞清娴被拉进何大婶家后被摁在了凳子上,何大婶在客厅的暖壶里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她也坐到了虞清娴的边上。   “你现在这里呆着,等会儿大婶去给你讨回公道去,你那个爸真不是个东西。”何大婶长了一副热心肠。   虞清娴喝了一杯水,暖暖的热水从嘴巴进入胃里,暖洋洋的,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   “不用了大婶,我也不打算回那个家去了,反正我回去也没有好日子过的。”白书庭是个特别要面子的人,这一点何大婶也知道。   她叹了一口气:“你啊,这件事情做得太过冲动了。你哪怕要告状也应该私底下去告啊,你这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下不来台,爽是爽了,可往后你要怎么过日子呢。”   “婶,改革开放了,我想出去外面闯一闯,反正再怎么样,日子也不会比今天更加难过了。婶子,我记得你们家二强从乡下回来以后就一直没有工作,你看看,我这个工作他要不要,要的话,给我市面上的价格就好了。”   何大婶的男人是从部队里出来的,只会埋头做事,不怎么知道变通,他跟何大婶一共生了四个子女,其中两个已经嫁人了,何大姐早早的就结了婚,何大哥则进了市里面的皮鞋厂上班,到了何二姐跟何二强这里就刚刚好赶上知青下乡。   他俩年龄相当,按道理都得下乡的,何大婶舍不得他们受苦,只能让出她陶瓷厂食堂的工作出来,但工作只有一个,人却有俩,何二姐跟何二强经过商量以后,决定抓阄。   何二姐赢了,何二强下乡。去年知青大批返城,何二强才跟着大部队回来,回来的知青太多,工作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何大婶家关系并不那么硬,何二强便一直闲赋在家。   虞清娴的话让何大婶愣了愣:“这么好的工作,你不要了?”   原主是车间文员,这个工作可比普通工人的工作要好得多了。   “嗯,不要了,我爸不会让我好过的。”白书庭再怎么说也是个副厂长,多的是人想拍他的马屁,今天的事情可不是那么好过去的。   何大婶也没了宽慰虞清娴的心思,她沉思了一会儿,想了想自己家里的存款跟黑了瘦了一大圈的二儿子,一咬牙:“好,这个工作我们要了。”   未免夜长梦多,何大婶当即便去取了八百块钱来,跟着虞清娴一起出门,两人到了工厂的人事部,人事部有何大婶认识的人,她一见面就塞了二十块钱给那人,这已经是一般人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再加上转让工作本来就是合法合规的,那人便帮辙办了,办好事情出来,何大婶跟虞清娴说:“你去了外头哪里,给我捎个信来,也算是个照应。”   何大婶现在看虞清娴的目光都透着亲切。   “行,那婶子我走了啊。”   何大婶没留她,她着急回家告诉家里人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呢。虞清娴出了厂子,还没走多远就被人叫住了。   虞清娴回头,叫住她的是顾清风。   他快步走到虞清娴的面前站定:“你今天做的事情我听说了,那实在是有失妥当。你知不知道今天这样的场合你说的那些话对你爸的影响有多大?甚至连我爸都会备受牵连?还有林姨,别管怎么样,她总归是养育了你的,你这么做让她如何在厂子里立足?”   顾清风一脸失望的看着虞清娴,痛心疾首道:“你太令我失望了。”   作为能够打败一群男配成功上位的团宠文男主,顾清风长相是不错的,身长玉立,穿着白衬衣牛仔裤运动鞋,不说话的时候还是能唬一下人的。   一说话,那股子智障劲儿就怎么也掩盖不住。   顾清风还在输出:“清娴,你太让我意外了,以前你不这样的。”   “那以前的我什么样?”虞清娴反问顾清风:“我们一起长大,你从小就是我家的常客,我过什么样的日子,相信你也清楚。”   “那你来告诉我,如果你是我,如果你有林敏这么一个后妈,有白书庭这样一个为了家庭和睦就牺牲了你的爸,有两个一点儿也不会向着你的亲哥,你会怎么做?”   “我自认这些年来,我仁至义尽了。全家都住大房字,只有我住在一个连光线都没有的小房间。家里一个四个小孩子,白鸿运白鸿辉是儿子,他们可以理所当然的逃脱掉家务,白宝珠只比我小一岁,她也不用干活,问就是她是妹妹我是姐姐我得让着她。”   “因为这句话,我一退再退,退到现在我无路可退了。因为你25了,我20了,白宝珠也19了。我要是还退,我就得嫁给赵爱民了。”   “赵爱民什么样,你应该是比我更加清楚的吧?”   顾清风跟原主一起长大,他是唯一一个对原主好的人。原主被一家子欺压得喘不过气时顾清风便会给她一颗糖一个水果,或者带她出去走一走。   因为两人从小就有娃娃亲在身上,原主跟顾清风的关系便更加的好一些,原主难过了伤心了顾清风都会来安慰她。   原主也一直把自己当成顾清风的未来妻子,原主曾经看过一本书,上面说若是中意哪个男人就送绣球给他。原主就偷偷攒了半年的钱买来了针线跟布,每天放学回家干完家务活后就在房间里躲着偷偷的绣。   原主熬红了眼睛,手指头扎得满是伤痕,终于赶在顾清风过十五岁生日时将这个绣球送了出去。   后来原主不读书了,进厂打工了,她的工资在上交了一部分给家里,除去平时的人情往来后也总是会送顾清风一些小礼物,都不贵,但都是费时间费精力。   顾清风给原主的回礼是什么呢?一些随手买的东西,最贵重的是一块梅花牌的手表,原主都不舍得戴,可没过多久,顾清风就给白宝珠送了一块比她的还要好的手表。   原主不是傻子,顾清风对她日渐冷淡的态度她感觉到了。随着自己年纪的增大,她对自己的终身大事越来越着急。   没有父母给她筹谋,她不想去顾家催让顾家看清自己,于是她就给顾清风施加压力。   顾清风也不小了,也到了成家的时候了,书也读出来了,这时候不结婚更待何时?   顾清风被原主逼得节节败退,只能答应今年毕业了回来就娶她,可毕了业了,他却不回家,一直到昨天才回来。   时间点选得格外的巧妙,巧得让人怀疑在这件事情里是不是有他的手笔。   “这样的生恩养恩,给你好不好?”虞清娴微笑。   “你瞎说什么?”顾清风自然是不想要的。   他是独生子,他从小就是父母掌心里的宝贝,他想要天上的星星,他父母绝对不会给他摘月亮。正是因为家庭幸福美满,儿时他才会那么同情白清娴。   他也曾想过自己日后跟白清娴结婚了,一定会让她幸福。   可人的感情会变的,他越长越大,见的世面越来越多,对白清娴他也就越来越嫌弃。   嫌弃她沉默寡言自卑敏感,嫌弃她长得好看却不懂得打理自己,与嫌弃白清娴相反的,是他对白宝珠的日渐喜欢。   白宝珠就像个小太阳一般,永远都信心满满,永远都开心乐观,每次一看到白宝珠,看到她的笑颜,顾清风就觉得日子哪怕再苦再累也不辛苦了。   被白清娴逼着结婚,顾清风觉得内心沉闷极了,他躲着避着,一直在学校待到现在才回家。   在回家后得知白清娴名声坏了的那一瞬间,顾清风的内心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就是无限的欣喜。   昨晚他爸问他是否还愿意跟白清娴结婚时顾清风想也不想的否认了。   原以为他只要等着,他爸就会为他打理好一切,可还没过多久呢,他就听说了白清娴拦着领导们告状了。   顾清风赶紧往工厂来,还没出家门,顾清风就止住了脚步,在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出现。   等待的过程是心焦的,顾清风在家里坐立不安,一直到他爸回来了,顾清风才敢出来找虞清娴。   他先去了白家,白家没人,刚出白家,就有人告诉他白清娴跟着来厂区了,顾清风又马不停蹄的往厂区跑。   见到虞清娴的那一刻,顾清风怒火中烧,可现在被虞清娴这么一说,顾清风反倒冷静下来了。   “你这些年过得不容易,我知道,但有什么事我们可以私底下说私底下商量是不是,你闹成这样多难看?往后你还怎么跟白叔他们相处?”在这一刻,顾清风才真正的为虞清娴担忧了起来。   “你这句话说出来就仿佛是脱裤子又放了一个屁,行了,我懒得跟你在这里瞎咧咧了,我走了。”跟谢蕴相处得越久,虞清娴看顾清风这种普却信的男人就越发的反感,她转身走了几步,又转过来跟还站在原地反应不过来的顾清风说:“我跟你的婚约原本就是我妈跟你妈的一个玩笑,以前是我想错了,以为那是个承诺,现在我想开了,往后你不是我未婚夫,我不是你未婚妻,咱们男婚女爱,互不相干。”   这是原主的愿望之一,今天就算是顾清风不来找她,她也找时间去找顾清风的,现在正好省事情了。   虞清娴走得洒脱,顾清风在后头却有些反应不过来。   自打确认自己对白宝珠的感情以后,顾清风就做梦都想终止这一场玩笑一样的婚约,他上个星期在图书馆看了一本书,上头写了个姐姐妹妹互换未婚妻的故事,他当天夜里还做了个梦,梦到他跟白清娴结婚了,但真的接到人了,他才发现原来跟他结婚的人是白宝珠。   梦里的那种喜悦至今顾清风还感受得到,他下定决心回来就是为了跟白清娴一个了断的。但真的到了这一刻,顾清风的心里还是难受了,特别是一刀两断的话还是白清娴说出来的,顾清风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极了。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顾清风的妈妈罗爱凤坐在沙发上织毛衣,满脸通红的顾厂长窝在单人沙发里揉头。   顾清风进屋,两人纷纷看向他:“见到清娴那丫头了?你跟她说了没有?退婚的事。”罗爱芬最先绷不住问出口。   “说了,她说的,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此话一出,罗爱芬就笑了,笑了以后她又叹了一口气。她跟白书庭的前妻梁凤如当年是真的好,好到她生完梁凤如生了老三以后名字都是跟着清风来取的,甚至两人还订了个娃娃亲,正儿八经的当了好几年的亲戚来走。   罗爱芬想,如果梁凤如还活着,她一定不会让清风跟清娴那孩子的退婚。但形式比人强,白书庭娶了林敏以后对清娴就不上心了,他都能由着林敏作践清娴了,那她儿子娶清娴的意义在哪里嘛?   再有一个就是白宝珠,那孩子又交又软还善解人意,罗爱芬在生顾清风的时候伤了身子,再也没有闺女了,白宝珠经常到她家来跟她说话,相比起从不往她面前凑的白清娴,往她面前凑了也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白清娴,罗爱芬自然更加喜欢她。   “老顾,你看看什么时候合适,上老白家去提提亲去。”顾厂长之前可个罗爱芬说了,说自己很大概率是要调到市工商局去的,那么白书庭接任陶瓷厂厂长自然也就是一件十分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再等一等,恐怕事情有变呐。”永定陶瓷厂作为乾市的经济产业支柱,盯着厂长这个位置的人绝不再少数,以前之所以笃定白书庭会接手是因为他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加上口碑也不错,他接任厂长是没什么意外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顾厂长估摸着,没过多久,就会从上头空降一个新的厂长过来了。   顾清风听到这里,不认同的看着顾厂长:“爸爸?”   顾厂长对自家儿子的心事还是明白的,但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都能如愿的:“行了,这件事情就这样了。清风,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肯定是为了你好的,白宝珠以前还能勉强配得上你,现在不一样了,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顾厂长说完便站起来往楼上去,刚刚席间他喝了不少酒,能等到儿子回来已经是他硬撑着的结果了,现在他头疼得很,必须得睡上一觉。   顾家一直是顾厂长的一言堂,罗爱芬从来不会反驳丈夫的任何决定,在她的心里,丈夫跟儿子就是她的全部。现在儿子还没成长起来,那么丈夫的话于她而言就是圣旨。   “听你爸的,啊。”罗爱芬拿起毛衣抓起袋子就往外头走,她跟林敏关系是好,但这并不妨碍她去吃瓜啊,而且她家跟白家关系那么近,白家的情况她知道的可多呢。   以前不说是想着白清娴跟白宝珠总归有一个是她的儿媳妇,说出去对她家多少有点影响,现在不一样了,白清娴肯定不会嫁到她家来的了,白宝珠那边也悬,就算是嫁进来了也没事,她是当婆婆的,还能怕了她?   罗爱芬一出门就成了八卦的中心,她听着大家说八卦,偶尔说上那么几句,她的每一句话都会引爆舆论。   何大婶也在人堆里,她承了虞清娴的情,一直在为虞清娴说话,在说到原主跟小混混被缩在一起坏了名声时何大婶忍不住出来说:“其实这事儿根本就没啥,更何况他们刚刚被锁没多久就被放出来了,要是真这么论起来啊,那没了清白的姑娘可多了去了。”   理是这么个理,但大家说说过过嘴瘾又没啥,何大婶又说:“你们还记不记得好几年前林敏的那个女儿在学校被跟着一群男生锁在教室两个小时的事儿?要真这么论,那她岂不是更加不清白?”   何大婶的话让大家伙沉默了好几秒,随后舆论就爆发开了。   记得啊,她们咋不记得呢,那时候白宝珠放了学一直没回来,林敏着急忙忙慌的往学校去,回来还跟她们抱怨过锁上门的人是缺德种呢。   “嚯,这么一说还真是。”   “这可比清娴那刺激多了。”   “你们还记不记得清娴不清白的话是怎么传出来的?”有人问起这句话。   “好像是林敏说的,她那时候说她家清娴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怎么就跟那小混混扯上了关系呢,以后嫁给清风清风嫌弃怎么办之类的话。”   这话当时她们没多想,就是觉得林敏的担心不无道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谣言就传到了那些闲汉的嘴里,就变成如今的这幅模样。   要说起来,这流言传得也太快了,从她被关到现在,还连三天时间都不到呢!   这么一想,大家便面面相觑。   “真没看出来林敏是这种人呢。”   “其实仔细想一想,好像清娴那些懒啊,不尊敬她啊,性子冲动的话好像都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啧啧啧.....”   众人议论纷纷,等这些话传到林敏的耳朵里时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林敏纵然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口碑将会在家属院里一落千丈的事实,可事到临头了,她还是觉得难堪难受。尤其是她得知自家宝贝女儿也成了那些成天不务正业的人调侃臆想的对象时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比她更难受的是白宝珠,她从小就是众人喜爱的对象,到了白家以后因为白家人对她的宠爱,同龄的小姐妹们都捧着她,现在那些捧着她的人忽然间叛变了,她成了她们在背后议论的对象,甚至有几个没脑子的还当着她的面问她当初跟那些人在教室里都干了啥。   白宝珠不堪受辱,回来以后她蹭蹭蹭地跑上楼,门也不敲的推开林敏房间的门:“妈妈,妈妈,怎么办,现在外头都在说我的坏话,就连清风哥,也有两天没有理我了。”   白宝珠内心一片茫然,林敏看着自己如珠如宝养大的女儿,忍不住泪盈于睫。 第145章 团宠女主的姐姐   工作卖出去了, 谣言也散播出去了,虞清娴就没有再管后续的事情发展了。   她回了租房,当天晚上跟谢蕴吃了一顿饭后第二天二人便开始了他们的创业之旅。   两人还从未一起创业过, 对这次创业, 两人都十分的有激情。谢蕴家里是有积蓄的,原来的谢蕴也不是真的蠢, 他手里的现金在这个时候开个厂子绰绰有余。   两人兵分两路,虞清娴去找厂房, 找合适的工人建造窑炉、去工商局办营业执照,谢蕴根据他妈妈提供的线索前往乡下,寻找烧窑制模的好手。   等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厂子盖好了,工人到位了, 营业执照也下来了,虞清娴跟谢蕴终于闲了下来。   他们一起去市里的一处早茶楼喝早茶, 叫上谢母, 谢母怎么也不愿意来。   早茶楼是一座二层小楼, 一层是大厅,二层是小包间,两人订了个临窗的小包间点了茶点,很快烧好的热水跟上好的熟普便送了上来。   谢蕴泡茶,虞清娴望着楼下, 不经意地看到了顾清风跟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进了对面的百货商店, 虞清娴还惊讶了一下。   谢蕴看见了,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顾清风啊,他不是个男主么,按照人设, 他对女主可是情深不悔的,就连跟原主这个未婚妻也是保持着距离的,现在怎么跟别的女人出来逛街了,这不符合他的人设啊。”虞清娴记得很清楚,在书里,男主顾清风特别的洁身自好,除了在书的前期还没有确定心意时跟原主这个小炮灰接触得多一点以外,他的身边是连一只母蚊子都没有的。   甚至在原主还是他的未婚妻之时,他对原主也没有多特别,反倒是白宝珠,一次次的让他另眼相待,格外的守‘男德’。   现在他会跟一个陌生的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女孩子一起出来逛商场,真是稀奇。   谢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顾清风他爸上周调到工商局去了,接任厂长的不是白书庭。”   原来的谢蕴在厂子里也是有一份好人缘的,他的消息比虞清娴灵通多了。   虞清娴来了兴趣了:“什么情况?”   在书里,顾清风他爸也进了工商局,接任他做厂长的却是白书庭。   因为身份上的水涨船高,再加上没有了原主这一颗绊脚石,顾清风跟白宝珠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白宝珠积蓄读她的书,顾清风进了厂子里工程部去上班,他读过书有文化,也耐得下心去钻研,给厂子提了很多有用的宝贵的意见。   作为前厂长的儿子,现厂长的准女婿,大家伙都捧着他,他的建议都落实了,顾清风在厂子里过得春风如意。   进厂不到半年,就做出了一款特别精美的餐具,这款餐具一面市,就被各大商家一抢而空。   顾清风一战成名,在厂子里拥有了更高的话语权。   在原主去世的那一年,他已经从一名小小的技术员荣升成了工程部的总工程师。   在原主死后的第二年,顾清风他爸爸因为贪污受贿被查,作为他的儿子,顾清风在陶瓷厂的工作也受到了影响,在女主白宝珠的劝解下,他决定辞职下海。   创业之初是艰难的,在这期间,白宝珠一改往日娇气的模样,不离不弃地跟在他的身边,不仅为他打理了家事,也为他的事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他们的厂子开起来了,永定陶瓷厂因为各种各样的沉疴问题不得不破产,白书庭从一厂之长变成了一个无业游民,白鸿运白鸿辉兄弟一直都在厂子里工作,厂子破产以后他们也没了工作。   白宝珠感念白书庭的养育之恩,感激白家兄弟的维护之情,把白鸿运兄弟招进了厂子里做了个无关紧要的管理,一辈子仰仗着他们的鼻息生存。   到了这时,因为利益等各种问题,原本和乐的氛围变了,书的内容也从团宠变成了狗血家庭伦理剧。最后,白家一家什么好也没讨着,大家反目成仇,林敏毫不犹豫地捅了白书庭一刀。   白鸿运白鸿辉也怨上了他,他的晚景凄凉,现在不可一世的白鸿运兄弟到老都没能再过上年轻时挥霍无度的富贵生活。兄弟俩到死都在互相指责互相怨怼。   按照书里的轨迹,现在的顾清风应该已经进了厂子里去,正在工程部里凭借着自己在大学学的知识大发神威啊,怎么还有空陪着小姑娘逛街呢。   “顾清风他爸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他之前能默许他家跟白家的婚姻是因为白家有利可图,现在白书庭还是一个副厂长,这一次升不上去,很大可能到退休都就这样子了,白宝珠又不是白书庭的亲生女儿,顾清风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娶她了。”   虞清娴嚯了一声:“这是要开启虐恋情深的节奏啊。”   虞清娴的话音刚落,她就看到白宝珠也进了对面的百货大楼里,不一会儿,白宝珠抹着眼泪从书里跑出来,过了两分钟顾清风也追了出来,两人你追我赶到街头,最终拥抱在一起。   虞清娴啧了一声,转头看向谢蕴:“你对顾清风他爸怎么那么了解?”   “顾清风跟我是同父异母的弟弟。”谢蕴跟虞清娴说了一个故事。   故事情节非常老套,讲述的是一个穷小子通过自己的努力进了陶瓷厂当工人后攀上高枝后抛妻弃子的故事。   谢母就是被惨遭抛弃的妻子。她身子大小就不好,家中只有她一个女儿,谢蕴的外公外婆决定招赘上门。   从小无父无母,跟着哥哥姐姐在大伯家里长大的顾长征就这么入了谢外公的眼。那时候的顾长征相貌堂堂,为人谦和又上进,是很多人都看好的好女婿人选。   谢外公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问了问,顾长征当即便表示钟情谢母多时,他愿意入赘。谢外公只觉得馅饼从天上掉了下来了,也不管这个馅饼有没有毒,先接下来再说。   顾长征入赘到谢家,那年恰逢市里要开办陶瓷厂,谢外公一合计,就把顾长征给走关系弄进去了。   次年谢蕴出生,还不到周岁,顾长征就跟永定陶瓷厂第一任厂长的女儿也就是顾清风的妈妈好上了。   罗爱芬是知道顾长征有老婆孩子的,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在那个时候,功成名就的人停妻另取是件十分正常的事情,罗永芬亲自找到谢母面前要求她离婚。   “我妈身体不好,脾气也不好,她同意离婚了,但却要顾长征对她进行补偿。那家人为了平息事态,她的什么要求都同意了。”离了婚谢母才知道,原来在罗爱芬找到她时早已珠胎暗结。   顾清风只比谢蕴小十个月。   虞清娴恍然大悟。说起来那本书里也有这么一个人物。那是顾清风荣升职工程师时的事了。一日他回到家中,听见父母在吵架,说的是顾长征以前的儿子因为打架斗殴被严打枪毙一事。   书里没有展开说,顾清风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也并不好奇,这件事情在书里半点水花也没有激起。   “伯母就一直单身到现在吗?”   谢蕴摇了摇头:“嗯,她不愿意再婚了,倒不是喜欢顾长征,就是觉得天下男人大体都那样,再找一个也是伺候大爷,还不如一个人呆着孩子过轻松自在呢。那时候她从顾长征哪里得了不少钱,买了一块地,盖了两间房,靠着这两间房,她也养大了我。”   “顾长征这么多年就没有找过你吗?”顾长征跟罗爱芬只有顾清风一个儿子,按照这个年代多子多福的思想,顾长征难道就没有想过前妻生的儿子?   “他怎么敢,罗家跟谢家不一样,人丁兴旺着呢,罗永芬她亲爹亲妈虽然退休了,但哥哥弟弟的可不少,他但凡敢干点什么对不起他们罗家人的事情来,顾长征恐怕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虞清娴想起书里顾长征的结局,好像坐了几年牢就出来了。   世界在某些时候,其实挺不公平的   吃了早茶,免费看了一点虐恋情深的故事,虞清娴说:“等一下你帮我把一封信送到新厂长的家里。”   赵爱民他爹在陶瓷厂做了多年的后勤主任,厂子里的福利都得过他的手,这些年来他通过这一点赚得盆满钵满。   虞清娴本来是想着通过舆论先爆出赵爱民他爹赵振德这些年贪污受贿的事情的,毕竟白书庭当了厂长了嘛,他这个人最擅长和稀泥,举报信到了他的手里,还不一定会是什么结果呢。   白书庭没当上厂长可真是太棒了,新厂长在厂里没有根基,正是急着树立威信的时候,虞清娴的这封举报信到了他的手里,绝对不可能那么轻轻松松的被放过去。   原主上一世在赵家生活了两三年,她也不傻,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不该知道的她也知道。赵振德贪污受贿几乎是在明年上的,顾长征跟白书庭是厂子里的最高领导,他们不可能不知道,那么赵振德一直没出事很可能就是他们两个在赵振德的后头给他充当保护伞。   “你一会儿给我,我正好要回去一趟。”谢蕴陶瓷厂的工作还在,他跟人约好了今天去转让工作。买他工作的那个人家里没钱凑了一个月,昨天来了信说今天凑齐了,今天正好有时间,正好去把这件事情办了。   两人一块回了家,虞清娴上屋里去写了一封举报信出来,谢雨拿上就走了。   谢蕴前脚刚走,谢母就从屋里出来了:“清娴啊,婶做了点心,你快来吃。”   谢母生活没压力,平日里最喜欢干的就是研究吃的,今天一早起来她就做了红豆糕。   虞清娴也很喜欢跟谢母相处:“好咧,我马上来。”   虞清娴回屋里拿刚刚从早茶楼打回来的东西去了谢蕴家。   客厅里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刚刚出炉的红豆糕,白□□粉的,看着便十分有食欲。   谢母给虞清娴倒了一杯奶茶来,煮奶茶的方式是谢蕴交给她的,她觉得好喝,就一直留下来了。   她打开电视,听着电视里的声音,坐到虞清娴的身边,柔柔地问:“跟小蕴去吃早茶了?都吃了什么?”   早晨起来去吃早茶谢蕴叫谢母了,但谢母不爱出门,她就没去。   “吃了牛仔骨,吃了凤爪,喝了瑶柱白粥,吃了水晶虾饺。”乾市的早茶精致分量小,两个成年人在不点主食的情况下七八个点心都吃不饱。   “谢蕴说你喜欢吃凤爪跟白粥,我们给你带了。”虞清娴轻车熟路的去了谢蕴家的厨房,取出碗筷来。   谢母知道儿子跟虞清娴出去吃东西必定会给自己带吃的回来,就没吃饭,这会儿正好饿了。   喝了口粥,吃了口配粥的小咸菜,再啃一个鸡爪,谢母的眉头都舒展开了。   “好吃。”谢母长得很好看,笑起来时眼睛弯成了月牙,虞清娴最喜欢看她笑。   “那你多吃点。”虞清娴拿了块红豆糕就着奶茶吃着,跟谢母聊起了天。   谢母虽然独自养大了谢蕴,但她并不是恶婆婆,相反,她特别喜欢虞清娴,早就把虞清娴当成儿媳妇来看了。   她现在最想的,就是虞清娴跟自家儿子里早点结婚,趁她还能动,给她生个孙子。   谢蕴去到陶瓷厂门口,要买他工位的人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了。见到谢蕴他们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小谢,你来了。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弟弟,你叫他李海就行,李海,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谢蕴,快叫哥。”   谢蕴朝李海看去,他很瘦,身上的衣服补丁摞着补丁,他抬头看了一眼谢蕴:“谢蕴哥。”说完又立马低了头下去。   谢蕴点了点头:“江哥,咱们快走吧,我还有事儿,一会儿还要去忙呢。”   李江跟谢蕴一样都是厂子里的装卸工,听说谢蕴要卖工位主动找上门来要买的,他跟原来的谢蕴关系挺好,在原来的谢蕴跟白清娴被关起来的那一天也是他最先发现然后去开门的。   现在虞清娴用着白清娴的身子,谢蕴爱屋及乌,觉得这个情得还,他也不缺卖工位的那二三百块钱,就同意了。   李海是李江的堂弟,他这堂弟家里穷,运道也不好,前些年他二叔出事瘫痪在床花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好不容易还清了,去年他妈又出了事儿,家里还有三个弟妹嗷嗷待哺。   今年开了不少私人的厂子,李海在那些小厂子里干了五个多月的活,力气花出去了,工资算是一分没有,他去问,还被人打了一顿。好不容易把工钱要回来了,却也丢了工作。   正在一家子一筹莫展之际,李江送来了这个机会。   李海家没什么钱,凑了一个月才凑够的三百块。   办完转让手续,李江领着李海去装卸部了,去之前李海朝谢蕴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谢蕴对他的印象一下就编好了。   跟他们分开后,谢蕴去了新厂长的家。这曾经也是顾清风的家,现在顾长征高升搬走了,新厂长就直接搬了进来。   新厂长姓何,这个点他刚刚吃完早餐,还没去上班,他老婆在打扫卫生,打扫到门口时她咦了一声:“这里怎么多了张纸?我刚刚打扫这里的时候还没有呢。”   何厂长擦着嘴走过来:“什么纸,给我看看。”   何厂长的老婆走过去,把那张纸捡了起来:“不是纸,是一封信。”   这下子何厂长也不用老婆把信送到自己跟前了,他大步走过去接过来拆开信便开始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看完一遍后他放慢速度又看了一遍,看完后他反倒不急着去上班了,到了沙发边上坐下,将那封信放在桌子上,沉思了许久。   最终他站了起来,将举报信仔仔细细地折叠好,揣进兜里走出家门,外头阳光正好,何厂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了一眼头顶的蓝天。   他已经上任快一个月了,但工作推进却一点也不顺利。其中后勤部赵主任反对他的声音是最大的,每次下班他都是带着一肚子气回家的。   他今年才四十多岁,在来永定陶瓷厂之前是管理塑胶厂的,那个厂子的发展前景不比陶瓷厂差。   何厂长一步步朝着办公楼去,他才四十出头,正值壮年,谁的心里没有个雄心壮志呢?他当初能管理好塑胶厂,那么现在,他也一定能管好永定。   永定成立二十多年了,身上的沉疴太多了。老话说了,小树不修不直溜,永定身上的沉疴不去,在国家鼓励私企的当下只会退步不会前进。   那么,修剪小树的第一步就从这个赵主任的身上开始吧。至于谁给他的举报信,无外乎两种人,一种是赵主任的仇人,一种是别有用心的人,但不管是那种,对于何厂长来说都一样。   那边何厂长在谋划着搞波大的,虞清娴跟谢蕴正跟着厂子里的工程师研究模具。   虞清娴跟谢蕴的目标一致,他们并不想做世面上的陶瓷餐具,他们的目标客户是高消费人群,那么餐具的精美跟质量便是重中之重。   在前面的几世里,虞清娴学习过画画,她的阅历也足够多,那么设计陶瓷的花纹与形状就是她的活儿。   虞清娴设置了四款有些图案,动物款跟花朵款,配色十分可爱清新。   经过工程师们一个星期的反复调试,终于把颜色调对,订制的模具也回来了,接下来便是筛泥活胚,厂子里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   工人们呈流水式作业,分成数个工位,注模擦水烤制上釉贴花,工作得有条不紊。   第一批磁盘终于入窑步骤,刘工擦擦额头上的汗,对虞清娴等人说道:“成不成的,就看明天早上了。大家都去休息吧,今晚我看窑。”   刘工是谢蕴去请回来的总工程师,他已经五十五岁了,他家是做瓷世家了,他家的瓷器在曾经远近闻名。   后来他们家被举报,全家二十多口人除了他,没有一个活下来的。家庭的变故让刘工心灰意冷,永定陶瓷厂在建厂之初去请过他出山,他拒绝了。   现在他老了,眼看着国家允许个体户经营了,可他早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风发意气,只是午夜梦回,刘工还是会怀念起当年做瓷时的样子。   谢蕴就是在这个时候来请的他,刘工稍作考虑后就同意了。   这是刘工时隔十多年后烧的第一炉瓷,他心里比任何人都紧张。   “刘工辛苦了。”   次日一早,虞清娴跟谢蕴都没心思吃早饭,两人拿着谢母做的酱肉包就走了。到了工厂车间,工人们全都到了,刘工一夜未眠。   车间的灯都打开了,屋里比外头还要亮。   刘工深吸一口气,开了窑,他拿出好几个磁盘出来,分给虞清娴等人后仔细观看,过了许久,刘工说:“成了,没有气泡,没有裂痕,颜色图案跟老板娘画的图一样。”   工人们欢呼出声,虞清娴仔细看着手里的盘子,也笑了。   这是一款粉红色的釉上彩瓷盘,盘子里印着朵朵白梅,白梅花瓣清新漂亮,令人眼前一亮。   瓷盘也比一般的盘子要厚一点,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品质肉眼可见。   谢蕴说:“中午加菜,大家加把劲儿,把碗跟勺都做出来凑成套,等这批货卖出去了,我给大家加奖金。”   工人们的欢呼声更加大了,刘工跟着装卸工人把瓷盘小心翼翼地取下来,装到一边的纸箱子里。   第一窑大获成功,之后的烧制更加顺利,两天后,各类尺寸的同色碗、瓷盘、汤盆、勺子都做好了。   接下来便是谢蕴的活了。他拿出提前找纸箱厂做好的精美礼盒,往里头塞上去泡沫厂定的泡沫,把瓷盘摆进去打包好,提着走了。   他去的是市里的百货大楼,不多时谢蕴从百货大楼里出来,礼盒不见了,手里多了一份订单。   百货大楼刚好能吃下谢蕴手里现有的所有货物,他直接回了厂子,虞清娴正带着人在打包装。   到了晚上,谢蕴做东,请了工厂的人到市里新成立的夜市去吃烧烤。   大家伙谁也没为谢蕴省钱,点的都是肉菜。   工程师们跟虞清娴还有谢蕴坐在一桌,谢蕴倒了杯酒站了起来,对工程师们说道:“厂里有个开门红多亏了大家伙的帮助,我谢蕴在这里,敬你们一杯。”   刘工等人连忙站起来忙说不敢不敢,酒杯在饭菜空中相碰,大家一饮而尽。   吃饱喝足,工人们三三两两相扶离去,虞清娴跟谢蕴牵着手散步回家。   刚走没多久,两人就被人拦住了。   赵爱民阴沉着一张脸看着虞清娴跟谢蕴握着的手:“白清娴,你个荡/妇,水性杨花,都他妈跟我订婚了还在外面勾勾搭搭。” 第146章 终章   赵爱民十分愤怒, 他走上前来要拽虞清娴,虞清娴站着没动,谢蕴长腿一抬, 赵爱民就飞出去了。   飞出去的那一瞬间赵爱民是懵逼的, 摔在地上摔得头昏眼花背过气的疼痛将他唤了回来。他都吸一口凉气,在地上躺了近一分钟才从地上站起来。   他长得跟赵振德很像, 他身高不足一米七,这些年来吃喝不愁的生活把他养得超出这个年代大大部分人的体重一大截, 那肚子比五个月的孕妇也差不了多少了。   若是这样就算了,毕竟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胖子是有福气的一种说法,可他很黑,又圆盘脸小眼睛大蒜鼻厚嘴唇,他又不爱打理自己, 油光满面的样子看着都让人觉得倒胃口。   \"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赵爱民是赵家唯一的儿子, 从小就是被家里让人疼着宠着长大的, 今年都快三十岁了, 因为他爸爸的关系,谁也没敢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谢蕴收回脚,拉着虞清娴的手没放下去,脸色变都没有变一下:“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谁,来问我做什么?”   赵爱民气得脑瓜子嗡嗡的, 他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他举着拳头朝谢蕴冲过去,谢蕴没动,眼看着他冲到眼前了又给了他一脚,他又飞出去了。   这一回, 他躺了一分钟都没能起来,摔得他眼睛脑袋直冒金花。   虞清娴走到他的身边:“赵爱民,我跟你以前没有关系,以后也不会有,谁答应让我嫁给你的,你找谁嫁去。还有你这张嘴,说话是真脏,晚饭是在粪坑吃的吧?”   “我看你也不会说话,这嘴巴啊,就别留着了。”虞清娴一个打耳光甩过去,赵爱民嘴角出了血,脸也肿了。   虞清娴挽着谢蕴的手走了,在她们身后,赵爱民侧躺着吐了口血水,带出了两颗门牙。   赵爱民在地上躺了十多分钟才跌跌撞撞的回家。王琼芳还在打扫卫生,见到赵爱民一身脏污的回来,吓得尖叫出声,扫把被她丢到了一边。   赵振德都快睡下了,听到尖叫声赶紧起来穿上衣服下楼查看。   赵爱民正可怜兮兮的说着自己被虞清娴跟谢蕴打的细节。   王琼芳听得脑门上直冒烟,赵振德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特别是看在赵爱民缺了的那两颗门牙时。   “妈,你快去跟白家说订婚的事,她白清娴不是不嫁给我吗?我就必须得娶她,我要让她一辈子都不得好过。爸,你知道她跟谁在一起吗?他就是那个小混混,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赵爱民一直都觉得白清娴身边的小白脸眼熟,回来的这一路上他终于想起来那人是谁了,赵爱民又气又恨,他发誓,一定要让白清娴跟那个小白脸付出代价。   白清娴不是不嫁给他吗?他还非得娶了她,他以前还想着白清娴长得好看,等她嫁进来了只要听话就一定好好对她,跟她过日子,现在赵爱民不这么想了,他要折磨她,往死里折磨。   还有那个小白脸,他也要让他生不如死。   赵振德想起年轻水嫩的白清娴,想起她告状那一天哭泣时楚楚动人的样子,心神微动,嗯了一声,跟王琼芳说:“尽快落实这件事,咱们爱民不能让他们白欺负了。”   “你放心。”   赵振德回房间睡觉了,王琼芳对着赵爱民又是安抚又是哄的,折腾了一个小时才回去睡觉。   躺在床上,她想着白清娴的那张脸,想着她嫁到赵家来不久就要跟她男人睡,心里的火一簇一簇地往外冒,怎么也下不去。   赵振德在她身边打呼噜,王琼芳睁着眼睛到后半夜才睡过去。她又梦到了赵爱民十六岁那年,赵爱民上厕所没关门,她恰好尿急,着急忙慌的就往厕所跑,一推开门,她就看到她那壮实的儿子的小弟弟,还没有她的拇指大。   王琼芳猛地睁开眼,外头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拿起桌子上的闹钟一看,已经六点了,赵琼芳连忙起来做早饭。   赵振德讲究,每天早上要是吃不到早饭就会发火。   把米淘好放在锅里煮着,王琼芳望着炉子里的火发呆。   儿子被确定是天阉以后,她们两口子带着赵爱民找了很多个医院,找了很多个医生,汤药没少吃,偏方也没少试,钱花出去了,效果一点都没有。   后来她们辗转找到了一个刚刚从牛棚里被平反的男科医生,他看完赵爱民后对他们说,说赵爱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有希望再发育了。   从男科医生那回来,赵振德把她打了一顿,说都是她的错,说她不会生孩子,说她生了个废物。   王琼芳不敢反抗,儿子是她的指望,现在这个指望瞎了,赵振德还不算老,她怕自己把赵振德惹怒了,赵振德出去外面找女人重新生个儿子。   那段时间,是王琼芳嫁给赵振德以后过得最苦最累的时间,不仅要安抚赵爱民,还要哄着赵振德。赵振德变本加厉,稍有不顺就打她,赵爱民也不再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了,那时候的赵爱民说错一句话都会被赵振德打大嘴巴子。   母子俩的生活过得格外的艰辛,赵振德出了半年的气以后跟她提起离婚,她苦苦哀求,最后赵振德说,他会给赵爱民娶一个媳妇回来,但赵爱民是生不出儿子的,他们家的香火不能断在这里,到时会他是会让儿媳妇怀孕的,生出来的孩子就是她的孙子,赵爱民的儿子。   她为了不被扫地出门,她儿子为了不过穷困潦倒的生活,他们答应了。   在之前的十几年里,赵爱民一直不结婚不是他不想找,是他找到的赵振德都不满意。   一直到一年前,赵振德回来破天荒的说白副厂长家的大女儿不错,她没来得及发表意见,赵爱民已经十分欣喜的表示自己也喜欢白清娴。   爷俩把她抛在一边,谈论起白清娴来。赵琼芳从来没有那么讨厌过一个女人。   炉子上的粥好了,王琼芳起身准备菜,不一会儿赵振德起来了,王琼芳赶忙起来伺候赵振德洗漱。   赵振德吃饱出门上班了,王琼芳才终于闲了下来。   她吃完赵振德剩下的饭菜,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出门前抬抬下巴,板着脸,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林敏刚刚吃完饭,白宝珠也在家。   她的流言传的越发激烈,学校里都听说了,那些好事之人总拿这件事情嘲笑她,白宝珠自打跟着林敏进了白家门就没受到过这种委屈,这段时间是她过得最憋屈的时候。   一气之下白宝珠就请假跑回了家,林敏也没舍得说她,白宝珠念的是师范大学,毕了业出来了就是当个老师,林敏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那么累的。她早就跟白书庭说过了,等白宝珠毕了业他就找个关系进教育局去上班。   那工作多清闲啊,比当老师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因为早就有了退路,白宝珠的学习并不认真,她在学校跟在家里并没有什么区别。   白家的男人都上班去了,家里就只剩下林敏跟白宝珠,白宝珠坐在餐桌面前愁眉苦脸的吃饭,林敏把白家父子三人的碗筷拿到厨房去,回来坐到她的对面。   “宝珠啊,你跟清风怎么样了?”林敏费尽心思算进白清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自家女儿嫁给顾清风么。   现在绊脚石没了,林敏觉得白宝珠跟顾清风的相处自然该顺顺当当。   白宝珠拿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饭碗里的粥:“妈,我觉得顾伯伯他们都变了。清风哥哥也变了,顾伯伯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他都去了,罗阿姨对我也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了。”   以往白宝珠上顾家去,罗阿姨总会把家里的新鲜水果,厨房里的瓜果点心拿出来给她吃。要到饭点了,她还会被留在顾家吃饭。   顾伯伯虽然不苟言笑比较严肃,但也会关心两句她的学业跟生活。白宝珠一直以为自己在顾家是特别的,尤其是在她跟白清娴一起去顾家的时候。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她再去顾家,顾家的桌子上明明有新鲜的水果,厨房里明明有好吃的点心,罗阿姨却再也不会叫她吃了,到了饭点也不会让她留下来吃饭了,顾伯伯在家里看到她,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亲切的跟她说话了。   林敏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他们怎么这样?咱们两家不是有婚约在身?”   林敏还要再说什么,王琼芳来了,林敏有点烦她,但为了她现在为数不多的人设,她不得不去应付王琼芳。   “嫂子来了,吃饭了没?”   \"吃了。\"王琼芳往餐桌上看了一眼,挪开目光,走到沙发上去坐下。   林敏的粥还有半碗没吃完,王琼芳就在那大咧咧地坐着,她也不好继续吃。   王琼芳盛气凌人,上来便询问起虞清娴的事儿,林敏很是尴尬:“嫂子,大家都是一个院子里住着的,你也知道那丫头自打上次出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她在哪里在做什么我们家里是一点都不知道的。你这冷不丁来问我这个,我不是抓瞎么。为了她不回来这件事,我家老白气得饭都吃不下。”   林敏这话说得不错。白书庭那天知道白清娴把工作卖了以后气得要死,回到家里把碗都摔了,饭也没吃几口。   王琼芳不管那个:“我不管你那些。上回我上你家来,你家老白亲自答应我的,把白清娴嫁给我家爱民。昨天我家爱民出去吃宵夜,遇到她跟当初那个被关起来的小混混在一起呢。”   “我儿子还被她们打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没完,你们必须给我们家一个交代。”王琼芳是想给自己儿子找回场子的,可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男人即将就要被分享出去的难受几乎压垮了她。   她不想追究了,昨晚她一夜没睡,她想回去好好的睡一觉。   王琼芳走了,林敏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白宝珠也很诧异:“这就完了?王爱民都被那个小混混打了,王琼芳居然不追究?”   白宝珠还特地看了一眼窗户外面,外面艳阳高照,也没下红雨啊。   林敏感觉王琼芳不对劲,也没往这里去:“不追究还不好?就她那个性子,追究起来咱们能应付得了?”   林敏去吃完剩下的早餐。   白宝珠窝在沙发里,想着刚刚王琼芳说的白清娴跟小混混在一起的事儿,笑了一下,觉得白清娴真是自甘堕落,又想起赵爱民,想到白清娴的后半生都会跟这两个男人纠缠在一起,白宝珠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来。   白清娴再也不能成为她的威胁了。   ——————————   清蕴陶瓷厂的陶瓷在百货大楼上架了,上架的第一天就卖了十多套,第二天第三天销量持续增长,在上架一周后,百货大楼从清蕴陶瓷厂订购的500套礼盒餐具都卖出去了。   百货公司的经理看着报表还回不过神来,这一批餐具定价不便宜,四碗四盘一汤盆一鱼盘加四勺子的设计,他拿货价是28块,出货价他卖到了35。   这已经是一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经理原本还以为这一批餐具至少也得卖仨月,哪里想一个月就能卖出去了?   点燃的烟烧到了皮肤,灼得经理疼了一下,他在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摁灭烟头,拿起桌子上的算盘。一个礼盒陶瓷他的纯利润是七块,五百套就是三千五,才一周的时间就都卖空了,一个月有四周,四周那就是一万四。   经理在百货大楼也干了十来年了,经他手的钱不计其数,但这个价格还是让他惊了惊,而后他便沉思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他去了清蕴陶瓷厂,虞清娴跟谢蕴带他去参观车间。陶瓷厂现在做的款式跟之前的不一样,现在做的是一款比较可爱的动物款。   白色的瓷器上印着好几只形态各异憨态可掬的小猫咪,虽然这一套瓷器也很可爱,跟时下的餐具有很大的区别,但对比起上一套还是有些逊色,经理并不太满意。   谢蕴看出来了,他说:“这是普通款的,跟之前的礼盒款肯定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李经理,往这边来,这是我们的库房,礼盒款的餐具都已经在里面了。”   李经理跟着谢蕴进库房,一进门就是一个货架展厅,上面摆放着这段时间以来厂里烧制的所有餐具,李经理一眼就看到了中间那一款白底粉梅的。   他拿在手里仔细看,愣了一下:“这个花不是在釉上?”   谢蕴走过去:“李经理好眼力,这是我们厂里最贵的一款餐具了,这是釉下彩,十分的费工费力,产量不多,就500套。”   之前的500套餐具卖给了百货公司,回笼了一部分资金,谢蕴又招了几个人重新开了一条流水线来生产釉下彩,这批釉下彩才刚刚做好。   李经理还是第一次看到釉下彩用到餐具上的呢,他拿着斗笠碗在手里仔细看,瓷体并不是纯白,而且白得带着点淡淡的灰色,梅花特别小,一朵朵的随机漂浮在碗上,碗的外面有,里面也有,每一个碗的花在的位置都是不一样的,越看越赏心悦目。   “好看,好看。”李经理一边夸,一边看,看完又看上了边上一款奶白加粉红渐变的草莓形状的碗,眼睛又挪不开了。   虞清娴跟谢蕴也不急,两人就在边上陪着,时不时的跟李经理说几句话,介绍介绍一家的产品。   等李经理从清蕴陶瓷厂出来,他不仅决定在百货大楼的一楼专门成立一个货架来放清蕴陶瓷厂的餐具,手里还把他喜欢的餐具都拿了一份。   李经理工作那么多年,供应商的礼物没少收,但收得这么开心的还是少有。已经五点多了,太阳都落山了,李经理也没回单位,直接回了家。   他从百货大楼到清蕴陶瓷厂时还不到两点,现在都五点多了,李经理自己都没想到他会在陶瓷厂待这么久。   李经理回到家,他妻子正在厨房做饭,他的儿子媳妇还没回来到家,小孙子小孙女在屋里来回跑。   李经理拿着餐具去厨房,她老伴看到他拿出来的餐具,眼睛都瞪直了。   “嘿,这盘子这碗真好看,嚯,还挺厚实,你上哪儿买的?”女人家,就没有几个不喜欢精致好看的东西的。   “没买,我今天上一家陶瓷厂去考察了,他们送给我的。”   李经理的媳妇儿当即便要求李经理把碗都洗干净,再把做好的菜倒腾到新盘子里。   李经理的媳妇儿做饭味道不错,卖相却不太行,但往这个新盘子里一放,饭菜也瞬间就变得高大上了起来。   不一会儿李经理的儿子儿媳回来了,看到桌子上的饭菜也惊喜不已,他的孙子孙女用着草莓碗高兴得像是过年一样。   这一顿饭跟往常的味道没什么差别,可一顿吃下来,大家心里都舒坦极了。   第二天一早,李经理到了单位便召集了单位的管理们开会,之前陶瓷礼盒的大卖大家伙都是看在眼里的,李经理提议单设一个货架的事情没有受到什么阻拦。   经过一番讨论以后,货架跟铁锅筷子等小家具放在了一起,李经理带着公司的会计到了清蕴陶瓷厂又做了一番考察,定下了一批货,签署了合同。   中午谢蕴请他们去饭店吃了一顿饭,下午百货公司的人就来拉货了。   拿到货款后的虞清娴跟谢蕴又将这笔钱投入到了厂里建设上,又多盖了几个窑炉,窑炉盖好,又招收了几个工人。谢蕴拿着自家的产品在外面跑了好几天,带回来了好几笔大单子。   厂里的工人们每天都有活干,一个月下来一天都闲不着。到了月底发工资,在工资本身的基础上又加了一笔奖金,这样一叠加,最普通的工人都能拿到五十块钱。   工人们拿着钱,喜笑颜开。   虞清娴跟谢蕴也很高兴,他们俩去菜市场买了一些排骨,准备晚上回去炖个排骨吃,两人说笑着走进谢蕴家的巷子,虞清娴一抬头,眉头就皱起来了。   白鸿运来了。   白鸿运看了眼虞清娴,又把目光落在谢蕴的身上,眉头皱得紧紧的。   虞清娴把手里的东西给谢蕴:“你先回去。”   谢蕴点了点头:“嗯,我先回去把肉炖上。”   谢蕴一丝眼神都没施舍给白鸿运,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出来这么久了,你该回去了。”白鸿运的声音平板无波,虞清娴从厂里出来至今已经快两个月了,但在白鸿运这句话里,她仿佛才出来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一般。   虞清娴觉得可笑极了:“回去做什么?”   “你做了那种事情,把爸的前程都毁了,你有再多的恨再多的怨也该消了吧?你一个女孩子,住到外面像什么样子,回家去吧。”   “回去给你们再卖一次?”赵爱民那晚说她跟他订亲了虞清娴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再听白鸿运这么说,那她心中就有十二万分的肯定了。   白书庭跟赵家达成了某种交易,他付出的代价便是让她嫁到赵家。白鸿运说的话也很有技巧,以前他们想让原主做某些事情时总会先数落原主的错处,让原主产生愧疚难受的情绪,之后再提要求,原主哪怕不愿意,也不敢下狠心拒绝。   心软就是一个信号,之后全家人再轮番上阵劝,原主到最后总会招架不住。原主没有复读而是选择工作就是白家一大家子齐心协力的结果。   “你在瞎说什么?”白鸿运听到这句话心里很不舒服,他压下心里的不适,说:“你没了工作,又不读书了,年纪也不小了,二十了,你难道不嫁人?”   白鸿运看了一眼谢蕴走进去的家门:“我跟爸爸怎么也是你的家人,难不成我们还会害你?赵爱民是长得丑了点,但他家庭条件好,他爹再怎么也是个主任,你嫁过去了日子不会差。你看看你找的这个小混混,除了皮相好了点,还有什么用处?家庭条件拍马也闭不上赵家。”   白鸿运并不觉得自家妹子嫁给赵爱民有什么不对,就像他说的,她妹子嫁到赵家去,至少能过好日子,吃喝不愁,嫁给这个小混混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那既然赵家这么好,你们怎么不让白宝珠嫁过去?是她配不上吗?”   “这是两码事,你不要胡搅蛮缠。”   虞清娴觉得跟白鸿运说话累人得很,她不想浪费时间跟白鸿运说话了,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去跟谢母多看两集电视呢。   “行了,你今天的来意我知道了,我不会回去的。你们谁答应嫁给赵爱民的谁就嫁去。你们以后也别来找我了,你们以前没把我当家人,以后也别来,咱们就这样成陌路也挺好。”   虞清娴拉开门进了院,白鸿运没来得及阻止,他站在门口,听着院里传来一道温柔的女生以及一个清朗的男声。他们都在关心自己的妹妹。   白鸿运的心情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的复杂。   他忽然想起他妈还在世的时候。他妈妈不是个温柔的人,雷厉风行,性格强势,对他跟鸿辉也是严厉居多,慈爱居少,但对妹妹,她却十分的温柔慈爱。   同样的事情,他跟鸿辉做了,妈妈只会骂他们指责他们,清娴做了,却不会遭到任何的指责。妈妈死了,他跟鸿辉在伤心难过之余还有一股再也不会被人管着了的轻松。   林姨的到来,让他跟鸿辉总算是感受到了什么是温柔的母爱,他跟鸿辉享受这种温柔,特别是林姨对他们好的同时对清娴不好,这让他们的内心更加满足,那是一种近乎变态的痛快,于是他们对林姨带来的宝珠也另眼相待。   后来年纪大了点了,他知道他之前的想法不对了,他也努力的在改进,对清娴的态度也不像以前那么漠视了,可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很难跟清娴亲近起来,特别是在她跟宝珠的利益产生冲突时他总会下意识的帮助宝珠。   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白鸿运没觉得这有什么,可在这一刻,听着里头的那对母子对虞清娴关心的那些话语,他的内心还是感觉到一阵阵的惘然。   他回到家,白鸿辉没出门,他去白鸿辉的房间,拉开凳子随意的坐了下去:“鸿辉,你还记得咱妈吗?”   作为家里不被偏爱的两个孩子,白鸿运跟白鸿辉的感情一直很好。   白鸿辉沉默了很久,才说:“记得啊,怎么不记得。她对咱们不好,我们做什么她都看不顺眼。”   白鸿运没再说话了。   过了好久,白鸿辉才问起他这次去找虞清娴的结果。   “她不愿意回来,那个小混混一家对她都挺好的。”白鸿运说。   又是一阵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鸿辉才说:“那就算了,随便她吧,反正路是她自己选的,走成什么样都看她自己。她过得好咱们不去沾光,她过得落魄我也不会资助,就这样。”白鸿辉拉过被子盖在头上,闭上眼睛睡觉。   白鸿运回了他的房间,他知道白鸿辉说的没有错。   晚上白书庭回来吃饭,问起这件事情,白鸿运就说没把虞清娴叫回来,别的没有说。   白书庭又发了火。新厂长上任以后,他的日子并不好过,以往那些围绕在他边上的人也都围绕到了何厂长的身边去。白书庭受不了这样的冷落,最让他难受的,是他的工作在厂里不好展开了。   以前顾长征是厂长,他们关系好,他的建议顾长征都会采纳一部分,现在何厂长是厂长,他们没有私交,他的建议何厂长根本不采纳。   倒是赵振德,换了新厂长以后他潜伏了一段时间,在确定这个何厂长对后勤那点事一窍不通后他就放开手脚了,恰好这上头这个月给了陶瓷厂一批补助。那批补助白书庭看了都心动,他就不行赵振德那个贪得无厌的人会忍得住。   以往赵振德贪了点什么东西总会给他们这些领导送一些,现在新厂长来了,以前那一套估计就不管用了。   是个人都有贪念,白书庭也一样,他思来想去,他跟赵振德必须绑定在一起,不然那些东西就只有他眼馋的份了,而有什么比儿女姻亲更加好的绑定方式呢?   白宝珠他舍不得给赵家,她毕竟是个大学生,还是顾清风喜欢的人,用处大着呢。白清娴就不一样了,她虽然是他的亲生女儿,但从小就不讨他喜欢,越长大性子也不好,还把他的前途给坑没了,他能大度原谅她给她找一个好男人已经是她烧高香了,她还敢拿乔?   白书庭又摔了手边的被子,气得直骂虞清娴是个孽障,讨债鬼,林敏在边上劝了几句,却让白书庭的火越发的旺盛。   他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去把虞清娴抓回来,就算是绑着也得把她嫁过去。   然而事故来得又急又快,白书庭还没来得及去抓虞清娴回来呢,赵振德就被纪检委跟公安带走了,家也被抄了,大量现金被抄了出来。   白书庭回家的路上腿都是软的,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就起不来了,中午白鸿运等人回来,他哑着嗓子说再也不要提自家跟赵家的婚事了。   白书庭现在最庆幸的就是还没跟赵振德家扯上关系。然而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撇清就撇清的。   赵振德这么名目张胆的贪污,除了贿赂那些当官的领导外还留了一手,他家里有个账本,他送出去的每一笔贿赂款都在账本上记着,被抄家后他还死咬着牙不承认贿赂之事,他期待着他身后的那些人会站出来保他。   在左等右等还等不到保他的人的时候,眼看着就要公审了,赵振德顶不住了,拱出了账本的所在地。   账本被上交的第二天,市镇府一大批官员被带走调查,陶瓷厂内的大小领导也被带走了一大片,白书庭也在其中。   林敏在白书庭被抓走后就开始盘点起家里的财务,手镯项链等黄金饰品她都藏的严严实实的,家里的现金也该藏的藏,检查组到家里抄家除了白书庭的小私库外什么也没搜出来,俭朴得让人不敢相信。   赵振德被抓的第二个月,白书庭被抓走的第十天,公安机关跟纪检委对这一批贪污受贿的人进行公审,顾长征,白书庭赫然在内。   顾清风跟白书庭一样,都被判了十年。赵振德的儿子赵爱民是在白书庭被判刑后的第二周被判的。   去年,赵爱民在街上看一个人不顺眼,就找了几个狐朋狗友把人家打了一顿,打完了还不解气,把人家扔水沟里去了,那个人被打断了两条腿,水沟的水又深,他被丢以后就没爬上来。   那家人报了警,警察找了赵爱民,赵振德拿了钱跟那家人强行私了了。   现在赵振德被查,那家人总算找到了给自家人伸冤的渠道,忙不迭的再次报警,赵爱民被抓,赵振德身上的罪又加一等。   白书庭进了监狱,厂里分给他们的房子自然就不能住了,林敏对这早有准备,早早的就叫白宝珠收拾好了贵重衣物,待厂子里来通知他们搬走的时候打包就走了。   被赶走的那天白鸿运跟白鸿辉还有些懵逼。相比起大包小包的林敏跟白宝珠,他们只来得及带上重要证件跟几件换洗衣服,剩下的全部被留在了屋里,公安局的稍后回来做财产保全。   “林姨,我们接下来去哪里?”白鸿运问林敏。   林敏皮笑肉不笑:“鸿运啊,我跟宝珠准备回我娘家呢,你们呢,打算去哪里?”林敏这句话,便是告诉白鸿运白鸿辉两兄弟她不打算再带着他们了。   白鸿辉最沉不住气:“林姨你不打算带着我们了?”   林敏把被风吹到一边的发丝勾到耳朵后:“小辉啊,你外婆家你也是知道的,家里人多,住房又少,我跟宝珠回去住倒是行,人多了真住不下。”   白书庭完蛋了,林敏也不想哄着白鸿运跟白鸿辉两兄弟了。再说了,她还藏了不少金银细软呢,要是带着白鸿运兄弟一起生活,这些钱她怎么拿出来花?   再说了,林敏又不是真的喜欢白鸿运兄弟,她对他们好就是为了博取白书庭的欢心,让自己在白家的日子更好过一点,也是为了自己的后半生有望。   现在白书庭下监狱了,背叛了十年,现在他都快五十了,等十年以后都六十岁了,出来也没有工作,她要个老头来做什么?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舒坦给自己找找刺激么?   白鸿辉还要开口,白鸿运说:“行了,小辉别说了,林姨你们走吧。”   “你们保重,以后要是有个什么事情,你们也可以去找我,林姨没什么本事,但能帮你们的一定帮你们。”   林敏拉着白宝珠走了,白宝珠走之前还掉了两颗眼泪,说了几句不舍的话。   白鸿辉看着白鸿运:“哥,你阻止我做什么?”   “你傻吗?你听不出来她不想带着我们去?”被赶出家门的那一刻,在看到林敏跟白宝珠各自提着大箱子的那一刻,白鸿运就知道,林敏不会带着他们走了。   白鸿辉当然不傻,他只是难受,他以为他们兄弟跟林敏虽然不是亲母子但也剩似亲母子了。   白鸿运在厂里还有工作,他是正正经经考进来的,没有用厂里的名额,这一次他爸爸被查的风波并没有牵扯到他,但他也知道,他不会再有往上走的机会了。   白鸿辉没有工作是不想去上班,现在还是无业游民一个,他花钱大手大脚的从来没节制,现在身上一分都没有,白鸿辉只能跟着白鸿运走。   现在宿舍住了两天,白鸿运发了工资了,两人在厂子边上的农村里租了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不隔音没厕所。白鸿运兄弟从小到大就没有遭过这种罪,天天夜里都睡不好,每天起来精神萎靡的。   白鸿运在厂子里处处遭排挤,白鸿辉在颓废了几天以后也开始出去找工作了,他是高中毕业,可在学校的那今年白鸿辉就爱混日子,学习成绩并不好,好的工作岗位轮不到他,做苦大力他又受不住那个苦,经常干个三五天的就受不了了回来再找另一个工作。   这些年来他们兄弟被林敏跟原主照顾得太好了,独自生活以后什么也不会做,生活过得一团糟。   跟他们相比,虞清娴的日子过得就非常棒了。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好,除了百货大楼以外也有别的经销商找上门来。虞清娴现在要做的除了每天在车间里把控一下瓷具的品质以外,就是在设计下一批瓷具的形状图案,到了月底开始算算账,给员工们发工资等等。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谢蕴则负责外头的应酬往来。   临近年关,出完过年前的最后一批货,发完员工的工资,跟厂里的保安说了一声,两人一起回家。   晚上算了账,开厂这半年不到的时间,他们俩的纯利润就将近一千万。   两人对生活条件要求都不高,商量过后,两人决定将钱花在希望小学工程建设上。   这么多个世界穿梭下来,他们已经充分的理解了素质教育对个人,对社会,对国家的意义。   第二天一早,两人穿戴一新去了民政局领证,领完证,又去把户口迁到了谢蕴他们家里。   晚上谢母看着崭新的结婚证跟户口本,笑得见牙不见眼,珍惜的摸上两遍后,谢母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虞清娴:“清娴啊,真不办婚礼啊?”   “不办,我也没啥亲戚朋友,办了也来不了多少人。”以前的虞清娴注重仪式感,现在的她不一样了,她已经腻味了,她就想简简单单的跟谢蕴过完这一辈子。   谢母这边也没什么亲戚了,她听虞清娴这么说也没检查,只是说:“什么时候你改了主意再跟我说啊。”   “好。”   当天夜里,谢蕴就搬到了虞清娴租住的那间房里跟虞清娴一起生活。   开年后虞清娴把现在厂的地皮买了下来,又招收了一批工人,谢蕴在外头找客户的同时也在研究慈善捐助的事情,夫妻俩忙得不可开交,谢母看不下去,也来厂里帮着干活,这一忙,她的身体倒是好了很多。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一转眼就到了2000年,这一年的感动华夏十大人物里,谢蕴跟虞清娴被提名。   从一九八零年到2000年这二十年的时间里,谢蕴跟虞清娴盖的希望小学遍布祖国各个贫困地,他们的清蕴陶瓷厂也成了全国有名的陶瓷餐具建造厂,生意都做到了国外。   上台领完奖,从演播大厅出来,夫妻俩开着车回家,一进门一个小小的人儿便从屋里冲了出来,虞清娴弯腰把才两岁的女儿抱了起来,谢母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   “瑶瑶这孩子真皮,就一会儿没看住,她就给跑了。”峰峰是谢蕴跟虞清娴的小儿子,在他之上还有一个上高中的哥哥。   “还不都是你惯的?”谢蕴说着往厨房走去。谢母年纪大了,身子骨已经没有之前好了,家里是请了保姆的,但有的时候,她总是想给家里人做做饭。   谢母不跟儿子抢,把锅铲放到厨房,摘了围裙来客厅跟儿媳孙女说话。   吃饭的时候正是新闻联播播放的时候,谢母在电视里看到了儿子跟儿媳的身影,她抹了抹眼泪,说:“要是你们外公外婆还在就好了,看到这一幕啊,他们肯定得高兴坏了。”   “明天报纸还要报道呢,到时候咱们多买几份回来给我外公外婆烧一下,他们肯定能收到。”   谢母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   次日一家人相约一起去扫墓,谢蕴驾着车朝乡下驶去,二十年过去了,这个因被侵略而落后的国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低矮陈旧的民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锃明瓦亮的高楼大厦,窄巴巴的街道也变得宽敞而平坦。   路边种了许多的玉兰花,现在这个季节正是玉兰花开的季节,紫的粉的白的开了满树,萱萱嚷嚷的,热闹极了。   玉兰花树下,一个老人穿着环卫工的衣服艰难地踩着三轮自行车,车斗里放着一把大扫帚一个垃圾斗。   老人骑着自行车到城中村一处低矮的楼房,颤颤巍巍地走到了一楼,推开房门,一个四十多岁的油腻男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爸你带饭回来了没有?”白鸿辉早就饿坏了,他站起来就朝老人走过来。   “带什么饭?外面的饭多贵啊,没两块肉就要几十块钱,你自己就不会做?”   “我就不做,多累啊。没带饭你就给我十块钱,我出去买泡面吃。”白鸿辉不顾老人的躲避,从老人身上抢了十块钱就出去了。   老人叹息着迈着沉痛的步伐走到桌子边上,从兜里掏出报纸来看,入目的就是一对男女举着奖杯的照片。   白书庭看着照片里的女人,良久良久叹了一口气。   “老白头,老白头,这个月的房租该交了啊,都推了大半个月了,你再不交房租我这屋你可不能住了,谁家都不富裕呢。”屋外的人说完了,也不等白书庭的回答,转身就走了。   白书庭仔仔细细的折起来放好。   二十年了,白书庭以前想过自己的老年生活,在他的设想里,老了的他应该拿着退休金,穿得光鲜亮丽的去老年活动室跟年轻时的老同事老伙计聊天喝茶下棋,回到家就是儿孙满堂。   可现在呢,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扫大街,回到家就是二儿子讨债的脸,时不时还要应付老大家一家子的哭穷。   他那两个年轻时他满意得不行的儿子啊,就怕他们的老父亲兜里多装一毛钱。   他白书庭好强要面儿了一辈子,临到老了居然过这样的样子。白书庭不是没想过去找女儿,可有什么脸去找呢。她年幼时自己不喜欢她,她受欺负虐待了他从来没有站在她那头过。   他家住小楼房,她住在又小又黑的保姆间里。他辉煌时她没沾上他的光,那么她辉煌了,他又有什么脸凑上去呢?   乾市很小,女儿公司做得很大,老大老二那么废物混蛋却从来没有去找过她,想必想法跟他是一样的吧?   可如果时光再重来一次,白书庭想,自己还是会那么对她的,老大老二也是,因为在很多年前,他们都活在他妻子的强势阴影下,那个孩子啊,长得跟她妈妈像极了。   二十年过去,白宝珠也从鲜嫩的少女变成了一个中年妇女。她如愿嫁给了顾清风,顾清风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永定陶瓷厂里做工程师,因为处处不受重视,到了今天,他都还是一个小工程师,每个月的工资只够养家糊口。   抱负得不到施展,顾清风郁郁寡欢,渐渐迷上了喝酒,到了现在更是每天酒不离身,四十多岁的他压根看不到二十年前的俊朗,变得又胖又油腻。   白宝珠当年学习成绩就不好,身后没了资本的支持,白宝珠的专业课成绩特别的差,最后连业都没毕,林敏从白家拿了一部分钱,过了一段潇洒的日子,认识了一个据说是香江来的大富商,什么也不说的就跟着人家走了。   去了两年多才回来那个男人哪里是什么富商呢,他在香江也不过就只有两间早餐店罢了,林敏被带过去以后她就一直在早餐店里当服务员,一直到她攒够了回家的钱,年纪又实在是大了,那个男人才放她回来。   她那些金银细软早在年轻时就被那个香江的男人骗完了。   回到乾市她一直跟着白宝珠生活,同样跟他们一起生活的还有顾清风的父母。一大家子人挤在小小的三房一厅里,挤得走路都会碰到对方。   林敏又不安分,跟顾长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勾搭到了一起,他们这一家子,隔三差五的就要上演个狗血八点档的剧情,弄得人心力憔悴。   虞清娴上报纸的消息白宝珠看到了,可她实在是没有时间去想东想西了,丈夫顾清风这个月的工资又因为喝酒被扣下了一部分,他们家这个月的饭钱都不够了。   白宝珠在饭店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去上班晚了是会被骂的,白宝珠不想被骂。   忙完了中午,白宝珠打了饭跟同事们坐在一起吃,大家在这个时候总是会闲聊一些事儿:“你们还记不记得永定陶瓷厂当年的那场震惊了省内,把大部分政府官员都拉下马的贪污案啊?”   “记得,咋不记得呢?当时这件案子多轰动啊。”何厂长能力不错,永定陶瓷厂并没有像书里的那样倒闭反而因为拔掉了厂里的肉瘤而蒸蒸日上,在九零年代国营转私营时被何厂长盘点了下来,现在他们的名声虽然比不上清蕴陶瓷厂,在本地人里却已经如雷贯耳。   “那当年那个后勤部主任的儿子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因为故意伤人致人死亡的那个赵爱民,在前年出狱以后不工作,去偷东西,结果偷到的那户人家墙上临时扎了玻璃,他这一上墙,刚好被玻璃扎到了手腕大动脉,都没等到人来救就流血死亡了。可怜见的哦,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还是警察看不下去了给他火化以后埋掉的呢。”   “那他的父母呢?”   “他爹因为贪污贿赂罪被枪毙咯。他妈去了乡下老家,嫁给了一个老鳏夫,给人家当了几年保姆,最后得病没钱治疗,全都死掉咯。”   白宝珠安静的吃着,听着她们说的话,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个熟悉的人影,最后定格在早上上班前匆匆一瞥的那张报纸上。   明明没有细看,那张脸却记得清清楚楚,白宝珠忽然觉得事情荒谬极了,她不应该过现在这种生活,上报纸的人不应该是白清娴应该是她,她应该过着光鲜亮丽万人称羡的生活。   “白姨,10号桌的垃圾该倒了,一会儿你去倒一下。”   “哎哎。”白宝珠应着,吃完了工作餐便忙不迭的去把垃圾到了,那种荒谬感,那种时空错乱感被她抛之脑后。   “宿主你好,炮灰逆袭系统为您服务至今已经圆满完成任务,功德收集已到位,本系统即将按照绑定之初与您的约定将您送回青云界蜀山宗。”   “系统解绑中”   “解绑进度5%...10%...”   “...进度50%...70%...80%...90%...98%...100%。”   “解绑成功,子系统守护销毁完毕。宿主灵魂已传送传送进度百分百。”   “炮灰逆袭系统感谢虞清娴女士的鼎力相助,系统再次祝愿您生活愉快,万事顺遂,再见。”   当系统剥离的那一刻,躺在石床上的女子缓缓睁开眼,还未适应眼前的亮光,她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个的人。   “爹,娘。”虞清娴望着日思夜想的爹娘,眼泪流了出来。   她娘心疼的上前拥住她:“嗳,娘在。”   虞宗主在边上朝她点点头,眼中有泪光闪动,虞清娴往床边看去,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四师兄都来了,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宗门里那些看着她长大的长老们。   虞清娴的目光透过人群的缝隙朝外头看去,光线亮得惊人。   从回到修真界至今,已经足足一个月了,虞清娴的修炼也捡起来了,修炼之余,她最爱在蜀山宗的山顶看云海。   这里云雾缥缈于群山之巅,一群群仙鹤会绕着山飞翔,虞清娴穿着天青色广袖流仙裙,梳着飞仙髻倚靠在树上,手里拿着一壶酒,时不时便喝一口。   半醉半醒之间,虞清娴见一个穿着袈裟手握着佛珠的和尚走到她的面前。   那双清凌凌的无欲无求的眼中此刻满满的都是她。   虞清娴笑着上前,环在她的脖子上:“大师为何而来?”   大和尚握着佛珠的手握住了她的腰,在她的耳边低语:“为你而来。”   空间撕裂,两人从蜀山宗的山顶消失,置身在一间极净奢华的宫殿里。   红纱随着微风摆动,大和尚无欲无求的眼被欲望填满,在无尽欲/海的中央,是一个美丽的姑娘。   不久后,修真界万禅宗最有机会飞升大道的清净法师还俗了,同时蜀山宗宗主的女儿也一起消失不见了。   据言,有人在凡人界见到了他们,他们化作一对寻常夫妻,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也有人说,他们隐居在一处山谷之中,过着神仙般逍遥自在的日子。   当种种流言传到当事人眼里,虞清娴笑着看着在花海中劳作的谢蕴:“还俗跟我隐世而居,后悔吗?你都快飞升了。”   谢蕴已经养长了头发,他摘下一朵花别在虞清娴的发间:“我做事从来不后悔。”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①   在两者无法两全时,自然是遵从内心,选择不负你。